“你怎么不去抢！”剩下的货物各有各的偏门，他上哪找那么多冤大头。
“如果你有这个实力能保证活着离开集市，也不是不可以。”萧启认真的针对气话给出建议。
维德终于明白为什么同事宋乐水总是处于咆哮状态，摊上这么一个老板确实想揍人，可打又打不过，契约在身又走不掉。好在交换比他想象中顺利一些，集市人流量大，总有一两个冤种上赶着挨宰。
“你应该知道猎杀第四型怪物的难度，稍有不慎就会搭上C级猎人的性命。”四型怪物具有极高的精神污染，常人难以捕猎，也只有萧启那种怪物之王才能抵御住精神攻击。
怪物们的心脏服用后有一定几率获得异能，是普通人获得异能的唯一渠道，在集市中相当受欢迎。
“四型获得的异能下限太低，我再加二十，一百银币已经相当有诚意了。”
维德假装为难，视线在摊位扫视，满不在乎的在一枚沾着土灰的戒指上点了点：“行吧，再加上这枚戒指，花样不错可以戴着玩玩。”
戒指静静的躺在麻布上，与四周粗陋的物品格格不入，即使在生产它的旧时代也是相当精巧的首饰。
摊主犹豫片刻后选择成交，这枚戒指据说出自某一大型基地，但到他手中时已经不知道经手多少次，却无人发掘出有用的信息，拿来换取心脏是值得的。
维德却认识它的来历，不如说他就是冲着戒指本身才提出交易，他蹲在水井前仔细清洗，十分宝贝的戴在手上。
货物清空，他在集市中闲逛，有意无意的打探有关萧启的信息。当提起这位祸星时，知情者无一不露出既惊恐又狂热的表情，维德瞬间秒懂，毕竟他也是这样主动往火坑里跳的。
他听到的传闻和佣兵团他们差不多，甚至更加不堪。
萧启凭借契约的短距离感应找到维德，也听到了旁人的议论。
路人们看清八卦正主的脸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找各种借口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一时间集市出现小范围的真空，无人敢靠近。
“哟。”维德神色如常的吹了一声口哨缓解气氛，“看来我独自在外时尽量少报老板的名号，省得走路上被苦主套麻袋殴打。”
萧启验收交易成果，一共获得九百二十银币和一枚戒指，勉强及格，免除他魔鬼训练一次。
维德骄傲的伸手展示：“这枚戒指远比一万银币更有价值。”
“哦？”他拿在手中端详片刻，没瞧出什么特别的地方，银币留下九百，余下的随手抛还作为奖金。
维德连忙接住戒指，气急败坏：“给我小心点。”
“不认识，放在你身上更有价值。”他看得出，戒指对于金毛少爷而言有特殊意义。
萧启交换到一个不错的消息，北部有基地即将因能源耗尽失去防护装置，难得的还是未遭到破坏的大型基地。赏金猎人公会看重基地内的资料，但苦于人手不足，于是发出高等级悬赏邀请各路人马协助。
回到落脚的地方，宋乐水已经带着装备就位，受萧启控制的员工共有三人，最受信任的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乐水。
他是萧启从冲突现场捡来的，交战双方走得急，没把中弹的他带走，不过即使带走以他当时的状态也没剩几个小时可活，所以萧启只好用血液救回他。
或许是转化的副作用，醒来后宋乐水的记忆错乱，一回忆过去就脑壳疼流泪。
听到允许他跟随去基地冒险，宋乐水欢欢喜喜的检查武器，不自觉的和武器们聊天，完全把装备当做宠物看待。
看过从外界勘察得到的轮廓图，做为智商足够商讨事宜的维德提出意见：“看地形这是从前的研究所，大概率是生物类的，最有价值的技术存留你们无法解读，更别提运用。”
萧启取下胸针，拆解变换形态，现出隐藏的接口：“如果再加上这枚钥匙呢？”
胸针是他离开基地时，加西亚爷爷托付给他的，说这是所有天生异能者最后的希望，不过他对过于空泛的希望无感，只在乎能不能帮助他复仇。
看清胸针上隐藏的纹章，维德表情变了，不自觉的端正坐姿：“愿意听我的忠告吗？”
“你说，听不听在我。”萧启毫不掩饰自己的独断，反正他想后悔也晚了。
维德按压鼻梁舒缓情绪：“就目前所见，有人背叛了誓言，和旧时技术相关的一切都不安全，一旦让你拿到重要物品，就必定会被他们盯上。”
他知道维德不会在这种地方夸大其词，思索片刻后决定：“只要有达成的可能性就是可以去做。”
见他执意如此，维德不禁感叹：“唉，这下真是上贼船了。”
“他们和猎人公会有关，会是谁？”萧启问，眉头微微蹙起。
“不知道，一觉睡了太久，在判断方面不会比你强。”维德耸肩，展示戴在食指的戒指，“它也是一把极为重要的钥匙，优先级与你持有的胸针不相上下。”
维德长叹一口气接着说：“会是谁将钥匙送到我眼前呢？”
目前没人能给他们答案。
以他们的势力硬扛整个公会过于困难，在一旁沉迷机械美妙构造的宋乐水终于后知后觉，原地变成了移动的《呐喊》。
萧启无所谓他们怎么想，抱怨归抱怨，该干的活一点不能少，有宋乐水替他紧张，他反而更加冷静，如果连这点定力都没有，他早已死在怪物的爪牙下。
夕阳西沉，夜晚的集市比白天更加热闹，忙碌已久的旅人们聚集于此，用酒精和美食带来的片刻欢愉舒缓平日紧绷的神经，美貌的妇人露出肩膀与胸前的沟壑，勾住来往男人们的心神。
维德和萧启对此不感兴趣，至多站在窗前瞧一瞧，把夜市当做出神思考时的背景音，但宋乐水吵着想去吃烤肉。
放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独自出去显然不让人放心，于是出门的变成三个人。
维德看着萧启和宋乐水的互动，他只能勉强听懂单个对话，在嘈杂的环境中，他难以分辨他们在聊些什么，三百年弹指一挥，他成为迷失在故乡的局外人。
旁观反而让他看清了一些东西，比如萧启隐藏在冷漠下的包容，虽然小朋友嘴上没好话，但宋乐水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就像兄长陪着弟弟出门玩一样理所应当。
萧启的亲人们早已入土，失去归所的他们有相似的心境，怪不得小朋友会觉得他们是一路人。维德有种不妙的预感，一个孑然一身燃烧着仇恨之火的人，为了复仇必然会不计一切代价，难以掌控引导，这不利于他的计划。
宋乐水被围着篝火跳舞的人们吸引，没吃完的烤串自然由维德拿着，他瞧了瞧手里拿着的烤肉，又看了看‘话疗’对象萧启，无奈的叹气。
维德换了一个方式问：“后来……你回去过吗？”
“没有，大爆炸后沦为重度污染区，我一个人进不去。”萧启望着跳动的火焰，状态少有的不设防。
维德见状半真半玩笑的说到：“你没主动提过问题，我就这么让人提不起兴趣？”
“我问了你一定会答吗？”
维德语塞：“我尽量。”
“讲一讲古地球的日常生活吧。”萧启伸了个懒腰，从他手中叼走一串烤鱼。
和维德想象中的问题不一样，他隐去目前不适合告诉小朋友的秘密，捡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说。诸如职场社畜生活，各种在废土称得上矫情的三观，公园的彩虹喷泉和白鸽，亲历那段历史的他知道，过去的美好只存在于后人的想象。
昨日今日和明日，即使面貌不同，人类的美好与罪恶从来没有变过，他曾以为自己赶上了最好的时代，可后来发现不过是被高速发展妆点的谎言。
维德转念一想，至少过去的人可以吃饱饭，不用为了生存活在死亡恐惧中，已经比现在好太多了。
萧启半阖上眼靠着木桩小憩，终究是**凡胎，他也会感到疲惫。
宋乐水热闹够了，开开心心的找‘家长’，一起回家休息。
维德本来想打横抱他回去，但怎么想怎么不对，改成拍肩，看着他朦胧的眼神，心想果然还是小朋友，还挺想给予点作为长辈的关爱。
深夜，他被酒馆醉汉打架的声音吵醒，在被窝里翻滚了好一会成功失眠，他独自爬上屋顶，对着星空把玩被他磨得锃亮的戒指，这是属于盛极一时的东方家族的徽记，如今已无人认识。
他曾追随出自那个家族嫡系的执政官左右，而那位执政官，姓萧。
兜兜转转好多年，还是跟姓萧的脱不了干系，维德永远无法忘记他醒来时，萧启用一支营养剂和他的交易——“做为交换，你愿意随我见证银河系的未来吗？”
他发誓，竭尽所能。
他们准备好所需的装备，改换面容，低调出发。
加入猎人公会浑水摸鱼的提议被萧启否决，公会方有精神控制的异能者，他不能保证可以挣脱控制。
公会的悬赏极为丰盛，单论有机会进入人类最后的圣地诺亚城这点就足够令人疯狂，一时间引得无数人前往，对于那些人来说，即使实力不足以分一杯羹，一点边角饼渣也不虚此行。
有消息优势的他们成为抵达较早的一批，城镇俨然成为公会的大本营，别说其他寻宝者，连原住民都得小心翼翼做人，免得惹猎人们不快招来灾祸。
被猎人们赶出租住的屋子，宋乐水气不过要跟人理论，萧启拽住了他，特殊时期少出头为妙。
飞行器开往城镇外十多里的林子，他们支起帐篷等待时机。萧启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化身情报中转站两头赚差价，不仅赚到大把银币，还白嫖到各种零碎的情报，一旦获得有价值的信息他就美滋滋的在显示器标注，拉着宋乐水完善地图。
萧启只相信握在自己手中的财产，信念会误导他、同伴会背叛他、真相会欺骗他，只有真金白银是他触手可得的真理，可以为他做到很多事情，比如平息他的怨愤。
维德注意到他观察猎人动向的表情，暗自为倒霉蛋们惋惜，因为萧启的眼神和数钞票时一模一样，看起来好像随时准备把他们提现。
旁听萧启整理的信息，他拿出从集市淘来的牛皮本子，记录下心中的疑惑，纸与笔尖接触发出沙沙的响声，人类→猎人公会→诺亚城，异能者→佣兵协会→？，他在问号处重重画下一个圈，维德需要知道它们之间的关系。和萧启一样，他同样不清楚谁是敌人谁是盟友。
爆炸声震耳欲聋，脑瓜子一时嗡嗡作响，宋乐水升起飞行器查探：“*的，猎人那群疯子，他们在制造兽潮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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