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聿明担心阮昱醒过来后饿，早就准备好了宵夜，此刻正在靳初办公室里的微波炉里热着。
他抱了一会儿阮昱，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松开手，摸了下阮昱的额头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阮昱点了点头，五分钟后病房门重新被推开，方聿明端着一份盖浇饭走了进来。
阮昱震惊地看着那么一大份吃的，拿着勺子无从下手，他抬头看正给他放床上小桌子方聿明，“我吃不完。”
方聿明帮他把勺子拆开，把盒饭放好，“你吃，吃不完我吃。”
阮昱这才动起手，尝了一口裹满肉酱汁的米饭，说：“好吃。”
方聿明露出笑容，顺手拿过肖棋叫外卖送的果篮，从里面抽出一个橘子，边包边说：“这就是今晚说要带给你的宵夜。”
如果不是在学校除了那种事，他早就给阮昱吃上了，现在正在家抱着美美入睡。
真是令人糟心的一天，每每想到这儿，方聿明的脸色就不怎么好，自然而然被阮昱看进眼里。
自从他半昏迷半清醒的被方聿明带出来，就不怎么记得当时的情形，但听到了当时方聿明很生气的让人报警，要警方处理这件事。
阮昱问：“你……报警了？”
方聿明剥好橘子，掰下一瓣送进阮昱嘴里，毫无扭转余地地说：“对，不过别担心，我说你还在昏迷中，明早再去做笔录。”
阮昱点点头，咬了一口橘子，因为正想着事第一下没察觉出异样，很快他牙齿一顿，酸的他眉毛都皱了起来。
方聿明正给他剥第二瓣，递到嘴边见阮昱的表情，赶忙伸手：“酸的？快吐出来。”
阮昱看看他伸过来的手，顿了顿囫囵吞了下去，然后塞了一口米饭压压橘子的酸。
方聿明着急：“怎么咽下去了，吐我手里就行。”
阮昱才做不出这种事，他又不是孩子，吃到不好吃的东西，大人一伸手就立刻吐出来。
阮昱摇摇头，“还行。”
“真的假的？都酸的皱眉毛了，吃橙子也没见你这副表情过……”说着，方聿明狐疑的塞了大半进嘴里，汁水爆开的刹那，酸涩感炸满口腔。
他狠狠闭了下眼，把橘子放到一边桌上，“不吃这个了，我给你削苹果。”
苹果倒是香甜，阮昱吃了大半个。
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方聿明才开口商量，语气很轻但很坚决：“昱昱，公开课别去了。”
他说出这种话完全在阮昱的意料之中，所以并不惊讶，甚至有心理准备。
阮昱吃了两口饭，把饭盒推远了一点，手边立刻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阮昱接过来擦擦嘴唇，见方聿明一脸严肃，他探出手腕，向前握住了方聿明的手。
方聿明反握住拉近吻了一口，“别去了好不好？”
阮昱顿了顿，方聿明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手背上，似乎想要再握紧点，但阮昱稍用力把手抽了回去。
方聿明蹙眉：“昱昱，发生了这件事难道你还想继续教吗？”
一开始他就不想让阮昱去，嘴上说的是怕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他会吃醋，实际上他从始至终忌惮教书这件事，是因为知道人多口杂，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他一向不喜欢让阮昱去人多的地方暴露自己，就连上学的那段时间都是只在学校住了一年多，就加紧时间兼职出去租房住了。
当时之所以松口，正是因为他深受治疗腺体但越治越糟糕的苦恼当中，也为了尊重阮昱的意见，才答应了去开设公开课。
然而就算他背地里再怎么想办法确保阮昱安全，还是在下了课后让阮昱出了意外。
他太担心阮昱了，谁知道学校里还有多少像章蒽那样的学生。
这件事他从阮昱分化那天起就提防着，没想到还是着了道，这下更不可能任由阮昱这样继续教下去。
以为学校够安全，是他做错了。
方聿明说：“张校长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他说明情况，他没有在学校保护好你就是他的问题，我不追究他的责任就已经是大发慈悲，还敢扯着你不放干脆别当那个校长了，比他有才能的多得是。”
阮昱知道方聿明现在正在气头上，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把饭推过去，“你也饿了，快吃一点吧，吃完了我们睡一觉，明天还有的忙。”
方聿明带着气，三两口就把饭吃光了，外卖盒子一丢就准备拉着阮昱睡觉。
没想到这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了。
方聿明打开门一看发现是靳初，“你怎么也敲上门了。”
靳初被请进去，意有所指：“怕撞到不该撞到的场面，当然要敲门了。”
阮昱：“……”
他请靳初坐，还递给他一根香蕉。
靳初摆摆手放下几张纸，随手拿起一边剥好的橘子：“我吃这个就行。”
阮昱看清楚他拿的什么，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被扔进嘴里。
靳初在嚼了两下后五官都扭曲了，喝了两口水才把酸劲儿压下去。
阮昱忍着笑：“靳医生也觉得酸。”
靳初强装镇定，咳一声装模作样道：“一般般，比不上方聿明吃醋的酸劲儿。”
阮昱笑了一声看向方聿明，方聿明正拿着纸杯接热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样子快和身后的墙壁混为一体了。
他接完水把水杯放在了阮昱手边的桌子上，然后坐在阮昱身边，并没有开口说话。
看来是还在介意阮昱没有给他正面答复，没有明确说明不去公开课的事。
他的手搭在起伏的被子上，阮昱蜷了蜷手指，慢慢爬过去，拿小拇指勾他。
起初方聿明还能当君子，若无其事的跟靳初说话，可慢慢的被阮昱又是挠手心又是蹭手腕的，他忍不了，反手一把扣住不让乱动了。
靳初无语：“……你们知道不知道其实这种小动作超级明显，何况我就站在你们面前，就算五百度近视也能察觉出来被子底下的小动作，这是干什么，拿我当情趣啊。”
阮昱尴尬的抽出手，握拳轻咳一声，“没有，捉蚊子呢。”
靳初：“……”
弟弟啊，你看我傻吗？
阮昱抬头望天花板。
方聿明明显没有这种觉悟，把阮昱的手拉回来重新摁在自己手底下。
靳初懒得管，把被晾了半晌的检测报告拿出来给两人，“看看吧，新鲜出炉的。”
阮昱和方聿明对视一眼，都觉得检测结果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然靳初也不会特意跑来一趟拿给他们看。
但这也没办法，事已至此，方聿明接过来紧抿着唇大致扫一遍。
阮昱紧张的观察他的反应，却见方聿明愣住了，然后抬头问靳初：‘这是怎么回事。’
阮昱一愣，赶忙凑到方聿明手边去看。
“信息素浓度42？又涨了？”
靳初挑眉，从果篮里挑了一根香蕉，扒开来吃了填肚子：“是啊，又涨了，但放心，一定不是因为情绪波动，就冲方聿明管你的劲儿，肯定早就生了好几肚子气，早痊愈了。”
方聿明也顾不上自己被踩一脚，急切的追问：“那是为什么。”
靳初把嘴里的香蕉咽下去：“腺体受到刺激。”
方聿明一顿，明明当初靳初检查过后跟他说没有问题，什么刺激？哪儿来的刺激？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靳初骗了他。
“当时我就问你他的腺体有没有问题，现在居然才跟我说受到刺激了。”
靳初可不怕：“还不是为了你好，当时要是告诉你靳初腺体受刺激了，你还不拿着刀出去砍人，那阮昱怎么办。”
一提阮昱，方聿明百分百消气。
但他还是很着急，把阮昱拉过来查看他后颈的腺体，果然，入目一片红肿，有一道浅浅的撕扯痕迹，血迹已经被靳初用酒精清理过了。
此外周围竟然还起了红疹。
还好方聿明还保留着理智，“给我留着证据。”
靳初叹口气：“留着呢，你冷静一会儿吧，咱们也算因祸得福了。”
方聿明怎么可能冷静，安静一会儿就要去查看阮昱的后颈，搞得阮昱不得不说：“我脖子都酸了。”
方聿明只好作罢，拉着阮昱的手揉搓。
阮昱放任没管，回忆说：“当时章蒽用了除胶剂，可能我对那个过敏才导致的红肿起疹子。”
方聿明语气狠厉：“除胶剂？我连给你洗衣服用的洗涤剂都是精心挑选的，他竟然敢用那种劣质的东西涂在你的脖子上。”
“……”
阮昱抿抿唇：“后来又被抑制贴撕扯了下，估计是这样才让腺体进一步受到刺激。”
靳初点点头：“是，所幸伤口都不深，送来的也及时，没被感染。”
方聿明最听不得这些，他一阵后怕：“要是真被那两个人拦住了……”
阮昱赶快塞了一块苹果进方聿明嘴里，“没事，我现在好好地，而且信息素浓度还涨了。”
方聿明这才安静下来，一口一口的吃阮昱递过来的苹果。
靳初实在看不得两人卿卿我我，站起来自然地顺了一口袋水果，“好了早点睡吧，明天估计事情很多。”
阮昱关心了一句：“学长很忙吗？”
靳初摇摇手指，“我是说你们两个。”
好吧，这的确是了。
等靳初离开，病房内安静下来。
阮昱往床的另一侧挪一挪，拍拍床勾方聿明：“快睡吧，不要再想了。”
方聿明长出一口气，脱掉外套躺在阮昱身边，他把灯关了，病房内暗下来。
阮昱在黑暗里摸索：“怎么不盖被子。”
说着去摸方聿明的位置，然后摸到了大腿。
“这被子小，你自己盖，”方聿明捉住他的手圈在胸前，“好了别动了，再动我们都睡不了。”
阮昱身经百战，对这种信号十分敏感，立刻躺在方聿明怀里睡了过去。
半晌，方聿明在黑暗里睁开眼，心疼的撩开阮昱的后颈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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