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方聿明让阿姨送来两份早餐，给靳初一份他带着阮昱在病房吃另一份。
后来靳初过来送鉴定报告，推门看到小桌上丰富的餐饮，控诉：“我怎么没有这么多好吃的，你们开小灶不带我？”
方聿明帮阮昱打开一份精致的南瓜盅，接过鉴定报告看几眼，“你和病号抢吃的。”
靳初不在意，走过去跟阮昱讨了一小盒红糖糍粑，“别忙的忘了换药，记得回来啊。”
方聿明说知道，等吃完了饭，他带着阮昱去警局做笔录。
顺便把鉴定结果拍在桌上。
做完笔录刚巧碰到隔壁的章蒽出来，他浑浑噩噩，一点精神气都没有，估计已经知道自己犯了错，后悔不已。
两方擦肩而过，方聿明带阮昱坐在长椅上，等着后续传唤。
最后忙了一上午，方聿明才带着阮昱回家。
病房里布置的再舒适也不是家，睡得不舒服也不安稳，方聿明把卧室收拾好，去书房转了一圈发现阮昱竟然在工作，顺手把他的工作电脑没收了。
“生病了就不许工作了，你们单位又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还不给人休息调整的时间了。”
阮昱无奈，“我现在感觉还好，能做一点是一点，不然积攒到周末又要忙起来，都是一样的。”
“那就给别人做，这几天不仅跑单位还跑学校，称体重都瘦了一斤半……我问问肖棋你们那儿怎么申请工伤。”
阮昱拉住他：“瘦了一斤半是因为天气暖和，衣服减重不是我减重，你每天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怎么可能减重。”
方聿明站在阮昱手边，虽然听起来挺有成就感，但生了病就不许工作是铁律。
看阮昱又想坚持抢过笔记本，方聿明语气里带着不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一回家就往书房跑，也不看看我。”
阮昱没有抬头，看着电脑先处理邮件，同时给予回应：“我每天都看你，而且这半年没有出过差，我们可是一直都在一起的。”
说着将昨晚收到的慰问信批量处理，处理完意外发现方聿明半晌没接话。
打字的动作逐渐停下来，阮昱拨了一下椅子，变成和方聿明面对面的姿势。
方聿明一直看着他，见状说：“每天都见，就是没有好好看过，一周虽然只有两个晚上去上课，但其实备课就需要四个晚上，留给我们的只有周末，还都留给你补觉修整，你算算从开课起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
阮昱：“……三个月。”
“三个月零两个星期加三天，要不是这次意外，今晚你还要备课，明天继续上课。”
如果一直处于这种充实的状态，不停地转，阮昱是感觉不到不对的，现在静下来经方聿明的提醒，他恍然想起这段时间的确没有好好和方聿明吃顿饭。
阮昱察觉了，阮昱决定弥补，“那今晚我们出去吃。”
方聿明答应的很快：“可以，但明天也要，后头也一样。”
阮昱犹豫了。
方聿明的要求不可避免的扯出来一个被他们忽视的旧问题——
还要不要继续上公开课。
阮昱给出的答案是，“后天不行，要上课，周六可以。”
方聿明寸步不让：“那今晚就算了，我要回公司加班。”
阮昱：“好。”
他转过身继续处理电脑邮件，看到学生给他发的论文。
长段长段的文字瞬间占满了整个电脑屏幕，方聿明自上而下的看过去一阵头疼。
他抬手把电脑合上，阮昱掰开他的手又打开。
方聿明再阖，阮昱再打开。
一只大手又要贴到电脑屏幕上，阮昱看向方聿明，方聿明顿了顿，一咬牙又给合上了。
阮昱打开，同时给出理由：“我不能不去上课。”
方聿明：“以前可以，但发生了昨晚的事之后就不可以了。”
阮昱：“可是那是一场意外。”
方聿明：“是啊，一场意外，当初我看到描述你我的结局时，书里也说是一场意外。”
“那不……”不一样。
可阮昱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
方聿明说得对，意外不是开脱的借口，而是警醒的标志，一场又一场的意外接踵而至，谁知道下次会是什么结果。
可阮昱又不想总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意外束缚住，如果真的那样做，他就没有未来了。
两人沉默半晌，阮昱妥协道：“这样好不好，本来也只是这一学期的公开课，上完以后我就不上了，单位还有很多事也不能再让我分心在学校上。”
方聿明寸步不让：“不行，一节都不能上。”
阮昱气恼：“你太顽固。”
方聿明震惊，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变得敏感，却不知道再怎么隐藏，看向阮昱的眼神也十分受伤。
他语气强硬的控诉：“心里有鬼的时候说我有魅力，不顺着你了就说我顽固。”
他说完这句话连窗口的风铃都不动了，静静地像个雕塑。
这是为数不多的方聿明对他表达不满，阮昱直直的看着方聿明，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
他磕磕绊绊，语气弱弱的问出一句：“我什么时候心里有鬼了。”
这下方聿明有账要算，他一抬手，终于把阮昱的电脑合上，且成功的让阮昱没有伸手打开。
方聿明说：“你演讲的那次我出去接了一通电话，那时候你和李书记在说什么？”
阮昱眨了下眼，抬头看着方聿明，“没说什么啊。”
方聿明抱着手臂，“没说什么？你确定没说什么？”
阮昱眼神坚定：“没有。”
死无对证的东西，谁承认谁傻。
方聿明气笑了，“那我帮你回想，当时你和李书记面对面坐着，你捧着一杯热茶暖手，时不时喝一口抿抿唇。”
阮昱：“你不仅偷听还偷看！”
方聿明顿了下，反应过来：“现在来这套不管用！当时你们面对面坐着聊以前的事，李书记说什么你不起来了我帮你想。”
阮昱扭过头：“我不听。”
方聿明捉住他的两只手，“李书记说你有个锲而不舍的追求者，每天等你上下课给你买水喝，一起吃饭同进同出上课都舍不得分开，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结果见我过来，转头你就敢迎合李书记说是在夸我，是不是你骗了我。”
阮昱震惊，他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你在说什么。”
方聿明：“我说的不对？这件事我从头至尾没听你说过，你竟然瞒了我快十年。”
阮昱睁大双眼：“当时李书记的确说了，但只说了有个追求我的alpha，没说后面那些，你做梦了是不是。”
方聿明：“看，你承认了，那时候你就是骗了我，不仅瞒着我还骗我。”
“……”阮昱进了圈套，现在想抵赖也不行了，只能解释：“我是怕你伤心才骗你，而且我一点都不记得当时除了你身边竟然还有其他人。”
方聿明强势输出："所以那时候心里有鬼就哄着我说我魅力大，现在不答应你教课就骂我固执，要不是知道李书记说那个追求你的人是我，我早伤透一百颗心上吊了。"
阮昱目瞪口呆。
小小的书房在瞬间安静下来，两人还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一坐一站，影子斜斜的投在对面墙壁上，方聿明尽显狼狈。
从前他从没有过这样，现在竟然也这么委屈的诉说这件事。
阮昱有些自责，难道真的是他忽视了方聿明的感受吗，是他这些天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好好安慰方聿明，让他感到不安了？
纵使方聿明是想拿这件事当借口想要他不再继续上课，但其中情绪真的不能再真，阮昱想忽视都难。
阮昱等了半晌见方聿明不准备再说什么，刚想回握住方聿明的手，方聿明的手机铃声响了，只好先让方聿明去接电话。
方聿明拿着手机异常伤心的出了书房，顺便关上了书房门。
松开把手的下一秒，方聿明甩了甩抖抖抖的手，说出这番话真的让他难为情，像个蛮不讲理的妒夫，但没办法，只要让阮昱正视这个问题让他再夸张点都行。
可他看一眼手机屏幕，刚放下的心沉了又沉，还真是一波三折。
这通电话是方家打来的。
让铃声响了十几秒他才接起电话，那头方管家的声音响起，问：“阮先生还好吧。”
方聿明没有回答，反问：“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伴随着几声摩擦音，换了另一个粗矿的。
这次是方振：“阮昱还好吗？”
方聿明顿了下：“不怎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方家会知道这件事，但总不会是好事。
果然，下一秒方振说：“昨天晚上你张伯父夜里来找我了，说希望这件事小事化了。”
方振等了半晌，见方聿明不说话，说：“你打算怎么办。”
方聿明：“公事公办，而且这不是小事。”
方振蹙眉，语气不大赞同，“我都听警方说了，没出什么大事，而且阮昱的腺体有问题你怎么不早说。”
方聿明暗骂露消息的人，而且重要的是，对方竟然连腺体的事都说。
估计全校人都知道了，想瞒也瞒不住，这下好了，不用躲躲藏藏偷偷摸摸了。
方聿明攒着怒意，压了几次冷静下来说：“不管怎样，不是小事，公事公办，而且张伯父实在不必为这件事费心。”
方振叹气：“他怎么可能不费心，章蒽是他表弟的儿子，学校也是他第一年接管，出了事连饭都吃不下，连夜来我这儿认错。”
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方聿明“嗯”一声，“所以呢”。
方振问：“答应小事化了了？”
方聿明：“不答应，而且如果张伯父再来烦阮昱，那就白事喜办吧。”
对面突然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方管家拨打120。
一阵骚动后。
方振恢复正常谈事的声音，不急不忙的走到一边拿了颗糖，让管家喂给张晓：“你说那么严重干什么，说不答应不就好了，做事留一线，怎么还没学明白。”
方聿明：“这是我的底线，没必要留一手。”
方振管不住，也知道不好管了，又问：“阮昱没事吧。”
方聿明这才说实话：“有事，好在不算糟糕。”
方振顿了顿，“那我让管家去看看。”
方聿明：“方管家忙，别来了。”
方振：“那我让止行去，他闲着也是闲着。”
方聿明：“不，让方管家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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