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元的状态看上去不好,李静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医院。当天晚上张小元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医院陪护。好在张小元所在的双人病房空置了一张病床,虽然没有在家舒服,可好歹也算只有她和张小元两个人,没有陌生人在,说话做事都要自在一些。
“小元……”李静坐立不安的看着病床上的张小元,思来想去她还是对张小元白天突然提到的404宿舍的闫鹏很在意:“你上午说的关于……”只是李静话还没说完,张小元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困了,睡吧。”
说完,张小元便转个身,背对着李静蒙头睡了。
看着张小元的后背,李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她又说不上来。困意如潮水袭来,李静整天都在外面奔波,身心早就疲惫,没多久也在趴在床头柜上睡着了。
李静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病房的窗户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一阵冷风灌进了病房,吹倒了放在阳台上的花瓶,瓷瓶破裂的声音惊醒了正在熟睡的李静。
她抬起头看着空空的病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直到又一阵冷风吹到了她的脸上,神智才逐渐归拢。
李静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正好三点整,大半夜的张小元不睡觉跑去哪里了?
外面起了大风,李静起身把病房的窗户关了,然后去病房外面找张小元。凌晨三点的住院部静悄悄的,走廊上灯光晦暗,医院两边的走廊尽头都是窗户,李静先是看了一下左手边离自己的近的窗户,那里没有人,随后又转过身去看右手边的窗户,不知是否是灯光太暗的原因,李静向来1.5的视力竟然看不清楚走廊尽头处那个模糊的影子是不是个人。
李静试探性的对着那处窗户小声叫了一句:“小元?”
等了一会后,那边并没有任何的回应。从她站的地方走到那边的窗户口正好要经过护士站,废弃宿舍的事让李静原本唯物主义的心不再那么坚定,她心里有些犯怵,想到护士站请值班护士跟她一起到窗户口看一下。可等李静走到护士站发现护士站并没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查房了。
没办法,李静只能独自去窗户那边看。
在走到窗户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李静总算看清了窗户边的情形,张小元正背对着她笔直着站在窗户口,半个身子王外探,一动不动。
李静记得张小元平时是有些含胸驼背的,可此时她却以一种怪异的方式站的笔直。明明半个身子都在外面,身体却以腰部为中心的上下两个部分都很直,还是僵硬的那种直。
扭曲的站位让她的身体直接呈近六十度夹角。而且,张小元体重不到一百斤,可现在她的背看上去很厚,不像是个瘦小女子的背。
这一幕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李静大着胆子咽了咽口水,夹着嗓子唤了一句:“小元?”
迟迟没有动静,就在李静等得有些不耐烦想要直接上前去拉张小元的胳膊时,张小元收回窗外的上半身,身体转了过来。
她只是幽幽的看着李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与平时的张小元判若两人,李静甚至觉得除了那张脸以外,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没有一处地方是张小元。
面对张小元直勾勾的眼神,李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你在看什么?”
磕磕巴巴的问出这句后,李静被张小元盯的毛骨悚然,她甚至都做好了虽是逃跑的准备,不料张小元突然咧嘴冲她笑,只是那个笑容说不上有多和善,更像只是一张嘴巴勾出了弧度的人皮。
笑意森然,这是李静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这个词语的意思。
“小元,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李静强忍住心中的不适,硬挤出了一点笑脸:“我、我还是去叫护士来吧……”
说着就准备转身抽出这个诡异的环境里,张小元开口叫住了她。
“小静。”
张小元的声音在病房走廊里显得很是空灵,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的声音,仔细听,好像还夹着隐隐的笑意,而且是那种不怀好意的坏笑,李静被张小元反常的举动吓得后背汗毛倒数,她的双手紧紧捏成拳,掌心已经湿漉漉的了。
李静心里有个直觉在告诉她,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张小元。
可是,这个人不是张小元,又会是谁?
李静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正常的,可心里的恐惧已经出卖了她:“啊——”声音尖锐而又满是惧意,拉长的音调将她的胆怯揭露无意。李静不想被张小元察觉出自己异常,只能又咬着后槽牙问了一句:“你、你叫我、干、干什么?”
“嘿嘿……”张小元哼笑了两声,却依旧是那副嘴角往上裂开弧度的表情,分毫未变:“你刚才不是问我在看什么,你过来,我告诉你啊。”
说着,张小元朝李静伸出了手。
住院部总共有十三层,刚才张小元半个身子都要探出窗外,不知道在往楼下看着什么。
但李静就是再好奇都没有蠢到相信现在这个张小元的话。
谁知道她会不会趁自己向下看没有防备的时候把自己推下去?
李静又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她疯狂的摇着头:“不、不、不。我不想看——”
说完,也不等张小元再开口,李静头也不回的跑了。
突然,走廊昏暗的灯变得一闪一闪,像是接触不良一样,忽明忽暗,李静拼命朝着护士站跑去,可明明只有百来米距离的护士站,此时却像是怎么都跑不到。耳边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其中仿佛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那是张小元呼出的气息,只不过,这气息很冷。
李静脚步不停地往前跑,她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可内心的极度恐惧驱使着她的肢体做出了和大脑完全不符合的指令,李静僵硬的扭过脖子,去看身侧冷气散发出来的方向。
张小元放大的脸赫然出现在李静的面前。
两个人几乎是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对着眼睛。
下一秒,李静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随后身体又剧烈抖动起来,再然后,李静就醒了。
李静浑身一个机灵,猛然环顾四周,她还是在病房,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中雨。
原来刚才不过是她的一场梦,李静摸了摸剧烈跳动的胸口,就连额头还有掌心,后背的汗,都还温热着。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是确确实实的发生过。
不知是不是趴了一夜太过劳累,她浑身的骨头跟断裂了一样疼痛,脑袋嗡嗡直响。
随后李静想起什么,快速往病床上看去,张小元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很是清晰。
尽管看见张小元毫无异常的躺在床上,可李静就是无法把刚才经历的事情跟只是一场噩梦挂钩。鬼使神差的,李静已经站在张小元的床头,倾斜着上半身,伸出手放在了张小元的嘴巴上方几厘米的位置。
是热气。
李静几乎是虚脱般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太过紧张了。李静起身准备去厕所洗一把脸清醒清醒,她刚走到厕所门口,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原来是护士来查房了。
主治医生见张小元还在睡,便简单问了李静两个问题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个女护士,她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回头去看李静,那眼神中带着疑惑,好奇,还有一点李静也看不明白的情绪。就在女护士准备关上病房的门时,李静上前一步拉住了门把手。
李静说:“你好,方便聊聊吗?”
女护士显然也被李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她紧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随后才看着李静小心翼翼的说:“可以的。”
两个人一前以后的走到了消防通道门口,李静有些口干舌燥,她双手在身上的口袋摸了半天,随后看着护士问:“你好,有烟吗?”
护士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且先不说对方是个姑娘,谁家医院合格的护士会在上班时间兜里揣烟?
“抱歉抱歉。”李静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欠妥当,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平常也不抽烟的,就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最近压力大了,我没抽过烟,你别放心上啊。”
护士摇了摇头,说:“没事的。”随后她看着李静,考虑了片刻,才继续说:“李小姐,你要是最近有空的话,最好去神经科或者心理科挂个号看看。”
李静很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女护士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李静被她问的更奇怪了:“我应该记得什么呢?”
“今天凌晨我来接班的时候,看见你站在窗户口伸出了大半个身子往楼下看,我怕你掉下去想拉住你,可是你用力甩开了我的手,像是着了魔一个劲的往窗户外面挣扎。”
女护士的话让李静犹如掉落冰窖,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的冒着寒气。
李静哆嗦着唇,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女护士没说话,只是看着李静,表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李静抱着最后一希望,看着女护士问:“那……张小元呢,当时张小元有没有在我身边?”
“病人不在你身边。”女护士说:“我把你从窗户外面拉进来以后,你就晕了,然后我把你带到了病房里,当时病人正在病床上睡觉。”她最后看李静的眼神俨然已经像是在看一个精神出现问题的可怜人。
李静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好是坏,告别女护士后,李静已经不想再回病房了。她离开医院,打车到了瑞安市最繁华的小吃街,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以往人山人海的小吃街今天却只有零星几个人。
她此刻迫切的需要找一个人多的地方躲起来。
临近正午,除了个别商家还在苦撑着营业,大部分已经拉上卷帘门休息了。雨丝还在下着,李静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满脑子都是昨夜凌晨三点的恐怖画面。
在张小元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静知道,要想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就只能再去瑞安大学旧宿舍404一趟。可她在瑞安这几年认识的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除了张小元外,就只有寝室的室友,放假前她们都出去旅行了,要想让她们陪自己去显然是不可能。
可要李静自己一个人去,她也不敢。
李静站在一家关门歇业的奶茶店门头下避雨,这鬼天气一下起雨就没完没了的。外套已经湿了大半,李静右手插进口袋想擦一下表层的污渍,突然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张纸头。
那是一张已经被揉的皱巴巴,还沾上了雨水的黄纸。
李静拿在手中,想起这是病房里那个奇怪的男人拖王警官交给自己的。
那个奇怪的男人还说,如果需要他的帮忙就把这张黄纸烧了。
难道那个男人一开始就知道张小元的变化了?还是知道自己会有求于他?
李静越想越觉的诡异,她捏着被打湿的黄纸,走到了一家还在开张的小卖铺:“老板,拿个打火机。”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正在织毛衣的老太太,正用老花镜后面犀利的眼睛上下扫视李静,最后盯着她手里捏着的黄纸说:“小姑娘,这里不能烧纸。”
李静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辩解,她收起黄纸,故作镇定的说:“再来一包利群。”
这是李静唯一知道的烟名了。
老太太看李静的眼神更加不和善了:“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说完从身后的柜子里丢了一包烟在玻璃柜台上,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二十,打火机加一块。”
李静付了钱,什么都没说,拿了烟和打火机就走了。
一直走到一个僻静的拐角处,李静才摁捺住狂跳的心脏,她这是人生中第一次买烟,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
可买来有什么用?
李静又开始犯难,她不会抽烟,丢了也不舍得。
送人?她认识的女性都不抽烟,男的又不认识几个,唯一一个认识的抽烟男性还是自己的导师。
早知道刚才应该买蚊香才对,拿回家还能点点,装什么B非得买包利群?!
此时后悔已经晚矣。李静唯有叹息。
她将烟收进口袋,又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黄纸,一手捏着黄纸,一手拿着打火机。
李静咽了咽口水,对着打火机的开关用力往下摁,火苗蹭的从银色洞口冒了出来,吓了李静一跳。
不一会,皱巴巴带着湿气的黄纸在空中被烧成了灰烬,随风不知飘向了哪里。
李静站在原地足足等了三十分钟。
这期间什么都没发生。
脑补的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一直到过路的人频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李静一遍遍的问自己,自己傻站在这里是在等什么?
等一道光吗?
还是等一个奇迹的发生?
最后得出结论:
她是傻逼吧。
突然,前面一百米的路口,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还不时有吵闹的声音传出来。
李静自己为自己刚才的举动都感到尴尬,她理了理自己并不凌乱的衣服,抬步去前面看热闹。
原来是一辆出租车和乘客发成了口角。
围观的路人纷纷都在指责乘客。
“这么大的人了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哪个国家打车不要钱啊,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就是,对司机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投诉,做霸王车算什么本事!”
在场还有福尔摩斯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你看这男的穿的奇奇怪怪的,还留着长头发,一看就十来年没剪过头发了,连理发店都去不起的人怎么可能打的起出租车,我看直接报警吧,让他家人把车费给结了。”
众人越说越气愤,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李静站在人群最外面,透过人群间的缝隙隐约看到有两个男人站在出租车旁边,其中一个男人的黄色背影看着有些熟悉,尤其是那显眼的及腰长发。
李静头皮一阵发麻,心中响起一个声音:不会真的是他吧?她伸出手拨开人群,一边道歉一边往前面挤:“抱歉抱歉,让我过去一下。”
被她挤过的人嘟嘟囔囔的,见她是个女孩子也没骂出声来。
一直到挤出人群,眼前豁然开朗,看着面前熟悉的背影,李静正准备走到他面前辨认,不料对方突然有所察觉似得转过身来,看着李静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围观的众人顿时如同沸腾的水壶炸开了锅。
“难怪这小姑娘刚才那么着急的往前挤,原来她就是坐霸王车的家属!”
“刚刚她还踩我鞋了,我新买的鞋!”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坐霸王车,一个踩别人鞋!”
李静从小到的活的低调,就算身为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她家都没有摆酒,就是因为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视线焦点。而此刻她正站在人群中间,虽然是低着头,可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审视,那些视线仿佛透过她身上不算厚的衣服,将她**裸的钉在原地。
李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连忙掏出手机对司机说:“师父,他坐车多少钱,我替他付了。”
司机此时却不着急为自己讨回公道了,而是看着李静皱眉问:“小姑娘,你看着有些眼熟啊?昨天你是不是坐我车去了瑞安第一医院?”说着他眯起眼睛又仔细确认了一番,最后双手一拍大腿:“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昨天你也没给我车费!”
霎时,围观的群众更加激动了。
“哟呵,原来这一家子都是坐霸王车的主!”
李静这才想起来,下车时她还以为自己打的是网约车,因为她的后台会自动扣费,所以也就没再管了,昨天她着急找张小元,都快忘记了这回事,现在被司机这么一说,她全想起来了!
虽然李静也不是故意的,可没给钱就是没给钱,什么说辞都是借口。
李静尴尬的站在原地,双腿一直紧紧地绷着自己的大脚拇指,新买的运动鞋都快被她抠出一个洞。她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对准了车上的二维码:“师父,我给你扫了两百块钱,真的对不起了!”
说完,拉着一旁的男子从车旁边人少的地方像是过街老鼠,缩着头落荒而逃。
两百块钱已经足够这两人再做几趟车,司机看着跑远了的两人,也没再追究,他摆了摆手对围观的群众说:“散了吧散了吧,这一天天的净是碰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
不一会,围在出租车周围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司机这才转到了驾驶位上,他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个奇怪乘客给自己的东西,那是一块有些年代的硬币,像是铜的,又像是金的,上面还有一圈圈的复杂纹路。“什么几把玩意儿,就这破硬币还想拿来抵扣车费,去你奶的还能辟邪。”说完随手丢进了换挡杆旁边自制的八宝粥烟筒里。
李静拉着男子一路狂奔,一直到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才停下来。她一边喘着气一边看着男子问:“你打车为什么不给钱?”随即想到自己也没给,又咽了咽口水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跑了一路,黄袍男子还是背脊挺直,看着李静面色如常淡定自如的解释:“第一个问题,我收到你的消息来找你的路上,这个司机把车停在我身边说载我一程,我怕你出事,想着开车速度快,就坐上去了。车上我观他面相算到他近日会有一横祸,到地方以后就拿铜钱跟他换车费,他不愿意。”顿了顿,继面不改色的说:“第二个问题,是你让我来这找你的。”
“……”李静纷乱的思绪尽量去抓住男子话里的重点,最后总结:“所以你身上没钱?”
呸,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什么叫我让他来这里找我?
不等李静改口,男子毫不忌讳的承认:“我道中人身上不留钱财,初次下山也没有准备,是以才会闹出今日的笑话。”
李静嘴角抽了抽,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问题:“你说是我让你来的,我没给你打电话也没给你发消息,你是怎么收到我的消息的?”
李静问的很委婉,她没有否认是自己让男人来的,却下意识的回避了自己烧黄纸的事情。因为到现在她都觉得这件事情很荒诞。
男人看着她,眼神清澈的像是一汪泉水,脑子也是:“焚黄纸,唤道人,我给你的黄纸就是我的通信符,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烧了它,我就能找到你。”
很好,李静前十来年的的学终于白上了。
兜兜转转十几年,最终她还是走出了科学。
“呵呵。”李静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这时,只见男人神色严肃的问:“出事地在哪里?”
李静被他突然严肃的样子吓到,脑子里想都没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瑞安大学老男宿舍楼。”
回过神来后,李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男人伸出右手闭上眼睛,只见他的右手抬在空中,修长的五指上下翻飞,嘴唇嗡动。
正是李静读书时同学之间常开玩笑的‘掐指一算’。
明明是与那些男同学打闹时一样的动作,可他们做出来都只让人觉得好笑和尴尬,眼前这男子做出来却有让人不敢亵渎的神圣感。
也不知是不是被男子突然地严肃所感染,李静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看,一直到男子放下手,才小心翼翼的问:“怎、怎么样?”
问完她才觉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怎么会问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男子看着她,说:“大事不好,张小元神魂被封在体内太久,过了今晚那孽畜便能完全鸠占鹊巢,附在张小元身上。”
李静咽了咽口,事关张小元的安危,这时她的脑子已经完全被男子的话牵着走,下意识的问:“那、那、那怎么办?”
“去你说的宿舍,唤出张小元魂魄,收了那孽畜。”
李静双眼一黑,就差晕过去。
瑞安大学。
此时已经放暑假,白日瑞安大学里人影稀少,夜晚降临时更是只剩保安留守的空校。李静与保安相熟,刷卡后带着男子往校园深处走去。
路过一片樟树林时,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李静身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她下意识扭头去看身旁的男子,总觉得这人的脸过分白皙,就跟电视上死了多年的女鬼一样,没有好看,只剩渗人。
为了壮胆,李静哆哆嗦嗦的没话找话:“认识这么久还没问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顿了顿,她礼貌性的先自报家门:“我叫李静,应届毕业生,西北人。”
男人扭过头去看她,很是冷淡的开口:“道家人随心所欲,无名无姓。”
“……”李静无语一阵,合着你不仅没钱,连个名字都没有?这道家不进也罢!想归想,肯定是不能将心里说给说出来伤感情的,她只能呵呵陪着笑:“在山上你是道士,可以没有姓名,但是现在你都下山了肯定不能没个名字啊,走出去也怪不方便的,你说对吧?”
许是觉得李静说的有道理,男子思考一阵后,说:“你叫我啊呜吧。”
“……”
李静心里有个直觉,这名字一定是这厮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随意取的。
“啊呜。”李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道长,这名字会不会太随意一点了?”
“不会啊。”自称啊呜的男子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新名字,点了点头说:“我喜欢吃饭,大口吃饭,啊呜啊呜,这名字起得真不错!”
最后竟然冲李静得意的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昏暗的路灯下闪闪发光。
比啊呜脸更白的是他的牙。
李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名字不仅是起的人降智,连开口叫出来都有羞耻感。
但这是啊呜自己的事情,他愿意给自己取这么个名字随意的名字李静也管不着,索性强迫自己适应。
“啊、啊呜道长。”李静舌头像是打了一个结,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叫出来后重重松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你刚才说的那个孽畜是谁啊?”
啊呜说:“上了张小元身的怨鬼。”
“怨鬼?”这说的应该就是闫鹏了,她有些奇怪:“啊呜道长,你怎么知道闫鹏是怨鬼啊?”
两人走出樟树林,眼前是一片广阔的足球场,穿过足球场就到了现在的宿舍,再沿着新宿舍的路蜿蜒几条小道便是以前的老旧宿舍了。
啊呜边走边说:“道门中凡夺活人□□强占的魂魄一律为怨鬼,他们这类魂魄死前曾有一口气没有咽下去,死后徘徊于世不肯投胎,在人间祸害活人妄想鸠占鹊巢重活于世。”
李静强迫自己的大脑消化啊呜的话,这已经不是科学和非科学的领域了,被李静划分为鬼神域。蓦然片刻后,李静才小心翼翼的问:“那闫鹏不肯投胎,地府的黑白无常不会来抓他吗?”
本以为自己只是提出一个解决思路,谁知啊呜却给了李静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地府没有黑白无常,更没有统管冤魂的鬼差阎王。”
“……”
要不是啊呜说这话时表情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李静会以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道士在拿她开涮。
“正常来说,死了的人便是死了,他们的魂魄会随着□□的消亡而去地府等待重新投胎成人,但是这个过程是他们自愿自发的,要是有人不肯投胎,也没人管,所以世上才会有鬼怪。而这些冤魂都是因为死前留了一口气,死后咽不下因而徘徊于世。当然,不排除有些魂魄死后尚有未完成的遗愿,留恋人世,也不在阳间作恶,只是贪恋生时的一切,喜欢呆在阳间。”末了,啊呜还语重心长的对李静说:“但是死了就是死了,无论魂魄是好是坏做不做恶,都不是继续留在阳间的理由。”
啊呜突然的严肃让李静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换个话题缓和气氛:“啊呜道长,贵派先祖是何方神圣?”
“师祖?”啊呜想了一下:“哎呀,师父在世时曾说过,师父死后多年无人提及,我也不记得了。”
所以不是所有道士都源于张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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