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蓝无法理解生而为人怎会做出如此荒诞的残忍之事,孕育她,如今却要亲手虐杀她。
怒不可遏的老蓝难以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发妻,他紧抿着嘴唇,竭力压制着即将喷涌而出的咆哮。
张桂芹见状赶忙故作娇弱的瘫倒在地,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哭了半晌眼看着老蓝不为所动,她的双肩逐渐剧烈的抖动起来,哭声也愈发变得凄厉且尖锐。
见她哀嚎成这幅模样,老蓝闭上了双眼,低沉着吼了一声:“闭嘴!”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张桂芹听到了这声呵斥,戛然停止了哀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且不知所措的神情。
老蓝冷静了片刻,继而咬牙切齿地对张桂芹说:“好好养着她,养到哪天看天意!”顿了顿,老蓝又坚定的开口道:“如果你不同意,咱俩明天就去离婚!”
听到离婚两个字,张桂芹怔住了,随即真的瘫软了身子,半匐在地上,再没有了半分的做作。
她不敢与老蓝对视,双眼只得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宛如在刚刚的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她打小生活的那个村子,甚至是周围的十里八村,哪个村子没死过一些女婴?女婴的命,是村里最不值钱的,甚至有些被家中丢弃的女婴,尸骨烂在路边的恶臭的沟壑里,也是无人会去问津的。
张桂芹本以为老蓝对待这个女儿的死活并不会太过介意,就像自己一样,做完一切凭她撒撒娇抑或哭哭闹闹一番就会很快的让此事翻篇,再生一个就是了。她直至此刻才幡然醒悟,这个半死不活的女儿竟对老蓝甚为重要。
她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
而此刻的老蓝,也才说服自己不得不去承认,他和张桂芹对于生命的认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苟同。
老蓝沉默了半晌,见张桂芹仍是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作答,老蓝又催逼着问她:“你说话!”
张桂芹仿佛被惊着了一般的抖了抖身子,随后,她有气无力的应答了一声:“都听你的。”
“不离?!”老蓝再次咄咄逼问。
张桂芹缓缓的点了点头,依然不敢抬头望向老蓝的眼睛。
老蓝将孩子轻轻放回了床上,此时刚刚历过生死的小婴孩儿已熟睡了。
看着女儿蜡黄且瘦小的小脸儿,轻捏了捏女儿两片拇指指甲盖般大小的小手,老蓝不紧鼻子一酸,心里却暗自放下心来,好在她也不想离。
如此,日子便继续往下过吧。
自从张桂芹承诺过老蓝后,她对这个孩子的确再未生出任何的谋害行径,日子一天天过着,还算平静。
虽不敢再下死手,但张桂芹依然对这个孩子有着无限的厌恶之心。
这个孩子总是在哭,也不知是不是早产的孩子全都是这幅样子。张桂芹每每听到孩子的哭声,脸上总会挂着近乎扭曲的不耐烦。
张桂芹只每天定时给孩子喂上几次奶,由于她早已吃了回奶药,孩子的吃食便一直是407厂特供给老蓝的牛奶。
其它时候,任凭孩子怎样哭喊,她都不予理会,从不安抚或哄抱,就让那个小小的婴儿独自躺在那里哭喊,哭喊累了,也就自己睡了。
有时心里烦躁的狠了,即便已经到了定好的喂奶时间,张桂芹也会故意让孩子饿上一顿。
至于尿布什么时候给孩子换,也完全取决于老蓝何时下班,或是家中何时来客。
在老蓝到家或有客来访之前,张桂芹才会给孩子换下尿布。由于间隔的时间太长,尿布里的屎尿早已堆积的不堪入目,为了防止屎尿浸透襁褓包被,污了床褥,张桂芹便索性在孩子的身下铺上一层很大的厂子里用来包设备的废弃塑料布。
其实对于张桂芹的这些所作所为,老蓝也是清楚的,隔壁老钱两口子几乎每天都会跟他抱怨,同处一片屋檐下,能不能做好个人卫生,屎尿的味道简直太大。
而老蓝自己,也是亲自撞见过的,有天老蓝的工作任务提早完成,也没什么特殊的情况需要待命,他便提早回了家,却听到了孩子嚎哭至嘶哑的奶音、看到了孩子那湿透的包被是如何混杂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屎尿的。
那一刻,张桂芹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丈夫,显得慌乱不堪。可老蓝却只是默不作声的打开了襁褓,看了看女儿红肿的肚脐和红肿的□□,默默清洗了女儿的包被和尿布,给女儿换上了之前已洗好晾干的干爽衣物,随后便独自抱起女儿去了医院。
张桂芹惶恐不安的等在家中,有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焦灼,她十分惧怕老蓝会再次提及离婚二字。
谁知老蓝却并未追究。只是从那天以后,老蓝每晚下班回家都会亲自给女儿清洗换药。
在老蓝心里,张桂芹能这样做,已然算是给他的女儿留了一条活路了,他并不奢望更多。
而张桂芹经此以后也多少收敛了些,奶尽量按时喂,尿布也尽量每天换洗上几次,毕竟她深知,如若跟老蓝离了婚,她再想二嫁一个像老蓝这样的丈夫,是绝不可能的。
她绝不能让自己再回到那个鸟不生蛋的腌臜农村大院去。
吃穿方面虽有收敛,但是对于孩子的哭喊,她仍是不愿理会。
其实她还是一直盼着这个孩子可以早点死去的,可如今这个念头她只敢藏在心底,毕竟她还要倚靠老蓝来维持现有的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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