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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维迪亚与西泽尔

第一个问题是重影和视觉错位,天花板上的格子纹路左右没有对齐,那些黑色粗线条每一根都附带两侧的两条淡色虚影,一只小飞虫路过挂着一堆字体模糊的输液袋的架子,左右跟着两只虚影跟班。

然后是头痛,眼眶周围一圈的皮肤都很热,刺激得双眼不时流出一两滴眼泪。抬手想揉眼睛……视野中重影的双手手背上都贴着医用创可贴,扎着输液针,左右两只手的肤色和手指都不一样……同样出现了奇怪的重影。

两个年轻人扭头观察四周——设施简单的医院双人病房,床对面是两间开着门的卫浴间,百叶窗将阳光一条条投射到床尾和地板上。在与另一张病床上的对方视线交汇的瞬间,彼此都被突然出现的刺痛激得抬手捂住双眼。生理眼泪涌得更多了,一移开手那种刺痛就再次出现,反复尝试几次后,他们都不得不在捂住自己一只眼睛的前提下勉强维持另一只眼睛正常视物。

“打扰,”短头发的女孩开口,声音有点哑,英语也有点口音。“这是哪家医院?”

“不知道,抱歉。”长发在病床枕头上乱翘的男孩回答,嗓音状态也不好,英语口音和女孩差别挺大。“我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我的右眼很疼,你呢?”

“重影。”女孩捂着左眼,生理泪水没擦干净,沿着眼角往下流淌。“只有左眼,这疼痛还算能忍受。”

“我也有重影。”男孩捂着右眼,手背压在眼皮上。“可能是需要住院观察的眼睛问题,FU——”他吞下后半个词,“我可没钱住医院。”

“状况相同。”女孩抬起手尝试同时使用双眼,左眼的疼痛立刻加剧,重影再次出现,左眼看到的东西和右眼看到的一切都有着奇怪的错位,但又跟刚才的错位很不一样……两张病床对面的墙角各安装了一个摄像头。在双眼视野里两个摄像头同时存在于原本的位置和另外两个不对劲的虚影位置上,相当于多出了四个摄像头随着眼球运动而运动,结果就是多看一秒都会导致眼睛酸涨刺痛。

病房门在一阵急促脚步声中被打开了,个子很高体格也很强壮的红发医生随手放下两个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的大纸袋,门自动合拢。“你们俩醒来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四个半小时。”医生的嗓音比大部分成年女性低沉许多,她走到离门更近的男孩病床边,病床上半部分抬高的角度刚好足够医生进行检查。“手拿开,别揉眼睛。”她用一个小电筒分别照了他不停流眼泪的双眼瞳孔,手指搭在他的眼眶和额头上感觉很凉,还有点奇怪的冷感渗入皮肤直达大脑。“在那种爆炸中活下来还只有擦伤和严重脑震荡,算你们俩走运,这几天可能会有点记忆混乱,多休息和睡觉就能自然康复。”

她走到靠窗的病床前检查了女孩的瞳孔,那种轻微的低温渗透感直到她的手离开女孩的脸才开始消褪。医生询问了两人的症状感受,从门边的医药柜里找出纱布和医用胶带将两人出问题的单眼遮盖起来。“最多一两个小时你们的眼睛就会痊愈。”她解释,医疗外衫上固定着的胸牌是个不断滚动字幕的的小屏幕,中英法俄之类的语言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字体与符号,能够辨认出上面写的是‘以撒’与‘急诊外科’的意思。“摘掉后眼睛不再刺痛,不流眼泪就是没问题了,视物也会恢复正常。”

说完医嘱后她就取下两人的输液针,贴好止血胶布,把纸袋交给他们:“新手机和衣服,你们房子的那场火已经扑灭,如果米诺斯捡到你们的旧手机和电脑硬盘,这件事麻烦就大了。”

什么火?还有房子?女孩拿到了写着字母V 的纸袋。

米诺斯是谁?男孩把长发别到耳朵后面,手里的纸袋上写了个S。

两人看向对方,以撒医生从医生外衫的大口袋里掏出块平板电脑写下诊断:“今天你们就能出院,去问询处登记一下,等会给引路人打个电话,她们会安排你们接下来的生活。”

接着医生就离开了病房,两个年轻人仍然用单眼看着对方。

……听得到?女孩想。

不用张嘴就能在脑子里交流?听得到。男孩的思想顺畅地传达过去。

两人沉默着用一只眼对视。

超能力?女孩再次思考。

我怎么知道?男孩回答,还有点困惑。

你那边是一团缠在一起的线……吗?女孩皱眉。那是你的感觉?

……我猜是的?男孩也皱眉。……所以我们能听到对方在想什么?

“似乎是这样没错。”女孩回答。

“太奇怪了。”男孩说,回忆了几秒钟后他忍着脑袋上新出现的刺痛承认:“医生刚才说了‘爆炸’……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也是。”女孩同一时间开始揉抽痛的额角。这确实很奇怪……看来连疼痛都共享了,注意摄像头。她朝床对面那两个追踪他们动作的摄像头示意。

摄像头也很奇怪……我不是故意让你头疼的。男孩等了一会儿那股刺痛才消褪,他撑着坐直上半身,打开压在毯子上的纸袋。

女孩从袋子里掏出了一部新手机和一张有点厚度的卡片,下面放着一套灰色的运动连帽拉链外套加长裤,一包白色内衣裤和袜子,还有双全新的灰色软底鞋……卡片正中间印着她的照片,短发女孩直视镜头,照片左侧刻印着一排中文英语俄语法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六种文字刻上的名字,最上方是中文:维迪亚。

照片右侧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刻,让这张卡看着像个半成品。卡片背面是图案复杂的芯片,设计风格更像艺术品而不是身份卡。女孩盯着名字看了几秒:……我觉得这不是我的真名。

也不是我的真名。男孩将写着‘西泽尔’的卡片转向她,同样六种语言,第一排是带音标符号的西班牙语或者法语,照片也跟他本人完全一致,只不过现在西泽尔的长发四处乱翘,没照片里那么整齐。

先用这个名字称呼彼此?维迪亚掀开一点毯子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绿色系带上衣和长裤,挺标准的病人服。

我也这么想。西泽尔边想边下床,刚踩在拖鞋上就差点被眩晕和头痛击倒。床尾离两个单人卫浴间只有两步距离,但光是扶着墙走过去就导致脑袋一阵抽痛,等他慢慢挪进洗手间锁上门,一身冷汗差不多把病人服都浸湿了。

维迪亚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卫浴间里的洗手池配备了梳子和消毒液之类的常用品。镜子里的脸陌生又熟悉,她接了点水洗脸,沾水打理好翘起来的侧分刘海,发尾还有点卷——这个发型是专门修剪出来的效果,我没钱做发型设计,肯定是失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我的头发之前应该也没有这么长。西泽尔对她这个想法有类似的回应。男孩的长发全是自然卷,正在用梳子努力梳开打结的位置。镜子映照出的两个年轻人五官都挺好看,眼睛与头发也都是相似的棕色。头发只有刘海很长的维迪亚像个亚裔混血,皮肤很白,但现在苍白得缺乏血色;长发披散着盖过锁骨的西泽尔像拉丁裔混血,小麦色皮肤,嘴唇也干得发白。

他们换好衣服推门出来,互相上下看了看彼此,连身高也一样。

“感觉真怪。”维迪亚评价。

“我也一样。”西泽尔回应,接着换成思想交流:用脑子说话还挺简单的。

也许就是这个把我们的意识连在一起的链接让我们失忆了。维迪亚想,打开手机——直接叮叮叮跳出了好几条未读消息。“定位在洛杉矶?”她和西泽尔赶紧摸索着操作了一会儿才把音效关了,手机屏幕上的卫星定位确实是在洛杉矶,但没具体定位到哪个街区,此刻是下午三点二十一分,但也没有具体月份与日期。

“我不记得自己去过洛杉矶。”西泽尔小声说,看了一眼墙上的两个摄像头。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又一个问题需要答案。维迪亚耸肩,洗过脸后两人的头痛和眩晕都减轻了许多,似乎每一秒过去都离健康更近了一点。两只手机收到了几条相同的广告和一条来自‘麻烦很大’的群组消息:车在医院停车场E6

病房的窗户很大,拨开角度向下的百叶窗,外面是一大片树木枝叶,根本看不清远处有什么建筑物,也看不到停车场在哪。光线倒是很好,叶子都很绿。

两人将手机和身份卡都塞进上衣内袋,两个大纸袋折了折一起带上,推门走出病房。走廊很宽敞,一个病人或者医务人员都没有,每扇病房门都关着,门边都有个显示屏滚动着观察室之类能够辨认出来的常见语言与看不懂的字符,两间抢救室都在使用中。新鞋非常合脚,走路时接近无声。轻微的头痛残留在颅骨两侧,不时抽痛一下,提醒两人他们的大脑仍未完全痊愈。

发消息的人又没给我们车钥匙,既然有辆车,那么是我们开还是有人来……接?维迪亚脑子里的思绪停了下来,西泽尔也看到了走廊末尾那里半圆桌面的问询台,一位戴着耳机的工作人员正在看一块平板电脑上的有趣内容,如果那不是逼真度很高的头套,那么这位问询处接待员就是一只体型较小的……巨型鹦鹉,或者说体型较大?它看上去比一般成年人类的体型小上一圈,以动物的体型来说至少是中型犬站立起来能达到的高度。

“我想我的脑震荡挺严重的。”西泽尔胳膊下夹着纸袋,长发大部分都被别到耳后,有几缕不太听话地垂在脸侧,以他偏深小麦色的肤色来说,脸色仍然挺糟糕。

“不是我疯了就是你疯了。”维迪亚惊讶了两秒就恢复了平静,一股缩起来的感觉戳着西泽尔的脑内意识,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问询台边。“呃……医生让我们来……呃,登记出院?”

穿着浅蓝色医疗袍子的巨型鹦鹉那双大眼睛看到了他们俩,抬起敲平板的手——手臂连着四趾爪子还覆盖了鳞片,指甲很尖,涂着颜色还挺漂亮的荧光蓝色甲油,袖口下的手腕覆盖一层白色短羽毛,和鹦鹉满脑袋白羽颜色一模一样。它头顶上还有数片金黄长羽,像高马尾辫那样在脑后向上翘——鹦鹉把脑袋上的耳机拨开一点位置,那头白羽在脑后微微朝周围展开蓬松了一点儿:“看来你们俩没事了,卡给我。”

卡?两人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只有手机和身份卡,纸袋显然不算在内。

维迪亚将卡从桌面上推过去,西泽尔跟着做,鹦鹉的嗓音听起来类似女中音,英语像标准播音腔,它——她将两人的身份卡贴在一个小仪器上读卡,接着在一个形状不同的大键盘上敲下几个按键,之后在桌面那块更大的电脑屏幕上看一些数据或者别的什么。

没多久卡片就被递还到两人手上,鹦鹉朝他们挥了挥手——爪?把耳机戴回原位继续看平板电脑上的乐子。维迪亚与西泽尔拿着卡往外走,还没来得及消化‘医院问询处接待员是个穿了鹦鹉全套装备的小个子还是真实的巨型会说话鹦鹉’就在出口这里卡住了。

出口处是一扇相当宽敞的门,地面上还有些残留的血迹和脚印,看得出曾有危重病人被匆忙运进来进行抢救,迈过那扇门就进入一个更加宽敞的多边形房间,每面墙上都有一扇装饰风格不同的门框,内里是完全不同的景色:现代城市街景,冰雪荒原与城堡,满是火山口的炽热地带,树木茂密的森林,房屋看上去搭得很潦草的山野……

“天花板还挺好看。”西泽尔仰头有点费力,大概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让他的脖子稍微动作大点就连带着脑壳随着心跳一下一下抽痛,然后这抽痛传到维迪亚那里,让她跟着仰头看天花板。上面是复杂的放射形状的玻璃穹顶,夜空中满是星星,就跟直接把遥远的宇宙星空投射到玻璃天花板上一模一样。

维迪亚揉着后颈皮肤低头看地面上的指示图标,看得懂的字母和看不懂的符号多得要命,还有反复擦洗过也没能彻底清洁干净的,大量从每一扇门里延伸出来直通问询处那条走廊的血迹、肉屑、形状奇怪的脚印与滚轮痕迹,但所有的指示都还算清晰可辨。

“至少翻译没什么错误,”她一边按着抽痛的位置一边用身份卡去贴那个现代城市风景的门框,每个门框边都有个读卡器,“地球,北美洲,洛杉矶。”她指出这扇门对应的词组和指示箭头,联合国使用的六种文字。

“所以我们是从洛杉矶某个地方进了这家医院?”西泽尔跟着刷卡,“现在这一切合理多了。”

“你注意到我们一分钱都没付吗?据我所知看医生很贵,急救更贵。”维迪亚又看了一眼这张身份卡,背后的芯片形状像是一棵树,嵌进去的金属反射着泛蓝的微光。

“也许这身份卡兼职银行账户?”西泽尔再次把卡片塞进上衣里侧的隐蔽口袋,拉高拉链。“趁医院那个电脑系统还没发现,我们先跑路。”

两人迈进那扇门,像穿过一大片湿润的肥皂泡薄膜——风景诈骗,门后是个地下停车场,这门跟任何一个地下停车场的无趣金属双开门长得毫无区别。维迪亚伸手推开一点背后的门缝往里看,门后是工作人员才会使用的货运电梯和风格完全不同的医院走廊。

“魔法消失了。”她示意,男孩也看了一眼这扇门,那个漂亮的星空穹顶多边形房间消失了。

地下停车场的空气非常热,黏稠浓厚得像是暴雨之前,四周除了各种新旧车外满是垃圾、排泄物、消毒水和奇怪的烟味混在一起的糟糕气味,维迪亚差点吐出来,不得不用双手捂住口鼻。西泽尔根据地上涂写的字母与数字走了一段距离,找到了E6的车位。

坏消息:车位是空的,左右两边的车位也都空着。

维迪亚看了看周围,其他车辆看着都很正常,摄像头监控着整个停车场里的人员和车辆进出。

西泽尔重新用手机定位,这次很精确地标明他们的位置在一家叫做以撒克的私人全科医院地下停车场。“这里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脑震荡肯定把一大堆记忆震跑了——打个电话给那个麻烦群组?”

维迪亚已经举起手机拍下一张空车位的照片,刚发到群组里西泽尔的手机就收到了同样的照片,群组里有十几个名字,没一个在两人脑中有印象。

回复来得很快,一个叫‘弥德’,备注是‘引路人’的人在照片下回消息:你们在哪?

西泽尔把定位发了过去。

回复是让他们从之前的门回去,然后是一张照片,正是那个多边型房间的地面图案,一个箭头与九种完全不认识的字符组合成九排词组或者短句。

“我不认识这些语言。”维迪亚放大这张照片仔细看。

“我也没见过这些,我还是知道一些少数族裔语言的。”西泽尔也尝试辨认这些文字,什么也看不出来。“所以我们得再回到那个房间里。”他跟着女孩往金属门走。“如果这是奇幻电影,那我们就是——”他及时切换到思想链接:有超能力的主角?脑子连在一起算什么超能力?

也可能是给主角当陪衬的配角。现在得先解决失忆这个大问题,目前看来跟着这些指示是唯一的方向。维迪亚再次推开那扇金属门,里面还是宽敞的走廊和货运电梯,末端直通医院某个入口。西泽尔指向门边墙上的读卡器:“是不是回去也得刷卡?”

“试试?”维迪亚两步回到门外,在墙边的读卡器上贴了贴那张身份卡,第三次推门,场景仍然没变。“你试试?”

西泽尔掏出自己的身份卡摁上去,第四次开门,还是一样。

维迪亚想了想,那思绪在两人的链接里一闪而逝,快得西泽尔没能捕捉到。

她示意对方将卡一起贴在读卡区上,这次推开门后,那个多边形星空穹顶房间出现了——空气里充满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走进去后金属门缓缓关闭,背后只剩下那扇显示城市街景的门在发散着微光。

“我们离开这里可以分开刷卡,回来就得同时刷?”维迪亚把卡塞进上衣内袋。“可能是阻止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发现这个入口。”

“如果陌生人跟着我们进来,对那个人来说就是真正的魔幻世界大冒险了。”西泽尔也把卡收起来,“没有身份相关证明的黑户肯定会带来很多麻烦。”

两人一起拿着手机比对照片辨认地面上的箭头和文字。

多边形房间有十面墙壁,挺标准的十边形,地面描绘的指示箭头一个通往鹦鹉接待员的问询处,剩下九扇门只有七扇门显现出了画面,还有两扇门是黑色的,像被黑布覆盖那样完全不透光,通往这两扇门的地面箭头也没写任何字符。

“是这一个。”维迪亚确认,这扇门上展现的景色像是一片倒塌的废墟,大量像是乳白色又带了点淡青淡蓝的浅色岩石残骸,期间夹杂许多刻着纹路的柱子或者雕塑碎块,以现代社会常见的建筑风格来看,这些废墟的装饰风格更加古典,有点像文艺复兴时期那些巴洛克和洛可可的华丽风格。

刷卡穿过这扇门,像穿过一片非常薄又柔软的纱帘,朦胧模糊的帘幕褪去后,一股烘烤的气息冲进鼻腔,木头与植物的味道比先前地下停车场的味道好闻多了,但是——

“……这也是个停车场。”维迪亚开始在地面上找E6。停车场范围相当大,四周有许多高高低低的树木花草,身后的医院是一幢三层白色建筑,没有任何花纹雕刻装饰,和现代社会的医院区别不大,像是数个白色带门窗的大方块垒在地面上,格外简洁干净。

“呃。”西泽尔盯着远处的两匹马。“看来这里确实是魔法世界。”

维迪亚抬头看到停车场边缘两匹套着装有很多尖刺的刻纹盔甲的马,纯黑油亮的皮毛,眼睛是蓝色的火焰,盔甲下方的马腿像是金属骨骼制成,不过马正在喷着响鼻,好像被拴在那里不太舒服,面前有个装着水和饲料的马槽。

离马不远的地方拴着一只类似巨型蜥蜴的生物,全身上下都是灰绿苔藓色的粗大鳞片,脑袋和四肢上画着一些彩绘图案,后背宽阔平整,上面装着木头金属和软垫拼装成的双人座椅,蜥蜴趴在地上睡得挺香。黑马与蜥蜴对面停着几辆大小高低尺寸各不相同的车,共同点是底座高 ,轮子都挺大,像那种越野轮胎,单人到四人座椅周围立着四根细杆支撑着遮阳顶棚,除前挡风玻璃外三面透风,怎么看怎么像……

“那有点像专门搭载游客的观光车。”维迪亚推测。

“我以为这种地方不会出现现代设备,看来不能因为这里像个魔法世界就先有刻板印象……”西泽尔挠头,气温不算很高,刚刚在闷热的地下停车场出的汗现在差不多都干了。“E区好像在这?”

E6的位置上停着一辆装着银色顶棚的观光车,车身很迷你,黑白银三色,有不少刮擦痕迹,轮子上也沾着泥土草屑,只有前排座位,后面装着个风格完全不搭的粗糙大木箱,但箱子的坚固程度看上去再压两个人的体重也够用。

“反正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知道,试试看吧。”维迪亚探头看到车内驾驶区中央的屏幕与读卡器,“我敢打赌这就是让我们开的车。”

“我觉得再出现点什么我都不会惊讶了。”西泽尔看着她把身份卡放了上去,凹槽四周立刻卡紧了卡片,车前灯亮了起来,屏幕自动展现出一副地图。“如果车上装了导航系统,那么刚才的马和蜥蜴要怎么导航呢?”

“不知道,但看起来这辆车有个目的地。”维迪亚拉上安全带——没错这车有安全带,甚至还能根据驾驶习惯将方向盘移动到左右位自由使用,两个驾驶座前方都有同样两块脚踏板,一个刻着向前的箭头,一个刻着X,她踩了两下发现是前行和刹车——抓着目前安装在左边座椅前面的方向盘歪歪扭扭地开出这个奇怪的停车场,绕过数棵高大茂密的绿树后,驶入一条宽敞的石板路。

本该铺设平整的石板有接近三分之一的路面都是坑洞或者乱翘到足以把人绊倒的石材,就像是一条铺到一半的路被类似地震的自然灾害搞坏了,开起来颠簸又磕绊。而道路两边不光有断裂倒下的树木,还搭建了许多色彩鲜艳但十分破旧的帐篷,原本立在路旁的木头与石料建筑也大都破破烂烂,和那些倒下的树木灌木一样,绝大多数建筑都像是被许多大石头或类似重物砸烂了,一路上就没看到过几幢完好的房子。

“这里看起来不太像战场遗址,说不定是那种巨大冰雹造成的。”西泽尔一手抓着扶手,在副驾驶座上跟着车身摇摇晃晃,单眼视物还有点影响平衡。“那是——”他立刻把音量降低了,“恶魔吗?”

维迪亚根据小屏幕上的导航指示开车,绕过一些大块碎石,这种路况不可避免会扬起许多尘土,但没有垃圾污水之类阻碍前行。各种声响都从路边建筑帐篷后方远一些的距离传出来,有敲击声,不知道什么机器的响动,有人哼歌和大声说话,还有点音乐声,大概是某种弦乐琴在被弹拨。

什么?她在链接里问。开车得专心。

西泽尔指向路边,她干脆转向那个方向,踩下刹车。

有个小孩从一顶灰蓝色帐篷边探出脑袋,他——或者她额头上有两只深色羊角卷曲着伸向脑后,黑发很脏,打着结黏成一条条,还有尖耳朵和红色的皮肤,就像整张脸长了深红色的皮疹,只不过那肤色非常均匀,不像是疾病造成的结果,连手指都是红皮肤,还有挺尖的指甲。小孩探头看他们的车,然后他胳膊下面又冒出一个更小的小孩脑袋,有相似的羊角和同样的肤色,还有短短的乱翘的深色头发,看上去可以说像是奇幻电影里的特效化妆,也可能是原本就长那样。

恶魔都长那样?我对宗教里面的恶魔形象并不了解。维迪亚尝试朝两个长角的红皮小孩挥手,更小的那个举手挥回来,大的那个立刻把小的脑袋给按回去,自己也跟着跑了,帐篷布抖了抖,似乎还有尾巴一闪而过。

维迪亚看了眼西泽尔,男孩耸肩:有些是像那样,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

他们对我们好像没有敌意。她再次踩下油门,小车继续前行。

这条路宽度大概可以并排开五六辆他们这样的小车,越往前开道路两边的建筑越多,木板房子和石头房子旁边搭着架子,似乎所有建筑都正处在修复重建的过程中。

远处有一幢类似巨型城堡的庞大建筑,同样正在修建中,有两只看上去相当巨大的生物拍着翅膀在把建材往空中搬,周围一大圈脚手架把建筑本身围了起来,看不出之前是什么样子。西泽尔探出前挡风玻璃外向上看,阳光有点刺眼,一只翼展宽阔的巨鹰抓着一个大包裹从头顶飞过。

“现在几点?”维迪亚看了眼导航,在分岔路左拐,驶进另一条两边都是树木的道路,这条路窄一些,但也至少够三辆车并排通过。西泽尔坐回来,低头辨认导航小屏幕上的时钟,那数字有点奇怪:“这上面说现在是晚上九点半,但是……”

他又掏出手机,定位没变,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差了六个小时。

“好吧,就当这里有时差,但我们没看见几个人——或者说是像人的生物。”维迪亚已经热得刘海都贴在了额头上,伸手将画下来的额发别到耳后。路边也停了不少类似的小车和动物坐骑,在第四条宽得能跑两三头大象的石板路边——这条路已经修整得只有少量凹坑没来得及填——前方路边还真停着两头巨象,身上挂了很多金色装饰链,长着弯曲的巨大象牙,几乎和野生动物纪录片里的大象完全一样,背上也装着座椅凉棚,显然也是代步工具。

有个皮肤类似沼泽绿色的尖耳男人正在用一把大铲子铲巨象粪便,他的脸有点像没毛的猩猩脸,还有露在嘴唇外的上下尖牙互相交错,穿着身类似亚麻粗布的衣裤,连脚掌都像没鳞片的蜥蜴兽足。他慢悠悠地把象粪归拢装进旁边的三轮小翻斗车,还打了个哈欠。

其中一只大象发现了他们这辆缓缓路过的小车,抬起被画上许多金色花纹图腾的鼻子朝他们喷了口气。原本扫象粪扫得没什么精神的男人看到大象朝他们伸鼻子就笑了,笑声磁性又好听得像个歌手,与外表完全不符。

因为道路坑洼,所有路面也没被涂上任何区分左右车道的的标记,这一小段路只有巨象旁边一片路面够平坦,小车没法绕开它们前行。维迪亚干脆踩下刹车,西泽尔差点撞上前挡风玻璃,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尖耳男人体格很强壮,从领口里拽出一条串着许多颗刻上各种纹路的珠子项链,选出一颗捏在手指间,这颗珠子上的花纹开始散发蓝绿色的微光。

“她喜欢和陌生人玩。”男人指指这头已经把鼻子伸进车顶棚下面的巨象,带着草和泥土的气息的鼻尖盖住了西泽尔的半张脸和一些长发,西泽尔整个人都僵硬了,被灵活的巨象鼻子在脸上嗅嗅又捏捏,一阵惊恐又紧张的情绪猛戳维迪亚的脑壳。尖耳男人说话的声音也特别好听,居然和他们没有语言障碍,是很清晰的英语发音,然后是中文,西班牙语,法语,俄语与阿拉伯语,这句话被联合国六种语言重复播放了一遍,项链上的珠子大概就是翻译设备。“你们可以挠挠她的鼻子,这个时间你们怎么还在室外?”

维迪亚被传过来的情绪搞得心跳加速,但可以交流就证明这个陌生生物暂时对他们没有敌意。她摸索着解开安全带搭扣,把西泽尔的安全带也解开了。在最初的数秒惊恐后男孩的情绪就缓和下来,一步迈下车让巨象可以继续用鼻子戳他的脸。象鼻既软又有点粗糙,捏起来还有点弹性,他试着挠了挠鼻尖周围,巨象拍了拍阔耳。

“我们要去——”维迪亚看了眼导航屏幕,“白色城堡。”这串英语后面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符号和数字。

“看来你们有很重要的事,”男人拍了拍巨象的腿,“别捉弄他们了。”

巨象捏完西泽尔又伸鼻子捏了捏维迪亚,戳他们脸上的纱布眼罩,还像拍球那样拍了拍两人的脑袋,另外一只巨象在吃某种像天然海绵一样多孔的不规则食物块。两人与他告别,再次开车启程,西泽尔向后挥手,从后视镜看到尖耳男人将项链又塞回领子里,那头爱玩的巨象开始用鼻子戳他的耳朵和脑袋。

“白色城堡……就是那个巨大的房子?”男孩坐直。现在这车离那幢庞大建筑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脚手架间隙中露出的大部分墙面都由白色或者淡黄色石料建成,还有很多褐色的干涸颜料痕迹泼洒在外墙上,也能看到一些残余装饰雕花。“那上面停着的好像是龙。”

“我看到了,典型的奇幻作品里会有的龙的样子。”维迪亚开着车,表情比刚才被象鼻戳脸时镇定多了。“第一种可能是,刚才那个医院地下车库的入口就是地球通往神奇世界的大门之一,第二种可能,嗯……”

“我听不懂你的母语。”西泽尔叹了口气。

“母语思考更快一点,你的母语我也听不懂。”维迪亚看他一眼,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喝水吃东西,男孩正在频繁地舔嘴唇,喉咙里那种干渴导致的轻微疼痛也共感到了她的咽喉位置。“第二种可能……我们都死了,这是死后的世界。”

西泽尔抓着座椅边的扶手,身体跟着车辆转弯时摇摇晃晃,他有好几秒钟都没说话。

“我觉得还是‘突然进入一个未知的奇幻世界’更好一点。”维迪亚踩着踏板加快速度,有一辆运送着许多箱子的货车和他们一起驶进同一条宽敞的新路。这条路两边几乎没有绿植,房屋毁坏相当严重,不过每一幢屋子都覆盖着防水布或者临时钉上了些木板。许多跟人类世界里非常相似的观光车以及车门全拆的小轿车停在路边,更多的马与蜥蜴坐骑也栓在路边的破烂马棚里,甚至还有类似鸵鸟的两足鸟坐骑,粗壮的四趾双爪覆盖着显眼的黄色鳞片,从脑袋到身体的羽毛都是灰色,只有翅膀羽毛尖有一些白色杂纹点缀,长长的喙倒是乳白色。这鸟的翅膀和鸵鸟一样短小,就像是霸王龙的小短手一样垂在身前,翅膀前端长着三根覆盖灰色鳞片的前趾。

西泽尔直到他们开过那三只灰鸟坐骑后还在回头看它们喝水吃饲料。那幢巨型城堡越来越近,越近看上去就越巨大,周围有一大片空地,被许多根石柱木棍加彩色绳子圈出一块块停车区,还有好些人——类人生物,侏儒,小孩?在停车场边引导车辆和坐骑停在指定地点。一头鳞片发蓝的龙掠过头顶,将一些建筑材料拎到了城堡高处。

引导他们停车的应该是女性,戴着顶遮阳帽,身形矮小,身高约为正常人类的一半,脸倒是成年人的脸。她指挥维迪亚把车停好,他们还得在停车区边缘的石柱上用读卡器刷卡记录下自己所在的车位。

维迪亚给手机里的群组发了第二条消息:我们到了。

这次回复过了一会儿才来:进来,[未知符号]-Delta-8-[sigma符号]-11

“希望那里面有卖饮料的小店,我的喉咙简直能喷火。”西泽尔跟着她爬台阶。等消息的这段时间他们从停车场走到离最近的一扇城堡大门边呆着,那里有数级宽台阶,破破烂烂的石砌扶手高度刚好足够躲太阳。

“没钱,如果有钱的话我也想喝点什么……哦。”维迪亚往上连续爬了二十三级宽台阶才抵达大门门口,西泽尔跟着爬了上来。“……喔。”他也发出了一个单音。

尖顶拱形大门的门框上还有破损的雕花,看得出曾经的奢华美丽,但现在这扇约有四人高的大门连门板都没有,周围全是建筑脚手架。大门完全敞开着,内里有许多立柱支撑起一片近似广场的巨型穹顶大厅,头顶上的光源有球形灯、火把、枝形吊灯和各种大型电灯,像是直接从各地搜刮来不同的灯具,只要光源够大就全部凑合装在穹顶上充当照明使用。许多人——或者说类人生物在其间穿行工作,身形纤细的尖耳人类手里拿着卷轴书本还有手机,从浅色的头发和美丽的容貌来看,他们就像电影和游戏里的精灵;大概比两个人还高的秃头大耳大肚皮巨人步子迈得也大,皮肤是近似之前巨象管理员的绿色,手里拿着个挺大的……平板电脑,正在戳着上面的什么内容,身上的短袖裤子都有点破旧,光着皮肤粗硬的双脚,腰间别着一把有维迪亚与西泽尔半人高的巨锤;身高和外面停车引导员一样的瘦弱矮个中年胡子男带着妻子和三个更小的孩子正躲着其他人的脚步,走向一位佩戴胸牌的同族询问一些事情。穹顶大厅各种语言飞来掷去听着嗡嗡响,一个背后长着巨大白羽翅膀的结实女性从两人身后的门冲了进来,卷起一阵风和类似熏香的气息。

维迪亚和西泽尔避让着因为体型不同而可能出现在行进路线上的碰撞,那些立柱上都订着白板,写着不同语言和指示箭头。人类语言的牌子数量不多,内容是‘身份卡办理’‘临时居所登记’‘医疗资源’‘儿童养育问询处’‘老人与残疾生活问询处’以及‘法律咨询’。

“这里有点像那种,政府办事处?”维迪亚看着手机信息的那个符号,“你看,是电梯入口。”她指向大厅周围墙壁上的许多符号,那些符号都在一个个电梯上方,显然是用做电梯区分。

“如果这里不是那种多种族混战的战场……那我们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西泽尔一直回头看两人身后的其他种族,用手指戳维迪亚的胳膊,低声提醒:“看,狼人!”

维迪亚也回头,外形像个狼人的生物约有两米高,身上披着件剪裁看起来很方便活动的白色绣金钱斗篷,结实的手臂从斗篷两侧的开口中伸出来,尖尖的指甲戳着平板屏幕。身后尾巴垂在离地面有点距离的位置上,随着两只后爪的走动轻微摇晃。

还不止一只,从那个方向连续走来了七八只穿着不同的狼人,都是灰色或者灰棕色灰黑色的杂毛,耳朵在头顶上向四周转动捕捉各种声音,互相挤挤挨挨地走向某个堆着文件的办公柜台。跟在后面的其中一只狼人扭头到处看,跟两个年轻人对上了视线,咧开嘴,泛黄的牙齿又尖又长。西泽尔一惊,立刻加快脚步,冲进正好打开门的电梯,维迪亚落后几步,多看了那群狼人一会儿才跟着进入电梯间。

电梯里的按钮很多还分了不同类型,有比拳头还大的未知符号按钮,也有人类手指能够按下的普通按钮,还有位置更低,明显是给那些矮个子按的按钮。

电梯上升时噪音还挺大,箱体内部也很宽敞,感觉塞只大肚皮巨人也没问题。在某个楼层停下后,两人沿着走廊寻找到了正确的办公室,所有的办公室都是透明或者半透明的玻璃门,风格设计也都很现代化,跟整幢城堡外在的中世纪破烂古堡风格加上华丽雕花差别很大,像是新建的内部设施。

这次刷卡仍然是一次进一人,门内是个小休息区,还有一扇需要刷卡的半透明门在不远处,门上投射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文字,上三分之一是‘[sigma符号]-11’,下三分之二大概包括了在这里所有生物的语言文字,人类文字仍然是六种通用语言,显示为‘会议室使用中’。

靠窗的墙边有一排高低不同的木制板凳,做工也都很粗糙。窗外全是脚手架,什么风景都看不到。靠内门的墙角放着一盆半人高的蓝紫色异形多肉植物,看上去还挺可爱。旁边还有一台像自动贩售机的机器……没错就是自动贩售机,高度超过两米,宽度大概也超过两米,玻璃面板后面从饮料到食物什么都有,还有些从树叶捆扎的小包到形状奇怪的容器……最顶层的售货架装着什么他们的身高都看不到。读卡器装在侧边,是长长的一竖条,估计是为了方便各种身高的顾客刷卡,侧面有不同高度的三个商品出口,一看就很符合这里各种类人生物拿取商品的需求。

“看,有摄像头,这里真先进。”西泽尔仰头看着头顶墙角的摄像头,盆栽后的墙上贴着个很大的使用指南,图像描绘了‘先选商品再刷卡然后东西就会从旁边的三个出口之一掉出来’。维迪亚弯腰看最下面几层的商品,小纸盒上印着看不懂的文字,圆底玻璃瓶里装着些柠檬黄的液体。西泽尔蹦了蹦,最上层有足球大小的树叶包,那树叶还是浅蓝色,包着一大坨不知道什么东西,饮料也像宽口大瓶葡萄酒。价格标签分好几种图案,其中有看得懂的数字符号,还有银色和类似铜色的小灯,铜灯比银灯多了很多。“我觉得上面的是给那些大块头吃的东西。”

“有可乐橙汁薯片,还有三明治……这看起来像新鲜冻肉。”维迪亚在人类身高的几排商品中指出有趣的东西,还有小包小包的植物种子,明显是一次性塑料盒装的半颗卷心菜加类似胡萝卜的紫色萝卜,无菌封装的冻肉排,大小形状不同的玻璃瓶塑料瓶。“……我想那些不认识的标签文字所代表的东西也不是我们能吃的,不知道身份卡能不能在这上面买东西。”

“咳——嗯。”西泽尔清了清嗓子,“我希望你现在注意到了,我的喉咙已经干得有点疼了。”

“我们的脑子连着呢,”维迪亚掏出了身份卡,“你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我的思想就是你的思想。”

“……我好像在哪听过这句话。”男孩也拿出卡。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喝医院水龙头里面的水呢。”维迪亚按了可口可乐的按钮,数字五与铜色灯,将卡贴在读卡区域,几声响动后,中等高度的商品出口里掉出了一瓶可乐。“冰的!”她拧开瓶盖喝了几大口,肩膀放松下来。

“不管这卡里有多少钱,现在给我一亿现金我也愿意拿来换点喝的。”西泽尔摁出同样价格的百事可乐,迅速喝掉大半瓶,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复活了!”

“认真的?百事?”维迪亚看着他手里的瓶子。“它太甜了。”

“可口的气泡更足,喝太快舌头和鼻子会疼。”西泽尔比划,长发有一些从耳边滑落下来。“鼻子痛可难受了。”

旁边的半透明玻璃门自己打开了,“既然我们已经不在地球上,为什么还得严格遵循人类社会的那一套?”里面那张宽敞得看不到两头的流线形办公桌上,正面对着好几个笔记本电脑屏幕和大量纸张的中年黑人女性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你真想让大家都照着主流刻板印象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我们不能强迫他人顺从,这是写在家族行为准则里的铁律。”另一个金发绑成复杂发辫盘在脑后的中年白人女性走出门,胸前挂着身份卡,上面是她的照片与名字‘弥德’,仍然是六种人类语言,显然就是她在手机群组里回复两人的问题。“还是要3号咖啡?哦,你们到了。”她看到了正拿着可乐的维迪亚与西泽尔,敏捷地刹住脚步。“还学会了怎么用身份卡。”

“双倍浓缩。”黑人女性叹了口气,朝两个年轻人笑着挥了挥手,“身体状况怎么样?眼睛怎么了?”

弥德走近维迪亚,伸手覆盖上她的前额,一阵温暖的触感从皮肤延伸到脑内,像一把合适的梳子爬过头皮。维迪亚在这触碰下很快闭上了双眼。这触碰居然带来一股放松与安全的感受,没让两个年轻人感到紧张和抗拒。西泽尔在示意下靠了过去,让这位年长女性的另一只手触碰自己的额头。

数秒后她松开手:“思维还有点混乱,但没什么大问题,你们的眼睛现在应该痊愈了。”

维迪亚和西泽尔互相看了看对方,在脑子里交换了有点紧张的‘她能读我们的心?!’‘显然这种超能力不是我们的特权’‘目前看起来她们对我们很熟悉’‘我们还在失忆中,记得吗?’几句思绪后,维迪亚先撕开了医用胶带,将已经被眼泪洇湿的纱布取下,左眼在刚见光时还有点刺痛,多眨几次眼睛和再多一些生理眼泪后,她的左眼能够看清东西了。

西泽尔跟着取下右眼的临时眼罩,适应了一会儿,除了有问题的眼睛还有些红血丝外,视物正常,与对方视线相遇时也不再疼痛。

“瞧?”这位金发女性刷卡选了个咖啡小包,上面印刷着内容物成分。“医生说过很快就会痊愈。”

“他们刚到这里,什么都不知道。”门内的黑人女性提醒,接住了她抛过去的咖啡包,开始用桌上一个小机器现泡咖啡。“目前的物资够吗?我记得房子还没准备好。”

“食物足够,如果让他们住那些重建中的大房子,卫浴设备肯定不够用。”弥德上下打量了两个年轻人,“而且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米诺斯那边的消息怎么样?”

“还在失踪状态。”黑人女性用一个带把手的玻璃杯等着萃取咖啡,“线人说他们很可能跟着这两个孩子一起进来了,不过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消息还没传开。”

“那他们暂时不能回去,”弥德思考着解决方案,“未成年人需要学习和适应这里的环境,我们有多少待办事项?”她示意两个年轻人跟着进入会议室内部,里面空间宽敞,桌上堆了不少文件地图杂物,和其他许多张大小不同的桌子拼成一个更加庞大的多边形——每张桌子之间都用弧形透明墙分隔成单独的小隔间,但此刻只有这两位成年人在这个巨大会议室里工作。多边形正中间是一大块立体地形河流海洋加建筑的沙盘模型,这幢白色城堡在城市中央区,稍微有点偏离正中心点,占地面积只有小小一块,但跟周围的房屋模型比起来已经相当巨大,可以说是幢巨型建筑。从城堡向四周延伸出了七条显眼的大路,还都不是直线,将城市划分成七个大小不等地形也不同的区域,两条通往大海,三条通往城市两侧的山峰,一侧山峰上还有个很大的白色橄榄型建筑,两条通往更遥远的森林平原,中间地形较为平缓,十分适合兴建城市与种植粮食。

“……297件。”黑人女性看了眼电脑,身份卡上的名字是‘格雷’,与她银灰色的衬衫很相称。“我们暂时没时间和精力照顾他们。”

这个‘他们’显然是指维迪亚与西泽尔,弥德弯腰看向电脑上的待解决表格,点点头赞同:“他们离成年就差几个月,那也是人类社会的成年标准——按照家族成年考核需要的知识水平,他们已经很接近了。”

“那就让他们先去完成成人礼,在此期间注意安全,躲着点米诺斯那群人。”格雷转向两个年轻人:“可以吗?没有达到成人标准的话,你们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地方都不能去。”

看起来她们不光认识我们,还对我们有一定的了解。维迪亚用链接和西泽尔分享看法。

成人礼听起来不错,就算要调查发生了什么事,那些进不去的地方肯定会对我们的目标有影响。西泽尔同样觉得这没问题,又喝了几大口可乐:而且我觉得她们对我们很友善。

既然她们也能阅读我们的脑子——或者是阅读我们的身体状况,就像医生之前做的那样。维迪亚思考目前见到的各种人事物。遵循这个建议比反对更合适,她们大概也能读出谎言。

……无懈可击的推理,更简单点来说,反对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西泽尔边拧瓶盖边看向她,两人的思想交流速度很快,几次眨眼的时间内这些想法已经互换完毕。

“你们知道我们现在还有一点,”维迪亚转向两位年长女性,指了指自己的头:“思维混乱,这是哪里?我们之前来过这里吗?”

格雷笑了,拿起自己的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两个年轻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脑子不太清楚,但谨慎的那部分还在——那场爆炸后我们把你们塞进了以撒的病房,这是你们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

“所以没错,就算你们的脑子现在还健康着,也什么都不知道。”弥德也笑了,“之前不是问过我们在你们出事时没法及时赶到的原因?在两个世界穿梭不光需要时间,还要调整定位,再赶到你们身边就有点困难了。”

“你们俩去找‘城市规划师’,安顿下来再完成成人礼,细节她会告诉你们。”格雷解释,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电脑屏幕上是晚上二十一点五十,数字前有个圆形图标,被一条竖线分成上下两半,一半空白一半实色。“中途遇到问题就发消息给我们,最近真的很忙,回复时间在暗时的前八小时内。”

“这里很大,是在几场大型战争和陨石雨级别的天灾后才慢慢重建起来的城市,有很多事要做,找工作也算得上容易。”弥德指指两人的手机,“基本的城市介绍和大部分已知生物简介都在里面的文档里,细节还不全,你们发现了什么就补充进去上传到中央网络,数据库一直在更新,包括这里的城市地图。”

维迪亚与西泽尔查看了手机里的程序,地图果然是能用的,跟那个大沙盘差不多,标出了一些医院学校餐馆之类的地方;有个无名文件夹里是生活指南和种族指南,甚至还有一个冒险者旅行建议。

“你们已经向家族证明了自己能在突发危险的情境下做出合适的应对,”格雷手指间夹着一只普通黑色水笔,观察两个年轻人的反应。“只要通过成人礼考核,你们就可以在两个世界自由行动。但通过考核也等于如果出了什么事,只会有人来回收你们的尸体,连现在的救助到送往医院都不会再有。”

“还没通过成人礼的孩子们可以被送回地球,家族会安排你们之后的生活,米诺斯那边的问题会安排证人保护,保证他们不会追查到你们身上。”弥德的五官柔和一些,说话方式听上去似乎很有社交经验。“一辈子都没通过成人礼的‘成年人’也很多,他们通常都在做后勤工作,远离危险,也远离财富与机遇。”

“去和‘城市规划师’谈谈再决定要不要通过成人礼,”格雷解释,“现在还有退出的机会。”弥德补充一句:“三天内给我们答复,是这个世界里的三天。”

“……行。”维迪亚想了想,点头同意,西泽尔看看她的表情,也同意了。

“先到处去看看,想做出自己不会后悔的选择就需要了解两种生活的异同,所有不告知优缺点的选项都是欺骗。”格雷催促两个年轻人快离开这里别打扰她们工作,靠坐在桌边的弥德开起了玩笑:“每一个冒险故事的开始总有差不多的开场白,在这里我们应该对你们这么说——欢迎来到‘苏亚纳’。”

1.想不出合适标题和文案上面的凑合看吧(点赛博烟)(文案写不下了塞这里吧)

总之是个单元剧类型日常 冒险大长篇,单章大概1w-1w8k字左右,不日更

作者喜欢罪案推理,作者也喜欢剑与魔法,作者还喜欢星际迷航——

脑子:得想个办法把这些都塞进作品里.jpg

本文将出现:

异世界日常生活,巨量对话,弱智设定,瞎几把混搭,奇怪三观,意料之外的伏笔,垃圾正邪对抗,地狱笑话,屎尿屁梗,犯罪场面,伦理之外,不合逻辑情节,玩梗……等等等等

我都写异世大陆了想整点奇怪的东西很正常好吧(?)让让我!!!

2.‘我的心灵即是你的心灵,你的思想即是我的思想’《星际迷航》瓦肯人进行心灵/思想感应时说的话(大意),感觉根据不同的电视剧和电影版本会有少许改动。文中也进行了一点小改,因为这样好玩~

3.1975 年至 2010 年间,百事可乐公司每年都会举办 “Pepsi Challenge” 活动,让人们蒙着眼睛在两种可乐中间选择自己更喜欢的,几乎每次都是百事可乐获胜。

“百事可乐比可口可乐要甜,因此在 ‘小口测试(sip test)’ 中百事可乐占优势。百事可乐口味甜中带着一股橘子味,香味比混合着葡萄干和香草气息的可口可乐更能持久,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在比赛中百事可乐占优势的原因。总而言之,百事可乐就是 ‘小口测试’ 之王。” 这是美国作家 Malcolm Gladwell 做出的描述。

后经研究证明,因为甜度更高,消费者在 ‘小口测试’ 时会更倾向于选择百事可乐。但整罐测试的结果却几乎相反。事实上百事可乐含有更多的糖分、卡路里和咖啡因,而可口可乐却含有着更多的钠。可口可乐的甜度约11度,而百事可乐的甜度在11.2度左右,比可口可乐高出0.2度。百事的磷酸含量比可口的多一点,口感上感觉稍微“硬”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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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维迪亚与西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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