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走出这间办公室回到走廊时，西泽尔举起右手示意自己有问题，表情有点尴尬：“我有一个小麻烦需要解决。”
维迪亚刚读了先前收到的消息，是个新地点的定位，正在看手机里的生活指南，第一个问题居然是时间……“什么？”她抬头。
“我想上厕所。”西泽尔晃晃可乐瓶，饮料只剩四分之一，他将瓶子塞进裤袋——裤袋很深，能塞进去一大半——看了看走廊左右，到处都是标识和箭头和大量陌生语言。“这里应该有洗手间，对吧？”
维迪亚将手按上小腹感觉了几秒钟：“看来我们的生理需求不会在链接里共享。”
“那部分共享就糟了，我很庆幸我们的母语不同，我也没准备好和陌生人完全共享自己的**——不是对你有意见，换成任何人我也是同样的感受。”西泽尔抬头看天花板，天花板上也有不同语言的方向指示标。
“太棒了，我对此有同感。”维迪亚用英语回答，口音上男孩比她要轻得多。“是那个，你看，洗手间。”她指出天花板上一个粗箭头，箭头内部是人类的六种语言。“走吧，不知道人类洗手间提不提供卫生纸和生理用品。”
“这里有这么多奇怪的——”西泽尔边走边试图找出更多的人类语言标识，“非人生物？类人生物？那厕所应该有很多种才对，不知道刚才看到的巨人和狼人怎么上厕所。”
“在野外的话大概就是挖个坑解决问题，之后用土埋起来。”维迪亚抓着手机，可乐也塞进了一侧裤袋里。“在这个城堡里我想象不出来。”
洗手间是一整排互相紧挨着的门，除了特别高大的巨人门和只有四分之三人类那么高的矮门外，剩下的门高度都在两米左右，宽度不一致，大概是考虑到了更加强壮的生物和翅膀之类的额外宽度。人类洗手间只是一扇写了语言标识的门，里面是短短一段走廊和七个需要刷卡的单独小隔间，隔门之间的距离基本没有，估计内里更加狭窄。
西泽尔刷开一扇门。“……喔，这里设备真好。”内部比外面宽敞了至少五倍。
维迪亚探头看了一眼，“这里面跟一个小房间差不多，也许是魔法。”她也刷开一扇门，每个洗手间设施一样：蹲便器，小便池，马桶，甚至还是自带智能清洗的马桶，儿童辅助设备和老人防摔扶手，洗手池，镜子，单独淋浴间……甚至从一次性纸巾毛巾到卫生用品全都有，其中一部分需要二次刷卡确认，显然整个洗手间经过了精心设计，确保进来的人类所有清洁需求都能被满足。
解决膀胱问题后西泽尔轻松多了，开始摸索手机上的程序怎么使用：“你刚刚说时间——是这个半圆对吗？”屏幕上22:07的数字22之前有一个小圆圈，均分成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是空白，透出手机壁纸的底色，下半部分是白色。
“这里的一天是75小时，”维迪亚也使用了厕所，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调成双语模式后共享文件里的信息速度也更快了。“就是这个，你看，文档里的城市简介说这里按人类的生活习惯将75小时分成三天来计算——其他类人生物过一天还是75小时，但人类可以把苏亚纳的一天当成三天来用。”
西泽尔看向她手机上的22:08，“没有时钟？”
“只有数字钟，时钟就没法用十二分格圆形来表达25小时一天了。”维迪亚指指那个上空下满的圆形，“这个圆用来让人类辨认一整天分成三天的循环，全透明是‘亮时’，上半部分透明是‘半时’，填满颜色是‘暗时’。”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一整个三天循环的中间，还是中间的后半部分，中间这一天的晚上？”西泽尔猜测，眨了眨眼睛。“所以这个时候外面还没有天黑。”
“正确，”维迪亚点点头，手机又响起信息提示音。“更准确一点，我们现在是在一整个循环日中的第47个小时多一点，你点一下这个时间。”
西泽尔点了，数字时钟自动展开变成75小时制，自动计算当天的标准时刻，这一天还是九月七日——这里的月份也是十二个月，不过每个月是三十天，一年三百六十天，还有相当精确的时差计算，大约比360个75小时多出2分钟14秒左右。“今天会在47.7时进入夜晚，应该是马上就要天黑了。”
“我们得在天黑前找到城市规划师，还得找个住的地方，顺带解决食物的问题。”维迪亚调出新的消息，是格雷发给一位叫蕾雅的女士，格雷的备注也是‘引路人’，蕾雅的备注正是‘城市规划师’。发出的消息是‘给双胞胎找个地方住’，蕾雅回复‘五区只有盒子旅馆，让他们来帮忙做空间测试’，然后是蕾雅单独给他们的一条消息：‘在旅馆买四份晚餐，其中两份带给我’
“双胞胎是指我们？我们长得一点也不像。”西泽尔挠挠头，长发又有几缕开始乱翘，他拨了两次都还有碎发黏在脸上。“那么她们应该也知道我们的脑子连在一起了……我得搞根发绳，不知道哪里有杂货店，在这种陌生地方住最好再准备一些生活必需品。”
“在这里可能也没有超市。”维迪亚按了电梯按钮，电梯很快就将他们载回一楼大厅，各种族仍然挤满了大厅的各个角落，她阅读手机里的生活指南：“翻译软件可以帮我们和所有种族进行基本交流，如果想要旅行和冒险，可以去申请魔法翻译珠，那东西可以在网络没覆盖到的地区连续用上几个月。”
西泽尔调出自己手机里的母语版生活指南，里面还配了图片，就是之前照料两头大象的绿皮肤尖耳男人脖子上戴的东西，大多是刻了不同纹路的串珠，也能根据需求做成其他形状，装饰在护腕或者脖颈皮带上。
走出大厅时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点晚霞的橙色，看起来和地球没什么区别。月亮已经显现，一颗看上去有点泛黄，一颗倒是相当明显的红色，两个月亮间隔很远。在维迪亚寻找他们那辆车时，西泽尔仰头看了一会儿两个月亮上的纹路斑点，直到脑子里被链接戳了一下。
“刚才是我开车，你想开吗？”维迪亚把可乐放在车座后面的大木箱里，和装衣服的牛皮纸袋放在一起，箱子开口朝向驾驶座背后，减少了被人跟踪偷窃的可能性。男孩耸耸肩表示都可以，两人比划了一次剪刀石头布，维迪亚赢了，再次坐进驾驶座。
“指南上说夜晚的城市和野外对于人类来说相当危险，常见怪物的种族分类指南还没完全做好，目前只能提醒大家自己小心。”西泽尔在颠簸的路况中努力阅读生活指南，很快就因为不可避免的摇晃而眼睛酸痛，不得不放下手机。“在这里生活的夜行生物挺多，不光有狼人和恶魔，还有吸血鬼……咳咳咳。”
石板路扬起的灰尘呛得维迪亚也咳嗽了几声，“吸血鬼？我们在什么垃圾奇幻电影里？还是那种一听就不怎么样只能靠低成本和塞爆小角色填充老套又空虚无聊的剧情的类型？”
“那种片子不可能会好看的，现在最麻烦的是我们就在这种垃圾故事的背景里。”西泽尔抓着座椅扶手。天黑得还挺快，宽阔的路面两边没有灯，但一路上看到不少篝火堆在建筑的缝隙间燃烧。高高矮矮的生物们在忙碌，各种声音都更加活跃，就像白天沉睡的城市在夜晚苏醒过来，到处都是生命的气息。
维迪亚跟着导航指示开车，这次路途挺远，他们得穿过几条斜向道路先去第五区的盒子旅馆，再去距离旅馆不远的无名目的地。途中看到了大量建筑废墟，一部分外面围着脚手架，用不同语言写着重建中请勿靠近的牌子。高个子长牙的尖耳族，矮个子的小家伙，又矮又结实还一大把胡子的矮人，动作敏捷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但又有很长黑尾巴的家伙也从建筑间的窄巷中冲出来，冲进一家飘出烤肉香气，四面墙倒了三面只拉起一张帐篷布勉强遮挡雨水落尘的餐馆里，附近的空气中还有一股奇怪的臭鸡蛋味。
“……好臭。”她右手把控着方向盘，腾出左手捂鼻子。
“确实好臭。”西泽尔也捂住鼻子。车灯照亮前方的一大片石板路，路边有一半店铺也都点亮了灯，大部分是小餐馆，有一家裁缝店门口挂出了斗篷和风格罕见的衣裤，几个路人走过去挑选款式。第四条路边有家店铺门口摆放着数个货架，左边架子上挂着的全是首饰，有带杂质的天然水晶项链、耳环和戒指，还有看着很廉价的金银色臂环与丝绒饰带。
店主看到他们停下车，说了句发音带些弹舌的短语。那是位坐在一把高脚凳子上看小尺寸手机的半人高小矮个，应该是位女士，声音比较柔和，剃着短短的沙色头发也没穿着裙子，脖子上戴着一串魔法翻译珠。
“我想买两根……发带？”西泽尔尝试先说英语，又掏出手机打算用翻译软件翻一下，等等，对方是哪个种族……矮个女士抬手制止了他，说话时项链中的一颗珠子亮起了挺好看的蓝绿色，翻译过来的口音有点奇异的节奏感。“我听得懂，圆耳朵，发带在那个架子上。这里的全部一铜，这里的三铜，这里五铜，有标签的就是标签的价格。”
发带全是相当鲜艳的色彩，蕾丝宽发带标签两铜，细细的弹力绳五根捆在一起标价一铜。西泽尔挑了一捆五根颜色不一样的，付款时对方指了指高脚椅子边的读卡器，，那机器固定在可以调节高度的小推车里，上面还有读标签的扫描口。“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人类能吃的餐馆吗？”
“附近没有，你们得去盒子旅馆。”店主回答，继续看手机播放的视频，视频里的对话大概也在魔法项链的翻译范围内，传出的内容似乎是带配乐的‘她用变形魔法改变了外表！她欺骗了你！’‘但她是所有人中真正关心我的人！’‘不！我才是！’之类的剧情台词，语调翻译后听着相当浮夸别扭，也可能在对方的语言里这种说话口吻非常正常。
西泽尔道了谢回到停在路边的车里，维迪亚在座椅里读出手机里的种族指南：“她应该算是矮人的其中一类亚种，矮人基本都只有人类的一半身高，还有四五种分类，大概就跟人类不同肤色和基因天赋的区别差不多。”
男孩挑了根红色弹力绳把耳上长发拧成两股绑在脑后，耳下长发继续披散在肩头，这样就再没有乱翘的卷发干扰视线或挠得脸痒。他在自己手机里也找到了种族指南：“上面说还能参考一些奇幻电影和电子游戏里对各种族的划分……我要是知道那些东西，现在就用不着看这个了。”他将胳膊撑在座椅扶手上，高度还不怎么合适。“就算现在记忆混乱，我也能确定电影和游戏机在我之前的生活里都是很贵的东西。”
“我感觉失忆前的我也没玩过什么游戏，那些东西都需要不少钱和时间——差不多可以确定我是个穷鬼了。”维迪亚再次启动小车，“不过我能感觉到自己读过很多书，你还记得什么？”
“……我好像看过很多纪录片。”西泽尔勉强回忆了一会儿，带来了轻微的头痛，也就暂时放下了记忆问题。“这上面还说大部分种族都是尖耳朵，可以根据耳朵的不同形状判断种族……只有尖耳朵，身体比较瘦削轻盈的家伙们是精灵，他们生来就懂魔法。带翅膀的靠翅膀的不同和魔力区分种族，但长了角或者长了尖牙，同时可能也长着尾巴或者翅膀的混合类型统一被归类为……”他将手机举得离脸更近一点仔细阅读，“混血-半-魔力者，缩写应该是读成‘赫巴提’。”
“听起来人类才是这个世界里最缺乏魔力的种族，大概会被算在弱者那一类里。”维迪亚将车往路中间的方向偏了一点避让凸起的石块，那石块后面有个大凹坑还没被填平，两边立着挂满荧光贝壳的警告杆。傍晚的道路上已经出现了大小不同的车辆在运货或者载客，开车的什么种族都有，除了特别高大的巨人族和四肢短很多的矮人族——这两个种族踩着三轮或四轮的滑板车，速度跟他们的观光车差不多。还有些穿斗篷的旅行者骑着那种巨大蜥蜴或者像鸵鸟一样的双足鸟，速度也不慢。
“……还有外星人，”西泽尔盯着手机，“外星人？！”
“显然这里不是地球，兄弟，说不定人类才是这里的外星人。”维迪亚吐出一口气，“到旅馆了，目的地就在前面不远。”
她看了看周围，将车停在了同样靠一根绳子和几根长杆围起来的临时停车场里，刷完卡后两人取出可乐和牛皮纸袋，立刻有另一个穿着件灰扑扑斗篷的大胡子人类男性走过来将自己的身份卡放了上去，将车开走了。
“所以这车是刷卡自己开的出租吗？”西泽尔看那个人开得又快又熟练，还跟两个搬箱子的恶魔打招呼——大概就是那类神话传说民间故事里描述的恶魔形象，深蓝皮肤尖耳朵金黄竖瞳孔还有很宽阔的类似蝙蝠翅膀的家伙，这两个恶魔回以招呼，和大胡子说的语言当然也在听不懂的范围内，他们合力抬着一个大箱子低空飞过维迪亚与西泽尔附近，翅膀扇动起来很有力量，又扬起一些无法避免的尘土。
但再怎么好奇，现在更重要的事都是进入那家盒子旅馆买四份晚餐——招牌很大，六种人类官方语言和一些其他小众语言的荧光涂料写明这里提供临时住宿与餐食，招牌上甚至画着圆耳朵的男性女性卡通形象同时睡在上下铺两张床上的图案，一看就不可能认错。
石头垒建起旅馆的下半部分，颜色和尺寸都不怎么统一的木头搭建起窗框和二三楼的高度，似乎是将当地建筑粗糙地扩建后变成了只招待人类的旅馆。维迪亚与西泽尔推开那扇双开门，一眼就能看到墙面上陈设展示的许多枪……相当有威慑力。
旅馆一楼是接待柜台和占据大部分面积的用餐区，两位中年男女分别呆在一个桌面很长的接待柜台两端，他们的站位中间堆着许多标明野外生存物资包的纸箱，两人相隔的距离长到将进门的人类自然分隔成了两条队伍。地板墙壁和柜台都用涂料画了许多类似魔法阵的图案，用餐区有十几张大小款式不同的木头桌椅，大半都坐着正在吃三明治汉堡汽水咖啡的客人，有着各种肤色语言和服装，人人都拿着手机或者平板在读着什么。
如果不是四周的家具和魔法阵看起来过于简陋和奇怪，旅馆一楼的气氛和人类社会中任何一个现代化装潢的旅馆兼餐馆没什么区别。
两位接待员正在对几个一看就刚经历过许多倒霉事，身上满是血迹草叶泥浆的成年男女解释：“刚到这个世界？在这里可以登记一个临时身份，等天亮后去那个特别大的白色城堡里办理身份卡，然后你们就能拿到一部手机和一些生活费——这两个都是无利息分期贷款，靠那些生活费能让每一个人类在这里支撑到找份工作和租个房子，还有抵消旅馆的住宿费与餐费。”
“这里只能住七天，每个人的床铺都是一个能平躺下来的长条木箱，比一般单人床宽点，很结实，里面有灯，还能放点自己的东西。盒子都用这个魔法币开锁，厕所淋浴公用。住宿区有沉默魔法和恒温魔法，你们在自己的盒子里干什么都行，但墙上贴着的生活指南必须遵守。”男性前台对那几个互相支撑的带伤男人说，将几个生存物资包塞到他们手里，还有每人一个雕刻了数字和奇怪图案的金属币。“……等你们拿到身份卡，生活就简单多了，在这座大城市里找个工作，最好在那些魔法师周围晃晃，他们永远需要人干杂活……还有别想着干坏事，最好别靠近那些人类之外的怪物，惹上麻烦死在街边都没人会救你。”
女性前台给两名身体打颤，衣服破烂的年轻女性两包塞得更满一些的生存物资包，“注意安全。”她对她们低声警告，“多和那些人类以外的异族呆在一起，人类男性不值得相信，超过三岁的小男孩也一样，除非你手里有武器——武器店在……”她展开一张牛皮地图，上面的手指痕迹多得都有点洇开边角的线条。“这里，和其他女人结伴去，远离两个及以上的男人，一男一女或者带孩子的家庭也离远点。”
两位女性低声回了几句话，听上去应该是感谢。维迪亚和西泽尔在两侧的倒霉蛋身后排队，也听到了这些简短的生存建议。等这几个浑身很脏又带伤的人类拿到住宿号码牌去乘电梯后，上前询问怎么单独购买晚餐。
“有身份卡就直接去窗口刷。”男性前台指向用餐区那边的出餐口，有人排队等着打包。“我没见过你们，别的区过来的？”
“嗯嗯。”西泽尔含糊地默认了，看到出餐口那里只有两个人在排队。
“喂，你。”男性前台凑近他，一看就是想问点什么。“来这里多久了？”
“……帮别人办点事，抱歉我赶时间。”西泽尔停顿了两秒后回答，然后迅速朝餐厅窗口走。维迪亚刚和女性前台打完招呼就看到他逃跑了，链接里传来一股紧张的情绪——那感觉就像催促着你赶紧查看四周有什么危险。
“我能问几个问题吗？”维迪亚对女性前台低声说，对方露出个不太愉快的笑容，但还是回答了。
买晚餐的过程倒是很顺利，给了四个挺大的环保饭盒，里面装着面包蔬菜鸡肉虾肉，坚果和酱汁单独分装，食材多样且新鲜。西泽尔用先前装衣服的纸袋装餐盒，一路抱在手里跟着维迪亚找路，无名目的地离旅馆大概只有几百米距离，中间隔着一些灌木和破旧的木栅栏，路边还堆着数量相当多的箱子与木板，以及锯下来还没处理的树木。现在天几乎完全黑了，维迪亚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增加更多光源。
几辆车路过他们身边，两人沿着导航指示的路走到底，到达的是一大片堆满建筑材料的开阔土地，四周围着一圈至少三人高的半透明白色能量墙，看不清深处有什么建筑。
里面有很多正在工作的……四眼怪人，皮肤是浅蓝绿色，和之前看到的魔法翻译珠发光的颜色相似。他们正在用小型悬浮机器搬运一些箱子或者彼此用平板交流着什么，穿着看起来就很像太空服的高科技贴身服装，就像从魔法世界突然跳入了星际旅行，一群外星人降落到陌生星球，正在开展探索研究与建设基础生活设施……
其中一个发现了在能量墙外探头探脑的维迪亚与西泽尔，走过来隔着能量墙向他们询问情况，翻译过来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男性，但又很古怪地像是两个嗓音同时发声，有一种很难描述的双音重叠感：“地球智慧生物，请问你们有什么需求或者疑问？”
“呃……你好，”维迪亚低头看了眼手机，定位没错，城市规划师就在这里，“我们来找一位叫，”她又看一眼，“蕾雅的地球女性。”
“请进。”这位四眼外星人身高两米左右，除去浅蓝绿色的皮肤一看就是异族外，长着一对弧度优美的尖耳，比精灵耳更好看点，脸孔五官近似地球人却没有眉毛，本该长眉毛的眉骨到太阳穴上方的位置长着两只更小的杏核型眼睛，虹膜深蓝，加上原本就有的两只正常尺寸眼睛……四只眼睛可以同时看向不同方向，有点奇怪但也不难看。外星人没有头发，体型分不出男女，头顶上有四只短短的圆润钝角，全部朝着后脑方向长。
每只手只有四根手指的外星人在手里的平板上操作了几下，能量墙打开了一个符合两人身高的入口。维迪亚和西泽尔刚进入这块区域就被金属与木头的气味糊了满脸，还有相当浓烈的像是胶水和污染物的刺激味道，吸口气都会立刻感觉到头晕想吐的那种。
“我忘记地球生物需要额外防护。”外星人立刻引导捂住口鼻眼泪直流的两人进入附近一个透明舱内，四周的喷头喷出大量泡沫——泡沫？还是透明泡沫，覆盖了他们从头到脚每一平方厘米，连同抓在手里的手机纸袋饭盒一起全盖住了，数秒后泡沫自行破裂消失，温热的风烘干他们的头发衣服，一股混杂了花香和消毒水的气味残留下来。
走出这个透明舱后，那些刺激气味闻着变弱了许多，外星人引导两人穿过各种堆叠的材料与箱子，抵达一幢由数个大型方块和圆柱体互相拼接成复杂形状的建筑里。
其中一个相当大的房间里堆着图纸和建模投影，还有一些搭建到一半的房间与家具。两个外星人正在和一个人类男性低声争吵着什么，另一位正在测量一些不同材质砖块软硬度的小个子人类女性走过来，和带领两人进门的外星人说了两句话后，将两个年轻人领到一张长桌边。
“我是城市规划师蕾雅，”这位中年女性有柔和的五官与很深的肤色，像是一位印度裔，看上去脾气很好，长长的黑发绑成一条辫子垂在身后，辫子上点缀许多小珠子与花朵形状的金属发饰。“建筑师布莱恩你们已经见过了，”她示意那个和外星人吵架的中年男性，维迪亚与西泽尔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要完成成人礼，对吧？”
“差不多是这样。”维迪亚回答，西泽尔观察吵架的外星人，从表情上看他们似乎并没有在生气。“引路人说有三天考虑时间，这里的三天。”
“对人类来说是九天。”蕾雅说话几乎没有口音，“成人礼本该在地球上完成，不过你们俩的情况有点特别，米诺斯还没有消息吗？我这里的信息更新速度有点慢。”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西泽尔在链接里相当紧张。我也想不起来那位建筑师是谁，我们见过他吗？
你以为我就想起来了吗？维迪亚叹了口气：“我们也不太清楚。”
“慢慢来。”蕾雅没有继续追问，走到房间堆满东西的架子那里去拿了个小装置回来，用它投射出一幢房屋的具体模型，带花园和泳池的二层现代风格别墅。“这是大部分人类对一个不用自己打理的，完美住宅的构想。”她操作着房屋投影，用手指的动作打开虚拟投影屋顶让两人看室内设施：“大卧室，浴室，厨房，起居室，书房，健身房，娱乐房，装杂物的储藏室。根据社会发达程度的不同，内部设施会有少量差异，但总体需求变化并不多。”然后切换到了泥土建造的房子，内里有铺着草席的床和土灶，高脚树屋里挂着风扇和更多敞开的窗户，严寒地区加厚的墙壁与燃烧木柴的壁炉……“不论大小和材料，一个人类单独居住的基本需求都是不变的。”
城市规划师向两个年轻人提出一个问题：“如果给你们一人一幢完全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那么，你们觉得里面必不可少的生活设施与家具是什么？”
维迪亚想了想，短发随着思考时歪头的动作顺滑地向下垂落：“如果是我一个人住——那么我想要一个够大的书架，但现在也可以直接用电纸书阅读器来看书，因此我需要稳定的网络，一台不错的电脑，看电影和电视节目最好有一台更大的电视机，床，衣柜，放电脑的桌椅……一个有马桶和小淋浴间的浴室，一个能做点简单食物的厨房就够了。”紧接着她又补充，“剩下的空间不能小得连转身都不够，也许我还会再加点别的家具进去。”
西泽尔的想法更简单些，在泡沫覆盖后他被吹干的自然卷又开始乱翘，但这次没有多少碎发干扰视线或者戳到脸颊发痒：“我和她的需求差不多，但我想要一个更大的厨房和浴室，还有我对电脑的要求没那么高，也许一台笔记本就够了，书桌可以用更小的桌子代替。”他身上的运动服沾着的灰尘被泡沫全部洗净，清洁而干燥，饭盒被放在旁边的桌上，仍保有余温。“……如果我想在自己家里锻炼身体，至少要有能放下一些健身器材的空间。”
城市规划师点点头，观察两个年轻人的表情：“你们对自己的居住和生活空间有不同的使用需求，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你们都没有留出招待客人的起居室空间，为什么？”
“这是完全属于我自己的房子，是不是？”维迪亚用双手模拟出一个空间，“招待客人的房间？那就是我和其他人同时待着的某个空间的内部，这种事在外面的餐馆或者公园也能做到，而且我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在招待客人，如果我想和别人待在一起，为什么不直接出门社交呢？”
“是75小时。”西泽尔小声纠正，“去掉睡眠时间，招待客人需要布置环境，打扫卫生，准备食物饮料，可能还要给客人准备点消遣比如纸牌还有电视节目……”他皱起眉毛，朝女孩点头，“你是对的，这听上去像是派对策划，那好像是个能赚钱的职业，在自己家里招待客人会更累一些——房子完全属于我的话，我更愿意找个能开派对的地方直接花钱解决这个问题。”
城市规划师转向那个叫布莱恩的建筑师：“听到没有？！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在家里接待客人的需求！单人住宅更不需要那玩意儿！”
棕色头发抓得一团乱的建筑师朝他们的方向扭过脸，那是张消瘦的中年白人男性的脸庞，胡茬刮得倒很干净，比较罕见的是他的右眼一片灰色，应该是疾病致盲或者替换了义眼，棕色的左眼看向了三人：“那你们准备在哪里和其他人聚会？”
“可以找那种提供短时间出租的空房子，不用太大，布置沙发电视洗手间之类的设施。”维迪亚提出自己的看法，“想和朋友在保有**的环境里聚会？就选这样的地方，事后可以花钱请人打扫卫生，这样就不用一辈子都得打扫房子里的那一部分了。”
“好主意，其他情况可以直接在餐馆咖啡店公园和博物馆那一类地方解决。”西泽尔举手表示赞同，“就算是一对恋人约会后想在其中一人的家里做点什么，在私人空间里也可能发生命……案？”
……我觉得我知道这些知识。西泽尔看向女孩，对方也瞬间接收到了他的疑惑。
也许这是你记忆里的一部分。维迪亚猜测。
“我认为没有地方是完全安全的。”西泽尔补充，“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也应该有拒绝他人进入的防盗设施和监控摄像头。”
“如果住在里面的人突然生病需要急救？”维迪亚指出盲点。
“那就允许医疗人员在紧急情况下进入。”西泽尔再次赞同。
“那很像飞船上的船员舱室。”一个四只眼睛都是天蓝色的外星人开口，仍然是那种奇妙的重叠双音，听上去像是一位女性：“地球智慧生物的需求与我族大部分相同。”
“基础生活需求仍然是食物，饮水和清洁，以及一张睡觉的床。”建筑师布莱恩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有恒定的温度……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厨房，但每个人都需要淋浴间。”
“也有人喜欢浴缸。”城市规划师提醒。
“治疗员有覆盖代码可以打开船员的舱门。”另一个四只眼睛都是淡棕色的外星人说，声音像男性也像女性。“‘防盗’设施需要至少双重关卡，需要你们中的单个生物足以站立活动的最小空间。”
“那至少得有一个80厘米乘以80厘米的站立面积，两扇门的双重保险机制。”建筑师继续画图，“木门根本阻止不了入侵，你知道一般钢制防盗门有多重吗？至少一百公斤，两扇门就是两百公斤！现在的底座结构设计和材料根本没法支撑这个重量！”
“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材料跟莫瑞安人还有矮人们讨论，我只负责给你划出空间盖房子。”城市规划师比划了很多动作幅度剧烈的手势，“瞧瞧你之前那些房子！除了环保什么好处都没有，我们要的是居住环境！养育孩子，照料老人和伤员！医院和儿童玩乐空间都需要！还得有足够的摄像头降低犯罪率！”
建筑师点点头，搓了搓脸皮提振精神：“你确定要用巴塞罗那方案？后期改建高层建筑的话会是个阻碍。”
“城市需要足够的绿化，在这片大陆上也一样。”城市规划师到他身边看纸上的半成品，“我们和异族不能住得太近，也不能太远，如果所有人都有基本住房，那城里就不会再有流浪者，新入城的居民也能靠工作获取自己的单独住所。”
“所以最终结果还是需要大量新型建材，我不能保证它们就是最适合的材料，可能几年内就得更换或者被龙焰烧毁。”建筑师比了个拇指，“下一个半时之前把方案给你。”
“那我先去订购足量的耐高温塑料薄膜。”城市规划师转向棕色眼睛的外星人：“史莱姆对污染物的反馈如何？”
“地球生物无法消化的复合材料，它们也无法消化。”外星人回答。
“显然我们没法一次就解决所有问题，先把最紧急的事情解决再说。”城市规划师蕾雅示意两个年轻人在那里自己吃晚饭，又和建筑师边吃饭边处理了一些工作后，她将两人领到隔壁的休息室里，里面放着柔软的沙发和靠枕，地板上铺着材质像细细的硅胶粒一样的地毯，图案是宇宙某些星系的各种色彩点画拼图。“好了，我们快点解决成人礼这件事。”
她打量了维迪亚和西泽尔一分钟，让他们站起来在休息室里走了几步，还让他们各自拿一个靠枕互殴——要求很奇怪，具体到想看他们在揍对方的同时尽量保护自己。原本两个年轻人只用靠枕随意砸了对方几下，蕾雅在一旁的沙发端着个金属吸管杯盯着他们看，一句话也没说。他们勉强互打了一会儿……逐渐认真了起来，最后在地毯上打成一团。
“停。”蕾雅举手叫停，放下杯子。“我观察到你们已经有了基本的感官敏锐度，对身体的控制力与反抗意识，这部分已经合格了。”她在自己的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对吧？”
维迪亚与西泽尔点头，各自用手指将自己在互殴中弄乱的头发梳回原位，平复呼吸。
“那么你们没有基本的生存物资储备——我就知道那两个引路人叫你们来找我有别的目的。”蕾雅很不高兴地抱怨，指腹揉着眉骨试图放松皱起来的眉毛。“如果在地球上任意一个国家，家族在成人礼开始前都会先给你们安排一人一间的小房子，然后才是剩下的所有考核……”
在刚才的互殴结束后，维迪亚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现在四肢摊开陷在沙发里毫无形象，西泽尔坐得直一点，但也有大半重量都陷在沙发靠背里。
“简单来说，成为一个能在两个世界都生活得不错的‘大人’，需要掌握基本的生存知识，怎么和人社交，以及拥有解决大部分自己个人问题的能力。”蕾雅解释，“第一部分的考核标准人人都可以做到，第二部分根据不同国家形态与社会文明表现形式也有不同的考核判定，至于第三部分……”她想了想，“‘解决问题的能力’在具体事件中，成人礼考核的容错率是15%。”
“是允许我们犯的错误？”维迪亚追问，“或者说是‘可以被原谅的错误’。”
“有些错误应该也是不被允许的，比如蓄意杀人。”西泽尔猜测。
“正确，”蕾雅回答，“第三部分有最为严格的审核规则，在读心能力下你们也无法说谎。”
懂了，认识我们的人确实全都能读我们的脑子，就跟我们现在连在一起的思想一样。男孩挠了挠耳后。可能我们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就是和这个思想链接有关。
我同意。维迪亚在链接里赞同。
“让你们从中心塔到这里的路上，就已经开始了成人礼的考核。”蕾雅再次喝了口杯子里的饮料，“盒子旅馆是前几年布莱恩召集这里的人类和异族搭建的，只能当那种收留流浪者的临时住所——因为各种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类数量不少，粗略统计至少有五到八万人，他们带来了自己成长生活时所熟悉的文化，再加上这里还有大量异族智慧生物——人类和其他种族间的冲突很难避免。”她从沙发里坐直身体，指了指两个还很茫然的年轻人：“家族中一部分成员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段时间，并适应了这里的异族生物和环境。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和这个世界的其他智慧生物一起建立一个所有生命都能安全，健康，快乐地生活和繁衍的全新国度。”
维迪亚挣扎着从柔软的沙发软垫里坐直了，“两位引路人在那个巨大城堡里做的也是——类似的事？”
蕾雅点点头，“在你们抵达苏亚纳之前五年——本地时间的五年之前，整颗星球遭遇了几次原因不明的大型袭击，类似小型世界末日那样糟糕，之后几乎没剩下什么活着的生物。所有的城市意志在消失前打开了数条通往其他世界的联结通道，用科学很难解释原因，你们把它当成魔法就行。”她示意此刻的休息室与室外的一切，“好消息是地球上的人类也能够通过那些‘门’来到这里，坏消息是这里和地球生态差异较大，人类在苏亚纳是非常弱小的一族，而苏亚纳又只是这片大陆上一座城市的遗址。”
“五年前……”西泽尔有不同的看法，“地球时间的十五年左右？我能问个问题吗？”得到许可后他才开口：“重建一座城市的话……街上有很多……异族？危机结束后好几年，这里连路都没修好？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到处看上去跟战场或者什么大型自然灾害之后的惨状没区别。”
蕾雅露出了接近嘲讽的表情：“首先是小规模争斗，占地盘，不同种族之间的仇恨，然后是食物不足，抢劫和谋杀……基本上人类社会里发生过的事情在这里又发生了一遍。”她竖起一根食指，“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维迪亚和西泽尔紧张起来。
“语言。”蕾雅指指他们的手机，“和人类有许多语言一样，异族也有许多自己的语言，有些语言人类的发声系统无法模仿，或者不在人类的听力范围内。就算人类一直在学习和积累经验，光是要分辨绝大部分异族语言中的常用词语，禁忌词语和发音的细微变化就用了十一个地球年。”
“我看到他们会戴一种珠子……”维迪亚比划之前看到的项链。
“通用语辨识魔法，具体细节也很难解释，”蕾雅指指他们手机里的翻译软件，“一部分异族同样使用科学，标准翻译器还在测试中，暂时不能上市。”
“……也就是说，”西泽尔想了想，“这个世界有魔法，还有科学。”
“或者说那是类似魔法的……力量。”维迪亚补充细节，“而我们在外面看到的是外星人吗？这里的科技好像比较发达。”
“那是莫瑞安人，具体细节去看种族指南。”蕾雅回答，“他们的科技水平远超现在的人类社会，暂时算是追求和平的一族。”她低声提醒，“要小心伊苏人，等你们见到他们就会知道了。”
维迪亚与西泽尔互相看了看，女孩再次开口：“你和建筑师在这个莫瑞安人的领地范围里……能问你们在做什么吗？”
“这就是接下来需要你们参与的部分，报酬可以抵消一部分财政部发放的基础生活费。”蕾雅解释，“最近几个月纷争才慢慢平息，各种族达成了所有人共存的基本共识——每个种族都参与了重建，我和布莱恩的工作就是规划人类社区与混居社区的建筑。”她指了指两个年轻人，“而你们要做的，是帮我们测试建立社区所需要的一切……让我看看，”读了几页手机上的文件后，“你们今晚打算住在盒子旅馆，还是在我和布莱恩这里？我们这里的条件比旅馆差一些。”
维迪亚与西泽尔都思考起来，链接里两人的母语和共用的英语来回碰撞着对方。
既然这个世界有人认识我们，我更倾向于住在外星人这里。维迪亚想。
为什么？人类多一点不是更好吗？旅馆的餐厅看起来挺干净。西泽尔想，看了眼还在处理手机讯息的蕾雅，又看看正皱着眉的维迪亚：你之前和女前台说了什么？
我问她这附近安不安全，你猜她回答什么？维迪亚叹了口无声的气。
不安全？特别是夜晚？
她回答‘有人类的地方最不安全’。维迪亚给对方一个‘你理解那是怎么回事’的眼神。而且那个旅馆用到了沉默魔法，什么情况下一个屋子内需要使用沉默魔法？
……有孩子的旅馆？木头墙壁很薄，几乎不隔音。西泽尔想了想。
还有打呼噜和一些其他的噪音，比如拎着一堆战利品回到房间，把东西往地板上一扔，然后再随便踢开两只靴子，靴子掉在了地板上……
……懂了。西泽尔脸都皱起来了。这就等于那间旅馆里什么人都有，还有排在你前面的两位女性……如果我说她们倒霉到遭遇别的男人袭击，那可能性也不低。
维迪亚指了指这间休息室，空间够大，家居舒适。类似这样的房间，还是和一大群陌生人挤旅馆？我猜厕所和浴室是公用的。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男厕所一直都很脏，因为很多男人根本不在乎那里环境怎么样。西泽尔还是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如果我能选，我宁愿选择只在自己家里脏乱，但公共设施干净且消过毒。
这一点我非常同意，自己糟糕那是自己承受后果，把大家共用的地方弄脏就是那个人的问题。维迪亚朝蕾雅的方向示意：没有引路人和手机里这些消息，我们今晚可能就得和那些要么处于巨大的惊恐和创伤中的人靠得太近，要么会乱丢垃圾弄脏厕所的垃圾靠得太近……
只要有干净的厕所和浴室，我在某个有屋顶的地方睡地板都行。西泽尔悄悄竖起两只拇指，又迅速收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能住在你们这里吗？只要有个干净的厕所和淋浴间就行。”维迪亚朝蕾雅开口。
“可以，我们这里有跟盒子旅馆一样的胶囊太空舱床铺，还有那种远航船上的迷你船员房间，都是用来做居住空间测试的模型房间。”蕾雅显然不在意他们想住在哪，“正好这几天你们也测试一下几个卫浴空间的使用感受。”
城市规划师领他们走出这间休息室，绕过几条走廊与路过数名莫瑞安人后，进入了一间大得像仓库一样的巨型空间内，这里堆着很多材料，基本的木材石料，粘土，烧砖，钢铁，颜色比一般钢铁更深或者更浅的金属，车床与各种加工塑形设备……各种材料搭建出来，体积从数个立方米到数十立方大小不同的房间堆在地面上，都没装门，甚至还能看到里面点亮了灯光，布置好了少量家具。
“先从最小的几个房间开始。”城市规划师拿起附近工作台上的一个平板，挑选出了两个相邻的房间，点亮房间门口的半透明能量墙——大概是房门上锁的高科技版本，示意维迪亚和西泽尔直接住进去。“我等会拿点生活物资给你们，先熟悉生活指南里的十二戒律，那些戒律涵盖了社交生活中需要的一切基础知识，遵循戒律的人很少会犯错，也更容易通过成人礼的考核。”
“……好吧，我们会的。”维迪亚确认，和西泽尔走进了这两间狭窄的临时住所，房间都很小，只有床铺和一个衣柜，再加一套面积很小的桌椅，窗户上也被同样的能量墙覆盖，卫浴空间也很小，不过足够一个人在里面转身。蕾雅匆匆离开，显然还有更多工作需要去做。他们两人尝试了进出房间，那些能量墙并不会阻止居住者出入，但他们无法进入对方的房间。
“很先进，”西泽尔摸了摸对方房门的那面能量阻隔，坚硬中还有一点柔软的感觉。“也很安全。”
“如果以后住的单人房也这么安全，我想那一定能卖得很好。”维迪亚掏出手机，在房间门口的地上坐下。“现在我还不想进里面休息，不如把几个指南都读一遍吧？反正还要等她拿生活物资。”
西泽尔也在门口地上坐下，地面是光滑的浅灰色，触感光滑却又不会真的让人滑倒。十二戒律内容很短，他盯着手机屏幕想了一会儿，脑子里思绪乱飞，干扰得维迪亚抬头看向他：“你又怎么了。”
“……我觉得这十二条戒律是改写了……撒旦教的戒律？”西泽尔的脸又皱起来了，“……所以他们还信神？”
*类人种族挺多的，部分是大家熟悉的精灵矮人吸血鬼狼人，跟DND和奇幻小说电影游戏常见设定有些不同，怪物和外星人也有私设
*混血种都是奇奇怪怪的种族混血，选了海地语的magic power翻译bati，half-bati再简写就是hybati了，译成中文名的话就选择了‘赫巴提’，至于为什么选这个词……它够短且没有发音困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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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容错率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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