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菀请了一周的假,可不到一周,配型结果就出来了,赵姝因为血型对不上,一开始就被筛掉了,宋勤素因为早年劳累,心脏有基础病,不适合捐赠,而宋菀,最适合做肾脏移植的供体,却被告知配型不合。
“其实,尿毒症没那么可怕,好好控制,再活个二三十年也是没问题的,万一这期间就碰上合适的肾源了呢,对不对?”
医生好心,不想家属太难过,总喜欢捡好听话说,可宋菀心知肚明,尿毒症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系列并发症,宋勤茹年纪越大,这份风险就越高,透析治标不治本,最好的办法还是肾脏移植。
“菀菀,医生怎么说?配上了吗?”
见她出来,宋勤素和赵姝,还有抱着孩子的张怀宇一时都拥了上来。
宋菀惨白着脸把报告单递给他们看。
密密麻麻的各项检查,宋勤素也看不懂,只听宋菀说:“没有。”
“怎么会配不上呢?是不是他们机子不好使,检查有误?那医生明明跟我说,亲生子女有一半可能……”
宋勤素着急,可却不是这么个着急办法,赵姝不由打断她的话,“妈!那还有一半可能呢!”
配不上这件事,宋菀比谁都难受。
宋勤素也像刚反应过来一样,略显笨拙地安慰道:“菀菀,你也别太担心,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再不济,我们好好透析,也是一样的。”
宋菀没应,古井无波的目光隔空落在不远处沉眉不发一言的陈见津身上,好一会儿,才扭过头说:“小姨,今晚能麻烦你陪床照顾一下我妈吗?”
“当然可以。”宋勤素满口应下,“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换季的雨水充沛,今夜又下了起来。
漫天乌云密布,月亮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宋菀站在廊下,伸手去接斜飞进来的雨丝。
她才病好没多久,怕人再着凉,陈见津把外套脱了罩在宋菀肩上,撑开伞,他偏头问:“走?”
宋菀没拒绝,跟着他往停车场走。
一路碾着水花行驶,陈见津把人送到家门口。
宋菀开门的时候注意到,黑伞尖端掉落的水珠洇透水泥地面,男生湿了半边肩膀。
“睡前记得关好门窗,我走了。”
“陈见津。”在他转身离开之际,宋菀突然拉住他冰凉染潮的手。
陈见津愣了下,眉峰微动,侧头狐疑看她。
“外面雨太大,开车很危险,今晚……留下吧。”
宋菀原本以为,讲出这句话很难,开口却没想到,简单到她心中泛不起丝毫波澜。
陈见津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因为这是第一次,宋菀关心他的安危。
陈见津没有推拒,他也不想推拒,顺从地点头同意。
“你先洗澡。”
进门后,陈见津丢下这一句,直奔厨房。
宋菀没管他去厨房做什么,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沐浴后的少女肌肤清透,吹弹可破,宋菀垂下眼睫,不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拆掉干发帽开始吹头发。
没多久,吹风机的嗡鸣声落下,宋菀再没理由磨蹭,出了浴室。
“陈见津?”
客厅空荡,宋菀又去厨房看了眼,依旧没人。
“陈见津?”
她正要去卧室找一找,玄关处传来响动,陈见津从外面推门回来。
“你去哪儿了?”
宋菀语气严肃了点儿,陈见津微怔,解释道:“我车上备有换洗衣服,我下去拿了趟。”
说着,他又问:“姜茶你喝了吗?”
宋菀板着脸,不说话。
陈见津不用猜也知道她没喝,提醒道:“厨房桌上有我熬的姜茶,你感冒才好没多久,还是喝一碗祛祛寒。”
“你喝了吗?”
从那句话落后,宋菀面无表情,陈见津都以为她不会再有什么反应的时候,突然听到宋菀这么问。
他很高兴,宋菀愿意关心他,心中烧了小火堆一样熨帖,他弯眉笑回:“我喝过了。”
那杯姜茶,宋菀最后还是喝了。
陈见津洗澡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人已经吹完头发出来了。
客厅沙发没有他以为的被褥,于是,陈见津去敲宋菀的卧室门,“菀菀,你睡了吗?”
一门之隔的房间内,宋菀拽了拽身上短到将将遮住腿根的衬衫,咬牙心横开了门。
“你有多余的被……”陈见津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间,耳垂爬上诡异的红,他背手抵唇轻咳,尴尬着别开脸,“我、我就是过来问一下,你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宋菀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吃相难看,可她没办法了。
少女垂下眼睫,违心扯谎:“在柜子里,但我够不到。”
“我来。”
果不其然,这句一落,陈见津进了房间,宋菀的卧室里放着一排木制衣柜,他扭头正要问在哪个柜子里的时候,却听“咔哒”一声,少女反锁住了门。
及至此刻,陈见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菀今夜的一系列反常举动。
顶着男生复杂又灼烫的目光,宋菀忍下羞耻,一步步走上前,把傍晚溜空在超市买的东西塞进他掌中。
“我知道,你一直想做这种事,今晚,你就可以如愿以偿。”说着,宋菀抬起脑袋,用近乎祈求的神色望住他,“陈见津,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这次,我不会再挣扎了,我只求你,救救我妈。”
哪怕宋菀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钱也好,权也罢,能接触到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资源,而这资源……能救宋勤茹的命。
所以这一刻,什么尊严,什么清高,宋菀统统不要了。
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能换生养她的人身体健康,宋菀愿意。
满腔爱意被浇了个透心凉,陈见津心寒的同时冷下脸,沉声质问:“宋菀,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宋菀知道,她在mai身,在给自己谈个好价钱,只是她不理解,陈见津为什么要生气,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宋菀不想陈见津生气,因为他生气了,交易可能就没得谈了,于是,她主动上前一步靠进他怀里,“我们互利互惠,合作共赢,不是吗?”
宋菀都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了,他们这段畸形的关系,结局是这样就很好,他贪图她的身体,她贪图他的钱权,跟最普通的金主和金丝雀一样,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可为什么……宋菀会有种想哭的冲动呢?
为什么心脏会感觉如此憋闷呢?
一定是即将失-身,她太难过了,一定是这样。
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陈见津在心底反复嚼弄着这句话,倏然笑出声,“真是好一个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她把他的爱,当作交易的筹码。
陈见津铁青着脸扯住宋菀的胳膊把人拉开,修长的两指之间夹住她刚才塞过来的避yun套,眼神带着肃杀气,混不吝道:“可是……怎么办呢?我不喜欢戴这种东西,不仅如此,我还爱对方主动坐上来。”
说着,陈见津捏起宋菀的下巴,恶声问:“这样……宝贝要统统满足我吗?”
他在羞辱她,明知道她对性-爱之事难以启齿,明知道刚才只是主动抱上来就已经耗费掉她所有的勇气,他还要这么说,故意为难她。
可即便如此,宋菀依旧没得选。
她咬住唇,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抬手摸到衬衫领口的纽扣。
衣衫委地的那一刻,宋菀踮脚亲上男生的唇。
曾经,陈见津期待过很多次宋菀的主动亲吻,可没有一次,想过会是当下这种情况。
他们比从前每一次贴的都近,可两颗心,却比任何一次离得都远。
在宋菀无论怎么撩拨他都坚持不肯张开嘴巴的时候,在她小腿紧绷到发酸发僵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陈见津终于有了反应,他横臂勾过她纤细的腰肢,启唇咬住她的舌尖。
这是一个带着浓烈恨意,欲壑难填的吻。
后背摔进柔软的被褥里,少女被亲得喘不过气。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让宋菀有种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的错觉,少女难耐挣动,拿腕去推他的肩膀,然而回应她的,是更激烈的交缠相吻。
直到舌尖尝到一丝海盐的咸涩味道。
这场欲生欲死的接吻才终于得以停止。
胸-脯-急-剧-起-伏,宋菀在迷蒙中睁开眼,抬指摸到脸上微痒的湿意。
是水?是泪。
可她的眼角干涩得发疼。
在这一场情天恨海里,在陈见津最不想起反应的时候,很可耻地,他再度起了反应。
男生倒在少女身上,人生头一次,四肢百骸充斥着浓烈的无力和绝望,昔日的傲骨尽折,他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埋在宋菀颈窝里哭到眼尾猩红,声音混满磨砂纸一样的颗粒感,“菀菀,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肯喜欢我?”
宋菀心念触动,她下意识抬手,指尖还没碰到男生的头发,蜷蜷指,又收回。
别开脸的那一刻,眼泪流进鬓发里。
陈见津最终还是同意了交易,不过他的条件是:结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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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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