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见津出面,安排宋勤茹转了院。
落地京市不到一周,宋勤茹就匹配到了合适的肾源。
宋菀白天上课,晚上就来医院陪床。
这天下课,宋菀拿上电脑和书,火急火燎往外赶,不曾想却在教学楼下被连淮阳拦住去路。
“菀菀,你怎么不回我消息?那天后来……你还好吧?陈见津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下课前陈见津发信息说来接她去医院,宋菀不好让他久等,当下,没时间也没精力跟连淮阳讨论之前的不愉快,含糊糊弄道:“我现在有急事,你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
她错身要走,又被连淮阳拉住手腕,“我听我妈说阿姨生病了,什么病?很严重吗?”
“没什么,我现在真的有点儿忙,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行吗?”
宋菀边说边往回抽手,然而连淮阳用了点儿力气,她挣不开。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句不浓不淡的轻唤:“宝贝。”
是陈见津,正双手插兜,挑眉看向她的方向,颀长的身形闲散而立。
宋菀心里咯噔一跳,忙甩开连淮阳的手,几步跑上前。
男生沉目看她,宋菀莫名心虚,不敢长久同他对视,低下眼睫,语气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讨好,“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我去找你就好了吗?”
陈见津没说话,神态倨傲,目光挑衅,睨过连淮阳,又扯唇轻哼一声,拉住少女的细腕朝停车场走。
上了车,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宋菀顿时局促不安起来。
陈见津一直很讨厌连淮阳,宋勤茹的手术还没做,她是真的害怕一个不小心惹毛他。
指甲扣弄几下安全带,宋菀轻提气,解释道:“刚才……我没有背着你偷偷见连淮阳,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找过来,上次……我都跟他讲清楚了,我们现在连朋友也不是了,我、我……”
没等宋菀措辞好后面的话,肩膀由于惯性往车门方向微歪,继而又朝前趔一下。
陈见津打转方向盘,把车停到了路边。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宋菀下意识咬紧了唇,心中忐忑,直到陈见津把他的手机丢过来,没什么情绪说:“打开看看。”
宋菀划了下屏幕,看着上面的锁屏密码,又没了动作。
她颤巍巍朝男生投去一眼。
陈见津要气死了,“一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给我记住了。”
他边说边拿回东西解锁,捣鼓几下后又重新递回到宋菀面前,冷声提醒:“按一下指纹。”
宋菀依言照做,录完指纹又录面部信息。
然后,陈见津找出那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给她看,宋菀接过东西,第一眼就不由瞠大了杏眸。
那是一张她和连淮阳共进酒店的照片,画面里的两人含笑对视,上方“恋家连锁酒店”六个大字的灯牌明显又刺眼。
“这、这……这我没有。”宋菀连忙解释,急得话都快不会说了,“这是夏夏来旅游那次,我们一起去接她,送她去酒店放行李,这张照片没拍全,还有夏夏,你不信,我、我可以打电话给夏夏,她能……”
说着,宋菀手忙脚乱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然而陈见津却按住她的手,“我信。”
“菀菀,我信你。”陈见津顿了下,认真道歉:“对不起,那天我看完这张照片,气昏了头,本来想问一问你究竟怎么回事,又在楼下看到你主动去抱连淮阳,所以才……,对不起。”
“不是的,陈见津。”宋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慌乱起来,她急忙解释:“我主动抱他是、是因为他说以后都没办法再继续做朋友了,想在最后道个别,就、就像高三毕业的时候那样,大家都会互相抱一抱。”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陈见津的脸越黑。
一时间,陈见津气得牙都快咬碎了,他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问:“所以,菀菀的意思是……你不光只抱过连淮阳一个异性,还抱过其他男生?”
他的脸色真的很差,宋菀顿时偃旗息鼓,弱声嘟囔:“大家都会抱,我不抱就很奇怪呀,而且……难道你就没有抱过别的女孩子吗?”
陈见津哼笑两声,一字一顿告诉她,“没、有。”
猝不及防地,宋菀听到心脏怦怦两下,跳得极快,然而心动持续不过两秒,又被陈见津碎了个稀巴烂。
他捏起她的脸,恶狠狠威胁:“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敢抱除了我之外的异性,别怪我当着他们的面亲你,把你亲到腿软高-潮。”
少女抿住唇,一双写满倔强的杏仁眼里水光涟涟。
算了。
反正人现在都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这些账以后再慢慢清算。
总不能给自己气出毛病来再便宜其他人。
陈见津这样安慰自己。
就在宋菀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的时候,陈见津又从手机里翻出来三份证据文件给她看。
“这个,连淮阳的出国留学申请记录。”
“这个,连淮阳的精神出轨记录。”
“这个,连淮阳的就诊记录。”
男生没好气道:“说了多少遍,小西门那次没碰过他一根手指头,你不信。”
“他这人就是故意的,心眼儿多得很,明知道我讨厌你们接触,还要动不动就在你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他就是吃准了你会心软。”
陈见津目光嫌弃地看了眼呆坐在一旁的少女,话里带刺道:“真搞不懂这种垃圾有哪一点儿值得你喜欢的。”
宋菀没有喜欢连淮阳,所以她看这些东西的时候很平静,唯一能激起波澜的可能就那张就诊记录单。
她误会了陈见津。
陈见津却不以为然,见少女垂眸一言不发,以为她伤心傻了,妒火中烧,浓烈的不甘情绪在胸膛里横冲直撞,他不爽地松了松领带,故意刺声道:“嘴上说着喜欢你还能跟别的女生搞暧昧,精神出轨的渣男你还能当成个宝,眼光未免……”
“陈见津!”宋菀忍无可忍,“我承认我眼光差,但我没喜欢过连淮阳——开车,我要去医院看我妈。”
陈见津呼吸一沉,边憋屈着去打火边自顾自嘟囔:“说也不让说,我真是搞不懂,他有什么好的?是有我高有我帅还是有我有钱?路边的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陈见津!”
宋菀板着脸瞪他。
无奈,陈见津止声抿直唇,专心致志开车。
连淮阳不简单有一方面是因为背后有焦倩指点。
官家子弟,耳濡目染,也学了点儿藏迹技巧。
接到舅舅冯伟电话的时候,陈见津正陪宋菀和宋勤茹吃饭,瞥见手机上的来电提示,他擦擦嘴巴起身,“阿姨您慢吃,我接个电话。”
宋勤茹温声应:“欸好。”
陈见津出了病房,关好门,才滑到接通键,“舅。”
“你拜托我的东西我放你公寓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见津,焦长林现在风头正盛,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他。”
陈见津笑了,“这怎么能算招惹呢?他该谢我才对。”
冯伟一阵无话,“总之,你小心就对了。”
平昭路有一家饭馆,地处闹区,生意也没多火爆,却偏偏能在周围换了又换的一众店面之中屹立不倒。
这是一间两开的院子,前院是平平无奇的面馆,而绕过假山流水,行过拱门,内院是豁然开朗的仿明古建。
焦长林被服务员引着走到包厢门口。
听到开门的动静,陈见津停下添酒的动作,起身招呼:“焦叔。”
“坐坐坐。”焦长林边放公文包边问:“你妈还没到?”
“今天没有我妈,她不知道我约您。”说着,陈见津举酒赔罪道:“是见津冒昧,擅作主张邀您出来,这杯,希望焦叔勿怪。”
话落,他一饮而尽。
焦长林表情先是一僵,而后又恢复成慈祥和蔼的长辈模样,“你小子长大了,倒跟叔生分起来了。”
“不敢。”陈见津笑着接话:“您看,这不就特意约您出来叙旧来了。”
“哦?”焦长林转了转杯,轻抿一口酒,状若无意打趣:“我还以为这是什么鸿门宴呢。”
“焦叔这么想可就伤见津的心了。”陈见津边添酒边游刃有余道:“见津只是听闻,焦叔新官上任,特意给您庆贺。”
焦长林皮笑肉不笑,放几个月前,他可能还会很欣慰,现在……哼,难评。
焦长林可不认为冯陈家这个后生是个什么省油的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果不其然,饭没吃几口,陈见津主动提起最近讨论得沸沸扬扬的城西改革一事。
“听说有几个领导不是很支持焦叔的提议。”
提起这个焦长林头就大,站得越高顾虑也就越多,表面看他风光无限,实际一头压一头,他又何尝不是夹缝里活。
不同于冯家正统的出身背景,焦长林属于贵人相助,半路杀出来的黑马。
长期浸润官场养出来的敏锐嗅觉让他本能地眯了眯眼,半调侃半认真问:“怎么?难不成见津还有办法替叔分忧?”
陈见津笑:“焦叔折煞我了,见津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哪儿有那能耐,不过……”
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过瓷杯杯沿,陈见津不紧不慢说:“最近倒是听了件趣事儿。”
男生丹凤眼里明晦莫辨。
他把手边的文件袋递过去的同时勾唇笑道:“听说……最近有人在查十年前文昌桥塌陷的案子。”
焦长林脸色骤变,忙接过东西拆开来看。
里面尽是他之前没处理好的一些细枝末节。
“陈见津,你什么意思?”中年男人压目而视,威迫感十足。
陈见津慢条斯理倒了杯温茶,举到鼻尖轻闻:“焦叔这么紧张做什么?见津真想干点什么,还会有今天这顿晚饭吗?”
焦长林咬牙平复了会儿情绪,开门见山道:“东西我要了,你的条件是什么?”
“焦叔爽快。”陈见津搁下茶盏,“先前也说了,见津是个普通人,求的不过是两人四季三餐,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说着,男生掀起温薄的眼皮,正色道:“所以……还希望焦叔忙里抽空,多管教管教女儿。”
焦长林铁青着脸回到家,听到开门的动静,妻子费如玉迎上前,帮忙拎过公文包的同时抱怨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饭菜都凉了。”
焦长林边往里走边问:“你女儿呢?”
他这人,高兴了就是小倩倩倩地叫,不高兴了就是你女儿。
费如玉一听就知道又出事了,支支吾吾说:“在学校吧?昨天还说要赶论文什么的,这不是快毕业了嘛,估计忙着呢。”
没想到,她话刚落,焦倩拿着空杯从卧室里出来了,“爸,你回来了?——妈,我渴了。”
“哎呦,渴了是吧,我给你倒水。”费如玉尴尬笑着,悄悄把人往回扯。
焦倩一脸不解。
“站住。”焦长林突然发话。
一时间,母女俩都停住了脚步。
费如玉笑容讪讪,打圆场道:“你看这么晚了,倩倩写一天论文也累了,就叫孩子休息吧。”
“就是因为你这么纵容,才惯得她现在无法无天!”
焦倩一听,当即不乐意起来:“爸!你干什么对妈这么凶?!”
“怪谁?!”焦长林一想起饭桌上叫人指着鼻子说好好管管女儿,他气就不打一处来,“焦倩!你是我焦长林的女儿,不是路边阿三阿四的种,你不要脸,追着个看都不看你一眼的男人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爹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说着,焦长林把手里的钥匙往地上一摔,“说了多少次,少去招惹冯家那小子,你听进去几回?!”
焦倩微愣,“陈见津找你了?他说什么?”
“说什么?”焦长林轻哼一声,没好气道:“说叫我好好管教管教你!”
一旁的费如玉也听得直皱眉,晃了下自家女儿的胳膊,板起脸问:“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往后离他远点儿了吗?”
上次焦倩莫名其妙被扇巴掌,事后又只有冯菁一个人过来道歉,费如玉和焦长林就看清了,陈见津对他们家姑娘那是半点儿意思都没有,打那以后,两人就明令禁止焦倩再去接触陈见津。
被父母一起凶,焦倩当即委屈起来,金豆子不断往外掉,她抱住费如玉的胳膊撒起赖:“可是……妈,我就喜欢陈见津,你不也常说,小辈里少有他这么出色的,你之前不也很看好他的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一码归一码。”
这次,生气的同时费如玉也觉得心疼,语重心长劝道:“倩倩,你知不知道,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哪怕以后你们结婚了,你也只有吃不完的苦头,咱们家又不比他冯家矮一头,上赶着算怎么回事儿?!”
“我不在乎,只要能嫁给他,我不介意吃多少苦。”焦倩哭着去看焦长林,“爸,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焦长林沉脸看着她闹,末了,无可奈何轻叹一口气,“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费如玉怕焦长林动气用家法,忙道:“你好好说,孩子都大了。”
伴随着“嘭”地一声,书房门关上的同时,焦倩面前丢过来一份牛皮文件,接着响起焦长林威厉的声音:“看看这个,焦倩,你如果想毁了这个家,尽管去招惹陈见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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