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家粤菜馆的时候，薛昱川低头询问十四：“小十四，你是不是还没吃过午饭？”
十四抬头微怔，但她宁愿饿死，也不想和薛昱川一起吃饭，只好冷道：“吃过了。”
薛昱川的眉眼微虚，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逐渐加重手上的力道。
只见十四眉头一皱，怒道：“你夹我手指干嘛！”
薛昱川轻挑了下眉，“你说我为什么会问你有没有吃午饭，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吧？”
“你派人监视我？”
薛昱川看了眼商场经理，“你去忙吧。”商场经理点点头，便识趣地离开了。
薛昱川低头看向十四，伸手想去抚摸十四的脸颊，十四急忙躲开。薛昱川便又硬拉着十四走进粤菜馆，“先吃饭。”
薛昱川在前台开了包间，又点了菜单上的所有菜品，跟着服务生进入包间。薛昱川拉开座椅，按住十四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的位置。
薛昱川盯着十四的脸，“小十四，你这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这是肯定的语气。
“我喜欢你，小十四。所以我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我想时时刻刻都能知道你的情况，包括你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生病，有没有不开心。”
“所以你就要监视我？”十四瞪向薛昱川。
薛昱川缄默片刻，坦然点头，“是，我是监视了你。如果你不……”话至一半，一杯水便毫不留情地泼向薛昱川，“混蛋！”十四放下水杯就要离开包间。
薛昱川一手抹掉脸上的水，一手抓住十四扭动的手腕，“先吃饭。”
“我不要！”十四咬牙去扯薛昱川的手，薛昱川只好用力将十四拽过来，十四跌坐在薛昱川的腿上，慌乱地去打薛昱川。
“放开我！”
薛昱川又按住十四的另一只手腕，温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监视你。你先吃饭好吗？”
孙澜燕满面通红，眸底的水花肆意翻涌。孙澜燕紧咬着下唇，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努力平复胸口的起伏，“你先放开我。”
薛昱川缓慢松开双手，十四抽出手腕回到座位，别过头不愿去看薛昱川。
这时，服务生推着餐车进入包间，菜品上齐后服务生离去。
“小十四，先吃饭吧。”
孙澜燕看了眼满桌的菜品，吞咽了下口水，本想忍住，但肚子叫得实在难受，只好握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薛昱川倒了杯水，放在十四的面前，“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看见十四终于愿意吃饭，薛昱川不由得松了口气，托着腮凝目十四。
十四的眼尾处洇着淡淡的红晕，浓密微翘的睫毛像蝴蝶展翅般扑闪着。她喜欢吃甜食，各种菜品她都可以吃上几口，看来十四不挑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在旁边的人是薛昱川，所以她才能丝毫不顾礼仪和颜面，露出她真实到离谱的吃相。想到这，薛昱川反而高兴。因为柳之愈肯定没有见过十四这么真实狼狈的模样，这是他觉得自己领先于柳之愈的地方。
如果可以，薛昱川希望以后十四所有的窘迫和狼狈都能给他看。他不介意，甚至可以包容十四不那么光鲜亮丽的一面。
十四放下筷子，胡乱地擦净嘴，“好了，走吧。”
“哪里好了？”孙澜燕看向薛昱川，见薛昱川埋头开始吃她刚才吃剩的云吞面，又接连扫荡桌上吃剩的菜品。
孙澜燕一怔，忍不住开口：“吃我剩下的不好吧？你可以重新点菜的。”
“不能浪费食物。而且，我不嫌弃你。”薛昱川弯起眼。
听了这话，孙澜燕有些讪讪地捧起杯子喝水。等到薛昱川吃干抹净，薛昱川自然地牵起十四的手走出餐馆，带着十四去了商场最贵的服装店。
孙澜燕想要抽出手，“薛昱川，够了。你不用赔我新的大衣，我现在只想回家。”
薛昱川将十四拉近，低头去看十四的眼睛，温柔道：“小十四，你还记得上次我说要你陪我跳支舞吗？”
不等十四回答，薛昱川直接决定：“今晚，陪我跳支舞。”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陪你跳支舞，你就不会再缠着我了吗？”十四的声音透着天真。
薛昱川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对清澈的桃花眸。孙澜燕看着那黝黑的瞳仁，深得像一片无尽的墨海，怕是再多看一眼就要被彻底卷入其中。
孙澜燕躲开对视，薛昱川淡淡地笑了，“看我心情。”
薛昱川拉着十四走进服装店，“走吧，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薛昱川对店员说了几句，店员便带着十四进了试衣间。薛昱川在外面闲逛着，目光扫过一排女士洋装。男士皮鞋逐渐放慢脚步，最后驻足。
薛昱川的目光投定在一件雪白的欧式纱裙上。
鹰眼灼灼丈量尺寸，纱裙的长度可以刚好露出十四秀白纤细的脚腕。薛昱川从裤袋里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薄纱下，盘踞在裙子的腰线上，一寸一寸地比划着。指腹触上光滑的丝绸，掌心回味着十四腰肢上的触感，悄然牵起了嘴角的笑意。
“把这件拿去给十四小姐穿。”店员取下纱裙，送进试衣间。
薛昱川翘着腿悠然坐在沙发上，手指聊赖地敲着膝盖，直勾勾地盯着试衣间。
试衣间的门打开，白色女士圆头皮鞋踏出，裙摆飘落在莹润细长的脚腕上。薛昱川缓缓抬头，一位纯洁的铃兰花仙映入眼帘。薛昱川起身走近，白皙无暇的锁骨在飞边方领下展露无遗，白纱半遮着她不盈一握的腰际，裙面在灯下泛起轻柔的涟漪。
“可以了吧？”十四拧着秀眉，愠色浮现。
薛昱川接过店员手中的白羊绒大衣披在十四的肩上，顺势将十四搂进怀里，走出服装店。
手指握紧肩膀，薛昱川低头贴近十四的耳廓，由衷地夸赞道：“小十四，你真漂亮。”
肉眼可见孙澜燕双目睁圆，耳廓熟透。孙澜燕别过头去，抿唇不语。薛昱川随即露出一排贝齿，仰头大笑。
华灯初上的歌舞厅里觥筹交错，映出一片虚浮笑颜。激昂的西洋乐曲将这里与外面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相较另一个世界的暗流涌动，这里就是极乐天堂。
今晚是最后一次。
十四下定了决心。
舞池中央，彩灯照落黑色西服和白色纱裙，一对年轻好看的男女四目相对。英俊痞气的和可爱俏丽的，远远看去多么登对。
薛昱川的手滑向十四的手指，轻轻牵起，再紧紧握住。十四将手搭上薛昱川的肩膀，目光扫过薛昱川的眼睛，落在他的肩膀上。
激昂的乐曲声变得悠扬丝滑，伴着舞步踩过地砖上的光影。黑色皮鞋牵引着白色皮鞋，不紧不慢。
薛昱川俯眼看向十四，含笑道：“看来十四小姐不怎么来舞厅啊。”
“不喜欢这里。”
“那十四小姐喜欢哪里？”
孙澜燕不想回答。
覆在肩胛骨上的那只手突然向里收紧，迫使孙澜燕抬起目光。
灯光在他的脸上跳跃，荡漾着得意的笑容，“十四小姐还是不想说吗？”
孙澜燕的唇角咬出一丝愠怒，冷道：“只要不是这里。”
“那好，我们下次去别的地方约会。”薛昱川昂起头，故意抬高嗓音。
搭在肩膀上的手猛掐了下，痛得薛昱川双眼充血，却只能咬牙忍住。“这是最后一次，而且也不是约会。”十四的眉尾挑起得意。
薛昱川嗤笑，手掌从肩胛骨滑到十四的腰侧，手指逐渐陷入裙面的柔软，“十四小姐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感受到腰侧的用力，孙澜燕抵住薛昱川的肩膀，声音轻颤：“薛小少爷怎么，又想当众羞辱我吗？”
“怎么会呢？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薛昱川俯身靠近十四的脸侧，声音轻而清晰：“十四小姐，我承认自己是个非常记仇的人，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惹毛我，否则……”
“否则什么？”孙澜燕侧目对上薛昱川的眼睛。
薛昱川的眸底闪过玩味，随即在十四的脸侧留下一口湿热的吻，“香，甜。”
薛昱川挺身远离，舌尖舔舐了下唇瓣，一副意犹未尽的无赖样。
孙澜燕登时红透脸，下意识地擦掉脸侧的水印，“流氓！”孙澜燕用力甩开薛昱川的手，向舞厅外跑去。薛昱川拿起沙发上的羊绒大衣紧随其后。
“小十四，你有本事就跑啊，跑到没人的地方我就不会客气喽！”身后传来薛昱川猖狂的声音，混在寒凉瘆人的夜风里，不断袭向孙澜燕单薄的背影。
孙澜燕终于停下脚步，转身之际，羊绒大衣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可眼前人却不再是那时的人。
孙澜燕收回目光，抑制住心底的苦涩，“我要回家。”
薛昱川双手揣兜，“虽然我还想继续和你跳舞，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孙澜燕继续向前走。
既然十四想走回去，薛昱川也不介意陪她一起走回去。
昏暗的路灯下，高大的身影跟着瘦小的身影，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仿佛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薛昱川可以尽情享受和十四独处的时光。
一声枪响瞬间打破此刻的静谧，薛昱川毫不犹豫地冲向十四。
“小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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