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小沙发被陆成江换掉了，真皮的新沙发占地面积挺大的，成了客厅里最大的一个物件，能够将凌霄整个人都容纳进去。
陆成江逐渐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因为喜欢，便包容着凌霄的坏习惯，比如偶尔喜欢将换下的臭袜子丢在地毯上，翻开的书册记不住放置回原位……
她时不时要为凌霄“擦屁股”，却也甘之如饴。
一个人的习惯，不可能在短期内彻底改变。但凌霄有在努力，模仿着陆成江的生活习性，学会了叠衣服，习惯了餐后刷碗，晚上有时间会陪陆成江去夜骑。
让陆成江最喜欢的是，在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凌霄会不厌其烦地帮她按压身上的穴位。从照着网上的穴位图尝试，到后来能精准找到对应穴位，很用心。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陆成江便会不受控地，去依赖她。
临近期末，凌霄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没有课的时候，也多数是泡在图书馆里。她说自己报名了学校的一个比赛，需要花很多时间去和团队成员讨论。
圣诞前的几日，她回来得越来越晚。
有时候在家里，陆成江也是见她抱着个电脑学个不停。替她端水的时候，她却遮遮掩掩的，好似电脑屏幕上有什么不适合被看见的东西。
陆成江看她这么忙，心疼她。每天换着法地给她做一些好吃的饭食。
有几日看她熬夜熬到嘴角上火长泡，强迫她和自己一起早睡。没有什么，是比身体更重要的。
今夜，苏城下了一场极冷的冬雨，部分地区还伴随着颗粒极小的冰雹。
陆成江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图书馆闭馆的时间，于是给凌霄打了个电话了，想问问她从学校出来没有。这种天气，她很担心凌霄。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有人在说，“赶紧，赶紧，趁热打铁，场子我都订好了。”
“成江，我还要和同学讨论作业，你先睡哈。今晚，我就不去你那边了，免得回来太晚，影响你休息，么么～”
周围传来一阵唏嘘声。
陆成江的心，好似在下沉。
大二，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课业真的那么重吗？自己没办法在家学习吗？要和那么多人一起讨论？
预料之中的结果，难道比她设想之中来得更快。
可凌霄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又是那么体贴、黏人。她相信凌霄真的是在忙，那游戏设备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被动过了，家里多了一堆管理学、投资和创业类的书籍。
凌霄认真起来，有几个晚上抱着书啃到了大半夜。
狂风将冰冷的雨珠扇在窗户上，哔哩吧啦的，远处的汽车鸣笛声没有断过，因为凌霄先前在窗户中塞入的隔音棉，那声音倒显得没有那么刺耳。
陆成江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她为自己揣测爱人的不忠而感到羞愧。
【不管多晚，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凌霄没有回复。
她正在和高路一行，进入一个剧本杀的店里。
他们已经初步拟定了参赛的项目——面向中高净值客户的全屋收纳O2O平台，项目已经通过了海选。
今晚，小组要详细讨论项目创新点以及平台的盈利模式。
有别于别的小组，他们要做的，是真正的创业。比赛只是一个获得老师们指导、并借此增加一些曝光度的过程。所以，即便没有名次，凌霄也是要把这个事情推进下去的。
凌霄拉着几个富二代朋友和要好的同学，成立了项目组，全情投入。这几年家里没有断过的零花钱，也让她有不少积蓄，已经筹备在学校的孵化基地租一个小办公室了。
她说过的，要让陆成江当老板娘。
因为团队成员并非来自一个学院和专业，为了配合大家的时间，很多讨论都是放在晚上下课之后。
直至半夜三点，众人才讨论出一点头绪。
“凌霄，明早上课，记得把咖啡放我们桌上！本小姐大晚上不去泡吧，在剧本杀店陪你…陪你创业？真是疯了，你看看我的黑眼圈！”
凌霄同样顶着个熊猫眼，“谢谢各位，大家后面一个月的咖啡外卖我全包了。”
“行了行了，只求你凌大小姐早点放我们回去休息。”一名来自财经学院的男生跟她开玩笑，他家境一般，却也是学院内的风云人物，在财务案例大赛中屡屡斩获殊荣。凌霄为了把他招募进来，也是费了很多口舌的。
“是我考虑不周了，财务总监大人。”凌霄笑着朝他作揖，又向其他人说道：“辛苦各位了，下一轮讨论，我们就放在这周五晚上吧，不耽误大家过周六的圣诞节。对了，我在想，我们的平台除了基础的收纳服务以外，是否可以开通一个培训版块，面向那些想要进入这个行业的新人，这样，既多了一个利润来源，也能聚集更多优秀的整理师。大家回去也可以考虑一下是否可行，下次我们再一起讨论。”
众人散去的时候，空旷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是被狂风席卷过后的凌乱。有几个塑料袋，像是贴在道路上的疮疤，皱皱巴巴的。
湿冷的空气，攀爬在高大的建筑物周围，整座城都在安睡。
充上电的手机响起了开机声，前方的绿灯开始闪烁。
凌霄踩下刹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解锁了手机。
这才看到陆成江早在十点多给她发来的信息，立马回了过去：【我回去了，你应该睡了吧，晚安。】
【早点休息，我也睡了。】
很快，陆成江的信息回了过来。她居然还在等。
凌霄自责起来，下次，再也不能错过她的消息了。
又是一个哈欠，打开了车内的音乐，凌霄想给自己提提神。
等春天到来的时候，她要将这份特殊的礼物送到陆成江面前。
她要告诉陆成江，那些过往，不必回头，轻舟已过万重山；未来之日，荆棘过遍，前路漫漫亦灿灿。
陆成江把手中已被握得温热的手机从最大的提示音调整到静音，放置在床头柜上。
被惊醒之后，便很难入眠了。
凌霄常睡在靠窗的那一侧，现在却空荡荡的。
陆成江舍弃了暖了许久的位置，躺到了凌霄的枕头上，被子冰冰凉凉，忍不住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今夜没有月色，室内、室外都是一片漆黑。她睁着眼睛，望进黑暗里。
第二天出门的时候，用厚厚的粉底盖住了青黑的下眼圈。
电梯口，碰上同样要出门上班的邻居。
“早。”两人打了个招呼。
电梯里，只有她与邻居。
小姑娘主动和她聊起：“你家楼上现在真是安分多了，多亏了那个大叔。出钱出力，帮我们解决这个大麻烦。那几天住在五星级酒店，舒服得我都不想回家。他是你家亲戚吗？”
小姑娘以为自己是沾了陆成江的光。
“什么大叔？”陆成江问出口的时候，想到了那个穿粉红色衬衫、满脸横肉冲自己笑的大叔。
她又想起了凌霄的那句“这个事情我帮你解决。”
“啊？你不知道？那可能是别的邻居找的人吧。我的网约车到了，先走了，拜拜。”电梯到达一楼，邻居小姑娘背着包匆匆跑走了。
陆成江一直以为，是邻居频繁报警导致楼上真的认识到错误了，所以才给大家送了果篮致歉。
所以，是凌霄趁着自己在她那住的这段时间，找人摆平了楼上，出钱又出力。
可凌霄从未跟她提过一嘴这个事情。只是问过她一句，最近楼上安分了吗？
经过一夜，整个城市又恢复了应有的秩序。虽然太阳依旧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空气却比昨天好了许多。
原本今天是有工作安排的，但由于客户家中突发急事，临时取消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情，组内的一些成员被分派到别的小户型客户家中。她们只有很低的基础工资，绩效都是根据工作量定的。
陆成江正好去公司整理这半个月的工作内容，写一份工作报告。
刚进公司，就碰上了来办入职手续的傅茉风，“成江姐！”她从咖啡袋子中，取出剩下的一杯递给了陆成江。
陆成江没想到，总部这么快就把她调过来了，微笑着冲她点点头，“早。”
“请你喝咖啡，特别感谢你把我调到总部。”傅茉风在人情世故上，一向很周到的。过往的职场经历也让她非常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对啦，刚刚见了主管，他把我分配到你这组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啦。”
两人边走边说，路过主管的办公室，门大开着，陆成江看到主管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和她手里一个品牌的咖啡。
“嗯，你先熟悉一下总部的环境吧，虽然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客户那里，但偶尔也要进公司开会的。今天也没什么单子，你自己随便看看吧。我还有报告要写。”
昨夜没睡好的缘故，陆成江开始头疼。
“好啊，那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吧，我请你。”傅茉风一如既往的热情。
陆成江放下咖啡，正在看凌霄发来的信息：【我醒啦。昨晚对不起，害你没有睡好，有没有头疼啊？】
她忙着回复，随口“嗯”了一声。
傅茉风喜滋滋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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