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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杏榜

四月十五日,是个重大日子,贡院西墙外有一告示板,上面写着中试者的名字,彼时平洛城满城的杏花盛开飘落,香飘十里,顾也称杏榜。

众多人围在墙边看,有考生,有凑热闹的闲汉,更有许多乡绅员外家的家丁,距离人潮远处的正是许多马车轿子,一会恐怕就要上演一场场“榜下捉婿”的闹剧。

蔡文生怀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挤到榜前,从头等看到榜尾,从期待看到失落,忽然间耳边的一切吵闹都变得恍恍惚惚,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脑中浮现出父母和妹妹的脸,再是他一路风尘仆仆来到平洛,一边读书一边在酒楼打杂的画面,生活艰难辛苦,夜里听着不眠灯火平洛城的靡靡之音独自寂寞,他没能忍住,鼻尖一酸,泪水模糊了眼眶。

十年,至少十年,他曾在乡试时落过一次,但他站了起来,不顾家里拮据苦读三年再考了一次,终以解元的成果来到了平洛城,参加了会试。

真的落了?

究竟是自己能力不足落榜,还是像李元山说的那样官场人情?

可林瓒和林海伦并不是那样的人啊,难道林瓒因为改制一事选择牺牲自己?那是不是等到下一次会试自己就能中试了?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林府,有些卑微的弯腰恳求门房通报林瓒一声自己求见,他想知道到底自己为什么落,他在明美堂的成绩那样好,林海伦对自己也赞赏有加,就算不为头等,至少不会落吧?

终于,门房带来传话,请他进去厅堂。

他跟在门房身后,默不作声,姿态拘谨,走过一条又窄又长的走廊,来到会客的厅堂,林瓒正坐在主人家方位的椅子上,宾客入座边的桌子上,已经安置好了茶水,还冒着热气。

“小人蔡文生,见过尚书令老爷。”蔡文生恭恭敬敬的给对方行礼。

“起来吧,坐下说。”

“谢过官老爷。”

“何事?”林瓒波澜不惊,也没有坐的十分板正,而是稍微歪了下身子,倚靠在椅子的手扶之上,手边的桌上放着些许寒食,她悠然的吃上几口。

蔡文生仍旧紧张,眼下这里仅他们二人,上座的正是朝中一品大臣尚书令,不是普普通通的芝麻小官,稍微说错一句,怕是今后都与官途无缘。

“小人方才从贡院西墙那边过来的,”蔡文生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那边,很多人都在看榜。”

“嗯,我知道,所以呢?”

“小人……小人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蔡文生忍不住咽口水,喉咙发紧,身子也忍不住抖起来,虽然林瓒是清流一派的,但官衔摆在那儿,很难不让人打从心底畏惧。

林瓒假装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故意顺着他的话:“那便是落了。”

蔡文生身体一怔,低头盯着眼前的地面,不敢看她,声音如蚊:“小人,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小人的文章没能中试,尚书令是这次会试的批卷大臣……是,是哪里不够好吗?”

声音小是小,但这里空荡寂静,仔细听也能听到个大概,林瓒没给自己找借口,语气明朗:“你的文章很好,但这次中试的名额只能有一百零八号,他们皆为各地州府世家门第的公子,就算不论身份,也比你这样的白屋书生更有资格做官。”

“就,就因为我是庄稼汉的儿子吗?”蔡文生也顾不得害怕了,他只觉得心寒且失望,他曾对林瓒有过多么可笑的期望。

“蔡文生,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眼下的大庆还不需要你这样的读书人。我不否认你的才华,等时机成熟,你再来考,必定高中状元。”

“老爷您出生高贵,当然觉得落第不过就是再准备个几年再考的简单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他大抵是心如死灰,连心里那抹自卑和畏惧也都麻木了起来,“可小人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有几个春秋等官老爷您说的时机成熟?小人家中有病重的老母,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妹妹,父亲过劳死在了地主家的田里,后来,家里就跟地主借钱供小人来平洛读书,我们立了借据,若是落榜,往后一天还不上本金,就翻一倍利息,小人这辈子都只能拴在他家的田里了,永不翻身。”

这蔡文生,生得文弱样子,好歹是个大男人,说着说着竟然还掩面哭泣,林瓒知道他心里苦,可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默默听着,任他发泄。

最后长长叹出一口气:“我知道你的难处,这样,你向那富绅借了多少银两,我具都替你还了。”

蔡文生哑着嗓子:“官老爷,这不是钱的事,只是小人寒窗苦读,脚踏实地,所求不过是有朝一日能扬眉吐气,能为我爹娘争口气,为家里的兄弟姐妹做主。一家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小人身上,就指着小人能出人头地,以后不受人欺负。”

眼见着蔡文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以往看他总是文静缄默,没想到话会这般多,林瓒下意识皱眉,但也没打断,直到蔡文生絮絮叨叨了一会,像是说累了,最后喝了汤离开,离开前若有所思看了林府的牌匾几眼,最后深深叹气,拂袖离开。

他没要那钱,也没对林瓒口中所谓的“成熟时机”有所反应,离开时候的表情看不出悲喜,木木的,林瓒看了心里也腾升出一抹落寞,她不曾这般辛苦孤注一掷过,说到底也不敢说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

李元山差人去看了榜,这蔡文生果不其然落了,还听说他立马就去了趟林府,出来时眼眶红红的,想来对话也并没有想象中愉快。

不过他现下突然脑中一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蔡文生其实算是个人才,破格给他一个名额并不损害多少利益,为什么林瓒执意要落了他?就算林瓒特意控制中试贡士,可也只多一个名额,是否林瓒有别的打算?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赶忙去往应思源府上,却被告知应思源正与晋王相约平安坊的茶楼斗茶,还算上了彩头,双方压的宝贝都不小,不许有人打扰,无奈他只得和应府的门房再三交代:“中书令回来后,一定要告诉他我来过,让他寻着合适的时间叫我来一趟,就说我有些事需和大人交代。”

李元山是应府常客,应府的门房自然是认识他的,连忙点头应下:“御史中丞请放心,待得老爷一回府,我便立马告知。”

“拜托了。”李元山再次强调一遍。

越是拖得久,他心里那种不安便加剧一分,总觉得什么事要发生了,但他又实在没有头绪,想了许久这十几天林瓒的举动,也不过就是请客吃饭,倒卖家中古玩字画,唯一一个比较罕见的就是常乐伯去探望了林海伦,可常乐伯和林海伦私交一直很好,且以上这些对于林府来说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府穷,开销大,再加上有几天林瓒和林海伦都病下了,他也听说长公主因着补贴的事项刁难过户部尚书钟文学,且先前皇上也说过取私库宴请举子,由林府操持这些并无异象,可怪就怪在此事过于顺风顺水,林瓒那边似乎什么都没发现,一切照旧,他不由得想到之前应思源说过的话。

林瓒虽自诩清流不入这等下三滥的事,但她不是吃素的,否则也不会坐到尚书令的位置。

她就是明攻明算,也让不少人吃过苦头,有时候看似光明正大没有任何不同,但越是这样表面风平浪静就越是有什么风暴正在酝酿。

终于熬到脯时应思源回府,门房给了他信,他马不停蹄赶来,将自己的顾虑一五一十说给对方听。

但这时候的应思源正想办法拉拢晋王,也想间接接触到世子,大庆共四个大都督府,其中势力最大的属晋王冯玉田,为四大都督府之首,任何地方的军事决策都要受平洛大都督府的牵制,唯一的制衡就是枢密院,世子更是年纪轻轻文武双全,大皇子若是和晋王攀好关系,往后立太子登基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何必这般担惊受怕,若是害怕她搞什么动作,你大可让那个蔡文生不要去敲登闻鼓,或是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给……”应思源点到为止,摆了摆动作,“就算这次我们的人安插不进来也不打紧,林瓒这人谁不知道,最是痛恨连襟裙带,她用人只认能力。但人终究不是神仙,总有生老病死,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没人能干干净净一辈子,好不容易当上官,结果却要活成林瓒那个样子,图什么?”

应思源心情大好,他今日输了斗茶,输了一副蓝田玉棋盘,他一点不觉得心疼,听说世子最喜爱下棋,这样既能体面的把礼送出去,又能让对方获得成就感虚荣感,主要得让这对父子高兴,人情上二方要舒舒服服的有来有往。

李元山想着也是,他不耍这种小心思了,说不定林瓒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手,到时候自己咬一口不成反而被倒打一耙,他要是老老实实不搞什么动作,量她林瓒背地里谋划什么他都不用担心。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应思源和李元山怎么都料想不到,林瓒竟然拿自己作饵,“陷害”所有人。

那一晚,蔡文生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之前的住所也找不到人,李元山立马急了起来,觉得蔡文生一定和林瓒有什么密谋,他又去找应思源商量,却被拒之门外,这下他终于后知后觉,林瓒的目标是自己,应思源一定想到了什么所以对自己闭门不见,他就得这样平静的等着,等着那阵暴风雨来临。

李元山焦头烂额的这些天,礼部召开了琼林宴,宴请所有中试的贡士,一共一百零八个,个个春风满面,林瓒也在宴席中与众人喝酒,贡士的试卷也已经出了拓本分发出去,一些贡士还说起自己中试当天让人给抬回家中的趣事。

直到迎来四月二十一日,殿试的第一天,贡士按照规矩分成东西二组错开从不同的大门进入集英殿门口集合,内阁大学士拿着印有考题的纸包在东侧屋檐下等着,同时礼部尚书出来相迎,后跪接纸包并将其置于香案之上,三次叩头行礼。

再之后,司仪官引导读卷大臣以下负责的考试官员到香案跟前列队,按其号令一起行三跪九叩之礼,最后就是贡士们,同样遵从司仪官的号令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切礼成后,礼部的官吏将香案上的纸包打开,取出考题,走下台阶发给每个贡士一张,贡士需跪下三次行礼再恭敬领受考题。随后贡士们遵从司仪官的引导登上台阶进入集英殿之内,按照各自的序号就坐。贡士随身带着的行囊书箱在贡士入座后由兵卒依次搬入,对号入座置于物主桌案之上便迅速离场,殿试正式开始。

冯乾早坐在集英殿的侧面等着贡士,隔了一道珠帘挡着,玉公公立在身侧伺候,贡士们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在考卷上,考卷的长度比起会试的来犹之过及,贡士们光是扫一眼长度和内容就提起心来。

可就在这样的时候,陈与义急急忙忙跑到集英殿门口,传话门口的内侍进去将玉公公请出来,说是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告诉圣上。

殿试庄重神圣,什么事都应该过后再谈,眼下非要请人出来,玉公公有些不悦,刚开口说:“陈大夫您最好是有天大的……”

“公公,之前落榜的一个举人,敲登闻鼓喊冤,状告尚书令林瓒,利用职务之便压榨寒门学子,恐有党派笼络嫌疑,甘愿仗三十以求官家还其公道。”

“什么?”玉公公满脸写着不信,随即拉下脸,“不过一个落榜生小打小闹,你堂堂谏议大夫还能被这等小生糊弄过去?惊扰了殿试,谁来担这个罪责?”

陈与义满脸严肃:“这人说自己手上有证据,能证明林瓒收取考生贿赂,且与朝中重臣勾结一同限制考生录取,甚至……”他四周张望一番,最后凑到玉公公耳边,“结党营私。”

四个字惊的玉公公二手颤抖起来:“你,你是说尚书令她,她……”玉公公不愿相信,“是不是哪里弄错了……那可是尚书令,林瓒啊!你说她,结党营私?那是死罪啊!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那个宁折不屈的尚书令,怎么可能会为了那一点点钱葬送自己和父亲一辈子的清誉,此举更是会拖累整个林府啊,她到底想做什么?!

“公公,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你快些将消息告知官家。”

“那敲登闻鼓的人现如今在哪儿?”

“收监在登闻检院,等待官家传唤。”

“好,陈大夫留此侯着,咱家先去告知官家。”玉公公不敢怠慢,步子也急了些,但也尽量不惊扰到答题的贡士。

冯乾正要问发生何事,玉公公就凑到他耳边简单交代了一切,冯乾面色一变,睁大眼睛,瞳孔中暴露出和自己一样的惊诧,紧接着捏紧拳头沉思一阵,起身从侧边绕过离开了集英殿。

走到殿门口,对着站在外面守护秩序的都门尉历声吩咐:“把这些贡士都关起来!”

关于更新,我每周更新1-2W字不等,主要看榜单。我不是全职作者,时间上不是很宽裕。

还有坑这回事……其实也是觉得没人看,更新了也没什么意义,有的人看了也不评论,收藏,评论都上不去,写文就像写日记一样,心里其实挺难熬的(我实在做不到完全不在意收藏和评论以及点击,总是期待着多一些点击,多一些评论,多一些收藏,这样更新也会更有动力一些)

不是我太执着于收藏和评论,而是这二样东西决定了文的曝光度,要是前者过低,jj那么多文,怎么会轮到你上榜有曝光呢,其实jj也挺公平的,平台大流量大,流量好不好都看自己和运气,我也没什么抱怨的,只是陷入恶性循环(收藏评论点击低没有曝光,没有曝光更没有前者)后会很磨心态,很磨。

另外对于文的严谨度,我要说一声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将它写的非常考究和严谨,因为学无止境,我买再多工具书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所以如果遇到有些地方有失误的,就当是本文原创的地方,是我的私设。

目前为止逻辑上是没出问题的,剧情和人物可以正推反推出来他们后面种种行为的动机和立场。

PS:其实古时候喊一些官员,“大人”这个称呼很晚很晚才出现(至少唐宋是没有这个称呼的),古时候“大人”是家长、父母的意思,对于官员的称呼,要么是官老爷,要么就是叫对方官职名,我文中仍旧有些地方用了“大人”这个称呼,是因为我觉得称呼官职名有些让我觉得读着不太顺口,所以还是用了“大人”这个称呼,在此说明一下,这里就属于我原创,我虽然以宋为蓝本架空,但是我还是会用一些更晚朝代的设定。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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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杏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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