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回溯,2000年的初夏。
黄昏下,一辆黑色库里南驶入平乡的小道上,尘土飞扬,黑色轿车和周边环境格格不入。
凌风耷拉着惺忪的眼坐在车后排,他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昏黄的渚色折射进17岁男孩的冷眸里,如同一颗琉璃珠子,流光满霞。
微风轻掠他两鬓的碎发,一阵银铃般的嬉笑声从远处传来。
凌风循声望去,眺望着对面山脚下,几个女孩正在溪边玩耍打闹。
一个后脑勺编着麻花辫的女孩,名叫姚小雨,她身穿白色T恤,裤脚上拢,屈着腰,白皙的腿伫立在水中。
她猛地一抬头,远远看到盘山小道上的黑色轿车,里面有张黑压压模糊的人脸正望着这个方向。
沿边的六月雪①随风飘扬,飘散在空中,凌风不禁眨了眨眼,伸手接过一片花瓣,转而又将它扬飞。
姚小雨看得出神,却被一声悠长清脆口哨声拉回了心神,声音正是从黑色库里南里传出来的。
是车里的那个男孩吹的。
凌风撇撇嘴,车窗阖上,闭目养神起来,一副慵懒缱绻。
乡下妹,没意思。
姚小雨站直身,朝几个女孩吐槽:“哪里来的臭流氓,这种人真烦!”
夕阳照射在少女酡红的脸蛋上,宛如一个初开的花蕾,莹莹孑立,新月生晕。
“走喽。”姚小雨一声吆喝。
女孩们手拉手踩着水,水波哗啦一阵响渐渐上了岸。
……
车辆驶入一栋白色别墅里停下,凌风从车内跃下,额见束着一条黑色止汗头带,一身黑色运动服,走起路来好似身上没长骨。
周围陆陆续续围满了乡亲们。
“小风,你一个人回来,你爸呢?”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凌风双手叉腰扭过头:“他呀,忙工作哪有空回这里!”
这次全由司机开车将他送回,好在凌风习惯了一个人,平常爸妈鲜有时间呆在家里,还不如家里阿姨陪伴得多。
中年大叔凑近,感慨一番:“你爸爸的公司…好像……唉,疫情虽结束了,可日子仍旧不好过,你也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凌风笑了笑:“钱这东西本就没多大用!”
有钱的时候他也没多开心,没钱了,对他影响似乎也不大。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凌风的奶奶满头银白,可脸庞却洋溢着无尽的慈爱,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夕阳轻轻洒落,将她眼角的浅浅皱纹勾勒得异常柔和。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走出院子上前牵住凌风的双手,激动道:“娃,回来了,这一年你就在我们平乡读书喽。”
原本奶奶随凌风一家在留央市生活,也是在疫情时才回到了平乡。
而凌风也只是3岁前在平乡生活过。
在他的记忆中,对平乡十分得陌生,包括人和物。
“嗯,和奶奶在一起生活挺好的啊。”话落,凌风松开奶奶的手一溜烟地飞奔进了屋子。
奶奶笑了笑,眼里却噙着泪光。
可怜的娃,奶奶会好好疼你的!
几个村民嘴里叼着香烟,私下议论起来。
“听说这凌家濒临破产,儿子还得送回老家上学了。”
“凌家破产,这姚小雨的父母可就乐了!据说这两家祖辈就闹过矛盾,好像是为了争一块地引发的,当时两家人可都动手了……”
“话说回来,凌家儿子长得还是蛮标致的,日后祸祸小女生的事肯定不少呀……”
凌风奔至楼上溜进一间窗户朝向院子的房间,站在阳台处脑袋朝外探出:“奶奶,哪个房间是我的?”
“就是这间。”奶奶伸手朝上指。
少年走回卧室中,扫视一圈,房间里没有任何杂物,这房间原本就一直空置着。凌风也只在3岁前来过,并未在这里留下过太多物品。
留下的只有儿时的玩具,都被奶奶收拾好放进了储物室里。
黄昏的阳光折射进了屋子,他抬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透出一抹亮光,如星辰闪烁。
他又回到阳台,这次,远处几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男孩的眸里。
是她!那个编着麻花辫的妹子。
姚小雨的手里攥着一束六月花,和几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走在小路上。
一阵风袭来,姚小雨的白色T恤猎猎作响,T恤在风的吹拂下紧贴身躯,凸显她玲珑娇小的身姿。发尾处的水珠被风吹散,化为虚无。
凌风定睛一瞧,姚小雨一脸朝气蓬勃,与他却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她是一束光,那么,他就是一道昏暗的阴影。
当光投射在阴影处,也会照亮周围的一切。
凌风扯下额间的发带,手肘抵在围栏上托着腮,一只脚跟来回晃动,他斜勾起唇:切!老子怎么看你都有点不顺眼。
哪天他定要好好欺负欺负她!
傍晚时分,蝉在树枝上嘶鸣着,姚小雨一家正围在木桌上吃饭。
姚母向小雨的碗里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她嘴里嚼着菜根:“凌家那儿子回来了,小雨你以后可不要跟他玩哦。”
姚小雨抬眸:“谁啊,不认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姚父往嘴里塞下一块鱼肉,道:“他叫凌风,以后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你以后敢跟他说一句话,我不打死你!”
凌风?这个名字她这一年听了没十次也有八次了。
一次是听邻居姐姐说那个在留央混日子的凌风,收到的情书没有100封也有99封了……
还有隔壁大妈说凌风痞得很,听说在学校还学会了抽烟。
还有次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凌风喜欢打架斗殴,目中无人,同学都不喜欢他,他这人野得很。
小雨哦了一声,脑海中又开始思忖着,今天有辆陌生的车开进了村里,难道吹哨的男生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她怎么可能和那种男生玩呢!
避之不及呢。
“放心,我才不会和他玩!”姚小雨丝毫没当回事。
姚父夹起一块猪脚放进小雨的碗里,姚小雨觉得今天的饭菜实在是丰盛,平日也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食物。
要是妹妹也在不得羡慕死,可惜她趁着暑假早就去了镇上的外婆家。
彼时,凌风独自一人正漫步在小路上。
“无聊死了,除了打打游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凌风一脚踢飞路边的一块小石子。
石头沿坡滚下,“噗通”一声,落进下方的如果河,在昏暗的路灯下,溅起层层黑色水晕。
现在还早,不如夜游下!嘿嘿~
少年沿路飞奔而下,来到岸上,探查一番深浅,前方位置倒不深,后方就不一样了,估摸着有2米深了。
他褪去衣物仅穿着个裤衩,缓缓走入水下。
清凉的水蔓延至他的胸口,他开始沿岸蛙泳,好似在与谁比赛一样。
水流哗啦啦地响起,打破周围的沉寂,远远望去,好似一只大鱼正在水下游弋。
前方的一片灯火下,姚小雨站在宽敞的阳台外,胳膊肘抵着扶手正嗑着瓜子。
此刻,她眼眸眯了眯,俯视着下方的河流,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一片。
那是……谁在夜游啊?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身体倒挺好的嘛。
凌风游向靠近岸边的亮光处,停歇片刻,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他一起身,水花顺着他硬朗的肩颈滑下,沿着他结实的胸肌滴落至腹肌处。
姚小雨吓得立马转身,她只是害怕被那个人误会,以为她在偷看。
那人……瞧着面生,该不会就是那个吹口哨的男生吧?
这个年纪就有了腹肌?真是不好好学习,竟瞎整些无用的东西。
微风轻拂,几片六月雪落于水面。
6月的平乡早已遍地是盛开的六月雪,尤其在水流两岸最为茂密。
姚小雨恢复了平静,缓缓扭头,先以余光觑了一眼他在做什么,确定他蹲回水中后她才转过身。
可是,水里空无一物。
人呢?
不会出事了吧?
他的天哪!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人就这样……没了吗?
还是赶紧找人救他吧,可…自己并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出事,万一他已经上岸了……
姚小雨焦急万分,只好扯着嗓门呼喊:“喂!水里的那个人,你还好吗?”
“听见就回一声!”
“你听到没?”
月下清辉投射在树影上,远处是一片朦胧,刺耳的蝉鸣响彻天际,聒噪得很。
四周一片沉寂,凌风黑压压的脑袋倏地从水里冒出,方才他在水下练习憋气时,隐约听见有人喊叫,于是只好浮出水面。
可他环顾四周,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啊。
他察觉到夜色渐深,水下温度渐凉,只好往回游了。
姚小雨蹲在阳台的护栏旁仰头眺望,看到凌风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吓死人了,没事就好,害她白操心了。
此刻,姚母洪梅上到了顶楼。
“小雨,你刚在跟谁说话啊?”
姚小雨愣了愣神,卡了一下壳:“呃…我还以为水里有人淹了呢。”
洪梅一脸不可置信:“这么晚了谁还发疯下水,你看错了吧?”
姚小雨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的,那个少年确实有点毛病,还不轻!
姚小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妈,吃饭时你跟爸说要我别跟凌家的儿子玩,是为什么呀?”
“唉…就是他们家以前和你爷爷争过地。”洪梅似乎不想说太多,转身下了楼,楼道传来的脚步声愈发渐弱。
一阵凉风袭来,当下虽是初夏,姚小雨忽而察觉后背的凉意,她双臂环抱住身躯,也跟着下楼。
下个学期就要读高二了,平乡的高中从高二开始才会补课,所以高一整个假期她还可以舒舒服服地玩上2个月。
凌风虽大她一岁,却也和她同届。
男孩回到了家里,奶奶瞧见他浑身湿透的样子,从电冰箱上面取下一根细棍子,颤着身举起细棍迎向凌风。“你…你下水!下水是吧!”
凌风见状忙不迭地闪身,如猴一般跃至一旁,溜了个圈飞奔去了楼上。
奶奶哪跑得过年轻人,气喘吁吁:“臭小子,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很快,凌风放在床头的翻盖手机响了起来。
这年头有手机的人不多,通常用的是摩托罗拉和诺基亚品牌。
凌风眉头微蹙,神情透着由心而发的不耐和愠色,他刚褪去黑色T恤,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
凌军:【你小子别给奶奶添乱啊!再有下次,你干脆别读书了,回城打工吧。】
凌风:【哦。】
凌军:【行,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凌风将手机随手一扔,撇起嘴角漫不经心地走进浴室中。
温热的水流顺着一头乌发而下,浇灌着他硬朗的身躯,氤氲的雾气弥漫成晕,在浴室的柔光下,朦朦胧胧。
良久,凌风扯下浴巾包裹在身上,湿脚踩着木质地板,留下一片片水渍。
他从包里取出一根香烟,走到阳台躺在懒椅上乘着凉。
烟雾缭绕,丝丝缕缕盘桓在少年周身。
少年半阖着眼帘,长长的睫羽被雾气笼罩,好似一位从云层里冒出来的谪仙。
凌风回想起在水下憋气时听到忽近忽远的呼喊声,他…真的听错了?
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个女孩的音色特别动听婉转,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直击他的心脏。
就好像…是来自上辈子的呼唤。
凌风素来对身边的人和事漠不关心,学校里给他送情书的美女不胜其数,甚至还有部分小女生因他的拒绝而闹自杀的。
为此,他烦心得很,时常觉得女孩,实在是个麻烦的生物。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指尖将烟头放进装满水的塑料杯里,想了想,明天就去找个伙伴耍一耍,每天都这样无所事事的话,那得多无聊。
还不如上学的日子。
第二天中午,烈日灼灼,凌风一睁眼已是中午12点。
他快速吃完饭就跑出去溜达了。
凌风刚拐几个弯,便见一个年纪20出头的男生蹲在地上大口啃咬着西瓜。
男生只觉头顶多出一片阴影,他一抬眸,便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眼前的人令彼此感到十分得熟悉。
“你是?”
“我叫凌风。”
“凌风?哦,是小风呀,我是茂子哥,你还记得吗?”王茂站起身嘴角咧开,一副憨厚斯文的模样。
凌风沉吟片刻,脑海中依稀闪过模糊的画面,3岁时,有个小男孩经常和他一起拍板玩,大家好像叫他…茂子。
“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凌风眉梢一扬,心中很是庆幸,忙不迭地问:“茂子哥,现在在哪读书?”
“在中南大学上学,下学期就大二了。”王茂说着从屋子里拿出一块西瓜递给凌风。
凌风双手接过西瓜,一脸羡慕:“原来哥你还是个学霸……” 他想着自己平日如何混日子,心中不禁感慨一番。
王茂笑了笑:“你是不是平日不学好?看你样子挺叛逆啊。”
凌风摸了摸后脑勺,修长指尖拂过发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可他突然转移话题:“茂哥,我们村的女孩嗓音又大又清脆的人多不多?”
王茂虎身一震差点没噎住,想了想,摇摇头:“这还真没注意。”他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你该不会情窦初开了吧?”
男孩心底一抖,左顾右盼看到没其他人出现,这才放心下来,他手肘蹭了蹭王茂的胳膊:“不是,哥,你别乱想啊,我是那种人吗?你是不知道追我的女孩多少,我一个都不鸟的。”
王茂一听顿时来了神:“你小子桃花运这么好,难怪心思没法在读书上。”
“果真人各有命,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
凌风咬下一块西瓜,摆摆手:“其实,我挺羡慕你们这种学霸,老师喜欢你们,大家也都喜欢。”
……
黄昏时分,凌风和王茂两人坐在溪边的石台上唠嗑着。两人虽多年未见,但彼此却很聊得来。同他在学校里结交的狐朋狗友不同,王茂为人实诚,乐于跟他分享生活的点滴。
远处响起了女孩们的玩笑声,几个女孩正在不远处对面的岸边捶打着衣服清洗。
姚小雨抬头一望注意到了远处的两个男生,其中一个陌生的男孩十分清瘦。
“咦,那不是茂子哥吗,他身旁的是……”
李兰和李红两人朝她的视线望去。
“看起来挺帅的嘞。”
“哪里来的帅哥哥!”
李兰今年16岁,李红15岁,两人互为邻居,经常和姚小雨一起玩,姚小雨同李红还是一个班的同学。
姚小雨眯了眯眼,用力捶打着脚下的衣物:“长得帅有什么用,看把你俩激动的。像茂子哥那样品学兼优的人才行的。”
李兰咧嘴笑着,脸颊透着一抹薄红:“我就是喜欢帅哥,我比较看脸。”
平常李兰就比较关注帅哥,不定期地犯犯花痴。
李红附和:“我也是的。小雨,你以后找男友的话只看他内在吗?”
姚小雨白了一眼:“那肯定是内在第一,相貌第二呀。”
“小雨你说,你是不是暗恋茂子哥?”李兰半开玩笑道。
这是哪跟哪的嘛,夸下人就成了暗恋了?无语jpg。
“把你嘴缝了,瞎猜什么呢!”
言罢,她伸出指尖一弹,手中的水珠溅洒在李兰的脸上。
“好你个小雨。”李兰舀起一掌水洒向她的脸。
两个女孩嬉闹起来,嬉笑声传到了凌风和王茂的耳中。
王茂扬头一瞧,知道是村里的女孩们在玩闹。
凌风不以为意,他从台上跳了下来,双脚落于清凉的水中。他捡起一块扁形石块,玩起了打水漂。
他有力的臂膀一晃,指尖的石块横穿水面,依次荡起五六个浅浅的水晕,仿佛连着女孩的心也一同晕开。
三个女孩认真地看着。
李红嘴巴张得大大地:“哇,好厉害。”
李兰一脸花痴模样:“好帅啊!!”
王茂一蹬腿下到水中:“你可以啊,我也试试。”
他挑了块适合的石头往前一甩,水面溅出两个水晕。
王茂摇了摇头:“我这水平不行哪。”
凌风陆陆续续捡起好几个石头,递给王茂一块:“茂哥,这块石头好,你再试试。”
王茂再试了一遍,看到水面荡开五个水晕,这才满意下来。
然而,李兰和李红的注意力全都在凌风一人身上,他矫健挺拔的身姿,他挥动胳膊的强劲,浑身无不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李红忽然朝那头呼喊道:“茂哥,你身边的男生是谁啊?”
姚小雨听到李红这么一问,双肩一颤,停下手中的活,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远处的两人。
“这位是凌风。”
“风雨的风。”凌风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挥,朝三人打着招呼。
若不是为了给王茂面子,他才懒得搭理。
姚小雨闻言后背一激灵,是他!
她立马垂首继续洗着衣物,就像未曾听见一般。
李红李兰双手挥了挥礼貌地回应着凌风,嘴角的弧度仿佛就要弯到了颧骨上。
凌风面无表情,神情一愣,怎么中间那个女孩跟个木头似的无动于衷啊!
他再定睛一看,姚小雨后脑的麻花辫绕到了颈前。
是她!
他已经见过她两回了,准确的说这三个女孩他早就见过了。
但是,两人每次都相隔挺远,无法看清对方的模样。
“茂哥,中间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凌风面色不改地问道。
“那是姚小雨。”王茂抬手搭在凌风的肩头上,“怎么了?怎么突然问她?”
凌风身躯僵硬了片刻,他撇撇嘴:“那个女生我见到好几次了,所以好奇问问呗。”
话落,他将手中的石块一个个打着水漂。
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兴许是头一回感受到了被人冷落的滋味,凌风心中的那份优越感,隐隐受到了打击。
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迅速瞄了眼姚小雨,见她低着头不停地清洗着衣物,想主动说些什么,却又噎住。
还是等下次近距离时再打趣下她,如今隔了些距离,人家妹子都不一定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注
①一种小灌木,实际比较难闻,小说只为情节服务!
禁止私下游泳,千万不要模仿男主的行为,是错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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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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