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泽站起来,朝闷油瓶微微欠身,道:“天色不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闷油瓶的房子,心道果然,小哥不是没有钱,只是忘记在哪儿了。我莫名兴奋起来,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我过去挽住快走到门口的张瑞泽的胳膊,问道:“瑞泽长老,那您住哪儿?"
张瑞泽似是因我的亲近有点欣喜,拍拍我的手,说: “不用这么尊敬我,平常朋友对待就好。我和我孙女儿住在花园外的小房子里,加个微信,有什么事找我。"
说完掏出手机。我跟他加完好友,他发了两份文件给我,他开始给我介绍:“族长早年间前投资过美国一家智能居家公司,那公司只要一研发出什么新东西,就会派人来安装,前几天就来了一趟。这是这房子人工全能管家系统的帐号信息,你懂得多,你好好琢磨琢磨。”
然后又打开第二份信息:“ 这是服装设计师,一个外国人。他设计出来的衣服成品到现在都挂在楼上的更衣室呢。不过他创作周期挺长,几年才一套。”
我浏览了一下,这位设计师青景非常厉害,什么什么国际时尚组织的核心成员。他的设计作品都有共同特点:黑色系、 简约、休闲高级。
“......小哥是他的雇佣私人模特?”小哥的钱不会都是这么赚来的吧?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张瑞泽表情一言难尽,原本有些伤感的心情看起来消失殆尽了:“小佛爷,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外国人是族长的雇佣私人服装设计师。”
我的目光从拧着行李去了楼上的闷油瓶身上转了回来。
我说:“小哥回来了,就别叫我小佛爷了,叫我小三爷吧。”
看他神情郑重,像是犯了天大的错,我就冲他眨眨眼,对他说:“小哥之前这么有钱,那你猜猜看,他什么时候能想起银行卡密码。”
张瑞泽听我这么说,和我一起笑起来。他对我道:" 东西都在床头柜里,合法的违禁的都有,齐全的很。你争取让族长今晚就想起来,家里各个地方都该续费了。”
“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跟我家胖子似的,满嘴跑火车呢,”我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说:“没想到您是这样的张家长老。”
他摸了摸他的假白胡子,向我摆摆手,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了:“不打扰您二位了,我要去修复被族长打碎的密洛陀了。”
他走之后,我上楼找闷油瓶。
我看到他坐在地毯上,望着一张照片发呆。
我凑过去看了看。“我,张海客,张海杏。”闷油瓶说。
照片有些泛黄,那时的闷油瓶他们看起来比现在小,张海客还没有易容成我,张海杏也没有被汪家人调包,没有为救黎簇而死。照片上,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几个人,但看不清楚。
他把照片塞到我手里,然后拿起一旁的铁皮盒子打开。全都是照片,有泛黄的,有老式的,有黑白的。
我在他身旁坐下,随手拿起一张,上面是一个极漂亮的少女和闷油瓶,背景是一棵金黄色的梧桐树。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堵,问他这女孩儿是谁。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我感觉我对这女孩儿的敌意都快要具象化了,他微微泛着一丝笑意,才对我说:“是霍仙姑。”
啊?霍秀秀她奶奶?……那没事了。霍仙姑果真如金万堂所说的那般,年轻时像出水的芙蓉。
我和他就这样,坐在地毯上,紧紧靠在一起,一张一张地看,好像透过照片陪着他一点一点拾起他的过去。
夜已经深了。我和他把照片收拾好,他从一旁衣柜里拿出两套睡衣,拉着我的手往浴室走。
虽然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本来又是好兄弟,没什么害臊的。
但可能我内心隐秘的情感在作祟,可能因为胖子不在,也可能因为张瑞泽临走前的调侃,我脱衣服的时候竟然有些扭捏。
我看着闷油瓶精瘦的腰身,完美的腹肌,流畅的线条.....嘶,我感觉我可能流鼻血了。热水开了,室内温度逐渐升高,他的麒麟纹身烧出来了。
我抬头看他的眼睛,他微微别开脸,不看我,耳朵还有点红,真是奇了。
雨村时候我们就睡在一张床上,到这儿来我俩也心照不宣地没提分开。
我把自己头发吹干,见闷油瓶坐在床上望着我发愣,无奈又好笑 ,对他招手:“来,给你吹头发。”
他听话地走过来,任由我肆意摆弄。
吹好后我放好吹风机,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把我往床上推,我和他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地,我的一只拖鞋都掉了。
他把我推倒在床上,压了上来。
他.....要干什么?我们不是好兄弟吗?这是.....我要接受吗?我愿意吗?内心里竟然有种隐秘的兴奋呢。
他察觉出我的不抗拒,头轻轻埋在我的颈窝里,深深吸气。我们呼吸交缠了一会儿,他就走出去了。
我感觉到他并未走远。
他是因为有事,怕我死皮赖脸跟上,所以用这种方式安抚我睡觉?我心里有种难掩的失落。
如果是.....我愿意的。
在睡梦中,陈旧往事又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时不时停在一些令人窒息的场景。我望着朦胧的青铜门前的熟悉背影,想说什么,但感觉嘴好像被堵住了。
梦中也不让我说吗?我忽然觉得委屈,反正他在我身边,他没走,我不需要坚强,我永远可以做天真无邪的吴家小三爷。
可是我忽然又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了,我感觉自己脖子的伤口开始疼了起来,疼得一时有些窒息。
我突然好想哭。我拼命挣扎着,想着要去拿个什么在手腕上划一刀,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意思逐渐清晰,睁开眼就受到了闷油瓶的近距离美颜暴击。
他眼神里好像有一丝担忧和自责,我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哑:“小哥,我做梦了。”
他"嗯"了一声,用指腹温柔地拂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才发现我脸上满是泪痕。
其实自小哥从青铜门回来后我就好多了,也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偶尔会发病。
小哥第一次知道我得病,看到我手臂上伤痕的时候,只是沉默,很沉默,什么都没问,我看不出他的想法,他的神情有自责,有失落,还有其它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胖子一有空就带我去看心理医生然后配大瓶小瓶的精神药,我嫌贵说浪费钱,他就踹我屁股叫我乖乖听话否则让我吃竹笋炒肉。
我才不怕呢,小哥会护着我的。
他越这样我越是想要耍小性子,我双腿抬起来夹住他的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和昨晚他压上来我们的姿势一样。
我撅着嘴,在他耳边亲哼:“小哥,我又梦到你要进青铜门,然后打我后颈。”他可能是没想到我算旧帐,搂着我的腰的手微微收紧。
我语气里带着笑意:“你还说我很奇怪,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听出了我在开玩笑,就默默侧躺在了我身边,但手依旧搂着我的腰。
天还没亮,但我睡不着了 。想到家里什么都没有,今天小花胖子还要来,我就拉着他起床了。
我抽空把家居系统研究得差不多了,收拾妥当后,我带着闷油瓶去了车库。
说是车库,其实说是机场才更贴切,即使已经在手机上看过虚拟立体图像,但现实还是被惊到了。
车不多,就几辆纯黑的,看那高端的样子估计也是和国外公司签了会员,人家挑限量版的送来的。
我惊的是几架军事武器、装甲车、防弹车、以及私人飞机,我怕我再往里走一点儿,坦克都有了。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也一脸茫然。我挑了一辆车,准备坐进驾驶室,他却拦住我,说他来。
我惊讶极了,问他会吗?他说以前好像学过。哦,那也确实有可能,这就跟他一身武艺一样,有肌肉记忆的。
我坐进副驾驶室,系好安全带,见他十分熟练地启动车子,然后稳稳开出车库,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现代高质量男性的魅力,突然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闷油瓶逛菜市场像明星参加真人秀,神仙硬要沾染烟火气,搞得我让他拎袋子都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满心满眼都是笑意,真好,这样好的人,是我家的。
第二天小花就来了,坐的是一辆很普通的车,司机果然是黑瞎子。
我走过去抱了小花一下,黑瞎子把我扯开,说:“徒弟,注意下哈,谁允许你老是搂搂抱抱的?”我挑眉看他:“哟,几天不见,这都管上了?”
小花使唤他去拿东西,然后对我说:“你昨天打电话说让我在这儿住一段时间,被他听到了,死活要跟上来,我没办法,张起灵那儿让他自己说。”话音未落闷油瓶就走了出来,站在我身边看着小花 。
小花嘴角上扬:“是他主动的,我可没动。”闷油瓶点了一下头,去黑瞎子那边帮忙了。
我疑感:“ 什么?”小花略有深意地看着我,揽住我的肩膀往院里走:”走了。”
我和小花进屋之后,发现张瑞泽已经来了,我让他俩坐下,给他们泡了茶,然后为他们介绍:"这是张家长老,张瑞泽。这是解家解当家的,解雨臣。”
小花伸手:“你好,幸会。”张瑞泽回握:” 你好,解家主。”
我和小花简单说了下我们铁三角在七星宿墓群拿到东西的经过, 我和闷油瓶昨天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事,以及长生药的问题。
我着重强调了那三百多亿的债,小花抿了口茶,很是悠闲自在:“三百多亿,你这药还挺贵。”
张瑞泽推推老花镜:“解家主,这可是无价之药。”我附和:“对啊小花,人家西王母周穆王可是到死都得不到呢。”
小花放下茶杯,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哦,那行吧。”
“什么行?花儿爷不跟我商量?”我看到黑瞎子和闷油瓶走进来,闷油瓶怀里抱着一个长条状的包裹,我能看出他有点高兴。
什么东西能让他高兴?我心里有了点猜测。
黑瞎子注意到我的视线,笑眯眯对我说:“我可是付了住宿费的,吴邪你可要好好招待哦~”
闷油瓶把包裹打开,里面赫然躺着那把充满宿命感的黑金古刀,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十分认真,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我知道是喜悦的。
“黑金古刀?”张瑞泽道。黑瞎子:“对,我去了趟蛇沼把它找回来了,差点儿被野鸡脖子咬成筛子。”
我知道黑金古刀对小哥的重要性,连忙端了杯茶给坐下来的黑瞎子:“师傅喝茶。”
黑瞎子弹了一下我的脑门,道:“吴邪,你现在看起来,贼便宜。”我捂住额头,抿了抿唇,决定不再理他了。
中午我搞了一个火锅,这屋子太智能了,做什么都特别省事。张瑞泽好像很高兴,连埋在树底下的桃花酿都拿出来了。
下午天气正热的时候,胖子到了。跟着他一起来的是一个气质绝佳、十分活泼的年轻女生,双手抱胸,看起来很生气。胖子看到我,一脸得意。
“天真,我一来就看见这小丫头在咱小哥房子外边鬼鬼崇崇的,肯定是在偷窥,胖爷我把她抓来了。”女孩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回我自己家怎么就偷窥了?”
刚下楼的小花、刚从外面回来的闷油瓶:“.......”
大家一时都愣住了。
小花挑眉看向闷油瓶。黑瞎子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他问:“哑巴,她跟你什么关系?”闷油瓶已经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对我摇头。
女孩反应过来,“噔噔"两下跑过来在离闷油瓶两米远的地方站定,直接九十度大鞠躬:“族长好!”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拿出点儿气势来,走上前问她:”你谁?”女孩愣了一下,道:“我是张海瑾,族长的人。”
族长的人????
我的脸沉了下来。
是啊 ,闷油瓶作为张家族长,位高权重的,拥有纯正的血脉,无论如何张家人都会让他有子嗣的,而且必须族内通婚。
他娶妻生子的话,我应该高兴,然后祝福他。
可我怎会甘心啊。
我想说点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身狼狈地上楼去了房顶天台。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追上来,没有走远的时候隐约听到张瑞泽拉住他,说出事了,声音非常急切。他应该又要离开了吧。
我呼出一口气,靠着天台边上的墙,突然想抽烟。
我对闷油瓶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现在已经意识到,心中那炽热隐秘的情感,因为长生药的存在已经压抑不住了。
他守青铜门的那十年间,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我只知道他对我来说太过重要,重要到为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自嘲地笑起来,直到笑累了,扶着墙狼狈地坐在了地上。
他妈的不就一句话的事么 ,他要是也喜欢我那么皆大欢喜,要是不喜欢我那我就把他绑到吴山居囚禁起来,谁也别想碰他。
至于那些张家人们,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我老子不发威真当我是小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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