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桔回宫以后,碰到李灵儿,便同她说起遇到金绣娘一事,“金绣娘打听我做什么?” 李灵儿警惕道。
“据说是宫外有人托她打听姐姐的下落!” 金桔道。
“她还说什么了?” 李灵儿追问道。
“别的没说什么!姐姐可是在宫外还有亲人?” 金桔反问道。
李灵儿一时愣了神,宫外除了义父之外,再无亲人,绝无可能是义父!难道是,难道是弟弟还活着?李灵儿既惊且喜,又不免紧张,她想起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这些年四处托人打听都杳无音信,她以为弟弟已经不在人世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 金桔道。
“哦,没什么!此人心机深沉,你日后要多加提防!” 李灵儿叮嘱道。
“啊?哦!多谢姐姐提点!” 金桔忙叉手拜道。李灵儿突然意识到她可能已经暴露了,又听蔡登回来禀报穆羽与林大监去了梨园调查她的身世,更加确定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趁机在查到她之前向武婕妤拜别溜之大吉!武婕妤对李灵儿的能力还是相当认可的,知道她不会轻易被抓住,又悄悄派人送信与李林甫。
话说唐明皇与众人浩浩荡荡来至仪华殿,内侍小郭子连忙前去回禀:“启禀皇后娘娘!陛下驾临!已到仪华殿外!”
那王皇后连日来被梦魇折磨,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浑身无力,正卧榻休息。听闻陛下驾临,双眼顿时闪闪发光,“陛下来了!哎呀,快扶本宫起来!” 王皇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付尚宫忙近前搀扶王皇后下床。
“臣妾参见陛下!!” 王皇后跪拜道。
唐明皇看到王皇后一脸病容,不复往昔荣光!心中不仅感叹岁月催人老!怒火便消了一半,只道了一声:“起来吧!”
“谢陛下!” 王皇后道,付尚宫扶起王皇后。王皇后本以为唐明皇是来探望自己,心中欢喜不已,起身后发现唐明皇面有不悦,身后除了高力士之外,还有司徒剑安,林大监,穆羽及羽林亲卫军,方觉大事不妙,便有些惶恐的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朕有事要问你?” 唐明皇冷冷地道。
“臣妾惶恐,不知身犯何罪?还请陛下明示!” 王皇后怯怯地道。
“哼!你自己看!” 唐明皇将婢儿的供词甩到王皇后面前道。王皇后俯身捡起供状,迅速看完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道:“陛下!冤枉!臣妾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子!臣妾虽膝下无子,却始终把太子视如己出!还请陛下明查!”
“传婢儿!” 唐明皇道。
“遵旨!” 林大监应道,随即命人将婢儿押入殿内。
“陛下,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完全是奴婢一人所为!还请陛下开恩!饶过皇后娘娘!” 那婢儿匍匐上前道。
“好一个忠仆!真是护主心切!” 唐明皇冷冷的道。
“你受何人指使?为何无缘无故嫁祸本宫?” 王皇后气愤的问道。
“皇后娘娘,都怪婢儿把事情搞砸了!婢儿也是实在受不住刑罚才如实招来!” 婢儿声泪俱下的道。
“你这婢子,休要胡言乱语!皇后娘娘何时吩咐你做过何事?” 付尚宫急道。
不料那婢儿突然起身,一头撞到柱子上,众人皆吃一惊,“保护陛下!” 高力士眼疾手快,迅速挡在唐明皇身前,司徒剑安一个箭步上前,但为时已晚,可怜那婢儿,倒在血泊中,眼睛死死盯着王皇后,奄奄一息的道:“皇后……娘娘,婢儿先走一步!你可要……遵守……承诺……” 未及说完,便一命呜呼。
“啊?你?胡说什么!陛下!臣妾冤枉!” 王皇后惊慌失措道,“陛下!陛下!你要相信臣妾!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王皇后含泪跪爬到唐明皇身边,拽住唐明皇的衣袖道。
此时此刻,任谁也觉得此话苍白无力!唐明皇“哼”了一声甩开王皇后,大声命令道:“给朕搜!”
“是!” 众羽林亲卫军开始翻箱倒柜,找寻证据。
“陛下!陛下!你要相信臣妾!” 王皇后反反复复只这一句。
“请陛下息怒!此事尚有可疑之处!” 穆羽跪拜道。
“陛下!请看!” 司徒剑安将搜出的巫蛊之物呈予陛下,那唐明皇看完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将一应巫蛊之物摔到王皇后面前,厉声喝道:“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你还有何话可说?”
王皇后此时只觉自己百口莫辩,即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颤抖着双手捡起其中一个桐木人,看到上面醒目的刻着皇太子的生辰八字,王皇后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
“陛下!冤枉!微臣愿以性命担保,皇后娘娘绝无可能做出此事!定是遭人陷害!请陛下明查!” 付尚宫匍匐跪拜道。
“陛下!此事必有蹊跷!请陛下恩准,民女愿彻查此事,以还皇后娘娘清白!” 穆羽又俯首叩拜道。
“此事无需再查!来人啊!传朕旨意!皇后暗行符厌之事,谋害皇太子,德行有失!从今日起禁足仪华殿,无诏不得擅出!” 唐明皇绝绝道。
“陛下!陛下三思啊!” 穆羽再叩道。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 王皇后已声嘶力竭。
“来人,将金绣娘拉下去!” 唐明皇道。
“是!” 司徒剑安应道。
“金绣娘,得罪了!” 司徒剑安命人将穆羽搀至殿外。
“陛下三思啊!陛下三思啊!” 穆羽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殆尽。
唐明皇命人锁了仪华殿,留下一队禁卫军把守宫门,随后头也不回的回到大明宫。
王皇后跌坐在哪儿,心灰意冷:今日这情景分明是遭人陷害!此等伎俩拙劣不堪,又阴险狠毒,摆明了要致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那幕后之人固然可憎!但是最让她失望的是陛下!毕竟夫妻一场,这么多年患难与共,未曾想陛下竟然如此无情!连辩驳的机会都不愿给!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这么多年无所出,或许陛下早已厌弃自己,又或者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废后!!罢了!罢了!这颗心算是白费了!
“娘娘,小心着凉!娘娘身子刚有些起色,如今……” 付尚宫扶起王皇后安慰道,“娘娘,万望保重凤体!”
王皇后目光呆滞,默然不语。而红豆则欲趁机逃出宫去,却被锦风守株待兔抓了个正着,锦风将红豆与小内侍小瑞子一同关押,由专人负责看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穆羽被羽林卫拖到殿外,林大监上前道:“穆娘子,陛下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过几日且等陛下气消了再去求情也不迟!”
“依今日情景来看,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手段如此卑劣!连我都能看得出来,难道陛下是糊涂了?” 穆羽百思不得其解道。
“哟哟!金绣娘慎言!” 林大监听闻此言,脸色大变,紧张的左顾右盼,见并无旁人才悄声道:“天威难测,陛下的心思谁又能说的明白?奴才只知道陛下这么做自有陛下的道理!”
“好,我知道了,多谢大监!” 穆羽泱泱地道。
“金绣娘!陛下念你是真心维护皇后娘娘,所以未曾迁怒与你!但日后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鲁莽,惹陛下不悦!” 高力士近前训导道。
“可是……” 穆羽又想争辩道。
“圣命难违!还望你能好自为之!” 高力士打断她道,随后便甩手离去。
“唉!” 林大监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穆羽将整个事件迅速在脑海中重新复盘,找寻问题所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从她禀明陛下查找真凶开始,每一步似乎都落入别人的圈套中。另有一个重要的嫌疑人李灵儿尚未抓获,她似乎凭空消失了,难道今天晚上的行动也有问题?无论如何,先去与虞江南会合再做打算。
虞江南在永昌坊布置妥当,又命人暗中盯住小内侍承茗,以伺机而动。
“将军,宫内发生变故,陛下亲自带领羽林卫封了仪华殿,皇后被禁足!” 宋铎回来禀报道。
“这么快?”虞江南道,“禁足皇后非同小可!可有证据?” 虞江南又道。
“人证物证俱在!皇后百口莫辩!陛下雷霆之怒,无人敢拦!只是穆娘子她……” 宋铎迟疑道。
“如何?” 虞江南道。
“只有穆娘子一人进言要求彻查此事,以还皇后娘娘清白!但陛下并未理会!” 宋铎又道。
“那穆羽她?” 虞江南担忧道。
“将军放心!穆娘子无碍,陛下并未责罚!” 宋铎再道。
“那就好!”虞江南道。二人正说着,锦风来报:“将军,穆娘子到了!”
“穆羽!” 虞江南迎上前道,“你怎么样?”
“无妨!” 穆羽道,“我担心今晚的行动是个圈套!” 穆羽又道。
“你放心!有我在! ” 虞江南扶住穆羽的双臂安慰道。“嗯!” 穆羽点头示意道。
晚间亥时一刻,小内侍承茗又前来永昌坊,亲自盯着大巫师开始作法,只见那巫师先是割破手指,书写血符,而后左手摇铃铛,右手举剑将血符丢到火盆中燃烧,又围着案桌念动咒语。
与此同时,宫内太子寝宫则乱作一团。皇太子即刻便有反应,大叫着猛的起身,在床上又蹦又跳,状态狂癫,不能自已!
“瑛儿!瑛儿!” 赵丽妃急的上前去拉,不料此时皇太子力大无比,哪里拉的住?几个宫女和小内侍一同上前左右围护:“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小心!”
“太子!太子!” 唐明皇也心急如焚的赶过来,“怎么还不动手?” 唐明皇责问道。
“是呀!这太子殿下要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高力士道。
“李医正!李医正何在?” 唐明皇唤道。
“陛下,微臣在此!” 李医正连忙上前应道。
“太子殿下如此发狂,可有对策?” 唐明皇道。
“或可行针一试!不过,首先要太子殿下安静下来方可行针!” 李医正道。
“哎呦!李医正,若太子殿下能安静下来,还找你作甚?” 高力士道。
“恕臣无能!”李医正跪拜道。
“朕要你们有何用?!” 唐明皇恼怒地道。
那巫师正念念有词,虞江南一声令下:“上!” 一队巡防营士兵便冲进去,另有一队人马将宅院围得水泄不通!宋铎与锦风二人不消片刻便将二人擒获,承茗当即跪地求饶。
宋铎将刀架在巫师脖子上,厉声道:“你为何要谋害太子?如实招来!” 那巫师战战兢兢的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是,是王皇后使了钱财,许了我半世荣华!”
“胡说!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我手下无情!” 宋铎又逼近一步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 巫师继续狡辩道。
“啊!” 承茗一声惨叫,锦风手起刀落,剑直插入承茗的小腿肚,钉在地上。“啰嗦!” 锦风道。
“是,是王皇后以我阿娘威胁小奴,小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太子啊!将军明查!” 承茗咬牙坚持道。
“还不说实话!” 锦风又将剑用力插入寸许。
“啊!啊啊!将军饶命,饶命啊!” 承茗哭喊道。
“承茗,你可识得此人?” 虞江南从门后领一名老妪进来,“阿娘!” 承茗喜出望外道。
锦风 “嗖” 的一下拔出剑,“啊!” 承茗忍痛匍匐上前,“阿娘!” 那老妪见到承茗后,立即扑上前,哭道:“儿啊!儿啊!我苦命的孩子!”
“阿娘!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承茗扶住老妪道。
“娘无碍!娘无碍!是虞将军救了娘!儿啊,你还是招了吧!虞将军是好人!” 老妪含泪劝道。
“我说!这一切都是武婕妤安排的!只因婕妤殿下宠冠后宫,又以阿娘相胁,小奴莫敢不从!素闻将军乃有情有义之人,必不会为难阿娘!” 承茗跪拜道。
“嗯!” 虞江南做了个手势,锦风取过笔录,承茗咬破手指签字画押。
“你呢?娟爷!” 虞江南冷冷的道。那巫师一愣,没想到虞江南早就认出了她!娟娘右手提气,反手一掌打向宋铎,宋铎只觉一股戾气扑面袭来,来不及避开,被一掌震退十步开外!虞江南早运气于掌心,从后面接住宋铎,而后一式 “凌波微步” 打出右掌!娟娘忙挥掌接上,一式 “利涉大川” ,又一式 “神龙摆尾” !虞江南用一式 “架桥抹掌” 加一式 “拎手插掌” 化解,紧接着又使出一式 “ 搂手劈掌” 、“上步抛掌 ” 威力无比,将娟娘推出窗外!娟娘摔落在地,口吐鲜血,挣扎片刻,一跃而起!被宋铎飞扑上前,一把拽住脚踝,拽将下来,以剑相逼,两个亲卫兵上前将其摁住。虞江南走出来,道:“押下去!”
“是!” 众亲卫军将承茗与娟娘押入皇宫地牢,等候发落。
“这大巫师竟是娟娘!不过我仍有疑虑,她这么做有何图谋?” 穆羽道,“现在李灵儿仍未落网!她们之间又有何关联?”
“这幕后之人藏的极深,其最终目的虽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幕后主使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你我日后更需小心谨慎!” 虞江南道。“嗯!” 穆羽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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