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灵籁听完肖灵音的话,心中波澜起伏,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她轻轻一笑,语气淡然:“肖姑娘,你这话说得可真是惊世骇俗。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何德何能,竟能与吕后、武皇相提并论?”
“姑娘,你何必自谦?天命所归便是天命所归。”
“那就对不住了,我呢,胸无大志,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而已。”
肖灵音闻言,眉头微蹙,似乎并不满意封灵籁的回答,“当今圣上无德,天下混乱,百姓如刍狗,天命既落于你身,你当顺势而为,不为自己也当为陷于苦难与水火的百姓,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肖姑娘,你言辞恳切,心怀天下,令人敬佩。但你可曾想过,这天命之说,究竟是命运的指引,还是人心的枷锁?我若真的顺应天命,岂不是要背负起整个天下的重量?这重担,太重了,我怕我承受不起。”
“你可知,有时候,一个人的选择,不仅仅关乎自己的命运,更可能影响到无数人的生死存亡。你若退缩,这世间便少了一份希望;你若前行,或许就能为这乱世带来一线光明。”
封灵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肖姑娘,我志不在此,你又何故如此逼我。”
肖灵音百般劝说,见她仍旧铁石心肠不肯答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好,那此事暂且不提,不过,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的那天。”
她转身欲走,却又似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块精致的玉佩,轻轻放在桌上,“这个给你,若有一日你改变了主意,便持此玉佩到城西的好客来找我。”
言罢,推门而出。
戚玉嶂担忧地问道:“就这般让她走了?”
封灵籁疲惫地坐在木凳上,望着桌上的玉佩,心中五味杂陈,她沉吟片刻才有气无力地说:“你也信她的胡言乱语?由她去罢,看她也不像坏人。”
“你呀,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戚玉嶂拾起桌上的玉佩仔细端详,见无异常便轻放在她摊开的手心里,“拿着罢,万一我们窘迫时,还能当了换些钱来救急。”
封灵籁支颐侧望着他,打趣道:“戚神医也会有窘迫的时候?”
戚玉嶂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又不是神仙,也不会点石成金,自然是会有窘迫难堪的时候。”
*
日头逐渐闷热,蝉鸣起伏。
封灵籁与戚玉嶂天微亮便前往了包子铺。
两人在包子铺左前方的一家面食铺坐定,点了两碗打卤面,一盘酱牛肉,两碗甜豆花,看似悠哉的边吃边聊,实则眼神紧盯包子铺。
猪肉,牛肉,羊肉,鸡肉不卖,却卖人肉,这家店绝非一般,她们今日便要一探究竟,看看他们的人肉馅从何而来。
店家将甜豆花端上桌,戚玉嶂掏出一锭银子塞进他的手里,压低声音说:“店家,找你打听点事。”
店家见了银子,眼睛一亮,随即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揣进怀里,低声问道:“客官打听何事?”
“你们街上这家包子铺开了多久?”
店家闻言,眉头微挑,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市侩的笑容,“哟,这位公子问得可是左前方那家?”
“是。”
“他们呀,开得不算久,也才半年。不过,也不知他们肉包甚么做得,那么香。远远飘来的香气,每时都勾得我肚里的馋虫直打架。”
“那你可知他们从哪进的肉馅?”
“嘿,这我哪知道呀,我们做吃食的,这些都是秘方,哪能让人知道。”
“他们生意如此兴隆,你们不眼红吗?”
店家撇了撇嘴:“眼红?眼红又能怎样?至从他家来到这里,从前卖包子都转行卖其他去了,也有人不服,找他们麻烦的。”
“嘿,您猜怎么着?”
戚玉嶂追问:“怎么着?”
“找麻烦的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严重的一个月都下不来床,于是便无人敢找他们的麻烦了。”
再打听也打听不出甚么东西来,戚玉嶂笑道:“多谢店家,有些该说不该说,您应当晓得罢?”
店家点头如捣蒜,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仿佛是在极力证明自己是个明白人:“公子放心,我这张嘴紧得很,比那城墙上贴的封条还严实。不该说的,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往外吐半个字。”
“您忙去罢。”
店家忙不迭地回到灶台前,手不知觉地摸上怀中那锭银子,脸上隐显讥诮:“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也言尽于此,听不听劝也不关他的事了。
包子铺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一柱半香,他们便卖完了,开始打扫铺子。
待包子铺的夫妻锁上门,往西而去,封灵籁与戚玉嶂也起身跟上。
夫妻俩步履匆匆,似乎并未察觉到身后尾随他们的封灵籁与戚玉嶂。
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夫妻俩在一座老旧的宅院前停下。封灵籁与戚玉嶂躲在不远处的墙角,屏息凝神。只见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钥匙,轻轻插入锁孔,门“吱呀”一声开了。夫妻俩迅速闪身进入,门随即关上。
戚玉嶂低声道:“这宅子如此偏僻又荒凉,不像人常住的。”
封灵籁抱紧怀中的刀,“进去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绕到宅院后方。封灵籁轻巧地跃上墙头,俯身观察院内的情况。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一间屋子亮着微弱的灯光。
青天白日,点灯作甚?
戚玉嶂紧随其后,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贴着墙根靠近那间亮灯的屋子。
戚玉嶂将窗纸轻轻捅出一个小洞,两人轮流沿洞往里看,屋内摆满了各种奇怪的器具,桌上堆着一些瓶瓶罐罐,散发出淡淡的药草味。
包子铺的夫妻正忙碌地调配着什么,男子手中拿着一本破旧的古籍,低声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屋中放着一个大铜炉,女子时不时往铜炉里加些东西。
封灵籁瞳孔微缩,低声道:“他们在炼制丹药?”
戚玉嶂将手指竖放于唇前,示意封灵籁噤声,继续看。
这时,又见女子动作十分娴熟的从一个木箱子里拿出一瓷瓶,打开盖子便往铜炉里倒,一股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铜炉中。
微淡的血腥味飘在戚玉嶂的鼻尖,他立即意识到那女子倒的是甚么东西,心中翻腾起一丝怒意。
铜炉中的火焰时而幽蓝,时而赤红,炉内的液体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挣扎。
突然,男子的咒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扫向窗处。戚玉嶂心中一紧,连忙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在墙壁上,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有人。”屋内男子低声说道,声音沙哑而冰冷。
女子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眼顺着男子的目光望去,只见窗纸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小洞:“杀了。”
两人一点头,便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武器,悄声靠近窗棂。
封灵籁自身武功不差,又得水东升传功,功力自是大为长进不少,她耳力极佳,屋内动静尽入她耳。
猛地听见“杀了”二字,心中一沉,知道她们已经被发现,她拽着戚玉嶂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外逃。
两人足尖轻点,身轻如燕地越墙而出,头也不回的奔出巷子。
两人刚离开窗棂,屋内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屋内男子破窗而出,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漆黑的长刀,刀刃上泛着幽幽的寒光。
而屋内女子破门而出,手中握着一柄银色蟒皮做的长鞭,他们这是想前后夹击,若不是封灵籁警惕,她们恐怕在劫难逃。
“没人?”
“不会,我听见了人的吐息声,定是逃了。”
“追不追?”
男子冷哼一声,“逃得这般快,还追得上甚么?咱们就在这等他们上门,正巧,引子也不够了,他们来得也算及时。”
“那两日之后的事怎么办?”
“照常。”
*
封灵籁和戚玉嶂一路疾驰,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又七转八拐终于回到了客栈,两人甫一进门,便快速关上房门。
小曲连忙给她二人端茶倒水,扇风擦汗。
戚玉嶂“咕噜咕噜”如牛饮,连饮几杯才缓过气来,“真是好险!”
封灵籁接过小曲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方才的逃亡消耗了她不少体力。
她放下茶杯,目光凝重地看向戚玉嶂:“你说,城中消失的新婚夫妻会不会被他们……”小曲在旁,她点到为止,料想戚玉嶂应当知道她的后半句。
戚玉嶂沉吟片刻,慎重道:“若真如此,那两日之后怕是凶险万分。”
“那我们现在就去告知应瑶他们,将他们抓捕归案!”
戚玉嶂却摇了摇头,“我们此行已经打草惊蛇,恐怕他们早已逃之夭夭。”
封灵籁叹了口气,“那我们的计策岂不是白费?”
“只能赌一把,赌他们是否胆大包天了。”
小曲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问道:“师父,美鲛人姐姐,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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