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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漫漫前路归途何2

而令金明几人牵肠挂肚忧心不已的竹子小同学呢,则安然无恙——也未必无恙,只是没死罢了——趴在一个高大矫健男子的背上。

那男子身形修长,眉目说不上好看,却端正清雅,黑色眸子里闪动着活泼的光芒,眉眼舒展,显得有些稚气天真。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肩上却披了一件黑色斗篷,活像勇闯天涯的独行侠。他脚步迅捷,斗篷猎猎。

男人脚程极快,一夜便飞奔百里,直冲进云雾缭绕的群山蛮荒之中。

毒瘴氤氲,微微发绿,毒虫吐信,怪鸟凄鸣。

“如何?”

光秃的古树后闪出一袭白衣。长发如九天银河,光滑细腻,流畅飘逸。肌肤似雪,眼眸如冰。身形颀长,面目似束发少年,端的冰清玉洁,秀雅脱俗,妥妥的世外仙一枚。

男人摇摇头,不语,只是神情有些不悦,像是遭到了什么不公的待遇。

白发男人伸出手,灵流运转,灵气聚集,将竹子托了起来,悬于半空。

黑衣男人有些难以置信,道:“师父,您老不能总动用灵流啊。我来吧。”

白发男人瞥了黑衣男人一眼,神色凛然,随即转身朝幽静的山林深处走去。

黑衣男人知道自己又触到他的逆鳞了,也知他不放心竹子,遂恹恹垂下头,弃犬似的缀在白发男人身后,并保持了约么十步的距离。

“我又不是什么毛手毛脚的人……”他低声嘟囔着。

细小如蚊的声音却被听力敏锐的白发人听见了。他动作未停滞,也未做出多大反应,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字:“颠。”

黑衣男人一愣,更加不乐了,心道我又不是没这实力,你跟我说一下我不就做了吗。可他十分不情愿地知道,师父这样说只是推辞,实则是不放心让他来抬竹子。

他叹了口气。知道好日子要结束了,冰冷无言的时光就要开始了,暗恨竹子怎么就出事了呢。他奉命跟得好好的,偏这小子不省事,惹出那么多是非来,亏得他关键时刻相救,不然竹子就不该昏迷不醒地飘在师父面前,而是浑身冰冷的飘到谷里,在那颗小桃树下入土了。但换个角度,如果是后者,那么师父就要怪罪下来,再也不理他了。

相比较,还是前者更划算,毕竟竹子不会总呆在这里。

但是竹子就不能福大命大一点吗?他就不能平平安安的吗?这样自己就能安稳度过这个把月了。

夏百川满脸怨怼。

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他得赶快再次适应师父的三冬寒冰式态度。

日子在氙的不言不语里渐渐过去,深秋时节,仙灵谷春暖花开,绿树繁茂,好鸟相鸣,桃花夭夭。

早晨,明媚阳光透过青竹帘的缝隙,被割裂成无数的金丝,悄然飘落在竹子脸颊上。

竹子打了个喷嚏,睁开了眼,乌黑的眸子里充满了久睡的迷茫。

他这是在哪?

他肚子上裹了一圈厚厚的纱布,缠得很紧,身上盖了一层蚕丝被,面料丝滑,柔顺温暖。身下是凉爽的竹席。

他眼睛转了一圈,打量屋内环境,觉得有些眼熟和亲切,却一时间记不起来这到底是哪里。

他躺了半晌一言不发,试图回想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未果。他只记得昏过去前很疼,很害怕,也很不甘。然后他就陷入了一系列荒诞不经的梦魇。

起先是他飘飘然飞升到了月宫,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光着膀子轮着斧头砍树,直砍得昏天黑地地动山摇。每砍一下竹子的心就悸动一下,整个身子为之一颤,有点难受。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貌美仙子,衣着华贵飘逸,环珮璁珑,吴带当风。她瓜子脸,柳叶眉,红润的唇,水灵的眼,竟是难得一见温柔的柳晓霁样貌。

她丹唇微启,唱起了歌,歌声袅袅,似曾相识,婉转悱恻,然而是个男声。

醒来后想想,定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看柳晓霁眉目温柔时的样子,想让她唱歌给自己听,不小心闹出了如此笑话。

仙子一边唱一边朝他含情脉脉地笑,贝齿晶莹。竹子不知她要做甚,只愣愣地瞪着她。仙子伸出玉笋般的柔荑,拉他袖子,引入月宫。仙子不唱了,余韵未尽,余音绕梁。可一进月宫气派的大门,他就一脚踩空,掉进了一池冰冷的水中。

冷水简直比冰还凉,冻得他骨头缝都发麻起来。寒凉之气侵入每一处肌肤,深入骨髓,他一动也不能动,冷到不敢动,生怕稍动一根手指头就会像冰雕似的碎掉。

他石头似的沉入水底,水波荡漾,幻化出一幅幅画面。

他又看到了铺天盖地蝗虫一般的黑衣人,和他母亲焦急的面容;他看到了石洞洞顶灿烂玄奥的星图,启明星尤为闪亮;他看到了信上母亲娟秀的小字,和他的大名“秦世竹”;他看到了傻大个肌肉横生的胳膊,以及扭曲狰狞的刺青……

就这样熬过了冰天雪地,然后一声“如何”开启了春光明媚的大门。那声音冷若冰霜,却夹杂着一丝极不协调的急切,就好像漫漫飞雪中一簇弱小的火苗一般。他在哪里听过,但肯定不多。

一股温泉似的暖流自印堂缓缓流入,驱走了彻骨寒意,然后他就在梦境中睡着了。

醒来便是此处熟悉的小屋。

他突然想起自己居然还活着,很是震惊。庆生的同时,也存有些许疑惑。

是谁救了他?

为什么救他?

还有最重要的:他到底在哪里啊?!

柳晓霁他们呢?

他要出去!!!

竹子要崩溃了,他想要坐起来,好不容易翻了个身,胳膊撑起一半,便没了骨头似的重重摔了回去。

这一摔可了得。腹部的伤口受到牵拉震荡,血肉撕裂,引起经脉放射性的疼痛。他眼前发黑,险些晕过去,有气无力地低声“哎呦”了两声。好了,他已经能想象到腹部那个大洞血肉模糊的样子了。

不行,太急了,怎么忘了先观察体内状况呢?

他闭上眼,心灵感知力颤颤巍巍地探出,伸出孱弱的小手顺着身体各部经脉爬行。灵流如常,未减;经脉不出所料,在中压下损伤不小;腹部经脉一团糟,伤口果不其然又流血了。

他哀叹一声,浑身肌肉颓废地放松下来,软成一滩烂泥。

清醒了一阵子,记忆恢复,他寻思既然自己出不去,那先思考思考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经历吧。

首先,他母亲的信。

他姓秦,名世竹。母系不让他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知于人,为什么?不让他细思,为什么?

这恐怕就很易解释了。

众所周知,大楚皇族是秦族,太子一辈为“世”字辈,以二皇子小凉王秦世鑫及三皇子即太子秦世炎为例。

皇族立储之争向来云诡波谲,风险重重,你方唱罢我登场,多为不得宠的皇子被当宠皇子迫害至凄惨下场,而那当宠皇子没多久也会被他者取而代之。往往明争暗斗多年,才终定下储君人选,而即便是当上太子的,也不无可能被阳奉阴违的踢下去。

他竹子就很可能是可怜的庶出皇族的其中一员。

怪不得这事儿不知道更好。知道了,勾起了权力的**,回去认亲多半会被打死。

当今圣上有许许多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姊妹倒好,不会危及他地位,而那些个兄弟,呵呵,死的死,废的废,杰作大多出自当今圣上之手。

圣上也有许许多多子子孙孙,“世”字辈的一抓一大把,在皇城里,姓秦的皇亲国戚毫不稀奇,这是竹子亲眼所见。

综上所述,母亲的选择很有道理:没有希望,就不要挑起**。

“秦世竹……”竹子合着眼,在混沌的漆黑中砸吧着自己大名的味道。

陌生,太过庄严,他不怎么喜欢。

好了,名字思考完了,该轮到安溪荒村这一迷案了。

他和母亲事先逃出,但也遭到了乌衣社的围追堵截,而村里人尽数惨遭屠戮。他母亲是薛族后人,应该掌握占卜之术,可预见未来之事。那么他母子俩出逃定是因为母亲得知了有人来追杀他们。

但追他们归追他们,杀村民干什么?

是不是怕走漏什么风声?

什么风声呢?

是乌衣社屠了村,还是他们欺侮孤苦无依的母子?

乌衣社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素以“金钱为上,道义后行”为宗旨,杀人越货的行当,他们会干,帮江湖上有一定地位的人物“惩奸除恶”的事也会干,里头有磨牙吮血的恶魔也有嫉恶如仇的好汉,总之就是介于白道和□□之间,亦正亦邪。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只有钱不够,没有他们办不到。

屠村欺人之类的事,在他们眼里已是司空见惯,江湖中人见怪不怪,听见了尤为惨烈的也只是饭后唏嘘,后怕两句。所以此事传出去并不会引起人们太大的注意。

除非……指使他们之人的目的见不得人。报个仇什么的不算稀奇事,那什么算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母子的身份?

可是就算是因为他有皇族血脉,也不该来找他这个勾不成一点威胁的无知小孩呀。

皇城里有钱有势的皇族一大堆,他连他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相比起来,那些眼红皇位的皇子们挤兑一下前者不是更划算吗?

秦世竹越想越有道理,心中却迷雾重重。

此道行不通,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那他可真不知道了。

他想得脑子发热,可身上却凉飕飕的,有点冷。他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挡住下半张脸,将瘦瘦的身子深埋进丝滑温暖的被褥里。被子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有些熟悉,他分辨不出到底是哪种花香,可能是某种灵草吧。

等身上寒意稍褪,他缓缓睁开了眼。

他貌似是找到寒冷的源头了。

床榻边上立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白衣人,一头银丝顺滑如九天银河,肤白如雪,眸澄如冰。他眉目秀丽,样貌年轻,却似是凝固住了时间,未让岁月留下任何足迹。他神色穆然,目光凛冽好像能穿透事物的表象看清内在或黑或白的本质,此刻这双眸子正死死盯着竹子,目光充满了殷殷关切。

竹子起先是被他盯得脊背发毛,旋即缓过劲来,一下子想起了这位世外仙人般的人物是谁。

“氙?!”他惊叫道。喉咙久未发声,声音嘶哑,有点难听。

氙古井无波的脸上未作表情,一刹那间竹子甚至感觉他有些迟疑。

竹子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氙怔了怔,本以为竹子会先问“我在哪”“你救了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之类的话,然而这句让他措手不及。

“汝既醒,吾则至。”琢磨了片刻,他回答,两手浑似不知该放哪,只好保持原状,有些多余地垂于身侧。

氙真的站了那么久?

他竹子怎么不知道?

尴尬气氛蔓延,竹子也感觉到了。须臾,他哈哈笑了两声,道:“哈哈……氙,我来看你啦。”

氙此刻很有立刻转身走人的冲动,不过他忍住了,继续一声不吭地盯着竹子。

而秦世竹小同学也大胆真诚地回看过去,两道目光于半空相撞,一道冷冽,一道温柔,融在一起,反一齐变得炽热起来,烘得两人脸颊均微微绯红。

“氙,你别盯着我看了,怪别扭的……”

“哦。”

氙不甚情愿地移开了目光。他好长时间没见这位酷爱云游的挚友了,这会子多看两眼都不行吗?不过既然竹子不愿意,他也不会继续弄得他不舒服,尽管自己挺失落的。

“谢谢你救了我……”竹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十分艰难地挠了挠头。

“不谢。”

“呃……还是谢谢你吧。”

这次氙没有推辞,一言不发,靠近床榻,在竹子身边坐下。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动作轻柔,似乎唯恐稍一用力里面娇弱的东西便会碎掉。他凝视着殷红的纱布,道:“伤口裂了。”

“嗯。”

他瓷胎似的面颊上泛起罕见的涟漪,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只是不再像平时那样冷冰冰。

氙伸出两根玉似的手指,麻利地在竹子伤口周围大穴戳了一通,止住血,手法玄奥繁复,看得竹子眼花缭乱,莫不暗暗惊叹。

“牛啊!简直比柳晓霁还厉害!”竹子暗自叹道。

“氙,我恐怕得赶紧去找我的伙伴们,不能陪你了。”

“不许动。”

二者几乎是同时发话,均一愣。

竹子赧然笑笑,氙则略微颔首,神色黯淡了下去,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无言。

窗外日已高挂,金色光辉热烈灿烂,鼓舞鸟儿鸣叫得越发欢实了。

最终,竟是沉默寡言的氙打破了沉寂。

“伤愈再去。”

他似是很失落,低着头,站起身,落寞地走开了。

竹子伸出一只手,随即僵在半空,停了一会儿,终究落了回去。

空气更冷了,热烈的阳光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拒于屋外,透不进丝毫温暖来。

“氙……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尾音低垂,本是一个问句,音调却未扬起来,倒反似一句陈述。

竹子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他感觉很对不起氙。人家辛辛苦苦把自己救回来,末了却一点陪伴都没得到,自己还像是进了虎狼窝一般嚷着要走。

着实不太厚道。

“对不起……”

“少则五日,多则十日。”

竹子愧疚的心听了这话,一激灵,缩了缩。他吸吸鼻子,把身子往被褥里陷了陷。

“真的,我不是想走,而是我若是不告诉他们一声,他们会担心我死了的。”

“吾知。”

竹子略微松了口气。

“我找到他们,立刻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嗯。”

“我保证。”

“几日得归?”

这会轮到氙来问日期了。

竹子沉默,斟酌该如何回答他。

首先,他得出仙灵谷,出雾绕山脉,这就得五六天,再加上他负伤,时间定比预期的要长。其次,他不知道柳晓霁他们到哪了,找到他们少说也得十来天。这就将近二十天了。

还有,归途需要同等的时间。

三四十天?

这是最短的时间。

氙能等吗?他还耐得住这寂寞吗?

有了希望,他会迫不及待的,这会更加煎熬。

但是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倒数日子好,还是没了希望,却有一天突然发现朝思暮想之人出现在大门口好呢?

前者是漫长的煎熬的等,而后者是当头一棒,心碎至极,再忽逢欣喜,大起大落。

二者感觉都不太好。

“呃……氙,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天长日久。”

氙大概琢磨出了他的意思,遂轻轻地“嗯”了一声,表面上云淡风轻,竹子却听出了平静表面下翻涌的波涛,好似一层吹弹可破的薄冰下暗涌的激流。

归期未定,莫问归期,这样的问答也好。

也罢,权且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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