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燚宗。会控毒……火焰纹黑甲,作恶多端,意图挑拨离间,渔翁得利……”
经长老会及乌衣社核心人员共同商议,确定那神秘的炎燚宗为联盟的对手。
“炎燚宗居心叵测,很有可能意图吞并翠院与乌衣社,必须了解其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既已确定炎燚宗总部位于炎国,联盟决定:派遣成员打入敌人内部作为暗线。
那问题来了。谁去呢?
敌人在暗,我方在明。暗可观明,明难测暗。
炎燚宗若是决意吞并两派,恐怕早已摸清了他们的底细。而他们呢?刚知道炎燚宗的存在。
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卧底之人,须会伪装,且不得运用翠院及乌衣社功法以免暴露。”
“还有,他必须具有灵机应变能力,而且一定要忠于联盟。”
“但问题是咱们两派成员所学尽是咱们的功法,一旦使用,必会露馅。”
“这倒是个问题……怎么办呢?”
“总不能让卧底现学吧?咱们两派好像也没有别派的功法可教。”
“再者,乌衣社人员皆有刺青,难以消除,风险极大。”
“……”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照这样说来,乌衣社之人是去不得了。”
崔一日眉头紧锁。自从办完两位首脑的葬礼后,他眉头就一直这样,脑袋上也似笼罩了一层黑压压的乌云,电闪雷鸣,时不时还下点暴雨冰雹之类的。
这问题真是太棘手了。两派中简直就没有符合所有条件的人!
等等,那如果不选翠院乌衣社两派之人呢?密临派的禾翰和周谦行不是在翠院隐居吗?
但转念一想,不合适。
两个实力雄厚的知名人物突然混进炎燚宗,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密临二老,帕斯掉。
唉!老的不能选,小的又易暴露,怎一个愁字了得!
不过,崔一日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名字。
竹子,那个曾经被翠院收容,而后又因偷学功法而被逐出山门的少年。
他学的究竟是不是翠院功法呢?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看见他运用功法时的样子。
想到这里,崔一日眼中忽地一亮,一簇将要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
那丝希望,如同幽谷的一线天,又似极夜尽头的一抹冷阳,光辉洒下,骤然开朗。
于是,堂堂副院长猥自枉屈,亲临竹子不陋轩,试图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继而将卧底重任委托与他。
敲门前,崔一日也曾想过,要是竹子怀恨在心,假意应允,再偷偷给炎燚宗通风报信,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炎燚宗的消息也是竹子提供的。他若是一心翠院灭亡,应闭口不言,装作不知道。但如今看来,他似乎很希望联盟胜利。
应该没问题,应该没问题。
崔一日一边安抚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叩响了不陋轩的柴扉。
竹子今日心情甚好。他正悠哉游哉地沏着茶。一席白袍素净清雅,衣袂在步履挪动间翩翩然,吴带当风。
小屋简朴,陈设不多,但井井有条。屋内茶香缭绕,白气氤氲,袅袅飘出半掩着竹帘的窗子,似炊烟,却少了分烟火气。
秦世竹心情大好,因为翠乌之战告一段落,两派重归于好,且此刻正值初春,万物复苏,一派欣欣向荣。另外,他近几日发现了一个小妙招:冰镇热茶时用水属灵气比用冰块效果更佳,茶味儿更浓郁,也许是灵气可以更好地萃取茶叶中的精华。
听见敲门声,他让水属灵气继续冰镇着已渐凉的茶,转身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呀!崔副院长,您来了!有什么事吗?”
竹子有些心虚地一笑,正琢磨着是否要将灵气撤去——在翠院他仍不太敢在长老面前运用功法,却听副院长以一种亦同样心虚的口吻语重心长道:“竹子啊……那个……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不知你是否愿意答应。”
竹子奇怪,便请崔一日进屋,拉了张小凳子给他坐下,又十分礼貌地敬上一杯浓淡适宜的安溪凉茶。
凉茶入手,只觉冰凉砭骨,沁入寒意。崔一日手一哆嗦,差点把茶泼出去。还好还好,他手稳得很,晕着白气的茶水只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因为有求于人,所以尽量不要让人家难堪。故副院长大人运用起了他紫级的气功,召来了火属灵气……暖茶。
灵气只有一点点,不显眼,所以竹子没看到。
感觉到手指尖的暖意,崔一日稍稍松了口气,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竹子,炎燚宗图谋不轨,联盟与之迟早要开战。但目前敌暗我明。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联盟须派出一人作为卧底潜入敌人内部探查敌情。”
竹子面无波澜,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知道崔副院长此来何意了。
所以他很有眼力见地替副院长说完了剩下的话。
“我所修炼并非翠院功法,不易暴露;再者,我混迹江湖多年,比较……老奸巨猾?”
“善于应变。”崔一日长叹一声。“你,是最好的人选。”
好嘛,怪不得近些日子供他好吃好喝从不盯着,原来是想拉他帮忙卖命。
竹子向来全面贯彻落实“没事别找事,小事化了,大事化了”原则,此刻一听,怂了。这种细作之事,稍有不慎便会脑袋分家,成功了也不会得到很大的好处,他可不想干。
副院长不知道他很怂吗?
他不好直接回绝,却亦不愿应下,遂只得闭口不语,佯装一副毅然决然冥思苦想的样子,眼睛盯着凉得冒气的茶水。
怎么推辞呢?
直接说“副院长大人我不干”?
委婉一点:“小人实力着实有限,恐不能胜任,还望大人三思”?
或者是——
崔一日亦目不转睛满是期盼地看着竹子,手里的火属灵气却尽职尽责地负责烧着水。少顷,茶水又开始冒气了白雾,一个个水泡从淡黄色茶水中冒出,晶莹剔透,宛如水晶。咕嘟咕嘟声不绝于耳。
所以竹子终究还是温馨提示道:“副院长大人,小心烫着。”
他暗自懊悔为何自己不能晚一点冰茶——大冷天喝冰水,可别把副院长肠胃冻坏了,毕竟人家都一把年纪了。
崔一日方才拉回神来。他一挥手散去了金色灵气,将茶盏放于案几上,待茶稍凉些后,微呷了一口,顺便调整好表情。他严肃道:“竹子同学,你做好决定了吗?”
同学,好个“同学”。
竹子沉吟道:“副院长大人,您就没有疑心过,我会反水?”
崔一日老谋深算道:“你既然提醒了我们炎燚宗的存在,自然是希望联盟胜利的。不然,让他们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岂不更妙?”
这下竹子没话说了。他也不能谎报自己是炎燚宗一方的人啊。
“副院长,我……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我怕我不行……而且,我很怂的,可能经不住严刑拷打就都说了。”
竹子一脸苦巴巴,心里迫切希望崔副院长打消此念头。
“你知道透露联盟秘密的后果。”崔一日话音忽地转冷。“联盟被吞并,你也不易查到你的身世了,对吧?”
竹子一惊。
他忽然想起什么!围剿安溪薛族的是炎燚宗,屠杀村民的也有很大概率是炎燚宗,那……炎燚宗一路杀害薛族之人是不是因为薛族有什么重要的秘密或者物什?
要不然为何他孤儿寡母也值得迫害呢?
重要的根本就不是血脉,是薛族那个东西!它可能是家族中保守的秘密或者传承下来的遗物,总之,那东西对炎燚宗发展有威胁。
那会是什么呢?他怎么不知道?
神色不由得凛然起来,眼睛似乎要把茶水瞪沸腾。
“你说呢?”
崔一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竹子却充耳不闻。他好似进入了一种玄妙状态,心无旁骛,四大皆空。
那炎燚宗会不会有关于这东西的消息?他真的不想被蒙在鼓里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炎燚宗焉得薛族秘密?
“我去!”
崔一日似乎无语了,不知他这一声大喝意在答应,还是纯属感叹。
“你……考虑好了?”
竹子重重点了点头。
“副院长,怎么传信?”
“你可会心功?”
竹子思索片刻,答曰:“我会一点点吧……”
“你会心功联络技法吗?”
竹子摇头。他只会分离心火外加烧地板。
然而崔副院长不容忍他这一点不足。
“你得学。”他言简意赅,语意坚决。
“好吧,副院长大人。怎么学?”
“我教你。”
于是,非翠院学员的竹子开始向翠院副院长学起了心功。没关系,这次不叫偷师,叫名正言顺。
天赋异禀的秦世竹小同学的学习速度堪称神速,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不出五日,便大功告成。
送行时,冷冷清清,只有副院长,乌衣社新上任的社长在场。不过排场倒是不小:灵气充斥着半边天,直叫人眼花缭乱——不过为的就是这个,掩人耳目。
竹子第一次飞了起来。二位紫级大神合力聚气助竹子速速前往东北方向的炎国。
冯虚御风,凉风飒飒,刮得人睁不开眼。尽管冷,尽管风如刀片,但是这感觉真是……爽!
竹子一路上乐得合不拢嘴,全然忘记了将要奔赴的无尽深渊——炎燚宗。
也许是临死之前狂欢一下、乐不思蜀一下吧。
落地,甫破晓,鱼肚白爬上天际,北方的朝阳清冷,如一只倒扣的艳红巨碗,泛着瓷器的流光。
因为炎国近年扩张,所以炎国与皇城边界处颇为荒败。他降落在一处座小村的村口。石碑经过烈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精心打磨,上面的字迹业已模糊得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半个被腰斩的“村”字。
竹子叹了口气。兵荒马乱加上和之灵石的枯竭,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他正寻思着该怎么找到炎燚宗再混进去,好巧不巧听见一阵锣鼓喧天。
“征兵了征兵了。十岁以上花甲以下的男子,出来!”
来人是一众身着铁甲的武士。铠甲不是黑甲,也没有火焰纹。
要么不是炎燚宗的人,要么就是炎燚宗为了低调行事,进行了伪装。
睡眼惺忪的村民怨声载道,推开门,一见是士兵,便立刻缄默不语,神色惶恐,手足无措。还有几个胆大些的欲翻墙而逃,却被眼疾手快的士兵抓了回来。
“排好队!妇孺都回去!”
征兵者凶神恶煞,推搡着大大小小瘦骨伶仃的村民。一个眼如铜铃的士兵瞥见了俊秀出尘的竹子,一把将他拖了过来,编入征来的新兵队伍。
“二十个。够了,走吧!”
于是便开始了长而乏味的行程。
竹子倒是一点不累,但为了伪装,他故意往身上抹了几把土,装作走路踉跄体力不支,又将落尘藏进了崔一日给他的乾坤囊中。乾坤囊,一囊装乾坤。
随着时间增长,天光大亮,不过还是冷飕飕。一路上除了征兵还是征兵,竹子所在的穷困人民的小队人数渐涨,庞大起来。
日夜兼程,几乎不休息,终于赶到了炎国一个较为繁华的城市。
这城名唤“落雁城”。城墙高耸,远远看去仿佛一条首尾相扣的巨龙,威严肃穆,不近人情。守军森严,刀枪林立。
他们没有进城,而是被安放在城郊一处军营。军营貌似是专门用来训练新兵的,很大,还配有“教学经验丰富”的训练师。
编入队伍,进行训练,过程艰苦,不过,对于竹子来说,只是装模作样、小菜一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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