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通往宴会厅的拐角，沈泽聿没急着过去，而是停住脚，靠在墙边，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挺没站像的，“没想到你长的挺乖，做事还挺叛逆。”
齐棋上下看看他，“我也没想到矜贵漂亮的沈少爷，骂起人来还挺……放的开。”
他默默的把那个“脏”字吞回去，换了个礼貌点的形容。
沈泽聿自己好像并不介意，抬手松了松领带，矜贵的人带上了点痞气，“就因为长得漂亮，小时候家里把我当女孩儿养，长大了我不乐意，所以开始叛逆，我爸为了把我掰正，就送我去学音乐，想陶冶下我的情操。”
齐棋好奇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学会了装模作样。”沈泽聿耸耸肩。
齐棋想起他刚才骂人的样子，低头笑了，也是，看起来就不像被彻底掰正的样子。
“也不知道后来顾榷怎么就看上老子了，一直在我面前献殷勤，我烦的要死，干脆大学就出国了，”一提起他，沈泽聿的眉头就拧在一起，显然很闹心，“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新鲜劲儿也该过了，谁知他妈的还贼心不死。”
兴许是刚才在齐棋面前他已经暴露过真性情，现在说话一点也不顾忌了，顶着张漂亮脸蛋儿爆粗，反倒是齐棋觉得不适应。
他摸摸鼻子，尽量忽视这种违和感，“俗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现在A市豪门圈谁不知道，你是顾榷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啧，别提这种恶心玩意儿，”沈泽聿心烦，抬手想呼啦呼啦头发，但想到做了发型，揉乱了他爸妈指定念他，又把手收回来，“老子都离开这么多年了，还他妈的跟个臭男人联系在一起，烦死了。”
看出他是真心烦，齐棋很配合的点点头。
沈泽聿看看他，扬扬下巴，“你呢？你跟顾榷有梁子？你真的揍过他？”
齐棋嗯了一声，这事吧，说起来也没让他多爽快，不想多提。
“挺厉害啊兄弟，”沈泽聿伸手拍了把他的肩膀，“A市里能对顾榷动手还全身而退的，你是第一个，你们家，比商氏还牛？”
天知道，他有多少次也想把拳头砸在顾榷那张深情款款的脸上，但都因为顾及商家和自家的交情脸面，忍住了。
“那倒没有……”齐棋揉揉被他拍疼的肩膀，不愧是弹琴的，手劲儿还挺大，“就是有那么点原因。”
看出来他似乎不太想说，沈泽聿倒也没有刨根问底，反正只要知道顾榷被打了他就开心，其他的不重要，想了想，他掏出手机，“加个好友？”
齐棋当然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拿出手机准备去扫码，但刚凑过去突然顿了顿，抬眼道：“为了避免之后麻烦，我提前跟你说一下，我是gay哦。”
沈泽聿眨眨眼，“那咋了？”
齐棋愣了下，道：“我看你刚才那样……好像挺恐同的。”
沈泽聿“啧”了声，“我在国外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我不歧视同性恋也不恐同，只恐追我的同……”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狐疑道：“你先前一直盯着我看，不会看上我吧？”
齐棋立马抬手否决，自证清白，“放心，绝对没有，绝对是不含任何私心的纯欣赏。”
“那不就完了，”沈泽聿把手机往他跟前凑了凑，“赶紧加，别磨叽，等会儿我还得出去弹琴呢。”
齐棋立马扫了码把人添加进好友，看见他的名字时笑了笑，“老子铁直”，像他的风格。
刚加完好友，沈泽聿就收到了他大哥询问他去哪儿了的消息，很不耐烦的又“啧”了声，给人回了个就来，收起手机道：“我先过去了，回见。”
边说边整了整被扯乱的领带，很潇洒的挥挥手扭头先走了。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齐棋笑笑，也将手机收起来，抬脚回宴会厅。
许烬还在他们刚才待的地方等着他，瞅见他回来便调侃道：“齐少爷，说好的一会儿就回呢，蹲大号去了？”
“你管我，”齐棋往他手上看看，“我香槟呢？”
“还香槟呢，你递过来那一下都快撒没了，”许烬抬手召来不远处的侍者，“再拿一杯吧。”
齐棋从托盘上又拿了杯香槟，跟侍者点头道谢，等人走了才道：“我哥找过我吗？”
“来过一趟，”许烬跟他碰杯，喝了口酒，“知道你只是去卫生间，又走了。”
他朝一个方向抬抬下巴，“喏，在那儿呢。”
齐棋顺着他的示意转头看过去，差点把手里的香槟吓掉，“我哥怎么跟瑾……商总站在一起？！”
太过惊讶，差点脱口而出最近已经叫习惯的称呼。
许烬只当他是太意外卡壳了，没有在意，“有什么奇怪的，生意人凑一起当然是谈生意了，商氏那么大的企业，随便一场合作都够赚的，你哥找他搭话很正常啊。”
“我不是说这个。”他们要是真的单纯只聊生意齐棋才不在乎，他就是担心自己在商氏实习的事暴露。
而且他哥跟商敛瑾站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太诡异了。
“你要真这么想知道，那就自己过去看看呗，”许烬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反正一个是你老板，一个是你老哥，你过去多合理。”
就是这样才更不能去……齐棋觉得那样的话就更诡异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哎，沈家那位小少爷上台了。”许烬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们过去看看。”
靠近大厅中间的位置有个临时搭建的圆形舞台，台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很漂亮的三角钢琴。
之前来的时候齐棋就看见了，联想沈泽聿是学音乐的，还猜测过他是不是要弹琴，现在看，果然如此。
四散的宾客跟他们一样，看见沈家小少爷上台，都向中间聚拢过去。
齐棋在附近站定的时候，又扫了眼齐昀琛他们的方向，看见两人已经停止了交谈，目光转向舞台。
他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在看见商敛瑾的侧脸带上笑意时，心中又忍不住发涩……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又开始变的奇怪，他转开目光，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只是有点担心而已，沈泽聿那么直，万一商敛瑾真对他有什么，肯定要难过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齐棋没有注意到，在他移开视线没一会儿，商敛瑾便侧过脸看向他，面上维持礼貌的浅笑变的浓郁，直达眼底。
台上的沈泽聿已经开始弹琴了，优美的音符从他的指尖流泻而出，飘荡向整个宴会厅。
他脊背挺直，坐姿优雅，侧颈的线条很漂亮，视线垂落在琴键上，沉浸在弹奏中，姿态真的像中世纪矜贵的小王子。
“不愧是白月光啊。”连许烬这个不懂音乐的“粗人”都忍不住感叹。
齐棋侧眸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转回去，注视着台上的沈泽聿，想到了对方刚才说的“装模作样”，没忍住笑了笑。
只是不管怎么样，他觉得对方也是真的喜欢音乐，能沉浸其中，才会有这么动人的演奏。
一曲终了，宴会厅安静了两秒才响起掌声，沈泽聿站起来，走到台前，向众人鞠躬。
起身时，视线不经意扫到了齐棋的方向，他在人群中悄悄竖起大拇指。
沈泽聿矜傲的一抬下巴，转身离开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吧，齐棋笑着收回手，突然感觉到很刺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转头，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也回到了宴会厅的顾榷，脸色臭的像被人抢了老婆。
齐棋当做没看见，直接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接收到了新信息的提示音。
拿出来看了眼，顿住。
——哥哥：过来。
他下意识抬头朝齐昀琛的方向看过去，对方正盯着他，视线还朝他侧后方看了眼，那是顾榷在的地方……
看来是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怕自己被找麻烦。
但商敛瑾也在那边，过去是不是有点尴尬……好吧，可能只有他会觉得有点尴尬。
可齐昀琛一直盯着他，看他迟迟不动还皱了皱眉。
齐棋捏着高脚杯的手紧了紧，而后抬头灌了一口香槟，转头道：“我哥叫我，我去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许烬往那边看了眼，瞬间摇头，“大佬在场，气场太强，不适合我这种小兵，我不去，你去吧。”
齐棋被他怂唧唧的样子笑到，平时在背后八卦商敛瑾的时候挺勇，一见到正主就不行了。
他也没勉强对方，自己过去了。
走近的时候，正听见齐昀琛对人道：“刚才说的合作，希望商总能考虑一下。”
齐棋溜到人身边站好，抬头就对上了男人看过来的视线，他扯扯嘴角对人笑笑，“商总好。”
有他哥在，他叫的生疏，权当跟人一点不熟。
商敛瑾对他点点头，也没有对他表现出很熟悉的样子，继而对齐昀琛道：“齐总，说实话，你说的项目对于你们齐氏来说或许能一本万利，但对商氏来说，利润不大，我有什么理由跟你们合作呢？”
他晃着手中的酒杯，看起来似乎兴致缺缺。
齐昀琛一时沉默，两家公司比起来相差甚远，真有合作，商氏必定是吃亏的那个，人家确实没必要耗费精力人力去做一件收入不大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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