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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长虞

萧长虞其人,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谈。

大元纨绔子弟数不胜数,然而能像萧长虞一般,混迹于风月之地,却又立于朝堂之上,名声散而不倒的,唯此一人。

所有人都知,他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手沾腥风血雨,口吐风月风情。

京中有言,萧长虞出身低贱,性情乖戾,非等闲人能驯服。然而因着皇帝对萧家的宠爱,他不仅身披靖安侯的荣耀,还掌监察御史之权,风光无限。

萧家是个新贵,却又与其他新贵不同。

旁人家族起势皆有根基,而萧家空无一物,只凭着贵妃一人撑起门楣。大元立朝百年,从未有出身如此低微却能攀至后宫高位的女人,而萧贵妃偏偏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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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虞和萧贵妃,原不姓萧。他们曾是北凉的奴隶,出身卑贱,甚至连名字都只是奴隶主随意取的讥讽之词。

萧长虞,幼时名叫“阿虞”。那时的他,瘦小干瘪,眼神却极亮,像一匹未被驯服的狼。北凉的奴隶中,他是出了名的不听话,主家鞭打、监工拳脚,他一概硬抗。

而他的姐姐比他大十岁,被唤“阿如”,她是北凉奴隶中少有的美人,眉眼风情,身形婀娜,因而被选入北凉某贵族府中做奴仆。阿虞曾亲眼看见,姐姐被奴隶主的侍卫拖走。那夜风雪交加,她回来时,满脸红印衣襟凌乱,眼中的恨令幼时的阿虞不禁一颤。

“虞儿,记住了,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杀了他们。”阿如擦去嘴角的一抹血痕,俯身对阿虞低声说道,声音冰冷而坚定。

自那以后,阿虞不再吭声,沉默地听从命令。可旁人却不知道,一把匕首自此便一直藏在他衣服的内袖中。

而他们姐弟的命运,在那年春日彻底改变。

北凉都统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不少邻国外交使臣,其中便包括大元的密探。这位密探是大元朝廷的红人,奉命秘密潜入北凉,伺机搜集敌国的动向。

宴会上当阿如为都统递茶时,不小心将茶水溅到了凉军统领身上,惹得那统领大怒,扬鞭便要抽她。她没有躲,只是低头垂目。就在鞭子即将落下之时,大元密探开口拦住,淡笑着说:“美人误事,却是风雅之趣,何必如此动怒?”

阿如听后抬起头,目光如雪中梅花般冷艳,让密探心生爱怜。

后来,也不知这位密探与阿如之间如何周旋。自那次宴会之后,她便成了那位大元密探的暗线,利用自己在北凉贵族府中的便利,为大元安插的各个暗桩之间传递消息。

随后在一次大元针对北凉的围剿中,该都统中圈套被俘自杀,而府中的其他人或被俘,或因反抗被当场格杀。密探带着阿如和阿虞穿过残破的庭院,疾步离开。所有人都以为阿如和阿虞已随主人一起烟消云散,却无人注意,这两个身份低微的“仆从”早已被人秘密带走。

到了大元后,阿如便被安排送入皇宫成为一名宫女。凭她倾城绝艳的美貌与过人的智慧,很快便引起了当时尚为太子的赵承安的青睐。

太子见她才貌双全,不由感叹:“如此佳人,不该蒙尘于此。”于是便将她带入府中,纳为良娣。待赵承安登基称帝后,念及旧情册封其为贵妃。

不仅如此,赵承安还亲自赐其姓“萧”,并改名为“萧明珠”。阿虞也随之改姓萧,赐名“萧长虞”。

萧贵妃宠冠后宫,但她从不恃宠而骄。她聪慧通透,常以温言劝谏皇帝,因此赵承安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几乎从不违背她的意愿。

而长虞也因姐姐的关系受到了非同一般的重视。皇帝见他生得眉目如画、神采飞扬,年纪轻轻便才智过人,于是决定亲自提拔这位年轻的“贵妃之弟”。不仅亲呼“国舅”,还在他及冠之时,特意封为靖安侯,并兼任监察御史,以示恩宠。

萧贵妃一时间宠冠后宫,萧家也随其风华无双。

萧长虞入朝不久,便以敢言直谏、手段凌厉而闻名。有人说,他在朝堂上咄咄逼人,像是皇帝豢养的一只猛犬,专咬那些不听话的大臣;也有人说,他笑里藏刀,面上平和,却能不动声色地击溃敌人。

他的“疯狗”名号,源于一次宴会。

那是赵承安登基的第五年冬,宫中大摆御宴,百官齐聚,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一切看似和谐,直到广宁王世子赵济举起酒杯,醉意朦胧中言辞逐渐放肆。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在安静的席间清晰可闻:“陛下登基以来,可真是手段非凡。只是这满朝堂上,总少了些忠义之臣。”他轻轻晃了晃杯中酒,唇边笑意不减,目光却扫向萧贵妃所在的方向,隐隐带着几分轻佻,“靖安侯与萧贵妃大概才是最懂辅佐陛下之人,真是令人敬佩得很。”

此言一出似石惊起千层浪,堂内众人纷纷变了脸色,赵济此举显然不是单纯的醉话。众人皆知,他的父亲广宁王曾是赵承安登基路上的最大拦路石,赵济此时言辞锋芒,分明是借醉意挑衅,不服新帝之威。

赵承安原本举杯浅酌的手顿了一下,但他并未发怒,只是缓缓放下酒杯,抬眸看向赵济道:“广宁王教的好世子,嘴上功夫倒是不错。”

赵济借着酒劲反而愈加放肆,他继续笑着:“广宁王只教我忠言直谏,谁知如今这朝堂,怕是容不得忠臣了。”

空气顿时凝固,众人屏气凝神,等着皇帝发怒。可赵承安却只是放下酒杯,神色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道:“济儿,回去抄写《礼经》十遍,闭门思过三月。免朝参。”

赵承安的语气虽冷淡,但那句“闭门思过三月”已是天子雷霆之威前最后底线。堂内众人心中一凛,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广宁王世子不过挨了个小小的教训。

然而,赵济没有就此收敛。这位新帝在登基时,广宁王曾被迫交出兵权,隐居王府。赵济一直将此视为奇耻大辱,今日当着百官之面,他又岂能轻易服软?

“陛下何必动怒呢?《礼经》说‘以德服人’,臣虽愚钝,但也愿为陛下尽忠直言。”赵济微微一笑,起身端起酒杯,语调放得更低,却越发咄咄逼人,“只是陛下登基五载,这天下是否真是以德服人,还是以权倾人,怕是各有公论吧?”

这话听似奉承,实际上却是挖苦皇帝以铁腕手段清洗朝堂旧势力,将一批广宁王党羽逼至绝境的事实。“以权倾人”几个字,暗藏矛头,直指皇帝对萧家的倚重,还讽刺了萧长虞这个新近受宠的靖安侯。

堂内一片寂静,百官低眉垂目,生怕卷入这场风波。但偏偏赵济不依不饶,他再次举杯,目光扫向坐在席间的萧长虞,语气玩味:“靖安侯,您说呢?如今这大元朝堂,真是忠臣不容还是能臣难容?或许,您比我们都更清楚吧?”

赵济的笑言咄咄逼人,似是醉言,实则是挑衅。

萧长虞正垂着眼,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听到赵济这番话才缓缓抬起头。他没有看皇帝,也没有理会赵济的目光,而是随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淡道:“世子这般忠直,倒是令人佩服。”

赵济闻言一怔,这一句“佩服”,听在耳中却分外刺耳,仿佛将他的当成了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

萧长虞抬起眼,继续道:“满朝忠臣,还真没有几位敢像世子这样挑陛下的错。”

赵济闻言,猛地将酒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散。他脸上泛着几分醉意,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刻薄与咄咄逼人:“萧长虞!你不过仗着萧贵妃那狐媚手段攀附权贵,才换来陛下的宠信罢了!你一个低贱小人,也配在朝堂上指手画脚?陛下若不是偏听偏信,怎会让你这种无耻之徒搅乱朝纲!”

这一番话,不只是挑衅,简直是当众辱骂。满座皆惊,皇帝皱起了眉头,手中的玉杯重重搁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放肆!”皇帝终于开口,声音虽不大,却带着难掩的怒意。

“广宁王世子,您似乎醉得过头了。”萧长虞冷笑一声,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拢,目光落在赵济的脸上,“不如,我替您清醒清醒?”

他话音未落,已经逼近赵济身前。赵济还未来得及反应,萧长虞的折扇已猛然砸向他的肩膀。折扇看似轻巧,但却直直击中赵济的关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赵济的左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了下来。

赵济痛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抖着手指向萧长虞:“你……你竟敢……对本世子……动手!”

“世子?”萧长虞挑眉,笑意不减,语气中却满是讥讽,“好一个世子,满口污言秽语也罢,还敢污蔑陛下圣裁。这点教训,已算仁慈。”

“够了!”皇帝沉声开口,冷冽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殿堂。

满座皆噤声,赵济疼得半跪在地,咬着牙抬起头:“陛下!臣只是……只是口误,萧长虞他、他仗势欺人!”

“放肆!”皇帝猛地拍案而起,怒意终于涌出,声音冷若寒冰,“赵济,今日朝宴,朕念在你年少无知,原想宽容,但你竟还敢出言不逊。如此行径,朕岂能容忍?”

他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内侍总管,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广宁王世子赵济,目无法纪,即日起禁足王府,令其闭门思过,撤去一切职权。至于广宁王是否与其子一样包藏祸心……另由刑部彻查。”

赵济听到这话,瞬间瘫坐在地,脸色煞白。他张了张嘴想求情,却被一旁萧长虞冷冷的眼神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颤抖着低下头。

待赵济被抬走后,皇帝看向萧长虞缓缓开口道:“长虞,可有损伤?”

萧长虞微微一笑,恭敬答道:“陛下的刃,向来锋利得很。”

在场众人神情各异。有人低头沉默,不敢多言;有人眉头微皱,目光在萧长虞和皇帝之间游移,似在揣摩其中深意;更有几位素来与萧长虞不和的官员,嘴角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似乎对这番言辞嗤之以鼻。可都无人敢开口,殿内一时间只剩下肃穆的静默。

自此后,萧长虞便因行事狠辣果决、不留情面,被朝堂内外私下冠以“疯狗”之名。有人敬畏他手段凌厉,更有人嘲讽其心狠寡情。

对于这不堪的绰号,萧长虞却向来不屑。疯狗又如何?比起那些只会窝里斗、嘴皮子功夫厉害的庸才,能让他咬住的敌人无一幸免。他的生存方式,从来与旁人无关。他活着,且活得比所有人都明白。

不过这其中,似乎藏着另一重隐秘。有人说,萧长虞如此狠辣,是因身子早已病弱,不堪久战,唯有靠狠厉手段震慑旁人。也有人说,他看似强横无匹,实则身患顽疾,时常药不离身,每年冬日都靠炭火取暖,否则便难以支撑。只是这传闻真假难辨,京城内外无人敢细问。

而傅观澜从前并未与萧长虞有过太多交集,至少在那场战役之前。他们曾经唯一的偶遇,不在朝堂,而是在京郊的一处破庙里。

两年前,傅观澜奉命回京面圣。谁料途中马车坏在路上,他便暂时停在西郊破庙避雪。

庙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尊残破的泥塑菩萨立在正中央,香火早已熄灭,庙门残破不堪,冷风夹杂着雪粒从缝隙中呼啸而入。

他靠着庙柱站着,沉默地看着外面的风雪。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他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披着黑色斗篷,脚步虚浮地走进庙内。那人进庙后便直接靠着墙坐下,气息不稳,唇色苍白,眼中却透着几分警觉。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庙内,像是在确认是否有危险。

傅观澜未作声,只是静静看着这个闯入者,眼中带着几分打量。

片刻后,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傅观澜的目光,缓缓抬头。他的面容憔悴,眉眼冷锐,唇角却勾着一抹极淡的笑意:“这位兄台,看来我们同样倒霉,竟在这鬼天气里被困在了这里。”

傅观澜挑了挑眉:“倒霉?”他看了一眼那人脚下沾满污血的靴子,又扫过他半湿的衣摆,“更像是被人追着逃到这里。”

那人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随手解下斗篷,露出贴身的一柄短刃。他语气不紧不慢:“确实是逃。不过……你倒不像一般的庙中闲人。”

傅观澜没有回答,而是淡淡道:“你伤得不轻。”

“只是旧疾复发,休息一会便好。”那人靠着墙缓缓坐下,掏出一块帕子擦拭手上的血迹,动作极为从容。但那双握着帕子的手,却隐隐颤抖。

傅观澜的目光落在那人从容擦拭血迹的手上,动作虽镇定,却掩不住袖口露出的隐约金线刺绣。他眼神微动,低声开口:“你是朝中之人?”

那人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傅观澜,眼中依旧带着几分戏谑:“哦?朝中之人,可是人人都像我这样狼狈?”

傅观澜盯着他袖口的金线刺绣——那是宫中的“龙雀纹”,并非寻常官员或勋贵可以穿戴。

“金雀纹缎,京中所独有,便是狼狈,也脱不了贵人气。”

那人闻言,目光略微一沉,随即又轻笑出声:“看来是我失策了,原以为这雪夜庙中不过是些平常百姓,没想到却遇上了你这么个细心的。”

傅观澜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面色冷静,眼底却带着一丝探究。

庙中陷入短暂的沉默,风雪声越发肆虐,似乎要将这孤庙吞没。

那人突然站起身,随手将帕子丢回怀中,靠近傅观澜几步,眼神微带几分试探:“你呢?方才也说了,像你这样的‘庙中闲人’,想必也不普通吧?”

傅观澜没有后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声音依旧平静:“不过是个出京公干的小卒,不如贵人这般显眼。”

那人轻轻扬眉,显然对“出京公干”几个字不以为然。他绕着傅观澜走了半圈,低头看着他腰间的佩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出京公干的小卒,佩刀倒是名贵,看来朝廷对你这个‘小卒’倒不吝厚待。”

傅观澜一言不发,任他打量,却在心中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人的身份。他身上虽然狼狈,言行却带着漫不经心。尤其是那双眼,冷而锐利,像是在随时寻找着破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审视感。

这时,那人终于停下步伐,抬手拉紧了斗篷,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有些好奇,你既已猜出我的身份,怎不怕麻烦?”

傅观澜目光微动,似笑非笑地开口:“若我怕麻烦,又怎会站在这里与你周旋。”

那人一愣,随即低笑出声,声音中透着几分愉悦:“傅观澜……你倒是比我想的有趣。”

“看来,萧大人比我更不普通。”

萧长虞闻言,却不恼,反而笑意更深。他靠近一步,与傅观澜仅隔半臂之距,低声道:“那你可要抓我去领赏?”

傅观澜目光一沉,道:“萧大人言重了。你我各有立场,我只求避雪,无意多事。”

萧长虞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低低一笑:“有趣,真是有趣。”

“萧大人既有闲情说这些,不如先顾好自己的伤。”傅观澜抬眼看了看他的伤口处,伤处还在流血,似是某种暗器所致。

萧长虞闻言唇角微扬,想要抬手却因牵动了伤口而倒吸一口凉气。他似有意又似无意,伸手一把抓住了傅观澜的肩膀。

“看来,我还真得借傅将军一臂之力。”

傅观澜微微皱眉,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两人靠得极近,傅观澜一眼便看透他是在强撑,但没有拆穿,只是语气冷淡:“大人这样虚弱的身子,还能说笑?”

萧长虞靠在傅观澜肩上,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自己此刻挺安全。傅将军不会趁机对一个伤者下手,是不是?”

傅观澜没有回答,只是扶着他,眼神淡漠,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嘲讽:“萧大人身边护卫无数,却偏偏落得如此狼狈,倒真是让我开了眼。”

萧长虞唇边的笑意未减,靠在傅观澜肩上,声音低沉且意味深长:“这京城里,有些人比凉军更难对付。傅将军想必很清楚,你我未必不是同舟之人。”

“同舟?”傅观澜听闻这两个字,冷冷笑了一声,侧身扶他站稳,拉开与他的距离,“萧大人这艘船,是朝廷的还是另有其人?现在傅某还真看不明白了。”

萧长虞站直了身子,他轻轻抖了抖斗篷上的雪,语气平静中透着几分戏谑:“傅将军不必急着看清,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这条船,能载你,也能覆你。”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扬起唇角,朝傅观澜微微摆手。随后便拉紧斗篷,转身消失在了漫天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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