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手帕从塞缪尔指尖落下,飘来荡去,最终安详地罩在了安启脸上。
眼神还知道追着手绢跑,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塞缪尔转身走回室内,没再理会躺尸的安启。
“那是塞缪尔的茶室,猴子……掉下去的是安启!”
洛尔霍然起身。正要往那边去,被葛兰扯住了袖子。
“alpha之间的争执你参与什么,让艾文去。”
早在听见安启的名字时就已经翻身坐起、蓄势待发的艾文唰地冲了出去,跑到一半又扭头回望:葛兰还趴在圆桌上,脸枕着手臂,正侧着头和洛尔说话。
“应该不会突然平地把自己摔死。”
艾文咕哝着转回头,放心地跑走了。
“二三楼的高度,对于alpha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安启说不定是故意摔的,在捉弄塞缪尔。你一个Omega巴巴地过去像什么样子。”
午后的阳光灼人,尤其是庄园主楼的墙体偏白色,光芒漫射,更加刺目。葛兰眯眼看了看,把脸埋回了臂弯。
洛尔想到安启那不带半点爱欲的信息素,和抗拒的姿态。
他不明白。
“你难道没听到那个传闻?”
刚刚不过是一时情急,重新找回脑子的洛尔坐了回去。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小小试探了一下葛兰。
塞缪尔可是大敌,他和葛兰最好统一战线,而不是互相倾轧。
“普兰缇克都传遍了,我又不是聋子。”
葛兰歪头,露出一只眼睛看洛尔。
“Alpha和alpha,他们会渴望彼此么?”
“他们难道不是,视彼此为对手、猎物,互相攻伐,互相厮杀,到一方鲜血淋漓,无力反抗为止?”
只有AO才会互相吸引。
“不,其他alpha或许是,但安启她不一样。”
洛尔细细思量着。
“许是beta做久了,安启失了alpha对同类应有的警觉,她欣赏塞缪尔,对他的靠近并不排斥。”
对Omega也没有迷恋。
见洛尔一直拨弄袖扣上的宝石,葛兰困倦地蹭了蹭手臂。
显然他不能理解这种焦虑。
“Alpha欣赏彼此,本质上是对力量的迷恋而已。前几日你纵马教训那个仆从时,安启看你的眼神你还记得吗?惊艳、狂热,她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你。”
就像伊利亚和诺曼,他们慕强好战,他们爱的是自己在对方身上的投影,而孩子,不过是他们力量的传承。直白点说,他们爱的其实是自己。
是的,追根究底,Alpha们只爱自己。所以他不渴求爱,他只要安启满足他的一些小爱好就可以了。
葛兰枕着手臂,盯着被阳光映得莹润透粉的指尖,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尾泛起薄红,咽了下口水,缓缓咬了上去。
没注意到葛兰神经质的举动,洛尔眸光闪烁着,回忆起那个清晨安启看他的眼神:
虔诚、激动,带着灼灼火光。
还有她莫名其妙的调戏话语,那热烫的掌心……
一个泡泡从心底钻了出来,啵地爆开。害得洛尔差点叹出声来。
随后咕嘟咕嘟地,一个接一个泡泡冒出、飘起来,哔哔啵啵碎裂在胸腔里。
洛尔腰腹紧绷,喉咙痒痒的。
为了掩饰身体的异常,洛尔的眼神开始到处乱飘,无意间落在葛兰白皙的手上,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那个,手指好吃么?”
葛兰觑他一眼,吐出了已经咬出血丝的指尖。
“没有她好吃。”
刹那间,洛尔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点对葛兰的好感湮灭了,一同破灭的还有他心中没达成的Omega联盟计划。
“我是疯了才想和你合作。”
“你疯不疯的,谁在意啊。”
“合作什么的,我也不需要。”
葛兰打了个呵欠,好想咬东西。突然响起的扰人铃声惊走了睡意,枕在脸侧的右手指尖不自觉抓了抓左臂,葛兰歪头瞪着洛尔。
洛尔根本顾不上理他,而是死死盯着通讯器,神色相当难看,然后猛然惊醒似的,迅速望向主楼。
三楼茶室,塞缪尔左腕抬起,很明显,同样是在看通讯。
“舞会季的邀请。”
重新走回窗前的塞缪尔垂眸向下看。恰巧四肢躯干重新链接完毕的安启拉下了脸上的手帕。
四目相对。
塞缪尔无声开口。
「你成功了」
“春日舞会的邀请。”
“这意味着,我们和安启的婚约解除了。”
“是你,不是我们,别带上我。”
嗡嗡地震动声忽然响起,朦胧的水晶瞳倏地睁圆。
“呵。”
洛尔嗤笑,根本不用猜,处于双亲庇护下的幼崽,收到消息都不会是第一手的。还在这和他绞牙。
“什么?”
安启眯眼把脸上的手绢揪下来,咔哒咔哒歪过头,两个alpha一蹲一站,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说,如你所愿,你成功了。直到秋日祭,你大概都要留在王城了。”
“安索有动作了?”
安启一手撑着地,一只手扶着腰,勉强坐了起来,朝艾文勾了勾手。
大狗狗往前挪了两步,单膝着地环着安启的腰,然后蹬地起身,直直地拔萝卜似的,把人端了起来。
塞缪尔眉头一皱。
“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了。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陛下,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我们四个人和你的婚约,或者说和普兰缇克继承人的婚约,解除了。”
“你现在没了婚约,又还没承爵,不能待在领地。你需要在春日第一场舞会之前回到海文家去,直到秋日丰收祭礼袭爵,至少半年时间,受安索.杜普雷的钳制。”
塞缪尔打了一下安启的表情,对方依旧散漫,看不出什么。
“你确定这样更安全?”
“安索总不会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再说了,陛下也不会允许。”
不会比这里更危险了,就像当初的安吉尔,死也是死在王城外面。王城相对安全。
安启推开在颈窝乱嗅的狗头,扶住了塞缪尔及时伸过来的手臂。
“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塞缪尔曲肘托着安启的手臂,心里估量着二楼阳台的高度,还不到两层楼,一个alpha,怎么能摔成这个样子。
看塞缪尔的眼神指向,大致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安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再故意将全身力气压在塞缪尔身上,起身、顺手把虎口和手背在塞缪尔袖子上擦了擦。
“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摔这么惨。”
“是你自己慌不择路,与我何干。谣言的事我还没和你清算完。”
塞缪尔漫不经心地掸了掸手肘处安启攥出来的褶皱,指尖划过一点湿痕,动作蓦地一顿。
安启余光悄悄盯着塞缪尔的眼睛,满意地看见了瞳孔地震,迅速把自己往艾文肩上一挂,开溜。
“跑跑跑。”
还和她清算,要看她给不给这个机会。
艾文把人往背上一兜,反手扶着安启的腰,一溜烟跑没了。
“送你去医生那?”
快点恢复,好和他一起玩。
“送去干什么,觉得阿兹特吃的太素,想给他加餐?”
她现在的状态和断了四肢的小羊羔差不多,送去还不是任他宰割。
“我觉得可以。我那里床垫比较硬,恰好你现在不适合躺软床。”
从他这儿套了消息就跑,这不,又落在他手里了。
阿兹特从游廊的拐角处转了出来,金色的镜框和细链在阳光下闪着碎光。
安启抬手遮住眼睛。
“这回换纯金的了?”
医生这个身份是真的好用,她一受伤就会栽倒阿兹特手里。
“合金,不过在受力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断裂,不足以使我窒息。”
艾文格外好奇两人话里的意思,尤其是医生喉结上方的於痕,看起来……艾文扭头看安启,期待的狗狗眼闪啊闪。他恢复力超好的,不会这么大咧咧的招摇给她惹麻烦。
他也想亲亲。
“安启,你在和阿兹特玩什么游戏?我可以加入吗?”
“咳。”
阿兹特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扶了下眼镜。安启横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艾文的狗头,难得生出些怜爱之心。
“乖,危险游戏,小孩子不要参与。”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只比哥哥小一岁,凭什么你和医生玩,和哥哥在床上滚来滚去,塞缪尔也可以在你身上留下气息,我不可以?”
艾文气鼓鼓的,紫眸越发艳丽。
“我和葛兰没有一起滚来滚去,和塞缪尔……是在打架,仅此而已。”
不要用看人渣的表情看她,你个变态没比她好到哪去。安启安抚完狗狗,立即回瞪阿兹特。
“Omega可以,alpha可以,那——”
“!不可以!”
“你和葛兰……”
“没有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见鬼的,塞缪尔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可是我明明听见哥哥满足的呻——”
“救命救命!洛尔救我!”
安启挣扎着从艾文身上滑下来,丧尸一样,僵硬地扑向正朝她这个方向来的洛尔。
“我已经不是你的婚约者了,安启。”
凭什么翻车了才回头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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