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霁初被这一通分析逗乐了,乐完又轻叹一声:“母亲,不会是在感情里低头的人,更何况如今她是太子,只有人捧着她,没有她哄人的份。可三娘这些年受的委屈也够了,如今怕是在看开的边缘,我就怕她们最终会闹得两败俱伤。至于先太后,母亲若真动了心思,怕是一开始就不会放她出宫。”
“我回鹤尾,会找三娘多说话,会劝她别触怒殿下,真要看开,也要委婉点,起码得让你娘感受不到被甩了。”
听裴绥昭解释什么叫“被甩了”,虞霁初好笑,若三娘真想断开这纠缠,无论怎么做她娘都不会高兴。不过,她暂时不想说这事,而是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她摸摸裴绥昭的脸颊,声音低喃:“当初徐遐筠甩了你,你是不是很难过,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裴绥昭差点没呛咳出声,剧情都走到她俩有孩子了,虞霁初竟然还记着徐遐筠这个名字。这个世界该不会就是徐遐筠的梦吧,所以冷不丁就要出来找存在感。
“你刚才要不提她,我都要忘了这个名字了。”
“真的?我不信。照片你可一张都没删过。”
那些照片可不仅仅代表徐遐筠,而是代表她的过去,不过此时不是辩解的时候:“你俩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我还能在她面前炫耀:你看这是我老婆,大虞帝国的世子殿下。”
虞霁初却并没高兴,而是认真看着她:“在你心里,帝国的世子殿下似乎并不比寻常工作养活自个的女娘更高一等,或者说更有优势。”
这是话里有话,细想一会,裴绥昭反应过来了,有些不敢信,虞霁初竟还一直担心她出轨?
“我、我没会意错吧?你竟还担心我、我和别人?”她都吓结巴了,问不太出口,没等虞霁初回答,她有些生气了:“我俩孩子都有了,你竟还在想这些?”
“孩子于你我是责任,你看,一说到这种问题,你最先反应的是我们有孩子,而不是对我们的感情有绝对信任。我忧心有人对你示好,也忧心你对旁人动心,你就从没忧心过我?还是说你一开始就不在乎,就算我身旁真有几个人陪着你也并不在意。”
这不仅是贵族的风花雪月脑发作,还要倒打一耙。裴绥昭一时真被她说愣住了,不担心虞霁初身边有人吗?当然担心过,虞霁初的成长环境就没有对感情忠贞这个说法,悟不悟道全靠个人修行。
但是她要一直想着这事,要把这事挂嘴边和虞霁初说吗?那不是显得她更不相信虞霁初?可是不说,难道就真没有回避在作祟?也就是说,真没那么要死要活的在意?
要是顺着这个逻辑往下说,裴绥昭自认为说不过她。不是,要是这个话题因旁人而起,她还可以拉着虞霁初去找人当面澄清,问题是徐遐筠,她要怎么找?真是见鬼了,果然聊到徐遐筠就没好事。
裴绥昭的沉默在虞霁初看来就是心虚,就那么沉默一会,造成了两人开始冷战。
对此,虞素韵向妹妹不可置信地抱怨:“你看她俩,会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这样不就是让我内疚,愧疚之下答应云散去鹤尾?我能上当?”
虞素宁扛过最初的繁忙,如今进入常规化的日常繁忙,已经生心不耐的她只有去找文婉闲谈论道时才能得片刻安宁。回青云观找师傅都没这个效果了,师傅让她心不静就闭关,可她如今身不由己,有些心累。
现在阿姊还找她抱怨这件事,她苦笑一声:“阿姊,若有可能,您也放我回一趟鹤尾可好,我想雁归山了。”
虞素韵呆住,这都在闹什么?大虞才刚开国一年,就都想撂挑子了?
终究是舍不得阿姊太劳心,虞素宁给她斟茶:“云散和绥昭的事,我去劝,阿姊不要太忧心。”
虞素韵蹙眉看她:“你,当真想回一趟雁归山?”
虞素宁没虚伪推让:“想回去小住一阵。”
当姐姐的还是心疼妹妹的,女儿要出去,骂回去,妹妹说有些累,没让妹妹等太久,就回应道:“你回去,让稚鸠滚回来。不催她,我看她是想悄悄留在鹤尾不回来了。她何时抵京,我何时考虑让她阿姊去鹤尾。还有,此事要和母亲好好说,不能让她忧心你远行。”
虞素宁眼眶发红:“多谢阿姊。此次回鹤尾,我也会劝三娘早日回京。”
这话戳到虞素韵了,当即要跳起来的模样:“谁准你提她了!谁管她住哪!爱去哪去哪!不用来我耳边蛐蛐!你也滚!”
要是一般人,虞素韵发这么大火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但虞素宁太过熟悉阿姊,她总觉得阿姊现在似乎不是单纯发怒,而是有些恼羞?
有了阿姊的首肯,傍晚她让人置办了些食盒往文婉家里去。要是文婉愿意去鹤尾,她会带着人同行。车子驶进坊内,有武娘速迅贴近车旁,侍卫认出人放行,武娘在窗边小声说:“方才有蔡家宗亲的人摸过来,被我们的人捉走了。”
虞素宁眼睛一眯,那帮蠢物,懒得理睬他们,反倒把这当不敢动他们的筹码了。如今行事愈发张狂,什么地儿都敢钻,是该捉几只乱窜的硕鼠给藏在暗处的人瞧瞧了。
“真能去?”说到去鹤尾,文婉怎能不动心。她虽然出了宫,但还没真正睁眼看看这世间哩。还有美菁,她又怎会不想念。
“只要你想去便同去,三日后启程,你收拾好衣物用品,到时候我派人来接。”
“欸!好。”
文婉此时的神情犹如要头回远行的少女,眼里神采奕奕,满是期待与向往。虞素宁多看了一会,回过神赶紧喝口茶:“听闻你在找人种植茉莉?能否告知用处?”
“闲来无事,翻看了市面上所有茶典茶籍,觉得窨茶颇有意思。想找人种茉莉和木犀,从种、采摘、窨制都自己做,看能不能做出最好的花茶。”
听文婉详细说了窨茶,虞素宁点头:“茶为骨,花为魂,不错。那此去鹤尾,可会耽搁你的事?”
“不会耽搁,这边的事都有人打理。听闻绥昭早就在鹤尾找人种花做精油,正好此去找花农们讨教讨教。”说完她感慨一声:“也只有太平世,才能容下这等闲情。”
她们这边其乐融融,虞霁初和裴绥昭两人在玩“孩子请传话给你娘的游戏”。
“无咎,去问问你母亲,咱们一家要不要出宫去游玩一趟?”裴绥昭拿新做的布偶玩具逗无咎,眼睛在对虞霁初瞄。无咎啊啊啊几声,没够到阿娘手里的玩偶,有些生气了,大声啊一声以示抗议。
“去那边捡。”裴绥昭把玩偶扔到虞霁初脚边,在写字的人对此无动于衷,无咎气恼地呜哇,只好爬过去捡。
可刚等她爬过去,虞霁初又一脚把玩偶踢到裴绥昭这边来。无咎愣了好一会都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事?这是我娘?
爬了两个来回没拿到玩偶,孩子的耐性到头,脾气爆发,哭得惊天地。虞素宁在一旁看了个全程,此时上前把无咎抱起,一旁的宫侍这才敢赶紧把玩偶捡起来给到无咎手里。
“你俩这是闹哪出?”虞素宁都被气得好笑,这像是大人能做出的事?
虞素宁来,裴绥昭三日后离京成了既定事实。为惩罚这两人,虞素宁没把虞栩睢回来,虞霁初就有机会去鹤尾的消息告诉她们,顺带警告她们:“宫墙内到处都是耳目,不要仗着是无咎的阿娘就胡来,让人告到陛下那里,你们都得受罚。”
这话主要是在点裴绥昭,名不正言不顺,外面流言传得凶了,总归对她不好。敢对虞家第四代独苗苗不敬,这是个多大的罪名,够那些心思活络的人罗织出一张大网了。
“我看谁敢。”自己的人自己玩闹可以,外人可碰不得。在裴绥昭的事上,虞霁初岂止是护犊子,真扒开来看,简直是暗黑风。
“你看有没有人敢,今天可有人摸到文婉家里去了。”虞素宁警她一眼,亲了亲无咎:“姑奶带你去吃好吃的,不跟她们玩了。”
无咎眼泪还没干,一听姑奶要抱她走,又不舍地看着娘亲们。虞霁初眼微微上抬,假装没看到,顺带斜裴绥昭一眼,让裴绥昭也假装没看到。
虞素宁彻底无语,赶紧抱着孩子走了。
“元月要收尾了,街市上还热闹,但不至于像元宵那样人山人海。你说我们要不要带无咎出宫走一走,让她感受一下烟火人间。”
裴绥昭主动挑起话头,试着往虞霁初身旁靠近,虞霁初瞪她一眼:“又想假装无事发生逃过先前的问题?”
“我没有……”
“那你给我说说你和徐遐筠的事,怎么相识,怎么在一起,都说给我听。”
这简直是酷刑,裴绥昭仰天叹息一声。不是,都这么多年了,就真是饱暖……不是,闲来多事。也不是,这也不闲啊。
“我和徐遐筠,是在……”裴绥昭抗拒了一会还是妥协了,无奈地笑着开说,可刚开始说,她嘴角的笑就凝在那里。
裴绥昭惊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什么东西在急速离她远去,她想奋力一扑抓住,却把自己磕出血晕了过去。
在虞霁初看来,就是裴绥昭突然像坏掉了一样,忽然开始说些听不懂的字和短句,眼珠一直在胡乱转来转去,整个人脸憋得通红,随后突然站起来,但迈不出步子,像不会走路了一般,左脚绊右脚,整个人硬生生磕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室内又没有留人,虞霁初想去抱住人,也被带得倒在地上。
本以为又要重病一场,但不过一会裴绥昭就幽幽转醒:“我怎么了?突然晕倒了?”
虞霁初示意太医说话,太医只得照先前对好的话说:“您思虑过重,一时情绪上头昏了过去,日后切不可再如此,凡事要心态平和。”
裴绥昭想捂太医的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激动了?谁会提到徐遐筠激动得昏过去?先前她是在和虞霁初谈徐遐筠吧?这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无咎好像知道裴绥昭生病了,坐在旁边也不吵闹,甚至还拿小手摸了摸裴绥昭的脸。裴绥昭瞬间被安慰了,悄声道:“阿娘的小棉袄,好暖和哦,来,阿娘抱抱。”无咎呵呵扑进她怀里陪她玩,十足的乖宝宝。
看着其乐融融的母女,虞霁初嘱咐阿蛮:“待会让绥昭吃药,盯着她俩吃饭,不必等我,我要去找阿娘谈事。”
“我去找阿娘谈谈,看能不能让无咎出宫,你俩好好玩。”虞霁初叮嘱完,又深看裴绥昭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幽荧,出来。”刚进空着的暖阁,虞霁初就迫不及待叫出幽荧:“能不能让我们过两天安生日子,她身子到底如何了?”
“刚才的情况与病情无关,你可以理解为她在渐渐淡忘另一个世界的事,因为某些牵引规则的必然性。”
“只是如此?”
“目前来看是。”
“那她为何忽然昏过去?”
“你强行刺激规则导致的反噬。”
“你没骗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虞霁初就是没办法全然相信幽荧,或许是因为幽荧回答得太干脆了,不似过去遮遮掩掩,反倒让她怀疑。但是幽荧也没惯着她,冷笑一声就消失了。
等虞霁初去往虞素韵那后,幽荧隐身出现在裴绥昭房里,她再次仔细检查了裴绥昭全身,又一遍遍复盘先前的情况,不禁呢喃:“徐遐筠,原来是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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