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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分离

6

尼姑庵早已乱作一团,空善发疯似地从柴房拿了砍刀怒气冲冲地推开一间偏房,床上躺着一个瘦杆子老头正是醉酒酩酊的李世,一左一右还倚靠着两个穿着绣花肚兜搔首弄姿的年轻姑娘。

“你这个老畜生!看我不让你断子绝孙!”

空善一刀劈了下去劈了个空,李世吓得从床上跌落下去,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跑。

“该死的疯婆娘……啊呀!”

鲜血喷涌而出,李世捂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这一幕恰巧被赶来的阿福瞧见。眼见着空善又冲了过来,阿福急忙挡在她的身前。

阿福咬了咬牙,撇过头去:“姑姑,留他一命吧!”

“你……你!”空善见了阿福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一边去,阿福,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姑姑,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该死!姑姑,我佛在上,刀下留人。”

空善嗤嗤笑了几声,泪水却流了下来:“哪里有什么神佛,我从来不信。小阿福,过去十五载白养你了,以后姑姑再也护不住你了。”

铛!刀落地了。

李世趁着空善犹豫的空当,挣扎着连滚带爬地跑了。

空善跌坐在地上抱着阿福泪流满面。

英国公府。

阮秀琼按阿福给的药方果然母亲的病渐渐有了起色,面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太好了,等母亲病好了,我便将阿福接到家里做节日祈福的门客,父亲一定会应允的。”阮秀琼眉眼间尽是喜色。

菱书心生不快,“小姐怎么还想着此事?”

“她既治好了母亲,便是与我有恩,我又何尝不想让她脱离苦海?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小姐说的是。”

菱书看着手里的药材纸包,暗自想着些什么。

7

暮春时节,终于有了点初夏的意思,阮秀琼仔细地披了茶绿云霞白纱披风,净洁又不会太过耀眼,与垂柳的嫩叶相衬也有一番春景滋味。

阿福还是那身僧衣,眼睛还是如往常雪亮,两人一见面就如同亲姊妹一般,隔着一张案几边抄经文边轻松攀谈着。

“阿福,你们修行都要剃头发吗?”

“不全是,我从小跟着姑姑带发修行,”阿福有些不好意思,“你想看看吗?”

尼姑帽下,乌黑光滑的黑发瀑布般散落开来,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

阮秀琼上半身忍不住探过案几抚摸着这柔顺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

“施主……绾绾,这不合礼数。”

阮秀琼猛然回神,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有时我会想贵族小姐又如何,到底是人心肉长的,若能抛却了礼制,我也愿逍遥快活。”

谁料阿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以为你是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在我看来你的心里活泼的很,像个小兔儿乱蹦呢!”

“你不知道的还多呢,”阮秀琼羞红了脸娇气地说,“没大没小的。”

“好姐姐,我当真是喜欢你。”

阮秀琼轻握着阿福的手,诚恳地道:“妹妹若是如此心意,何不离开这里,到我府上做个寻常诵经的师姑门客?”

阿福精神了一秒,又垂眼摇了摇头:“我姑姑对我很好,没了我不行。”

“你们两个一齐过来。”

“姑姑不肯的,就如此便好,往后的……往后再想吧。”

又过了些时日,不仅阮秀琼的母亲气色渐佳,她自己也是整天满面春风。

徐小娘阴阳怪气的说她是偷腥的猫儿,不知在外面干什么勾当,阮秀琼也全当没听见,不予理会。

“怕你不恋俗物,这是我平日里最爱用的木梳,不知你……”阮秀琼紧攥着一把刻着双飞燕的小木梳递给阿福。

阿福不等她说完便拿了过来:“你给的我都喜欢,只是我什么都没带。”

“没关系,你在这陪我说说话就够了。”

阿福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在怀里摸索出一个破旧的小平安符,“这是小时候我生病,姑姑给我求的,正经开过光的。”

“这我不能收,这是你姑姑给你的。”

“无妨,我只要你平安,好姐姐你收下吧,莫辜负我一片痴心。”

阮秀琼这才放心收下,放进贴身的荷包里。

8

回府的路上,阮秀琼无意间和菱书提及到母亲的身体:“这几日母亲虽然气色好了,却总觉得身子大不如从前,甚至还不如重病之时,我这心里是真没底。”

菱书眼神飘忽,脸扭过一边,安慰说:“兴许是太过虚弱,毕竟这病也急不得,赶明我去药铺抓些补药,小姐且放宽心。”

过了几日阮秀琼再来看阿福时,眼底青黑,精神也不大好。阿福担忧极了,怎么问阮秀琼她都是闭口不言。

原来那天过后阮秀琼的母亲的身体每况日下,人们都说之前那是回光返照。阮秀琼怕阿福会内疚,自然不会告知与她,反倒是菱书一反常态,安静的出奇。

“阿福,以后我可能不会来了。”

豆大的墨滴染脏了宣纸,阿福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阮秀琼眼圈红红的,“三日后我就要嫁给永安侯府的沈三公子。”

——冲喜。

“这么快。”阿福突然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周围的一切都抽象化了,连阮秀琼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我曾经想着……没办法,事情真的来临,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谁能拿走她身上的千斤顶?

阿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看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心口疼的难受。

“愿神佛保佑,施主能与夫君紫箫吹月翔丹凤,翠袖临风舞彩鸾;花好月圆梁上燕,连绵瓜瓞德声隆。”

怎么身体那么轻,谁能将她拉下来?

“啪嗒”一声,不知是谁碰到了杯盏,碎了一地琉璃晶莹。

阮秀琼绝望地看着阿福,哭花了脸:“小师姑竟如此绝情,希望如你所愿。”

阮秀琼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阿福扶着门框渐渐瘫软了下去。

9

三日后,尼姑庵进了几个人高马大不是善茬的壮汉,直接破门而入将空善拖到院子里,是李世找的打手。

眼见着阿福也被拖了出来,空善死命挣脱开来狠狠咬住拖着阿福的那只粗壮的手臂,任凭那人怎么打也不松口。

那人吃痛松了手,阿福想要去救空善,空善大喊一声:“快跑!”就被一人扯住了头发,来了一棒子。

阿福没命地往前跑,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只知道闷着头使劲跑,泪水早就哭干了。

一行尼姑和香客在屋檐底下站成一排,背对着佛堂,冷漠地看着这一切,有的还在打情骂俏,好像这只是一出戏而已。

少年秦淮最天姿,误怒恩客迫于此。

最恨神佛无情处,奈何千丝系红尘。

瑞雪寒夜福来报,含辛茹苦爱深切。

道是无情最痴情,善不敌恶一场空。

阿福跑累了,躲进小巷子里休息,只听得远处唢呐乐鼓声声扬,火树银花炮炮红。

是啊,今天是她的绾绾大喜的日子,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一路上簇锦团花,鼓乐齐鸣,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10

虽说是远嫁霖州,沈三公子当真是极好的,阮秀琼那颗空落落的心似乎也有了新的避风港,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成为了霖州一代的美谈佳话。

好景不长,一年后,沈三公子再次应召征战沙场。

不久,一封封捷报传来。宫里来人册封她为诰命夫人,是她的夫君用性命换来的嘉赏。

人们说少年将军至死仍望着南方的故乡,被困在疆场上的孤魂是否会想家?

阮秀琼尚是锦瑟年华,头上却已经别了美丽的白绢花,以后的日子该有多难熬啊。

一晃到了冬天,小雪纷纷,菱书给暖炉加了煤炭,封好了窗子,又拿了厚毯子给阮秀琼披上,看着阮秀琼教煊哥儿写字,她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过去做的一切似乎都值得了。

煊哥儿是阮秀琼和沈公子的孩子,不到两岁的小娃娃还是个小奶团子,可爱的紧。

阮秀琼时常抱着煊哥儿一发呆就是一上午,她教他写福字,写满满一张纸;再教他写沈字,怎么写也写不好。

小娃娃哪里知道母亲在做什么,只觉得有趣,便咯咯的笑。煊哥儿一闹,胡乱一抓将阮秀琼的荷包甩到地上,露出平安符的一角。

“菱书,明日去街上走走吧。”

11

阿福那天逃跑以后,害怕李世寻仇,自知不能留在河州,连夜离开了这个噩梦之地。两日后,阿福昏死在一家酒楼门口,再一睁眼才知道已经到了霖州地界。

想到自己空无一物,孑然一身,阿福毅然赖在酒楼包揽了所有的脏活累活,酒楼老板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日子还算安逸,只是她每每照镜子,梳着一头长发总会想起阮秀琼的身想她的一颦一笑,想她带着满脸泪花绝望的眼神。

酒楼里接待的多是达官显贵,因此老板从不让阿福上前厅接待,怕她闯祸。

阿福虽然懂事,但毕竟耐不住寂寞,总是会偷偷往外扒头看,或是趁店家不注意换上小厮的衣服游走在酒桌之间。

“你是女人?”

“什么女人?我是男人,如假包换!”

那花花公子一身酒气说着就要伸手去扯阿福的衣裳,阿福连连后退,不消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那你便证明给我看,若是不敢你定是女人。”

阿福急得快哭了出来:“你这客人毫不讲理,这里是吃饭住店的地方,哪里要让小厮脱衣裳的!您再如此我就喊人了!”

“你可知来这的都是些什么人?喊人掉的可是你的脑袋!”那人摸到阿福的背后,轻轻拔掉了她头上的木簪子,在她耳畔低语,“我这人一向最会看人,尤其是女人。”

漆黑如瀑的长发披散开来,那人扳着阿福的下巴,用手指在朱唇一点,轻笑道:“当真是一位俊俏的小娘子。”

等到阿福再次醒来已经是永兴伯府的十三姨娘了。永兴伯的独子梁燮把她买了下来。

不过半载,永兴伯因参与朝堂纷争,被诬陷谋反抄了全家。阿福被发卖到了天香楼。

嗅着浓重的胭脂劣香,阿福苦笑着看着一抹抹七彩锦缎裙翩翩起舞,一张张浓妆艳抹的面容笑颜如花,这里与尼姑庵又有何分别?

不过是多披了层花里胡哨的皮子,到头来都是恶臭无比。

她已经不再思念阮秀琼了,早知云泥有别,如今这般模样思念也要背负玷污的罪名。

那把木梳被她深深锁在小盒子里,藏在柜子的最深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忘却,藏住心里那份缠绵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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