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千手柱间知道宇智波千织这个人的时候，远比他见到宇智波千织要早。
在和斑互相隐瞒姓氏交朋友的时候，两人除却互相切磋，偶尔也会坐下来聊聊家里的事，不可避免地就谈起了双方的弟弟。
“我的弟弟，最近总是和族里一个女孩子打架，劝都劝不住。”他们二人坐在河边聊天，斑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几分忧心忡忡。
“诶？”柱间惊讶了一瞬，“他们有仇吗？”
“……不，如果是这样倒也还好，”斑说，“虽然我觉得有些不太像，但i……但他好像喜欢对方。”
柱间当即说道：“好幼稚。”
柱间当即得到了斑闪电般的肘击，柱间连忙跳开：“喂喂！怎么突然偷袭过来！”
斑扬着下巴：“不许说我弟弟坏话。”
“连这种名誉都在保护范围内吗！”
二人一阵打闹之后，柱间重提旧事。
“不过说真的，斑，”他双手枕在脑袋下面，躺在河边看着干净的天空，还是好心劝道，“用欺负女孩子的方式吸引注意会被讨厌的，而且真的很差劲，有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啊。”
斑盘着腿坐在河边，见证着无数忍者兴亡的南贺川河水缓缓流动，好半天他才道：“要说欺负的话，还说不准是谁欺负谁。”
“啊？”柱间有点诧异。
“他们两个……算了，你不明白，由他们去吧。”
柱间搞不懂这种简单的事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他想了想，道：“我说，你这家伙，不会是那种极端溺爱自己弟弟的那种人吧？这样可不行，像扉……我弟弟，他就什么都听我的。”
柱间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心虚。
“哦？前几天你不还说你被你弟弟教训了吗？”斑奚落道。
“什么？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不过柱间没想到，自己在见到斑的弟弟前，会先见到这个和斑弟弟打架的人。
他和斑之间的交友无疑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在意识到眼前的人是斑的族妹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把对方也一起拉下水。
比他小上不少的女孩子漆黑的头发用蓝色的发绳绑成了马尾，蝴蝶结样的发绳尾端垂落而下，混在柔顺的发间添了一抹颜色。
柱间注意到她的发绳上还系了一个小巧的铃铛，像是发边的装饰，但走路时却一点也没有声音。
是在训练查克拉还是潜行呢？还是单纯的装饰？
柱间眨了眨眼睛，暗地里猜想。
但这个和斑同族的女孩子真的好冷淡，而且斑似乎也不想让他和对面名叫千织的女孩子扯上关系。
虽然斑没有表明，但柱间感觉到了。
比起其他事项，千织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完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斑的弟弟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事，而千织指出的另一人，柱间也大概猜到了是谁。
最近扉间很关注他的行踪。
等到千织离开，斑的表情瞬间变了。
“柱间，”斑抱着同族人塞给他的点心，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对他说，“看来我们的友谊也到此为止了。”
“哈哈哈哈斑，你说什么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我们现在回去各自拦住……”
各自拦住双方的弟弟让他们保密不就好了吗？
柱间的声音逐渐在斑的注视下越来越低。
这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
而斑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也是因为他那边也无可挽回了。
“真是不公平……”柱间握着拳头，忍着眼泪说道，“我们忍者，就非得遮遮掩掩一辈子吗？”
之前，他要是做出这种姿态，斑大概会先嘲笑一番，而后宽慰他。
但这次，斑什么都没说。
他们明明站在南贺川的同一侧，之间却仿佛隔着巨大的、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知道姓氏的朋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一块糕点递到了他眼前。
是刚才千织塞给斑的。
斑看也没看他，仿佛河的对岸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吃吧，”斑说，“我的弟弟，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写点心后心情就会好一些。”
柱间盯着斑手上的点心，又抬头看向斑：“你这家伙，把我当你弟弟了吗？我才不会让你占我便宜。”
斑不耐烦的语气传来，扭过头看他：“你吃不吃？”
于是柱间也坐到斑旁边，接过斑手里的甜点。
柱间一直记得当初的甜点长什么样。被纸包裹住，浅黄色的，被分成很多的小块方便人拿。
甜的，一口下去软糯的粉面和馅仿佛连牙齿都要黏住，混着眼泪的咸味，一点也不好吃。
难吃死了。
斑的族妹怎么爱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但就是这么难吃的东西，不到一会儿就全被他们吃光了。
“柱间，”他们吃完东西后，斑再度开口，“往后我不会到这里来了。”
“什——”
“要是你在这里看到我，那一定是有埋伏。”斑说道。
柱间沉默了起来。
最后，柱间也说道：“我也不会再来了。”
“要是在战场上见面，就是敌人了。我不会留手的，你最好不要弱到被我杀死。”
“哈？这也太看不起人吧！”
他们怀着沉重的心情告别回家，那时柱间想，事情或许还没有差到最坏的地步。
说不定他们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在战场上相遇，只是不会见面而已，斑还会是他的朋友——
斑是宇智波家的忍者。
命运带来了最坏的消息。
而后，二人再度相见，那条见证着无数战争的河流横亘在他们面前，他们的父亲和弟弟相互对峙，这段友谊也终于被忍者间的仇恨斩断。
有一次，和弟弟出完任务回族里时经过一个城镇，千手柱间注意到街边一家卖点心的铺子。
他看着店铺里摆放着的点心，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大哥？要买些吗？”扉间问他。
他回过神来。
“啊，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些。”柱间说。
一点也不好吃。
扉间还是有些在意，柱间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扉间你爱吃这些吗——”
“别说傻话了，大哥。”扉间一脸无语地打断他。
2.
千手和宇智波的战争还在继续。
斑、泉奈，他都逐个在战场上见过了。
“宇智波千织？”弟弟回答他，“没听说宇智波有这么个忍者。”
随后，扉间微微眯起眼睛，警惕道：“大哥，你又和宇智波扯上关系了？”
“没有，只是以前听过的名字，有点在意而已。”
扉间道：“是吗？不过宇智波里有名的忍者并没有这个名字，如果有上战场，大概早就死了吧。也说不定只是个普通的宇智波女人，嫁人了吧。”
“是、是吗？”柱间又想起当初南贺川的一面，心情有些低落。
见过面交谈过的人，终究和素不相识的敌人不同。
他想象不出来宇智波千织死掉的样子。
也想象不出只是外出做任务都在控制着训练自己的人就这么嫁人去了。
再然后，就是再度见到宇智波千织。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没认出来，只是觉得被他逼出来的少女看上去有些眼熟。
而后他听见泉奈叫出了少女的名字。
宇智波千织。
雨水落在他的脸上，柱间看向少女，忽然发现少女的眉眼其实还有着旧时的模样。
他心中不由有些雀跃，或许是因为泉奈在这里，宇智波千织也在这里。把他们都留下后，斑大概会同意坐下来听他说话。
斑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重视弟弟，他坚信只要他们互相说出真心话，结盟也一定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接着，他陷入了宇智波千织的幻术。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幻术是针对心灵缝隙的术，只要有着强大的意志力，即便是宇智波的幻术，也很难让他中招。
但是当少年时期挚友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时，夏日炎炎的南贺川上水光粼粼，被人掷出的石子激起一片涟漪——
明知道是幻术，柱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
仿佛一回头，挚友还是挚友，他们之间不需要烦恼太多，然后斑会和他讲最近的苦恼，他也会能告诉斑最近自己的弟弟对自己越发严厉。
或许，他还可以问问过去没有机会问出的话。
——斑，你的那个族妹，向来都是那么冷淡吗？
——她会有笑的时候吗？
那么好看的女孩子，笑起来一定会更……
就是那么一瞬。
一切都改变了。
从幻术中挣脱出来的柱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木遁伤了人。
面对暴怒的斑，柱间懊恼地握着武器迎上。
这不是他的本意，可做过的事，没有辩驳的道理。
他的部下还在这里，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族人受到伤害。
至于受伤的人究竟是泉奈还是宇智波千织，千手柱间下意识地回避思考这个问题。
3.
“大哥，你怎么会中宇智波的幻术？术者是谁？”
得知木遁失控的原因，扉间防备地问道。
“……宇智波千织。”柱间自然知道，弟弟这个问题是为了防止族人中招。
扉间的表情顿了一下，显然想起兄弟俩过去的谈话。
“宇智波千织？”扉间又问。
柱间心虚地转过头。
好在，柱间担心的针对宇智波千织的袭击或是宇智波千织害得族人们出现大量伤亡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但他也在战场上从泉奈的口中知道了当初受伤的人是谁。
那天之后，宇智波千织的名字似乎又消失了。
……这样的忍者，真的会默默无名吗？
而且，柱间总会想到当初的那个幻术的内容。
宇智波千织知道多少？是斑告诉她的吗？
她会使用这样的幻术，会不会……也是认同他想法的？
等到宇智波千织出现在战场时，柱间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宇智波千织这样的忍者，怎么可能会一直默默无名下去呢？
在战场上看见宇智波千织后，过了几天，扉间对他说：“大哥，我怀疑宇智波千织就是‘阿千’。”
柱间看向扉间。
前几年，火之国的北方，突然出现了一名幻术极为厉害的忍者。
不知道姓名、年龄、性别，爱在黑市接一些难办的任务，连千手的任务都被对方搅过局，对外只称自己为阿千。
悬赏金额直逼几个大族的名忍。
千手曾怀疑过对方是宇智波，可宇智波里的幻术能手都叫得上名字，他们的行踪也和“阿千”对不上。
后来阿千销声匿迹，被人以为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了。
柱间想，说不定这人真的是宇智波千织。
那么她以前的无名，也就有了解释。
弟弟又问他：“大哥，你对宇智波千织了解多少？”
实际上，一点也不了解。
或许，宇智波千织喜欢吃糕点？
柱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他并不了解宇智波千织。
族里的年幼忍者被宇智波俘虏的消息传来，族中不少人咒骂着据说是主张这一点的宇智波千织诡计多端来者不善，柱间却有些高兴。
她或许，只是心软呢？
就和年少的他一样，无法接受小孩子会死在战场上的现实。
扉间和他分析宇智波这一行为的意图，柱间安静地听着，最后问扉间：“扉间，你说，宇智波会不会也厌倦了这样的现实，才会先一步做出改变呢？”
他的弟弟抿了抿唇，神色复杂，还是说道：“大哥，宇智波并不值得信任。”
柱间知道，扉间其实是理解他的。
但是他们要为族人负责。
忍者们的信任，向来意味着巨大的代价。
于是柱间学着老样子装傻，错开了话题。
再等等，柱间想。
总有一天，那一天会到来的。
互相信任、和敌人敞开心扉不再有战争的那天，总会到来的。
而那次战争结束后，去河边取水回来的扉间神色复杂，突然对他说：“大哥，宇智波千织是个危险的人。”
但柱间再追问，扉间也只是摇头。
4.
柱间知道斑有一只忍鹰。
所以当那只忍鹰在柱间外出做任务的时候扔下一封来自宇智波的信件时，柱间心底其实是有些茫然的。
自二人决裂，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私下联系。
信上让他去问他学习仙术的地方，有没有人知道两族的起源。
看完之后，信就损毁了。
柱间有些奇怪斑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却也没怀疑这是宇智波针对他的阴谋。
斑不屑于做这种事。
柱间按照信上所说，问到了两族背后秘辛。
六道仙人的两个儿子的后代互相争斗仇恨绵延千年，到如今就是宇智波与千手两族。
一切的起源，竟然只是一场家庭纠纷。
……儿戏一样。
斑没有给出再度联系他的方式，但柱间却想起了少年时期他们决裂时的话。
他来到了南贺川边，南贺川的河水依旧如初。
少年时期的挚友站在河的对岸，神情阴沉，似乎在走神。
“斑。”他隔着南贺川叫出挚友的名字。
斑似乎这才惊醒般地看过来：“你来了啊，柱间。”
“发生什么事了吗？”柱间察觉到斑的不对劲。
“……不，什么都没发生，说说你来这里的理由吧。”
“你让我去问两族的过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柱间问斑。
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啊，我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会对立起来了。”
柱间在这天知道了宇智波和千手完整的过去。
也察觉到了挚友松动的立场。
那么，往日里看似毫无希望的结盟，说不定也能……
“要找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理由，柱间。”
斑给他泼了冷水。
同出一脉的血缘，怎么比得了千年来的血仇。
突然说这些，没有人会相信，只会被当作借口。
于是，在下一场战争中，这个理由被送到了他们手边。
从战场上下来后，柱间问自己的弟弟：“千织的幻术真的有那么像木遁吗？”
扉间皱了皱眉，然后道：“只是一瞬间，其实并不相像。宇智波也不可能会木遁……大哥，你那是什么表情？”
千手柱间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睛眨也不眨：“不，那就是木遁。”
5.
开始和宇智波议和后，柱间和斑的联系多了起来。
他不经意间问起了宇智波千织，从而得知了千织和泉奈的关系。
原来泉奈喜欢的人就是宇智波千织。
那么，宇智波千织呢？
她喜欢宇智波泉奈吗？
那时的柱间放下斑传来的信，坐在檐廊边上抬头望着天空。
清澈，明朗的天空。
不像下雨的时候，堆满了阴云。
他想起当初的事，那个下雨的夜晚，宇智波千织一个人，走到他的面前，想要救泉奈回去。
这是一个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也是一个不需要问出来的问题。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天空柔软的云朵，想，这个时候要是能下雨就好了。
柱间安静地躺在檐廊上，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
“大哥，你躺在这里做什么？”扉间走到他身边，暗红色的瞳孔往下望。
红色的，眼睛。
宇智波的写轮眼，也是红色的。
应该高兴呀，千手柱间。
两族的和平就在眼前，你应该开心。
柱间对着自己的弟弟笑了笑。
“扉间，我饿了，想吃糕点。”
扉间的神色迟疑起来：“糕点？这个时候……？”
弟弟质疑的目光落到他脸上，扉间沉默了一下，叹气：“好吧，你想吃哪种，我去给你买。”
难吃的，粘牙的。
淡黄色的，被切成小块用纸包好的，粉粉糯糯的，甜甜的。
他也不知道名字的糕点。
正如他从未了解过的那个人。
柱间偏过头，温暖的阳光洒在廊下。
“算了，我不想吃了。”
柱间说。
6.
随着议和而来的，还有一些麻烦。
因为宇智波千织被传作掌握了木遁。
木遁怎么可以外流？
族中有人说，要结盟的话，必须收回木遁。
可木遁不是东西，他们说，最好的方式，就是族长和宇智波联姻，将宇智波千织娶过来。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始终觉得，木遁与木遁结合，能生下木遁的概率会提高。
“无理取闹。”千手柱间罕见地发了脾气，在族会上拂袖而去。
千手扉间追了过去。
“大哥，你为什么不同意呢？”扉间的语气有些疑惑。
“扉间，你也这么想吗？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扉间很干脆地点头，“我也知道大哥你很在意那个宇智波。”
“……”
柱间没了声音。
他们两兄弟站在檐下，好半天，柱间才说：“其实也只是在意而已。”
“是吗？”扉间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大哥，那我说，为了千手呢？”
柱间望向弟弟。
“宇智波千织的那手幻术，大概是万花筒吧，所以才能以假乱真，让这么多人以为那真的是木遁。”扉间说道。
“……你应该知道，千织和泉奈是夫妻。”
扉间哂笑一声：“过去是，他们不是离婚了吗？难道结过一次婚，就不允许再婚了吗？”
“还是说大哥你有其他心上人了？”
柱间有些头痛：“……”
他想了想，这才组织好语言，提起过去的事。
“扉间，以前我和斑约定，以后会建一个村子，把你们都保护在里面。”柱间慢慢地说道。
扉间对兄长突然转移到话题有些愕然。
“弟弟、孩子、族人——你们都生活在那里，没有战争，没有悲伤。”
“如果联姻需要付出的只是我一个人，我当然会愿意，”柱间温柔地对弟弟笑了笑，“但是如果村子的建立需要牺牲他人的幸福——原本要保护的人的幸福，这一切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他伸手摸了摸扉间的头，长大后他们基本没有过这样的举动了：“今天是宇智波千织，明天或许就是扉间你，后天可能是泉奈……无论是我还是斑，都不会同意这种条件的。”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就这样拒绝，遗憾吗？
当然。
扉间说宇智波千织已经离婚了，即使提出联姻也并不奇怪。
可是宇智波千织并不喜欢他呀。
但是柱间也有些高兴。
他保护到大家了，柱间想。
结盟后，邀请斑去他家做客的时候。
柱买了当初的糕点作为招待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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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柱间番外.不知名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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