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你看看我”荀景近乎哀求地在祁钰身上上下其手,祁钰忍了又忍,到底是谁在受欺负:“你拴着我,我转不过头”祁钰的声音却不是冷冰冰的,相比于以前明显多了些色彩。
倒是荀景颇有些尴尬:“哦,是为夫的不是”礼礼貌貌的语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梁上君子,祁钰暗道其惯会耍怪。
腰间紧缠着得手臂松开,祁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长发如瀑布般顺滑地垂在床上,玛瑙红瞳妖冶惑人的妖精,艳红的唇像是能滴出血来,黑纱覆盖在他精壮的身躯上,半遮半露若隐若现,胸口处似还闪着银白色像是某种鳞片的光,“鳞片”晶莹剔透里盈蕴着透蓝色的璀璨星河,漂亮得如梦似幻,虽然昏暗的环境里看不太清,可那闪着晶蓝色光点的“鳞片”让她瞧清楚了这是个怎样令人窒息的绝颜,心口像是涌着一团火,祁钰极力掩饰,却仍不知不觉将手触碰到那晶莹璀璨的“鳞片”上,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好看吗?”
祁钰迅速收回手,哪料荀景快她一步握住,送上那片栉比的晶蓝色星河鳞片,触手冰冰凉凉的,像玉一样滑腻,她主动碰就碰不到,荀景带着她碰就可以了,有些时候祁钰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背着她偷偷修炼了什么邪术了,才只不过三月,荀景就可以魂身剥离,分割元神了,可又看不到一丝异象。
“好看吗?娘子”荀景又问了一遍,声音清越诱惑地靠近,暧昧极了,祁钰一时脸热得紧,倏得从荀景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睡吧”祁钰想垂下脑袋,可荀景不许,他食指挑起祁钰的下巴,妖冶的玛瑙红瞳对上那双大而剔透的葡萄眼,此刻的祁钰不可谓不乖巧,因为她心乱了,心虚了,心里安慰自己任谁见到如此妖孽都会心乱,不是她渣,但心跳越来越快了,脸越来越红了怎么办,祁钰怕被发现,于是想闭上眼。
“小钰连看我一眼也不想么?小钰厌倦我了吗?”前一句委屈,后一句愠怒,祁钰都快要被这个胡搅蛮缠的人给搞疯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到底要干嘛,可面对这张脸她竟一点脾气也发不出。
“我没有,我只是累了”
“那娘子主动亲亲为夫,我许小钰睡觉怎么样?”荀景哀求里夹杂着陷阱,祁钰却没听出来,她以为荀景真得很需要这个亲,可她仍不解风情的嘀咕:“竟不想我睡觉还需要人应允,没天理”
荀景的眼神本要冷下来时,祁钰突然迎上来在他唇上浅啄一口,虽然祁钰没有感受到,可荀景感受到了,那温热柔软唇瓣,他怔了一怔,本想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吻下去,可祁钰像兔子一样早已狡猾地溜跑了,紧要关头,荀景只抓住了祁钰的一只脚踝。
“哎,哎头发…我头发缠住了”
铃铛叮铃铃响,墨斗线缠成的网网住了祁钰的几束长发,荀景着急地前去查看,顿时手掌碰触到一片火烫的烧灼,是被子底下的糯米八卦阵起反应了,荀景皱着眉头忍着痛楚替祁钰解开那结,墨斗线像缝纫的刀子一样划破了他的指头,但又迅速复原。
“娘子真是自讨苦吃,感受不到我的气息么?竟把我当成孤魂野鬼”荀景和祁钰说话以引开她的注意,他不想祁钰知道他的不堪,无论是夺舍,还是修魔…
未等祁钰反驳,荀景接着问:“我若是孤魂野鬼,小钰该当如何?”
“当然是收了你”
“收了我做什么?”荀景期待着。
送去阎王那儿投胎?不敢不敢,莫名祁钰觉得这个答案说出之后一定会是一场鸡飞蛋打,那也总不能收着吧,她道:“也许我会做鬼修”
“把我收进万魂幡?娘子竟如此狠心”荀景有些不悦,不过这答案好在不会送他地府。
“没做过鬼修,大家不都说鬼修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吗?我想试试,看是不是真坏”
闻言荀景有些失落“对了,小钰没有灵根”那个时候夭夭是夺舍而去的,可以修仙,可现在……
“哼,幸灾乐祸了吧,终有一天我还是能打败你的”
“是吗?我等着”嘴里虽是调侃,荀景内心多少有些不是滋味,怎么样才能让祁钰能够修仙,有一个极阴损的办法——种灵根,那需要找到一个拥有天灵根的极有天赋的人,在他少年时剥出他的灵根,这是一个比抽魂扒骨还痛苦万分的过程,之后此人必死无疑,甚至往后十世痴呆,此邪术极歹毒,他不能叫祁钰知道。
头发结打开了,祁钰正好看到荀景眼里的一抹邪恶,她揉揉眼睛以为是看错了:“你可别背着我干坏事,要让我知道了,我就”
“你就怎么样?”荀景语气忽然变得轻佻,倒让祁钰有些不知所措,她该怎样能怎样。
“杀人偿命”这点她绝不能让步。
“小钰还真是…大义灭亲”荀景拉祁钰入怀躺下,刚生出的念头立马又偃旗息鼓了,他怕真有一天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翌日晨起,祁钰睁眼时身边的荀景早已不见踪影,应是回军营了吧,祁钰心想,她起身将乱糟糟的床榻整理好,收了糯米和墨斗线,去梳妆台前理一理发髻,一眼就看到脖子上那明显的淤青,荀景越来越没有下线了,昨晚险些真得…祁钰是怕怀孕,虽说那只是元神,可她还是怕。
三百年前和突厥王虚与委蛇时要不是及时打掉了他们的孩子,要杀掉那吃人的怪物还真不容易,总不能大着肚子搞刺杀再里应外合吧,更不能生一个吃人怪物的孩子。
她洗漱后整理好衣物发冠带上该拿的东西出了屋,接下来一天他们要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下一个县城。
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祁钰本以为或多或少会遇到些什么山贼土匪之类的,起码交些买路钱,却不想这官道上治安这么好,人说官与匪,匪与官,祁钰之前不了解这句话,现在算是明白了些了,没有匪又怎么能有官呢?她马车上带着京城中央官的标记,回想之前这还是顾呈教给她的办法,却不知那时的顾呈到底是谢长则还是侯爵世家顾氏顾呈。
沈玉堂换上了一身靛青色长衫,他本人长得俊秀,只是蓄着胡子,面庞显着读书人常有的虚白颜色,透露出温雅和煦的夫子感来,他坐在祁钰对面回想到昨日的激烈辩论言犹在耳,今日他想换个话题问,却不知怎么开口,因为这个话题祁钰或许始终都会遇到的,祁钰称他一声大哥,那也算是萍水相逢知己难求的半个义妹了,他鼓起勇气清了清嗓子道:“祁姑娘可想过寻一人此生相伴?”
虚白的面皮透出点几丝薄红来,沈玉堂没忘记祁钰当初还做过他的侍妾,如今看来这样的人物如何会是池中之物。
祁钰挑了挑眉,倒真没想到沈玉堂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是要辩论什么吗?婚姻?
祁钰略微思索了一番,她其实早已想好了要怎么回答,只是出于礼貌而已:“我要说我已经成过亲了,沈大哥相信吗?”
闻言沈玉堂显然晃了下神,似是不敢相信,良久才道:“倒真是令沈某吃惊,那么祁姑娘的郎君是”
“一个小兵”现在的确是小兵吧,祁钰猜的,虽然荀景没给她讲过,但刚入营一般都从小兵做起吧。
沈玉堂礼貌地笑了笑:“挺像祁姑娘的性子的”
反倒祁钰疑惑了:“我的性子?什么性子?”
沈玉堂哑口,似在组织词语:“做自己的事,让别人说去吧”
说完二人皆会心一笑,祁钰道:“也许我并不是沈大哥说得那样,我想说一个人的婚姻是可有可无的,不应为身外之物所牵绊,除了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嗯…生死有时也没什么大不了”
“身外世俗之物皆是束缚,祁姑娘有点像是修道之人”沈玉堂欣赏祁钰的潇洒,却又觉这样的心境是好,可人终究是食谷畏寒之物,抛却束缚未免显得有些冷清。
“算是吧,沈大哥爱你的妻子吗?”祁钰的这句话问得沈玉堂一噎,什么是爱,他有两个小妾,一个妻子。
他答不上话来。
“沈大哥以为一夫一妻制好呢还是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制好”
“一妻多夫!”这显然触碰到沈玉堂认知盲点了,他惊讶地看向祁钰。
祁钰轻轻笑了笑:“我要说一夫一妻制若无外患更有利于谢氏王朝千秋万岁沈大哥信吗?”
沈玉堂定了定神,虽是不明白一妻多夫何意,但这个论题显然激起了他的兴趣:“何解?”
“减少了光棍便减少了暴乱发生,试问沈大哥是否也常听身边之人讲什么乱世争霸,谁领枭雄之类的故事,而且沈大哥也会沉迷其中评其是非胜败,甚至代入其中败者指手画脚”
沈玉堂显然没有料到祁钰会问这么一句,不过她说的确有其事,这是府中上下不论家丁小厮还是佃农佃工闲时打发时间最常听到的,有时连他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可“这与减少暴乱有何关联之处?”
“自古枭雄皆是愚人尔,王朝兴衰更替皆出在愚人身上,一方称王,八方响应,挑起矛盾,阶级矛盾,君民矛盾,群体矛盾,甚至…男女矛盾中挑选一个,宣扬仇恨,得众人拥护,奉天之意,人成神尔,愚昧无知者,不问德志,不问建设,不问所求,不问人权,不问民主,不问信条,不做宪章,不做法则,不约其行,捧其救世,跪之寄情,匍匐成犬,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忠心,一群无妻无儿的乌合之众中起了一个稍微有点头脑的山鸡然后推翻一个腐朽的王朝又建立起另一个腐朽的王朝,后世人称:霸气宣言,如打了鸡血般影示后人无智得运圆滑市侩之人也能一朝飞天成龙,然后再把曾经从中所出之乌合之众踩在脚下,凌驾于众生之上,享万人参拜,再重新成立一个一家之蛀虫,数家之门阀,腐朽之三百年?”祁钰觉得可笑,越说越想笑,结果她真笑了,笑得前俯后仰,泪破笑颜,着实太好笑了,原来是一群毫无文化野蛮无知的人统治了这个大陆几千年。
沈玉堂还不知其中何意,就见祁钰在笑个没完,可深究其中深意,他只觉悲哀,原来尸山血海,白骨累累是死在这群人手里的么?不对,是这整片大陆的人,愚昧怯懦才是害死亿万冤魂的罪恶之源,他们总会盼有个救世主能带给他们稍微富裕点的生活,却不会自己去争取,乱世中他们把救世主像神一样供着,却不会想救世主会是下一个恶魔,新的王朝的开始其实又会是下一个十八层地狱的开端,直到这个地狱门打开,受了十八层酷刑的恶鬼再次出来拥护又一个鬼王接着下一次的轮回……
“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什么我花开后百花杀,天街踏尽公卿骨,不过是狗肉店的狗成功了血洗了狗肉店,再开一个人肉店的故事而已”没有思想解放运动,成功了仍还是愚昧教育,否则蛀虫少了一点儿甜就活不了了。
祁钰边说边笑,笑得杏眼溢泪,赶车的明洛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大概祁钰的意思他是听到了,意思是啃噬循环往复周而复始,那为何斗争不能?一个跪久了的民族是扶不起来的,就好像你卸了狗链子从它主人刀下救了它狗反过来咬你一口去维护它的主人。
“沈大哥,你不觉得好笑吗?他们真在谈乱世争霸,谁领枭雄吗?他们是在意淫,意淫他以后的万里江山,三宫六院,鱼翅熊掌,全民参拜敬仰,至尊无上,或许也只是得别人捧赞,说看,我赢了,实则在弥补他前半生的自卑怯懦,这来源于何处呢?从上到下,从上京到他的小山村,从皇帝到他的农民父亲,方方面面点点滴滴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沈玉堂的脸像锅底一样黑,阴霾沉沉略带点怒火:“别说了,祁姑娘你在羞辱我们,也在羞辱你自己,你也是晋国人”
“晋国之人?”祁钰笑得无力和讽刺,人治定会造神捧神,最终的走向定是集权**,别以为只轻飘飘一个**便完事了,这两个字背后可是亿万亡魂的凄嚎!!!
“沈大哥口中晋国只是实际上是谢氏王朝之犬把,不,不如犬,去看看如今浮梁县街头巷尾瘦骨棱棱排骨胸的总角垂髫吧,看他们可曾和你当年一样快乐,对也许是快乐的,快乐赈灾官给他们赏了口汤喝,感激涕零,能和京城里的狗比吗?”祁钰含泪失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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