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已经自欺欺人地掩饰过去了，为什么又要被人提起这个残酷的事实呢。
白茉莉指甲嵌进手心，忍着痛意，勉强勾唇笑了笑。
“他待我的好是你看不见的。”
“边老师，你学问这么高，一定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没理由让别人知晓，在外面，白茉莉会尽可能地维护陆循。
更何况，除了爱情，陆循真的待她已经足够好，平心而论，他已经做到了一个丈夫应做到的一切。
边靖的脸色有几分苍白，闻言，他抿唇，“抱歉，是我唐突了。”
白茉莉摇了摇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放课之后，她走在人群的后面，前面正是紧紧交握住手的曾凤仙和李宝军。
他们是那么亲密无间。
这是她和陆循在人前从未有过的姿态。
听说他们双方已经见过家长，很快就该好事将近了。
此时，曾凤仙也发现了她的形单影只，过来招呼她去吃夜宵。
“茉莉，宝军家开了一家小饭店，他爹娘做饭很好吃，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李宝军笑了一下，“不也是你爸妈了吗？”
“滚啊。”
曾凤仙瞪他。
“我爹娘说了，在你没有考上大学之前，我们是不能结婚的。”
李宝军摸了摸后脑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此刻竟有了几分正经。
“放心吧，我准能考上的。”
原来男人一旦有了一个爱的人，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那陆循爱人的模样是怎样的，遗憾的是，她还未曾见过。
“茉莉，你去吗？”
这会儿，曾凤仙再次提议。
白茉莉愣怔了一会儿，笑着婉拒了。
“你看我像那么没眼力见的吗？哪里会去当电灯泡，你们赶紧去吧。”
跟他们告别后，白茉莉一个人满腹心事地回到大院，推开房间的门后她发现陆循还在看昨晚看的那本书。
此刻，见她进来，陆循将书合上，视线也挪到了白茉莉身上。
“回来了……”
白茉莉嗯了一声，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洗漱间，出来时，房间黑沉，只留了床头柜上的一盏小灯。
她的心突然也沉了下去，一言不发地从另一侧掀开被子上床，陆循的声音响在这个寂静沉默的夜里。
“下周三晚上是齐发明的订婚宴，你跟夜校请个假。”
“好。”
说完，白茉莉背对着他，侧卧了下来。但很快，她被陆循的一双大手转了个面又捞到了怀里。
白茉莉被他坚硬的胸肌碰到了鼻尖，疼的哑声暗骂了一句。
“抱歉。”
他淡淡的声音传来，白茉莉又是一阵心凉，为什么这个人连说句抱歉都是这样生冷的语气。
她气极，抓住陆循的手，直接咬了过去，直到齿间有了淡淡血腥味，这才将他放开，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已经留了两排牙齿印。
陆循痛的嘶了一声，“白茉莉！你什么时候属狗了？”
白茉莉哼了一声。
“陆团长，你不知道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无理取闹的吗？”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应该还有六七天左右。”
陆循眼眸晦暗。
白茉莉又冷哼一声，“谁让你记这么清楚了！臭流氓！”
说完她就挣开陆循的怀抱，盖上了被子。
陆循还想再说些什么，耳畔却已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他叹息了几下，只能盖上被子闷头睡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下去，很快就到了齐发明订婚的日子。
准新郎官在门前迎客，口袋上别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扣子，人逢喜事精神爽，齐发明逢人就打招呼，跟开了屏的孔雀似的。
胡北生都不想认他是自家兄弟了，嫌弃地拉着陆循走开。
“他这是有了媳妇儿万事足，不过你也挺倒霉的，没能娶到一个自己喜欢的。”
陆循皱了皱眉头。
“胡北生，别说这种话了！烦不烦啊你！”
胡北生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郁闷地坐着嗑了几个花生米，扭头正好看到打扮的光彩照人的杨彩霞跟几个小兵在说话。
搁以前他早凑过去了，可如今看见杨彩霞，他就嫌晦气，转身就走了，杨彩霞不明所以地被他冷了一个多星期，刚才正是当他面故意跟别的男人说话想引起他的注意，这会儿见他就这么走了，杨彩霞只能追了上去。
“胡北生同志，你任务完成了一半就丢了，可是要打报告的！”
胡北生被气笑了，但不想在人前跟她拉扯，听完，只是点了点头。
“算是我半途而废，行了吗？”
他的脸顷刻之间就冷了下来，杨彩霞脸色也很难看。
胡北生虽然比不上陆循和齐发明，但也算是个还不错的对象，她原本是打算以退为进将他拿下，没想到现如今还玩脱了。
杨彩霞肠子都要悔青了，愤愤地看了他一眼，趁着这会儿没人，于是抛却女人的矜持抱住了他。
“那我跟你处对象，你还要吗？”
瞬间贴上来的绵柔让胡北生耳尖泛红，他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于是克制住内心的欲念，推开了她。
“杨彩霞同志，我是一个保守的人，所以我不想跟你继续了，你懂了吗？”
杨彩霞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脸一下就飞快窜红，忍着泪意离开了后院。
……
白茉莉被于橙橙拉进后院时，正面迎上了胡北生。此时，胡北生见她也愣怔了一下，“你怎么过来这里，陆循在外面。”
白茉莉是跟过来看准新娘李锦绣的，哪里还顾得上陆循，闻言，笑了笑，“我等会儿过去找他。”
等人走后，于橙橙跟她夸张地说着李锦绣的婚纱。
“这可是从西洋运回来的，可是了不得的稀罕货，轻飘飘的跟蝴蝶的翅膀一样。对了，这还是我姐的好朋友，范军长的独生女范书瑜亲自设计的，听说她今天也要来，不知道这会儿人在哪……”
被她这么一说，白茉莉被勾起了无限的好奇。
等到了洋楼的婚房，白茉莉正好听见里面不大不小说话的声音，是那样熟稔与自如。
“书瑜，真的很感谢你过来参加我的订婚仪，今天他也在外面，你们见过了吗？”
“当初，你们是公认最登对的一对，我本来也不懂你为什么就能撇下一切去留洋了，现在我看到更加美丽优雅的你，突然就懂了，女人如花，光靠爱情灌溉是不够的。”
“其实，也不是的，锦绣。”
女人的话听来有几分怅惘，“我也后悔了……”
于橙橙八卦地竖起耳朵，正欲再听下去，齐发明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紧接着推门而入。
随着他的目光，白茉莉见到了一个异常美丽的新娘，宽大垂地的白纱裙摆，胸前做了几个玫瑰花朵的图案，窄腰不足一握，优雅知性。
“哇，锦绣，你真的太好看了！我真是三生有幸，能娶到你！”
齐发明连连发出赞叹声，又看向一旁的女人，“书瑜，你有心了，真的太感谢你了！”
白茉莉此时才注意到窗沿边站着一个青绿色上衣的高挑女人，或是不想喧宾夺主，她穿的极其简单，下装是一条烟灰色的直筒裤，一张素净的脸美的惊心动魄，睫毛微微翘起，明眸善睐，鼻梁高挺，微卷的长发垂在肩膀一半的位置，魅力十足。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白茉莉见到过的最美的女人。
此刻，她笑的是那样迷人。
“你跟锦绣左一句谢，右一句谢，真的是太客气了，我们都是老相识了，为你们做这些是应该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了于橙橙和白茉莉，笑容微微一滞。
“这位是橙橙妹妹吧，都长这么大了啊，那这位是谁？”
白茉莉内心传来一股没由来的心悸，但很快，她便弯了弯唇。
“我是橙橙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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