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别哭,我在这,我会保护好你的。”秦祈掏出帕子递给祁洛,祁洛没有接,反手抓起狸奴擦眼泪。
秦祈有些无措,她将素白的帕子放在祁洛身旁,“你先平复一下,我出去等你好吗?”
祁洛点点头,秦祈见她需要自己的空间便起身踏出屋外。
片刻后,祁洛吐出一口浊气,她抓起帕子看了看,将其塞进了自己怀里,又抄起身旁的煞曲擦了擦眼泪。
“哭完了?”
狸奴眯起浅栗色的眼睛,下一刻,修长冰凉的食指抵在祁洛心口。
“变回去,你不要命了!”祁洛慌乱地看向蜷在她怀里的清瘦女人,脑中警铃大作。
“狸奴有九条命,不怕,”煞曲将额头贴在祁洛的锁骨处,轻轻开口,“你的心乱了。”
“我的心要炸了当然在乱跳!”祁洛扯过被子罩住煞曲,她看向门外背身而立的秦祈,紧张地抓着煞曲的肩膀,“姑奶奶求求你快变回去,我只有一条命,勾结魔族被发现在哪都是死路一条。”
“你也知道你的命只有一条。”煞曲翻身压住祁洛,单手掐住她的喉咙,“我说的是心,不是心跳。一句话就感动的不得了,你不打算复仇了?”
从怀中掏出帕子,煞曲将它盖到祁洛的脸上,收紧五指轻蔑地笑,“自打你进入无为宗,每次我对你产生攻击意图时你都没有觉察,还说你惜命?”
力道逐渐加重,冰冷的桎梏使得祁洛逐渐无法呼吸,她回想起煞曲在青丘时对她的训练,
半夜时毫无规律的暴起攻击使祁洛的五感变得格外敏锐,离开青丘前她已经能及时躲过煞曲的大部分攻击了。
才离开煞曲一年自己就退化成这样了?祁洛无法透过帕子去看煞曲的眼睛,她应该非常失望吧。
指尖深陷进皮肤,鲜红的血渍显得煞曲的手指更加苍白,她慢条斯理地收回手,隐藏好眼中的戏谑后拿开了祁洛脸上的帕子,“只要本尊想,你能见到的永远只有本尊,如果秦祈会因为保护不了你而向你道歉,在这段时间够她道几百次了。”
换言之,这点时间够祁洛死几百遍了。
煞曲轻抚着祁洛的伤口,就像她第一次消散前抹去祁洛脸上的疤痕一样,脖颈处的红痕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这种人,最不能听的承诺就是别人说要保护自己。”煞曲耸耸肩,低头对祁洛循循善诱。
祁洛看向屋外的秦祈,同意地点了点头。
是啊,自己和秦祈不一样。
祁洛不是一个好人,一旦真相揭露,没有自保能力的她只能等死,谁都能处决她。
所以她需要实打实的能力,而不是口头的安慰。
“行了,”祁洛拍拍煞曲的腿,“她虽然一时间看不出你设的幻像,但迟则生变,赶紧变回去。”
“当然。”煞曲重新变回狸奴,甩甩尾巴撤了幻像。
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后不去直视他人的窘迫是父母自幼教导秦祈的,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不过即使她回头,看到的也只会是祁洛独自垂泪的样子,对于制造幻像这种基本技能,煞曲深感自信。
“师尊,我好了。”面对秦祈,祁洛的心再一次平静下来。
秦祈微微颔首,将一个储物袋递给她,“这是秦钧长老托我交给你的,里面是师尊他的补偿和对你购置物品的提前报销,剩下的你随意处置,我看了看数目还算可观。”
“弟子当时只是因为不想对长辈动手而随意找的理由,没想到三长老当真了,”祁洛摇头推辞,继续一副二十四孝好弟子的模样,“我伤了长老,这么还能要他的补偿,师尊,这我不能收。”
“是非对错不是谁受伤就可以改变的。”秦祈将储物袋塞给祁洛,拍拍她的手,“过错方就是应该补偿,无论他是何身份。”
“那师尊,在这件事里,弟子会不会有一瞬间是过错方?”祁洛攥紧储物袋问。
秦祈摇摇头,“听沈孑长老说,你接了师尊他十刀,非要说你是什么,你也只能是很厉害的刀修。”
秦祈的一句一句师尊彻底让祁洛平静下来。
面前的人一直是秦钧的徒弟,自己怎么可以掉以轻心。
祁洛摩挲着袋面上的玄金绣纹,对着秦祈行礼,“那弟子就抓紧时间去采购了。”
“去吧。”
祁洛回屋把狸奴抓了出来,“走,买东西去。”
煞曲被她抱在怀中,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无为宗给弟子七年的时间筑基,饶是如此也有半数之人到不了筑基,这些弟子发觉自己筑基无望后趁在宗内的日子里做点小买卖积攒财富,宗门也乐意见此场景,便划了块地方支持,琳琅街便是这么产生的。
祁洛没怎么买过东西,见着一条街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她干脆事事都问煞曲。
“买条被子?”“有一床了,怎么,不想和本尊睡一床怕本尊晚上背刺你?”
“买张凉席?”“现在十二月。”
“买个盆栽?”“可以,本尊要小麦苗。”
“锅碗瓢盆调味料?”“本尊这个样子还给你做饭?!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也不怕吃到一嘴猫毛?”
……
日薄西山,玄色的狸奴被夕阳染金了毛发,莫名多了两分贵气。
煞曲指挥祁洛将最后几样东西收回储物袋后拍板,“差不多了。”
祁洛把她放到肩头,“那我们打道回府。”
“喵,呸!”煞曲瞪大了猫眼,看来她要及时恢复人形,做猫做的都产生习惯了。
“喵?”祁洛将煞曲举过头顶正要嘲笑,却见前方摊位围了一小群买东西的弟子。
见退出人群的一个弟子拿着副画卷心满意足地离开,祁洛把煞曲放回肩头,“咱们去看看?”
煞曲眯了眯眼摇摇头,“人太多了。”
“人多好东西的几率大嘛,我只是习惯性问你一嘴,反正你现在是一只小狸奴,没有反对的权力。”祁洛揣着煞曲老老实实听摊主的指挥排在队伍末尾。
“诶,正好最后一幅,师妹——芜芜芜,这不是祁洛吗?”男修见祁洛身上的紫色令牌,满脸堆笑,“我叫李年,久闻师妹收服存刃的事迹。师妹若想要,师兄可以给你打五折,防挂科神器,中洲进口,挂在桌前绝对灵验。”
她昨天才收服的存刃,面前这人今天就“久闻”了,祁洛在心中暗暗感慨,还是做生意的会客套。
她仔细观摩画像上单手持锏头戴旒冕身披玄色金龙纹的少年,发觉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号人物。
“这是?”祁洛向李年发问。
“嗯?”李年把画卷翻转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后反对祁洛发问,“太子啊,你们那的太子不是这样的?”
“我们那是消息闭塞小地方,与世隔绝了很久,这太子是?”祁洛半真半假地回答,青丘确实避世了许久,这也不算谎话。
“等等,你们那不知道太子?”李年凝眉对着祁洛转圈,“也不对啊,就算是魔族也不会不知道太子,你们那也太闭塞了吧。”
“是,还望师兄解答。”祁洛捏了捏怀里的煞曲。
讲了那么多故事,怎么这个看起来最经典的没讲?
“正好今天提前收工,我就和你讲讲太子的故事吧。”李年搬出两把椅子,和祁洛面对面坐着。
“要说那太子公冶恕,那简直是天定的凤傲天,妥妥的真龙天子。”
“等等,太子是女的还是男的?”祁洛发问。
“哈?太子当然是女的啊!”李年顿了顿,忽然想起来面前的人没什么常识,他耐心解释,“小师妹,这五洲四海,如果提到什么‘龙宫太子’,‘狼族太子’这种前面带前缀的太子,那确实大部分是男的,但直接称呼‘太子’的,只有千年前的公冶皇族继承人公冶恕一个。”
祁洛把煞曲拿出来摆在腿上,“好好听着。”
“中洲的大诗人,就后面得证杜康道的那个柏离,在得知太子与世长辞之后,喝醉了强闯进公冶皇族的祠堂,把香炉上的香给撅了当笔,在祠堂的地上挥毫写下了‘百年易更人皇玺,千载难打太子刀’,尽管公冶皇族连夜清理了现场,但这两句还是传遍五洲,”李年解释道,“通俗一点就是这几百年的人皇不如太子一根手指的意思。”
祁洛坐直了身子继续听,离开青丘后她翻了几本青丘的史书,发现这些都听煞曲讲过后就再没去看史书类了,谁能想到煞曲会把这种人物给漏了。
“别走神,”祁洛捏了捏小猫耳朵,把她埋在自己腹部的头拿出继续听讲。
“这两句中的‘太子’就是公冶皇族唯一一位以太子之身立牌于帝宸龛正中,受每一任人皇跪拜上香供奉的绝世奇才——公冶恕。当初五洲战乱频发,人族和妖族处处不对付,太子直接一人一刀,再拎把象征公冶皇族的帝宸锏,花了二十年时间游遍五洲,与各地的人族修士首脑和妖王约定不再兴起战争共退魔族。”李年说着说着自己激动了起来,“我靠,你说说有这战绩,谁还敢和她抢太子的名头。”
“确实强悍,”祁洛发问,“那她怎么就陨落了?”
“都是因为公冶皇族太自负了,海内稳定后想着一蹴而就,自己不做事就逮着太子一个人薅,”李年拍腿咬牙,“当时的人皇命太子率三千精兵四十亲卫深入极北之地直捣魔族老巢,那可是魔尊啊,之前的魔尊大多是由圣兽天狐一族的侍从长风射杀,那人皇脑子进水了才让太子去。君命难违,所有人马奋战到死,太子和当时的魔尊同归于尽,连尸骨都没带回来。”
“怪不得。”看向画像上金色瞳孔,眉间一点朱砂痣的贵气女子,祁洛一脸了然地摸了摸煞曲。
怪不得煞曲不讲公冶恕,合着是不想提人家打到家门口还砍了老爹的屈辱历史。
“当时多少中洲儿郎的皇夫梦碎了一地,整个中洲的素白衣袍和白色布匹都卖完了,”李年对着画像上面如冠玉的公冶恕摇摇头,“若是太子能顺利接手人皇的位子,不说彻底消灭魔族,至少现在的五洲绝对会更安稳,没了太子,各地的妖族都在数百年后蠢蠢欲动,现在去中洲进货都不是很太平。”
“对了,要给你装起来吗?”李年不忘生意,“日常拜拜太子,说不定能和太子一样一年筑基三年金丹五年元婴七年化虚十年大乘哦!课业考试也能得到太子保佑,像太子一样过目不忘下笔如有神哦!”
“多少钱,我要了。”祁洛见李年说了这么久,爽快地掏出储物袋准备付钱。
“五颗灵石。”李年说,“您可别嫌贵,这是我从中洲丹青坊亲自运回来的,特殊颜料防火防潮,为了保护这五十副画像,我差点折了这条仅剩的好腿。”
祁洛这才发现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修右腿有些不对劲。
李年?
她想起来了,是当初那个和秋百斩在一个队伍被他坑的聊天倒霉蛋之一。能和秦钧秋百斩组队完成任务证明他天赋尚可,怎么十数年后竟瘸了条腿。
直觉告诉她也许和秋百斩有关,祁洛决定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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