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钟表厂的齿轮在风里发出吱呀的呻吟,锈迹斑斑的指针卡在三点十七分,像被时间遗忘的伤口。沈昭站在破碎的穹顶下,影子在月光里舒展成锋利的刃,指尖划过墙壁上模糊的符文——是墟界祭司留下的标记,与他家族灭门现场发现的刻痕如出一辙。
“左翼有三个热能反应,”江野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苏棠,能感觉到什么吗?”
苏棠正蹲在一堆废弃的发条零件前,指尖轻轻拂过一枚铜制齿轮。她的瞳孔微微发颤,睫毛上沾着灰尘,声音却异常清晰:“这齿轮里有血的记忆……是个穿黑袍的人,在这里献祭了三个孩子,用他们的骨血激活了某种阵法。”她顿了顿,指尖猛地收紧,“他们在等月亮升到正空,那时钟表厂的中轴线会与墟界之门的坐标重合。”
林砚翻身跃过断墙,靴底碾过玻璃碎片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摸出腰间的银镖,灵凰之力在体内隐隐发烫——自从上次在黑市强行催动力量后,这股力量就越来越难压制,像揣着团随时会爆炸的火。“陆川,爆破装置准备好了?”
“东南角和西北角各放了两组,”陆川的声音从通风管道里传来,沉稳如磐石,“三分钟后能引爆,但可能会惊动祭司的主力。”
沈昭的影子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像水面被投入巨石。他猛地转头,看向厂房深处那座巨大的落地钟——钟摆不知何时开始晃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心脏上。“他们已经来了。”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钟楼顶端俯冲而下,黑袍在月光里展开如蝙蝠的翼。为首的祭司摘下面具,露出张布满符文的脸,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沈家人,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正好,用你的影卫血脉来祭门,再合适不过。”
江野立刻启动手腕上的机械装置,数十根金属丝从袖口弹出,在半空织成电网。“放你的狗屁!”他拉着苏棠后退两步,按下腰间的按钮,藏在暗处的机器人“小棠”突然冲出,激光束扫向黑袍人,“苏棠,找阵法的核心!”
苏棠点头,目光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飞快扫过。她能感觉到无数细碎的记忆在器物间流动——断裂的发条记得孩子们的哭声,生锈的钟壳记得黑袍人的咒语,而在那座落地钟的基座下,藏着一股最浓烈的血腥味,像活物般搏动。“在钟下面!”
林砚的银镖已脱手而出,擦着为首祭司的耳畔飞过,钉进后面那人的咽喉。灵凰之力在她掌心燃起淡金色的火焰,她却刻意收着力道,怕像上次那样失控伤及同伴。“沈昭,左翼交给你!”
沈昭的影子如潮水般涌向左侧的黑袍人,锋利的影刃割裂空气,带起刺耳的尖啸。他盯着为首的祭司,眼底翻涌着压抑了二十年的恨意——当年就是这个人,带着墟界的爪牙闯进沈家,用族人性命血祭,只留下年幼的他躲在衣柜里,看着影子吞噬一切。
“你以为集齐七尊面具就能阻止门开启?”祭司狂笑起来,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沈家人的血脉本就是钥匙的一部分,你每动用一次力量,都是在为墟界之门上油!”
沈昭的动作猛地一滞。影刃在空中顿了半秒,被对方抓住破绽,一道黑气直逼面门。
“小心!”林砚飞身挡在他身前,掌心的火焰骤然暴涨,将黑气烧得烟消云散。但这股力量的反噬让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血——她终究还是没控制住。
“别硬撑。”沈昭扶住她的手臂,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心里像被影刃割过。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明白祭司的话或许是真的——他们所谓的反抗,可能正是对方计划的一部分。
“找到核心了!”苏棠的声音带着惊喜,她正站在落地钟前,手里举着块破碎的镜片,月光透过镜片折射在地面,映出个隐藏的凹槽,“是个星形的凹槽,正好能放进……”
“放进你们找到的那尊青铜面具。”祭司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黑袍一挥,无数细小的黑影从地面钻出,像毒蛇般缠向苏棠。
江野眼疾手快地按下机械臂的开关,一面合金盾牌凭空展开,将苏棠护在身后。“想动她,先拆了我这堆废铁!”他的代码在空气中流动,操控着周围的金属碎片组成尖刺,朝着黑影射去。
陆川的爆破装置恰在此时引爆,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厂房的横梁轰然坠落,正好砸在黑袍人的阵型中间。“撤到钟下面!”他从通风管跃出,手里的军用匕首划破最后一个黑影,“苏棠,把面具放进去!”
苏棠颤抖着从背包里取出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她能感觉到面具在发烫,像有生命般在掌心搏动。“放进去会怎么样?”
“不知道,”沈昭的影子在她周围织成屏障,挡住飞溅的碎石,“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林砚擦去嘴角的血,握紧了银镖:“我来掩护你。”她体内的灵凰之力再次躁动,这次她没有压制,任由火焰在周身燃起——与其失控伤人,不如赌一次,用这力量护住他们想护的人。
苏棠深吸一口气,将青铜面具对准星形凹槽按了下去。当面具与凹槽完全契合的瞬间,整个厂房的齿轮突然开始逆向转动,发出刺耳的轰鸣。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淡紫色的雾气从裂缝中涌出,里面传来无数哀嚎,像有无数魂魄在挣扎。
“成功了?”江野看着那些退缩的黑影,松了口气。
为首的祭司却在雾中发出更疯狂的笑:“蠢货!你们以为这是镇压?这是唤醒!七尊面具本就是开启之门的钥匙,你们每放进去一个,就是在为墟界的降临铺路!”
话音刚落,青铜面具上的纹路突然亮起,与沈昭手臂上的族徽产生共鸣。他的影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像要脱离他的身体。“不好!”他死死咬住牙关,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
林砚的灵凰之火也突然暴涨,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看着沈昭痛苦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影卫与灵凰,从来都不是镇压者,而是墟界之门的守门人,他们的力量,本就与那扇门同出一源。
“快拿出来!”陆川的匕首插在最后一个黑袍人的胸口,却发现对方的身体正在化为雾气,“他们在同化这里的空间!”
苏棠想拔出面具,却发现它像长在了凹槽里,纹丝不动。她能感觉到面具里传来无数混乱的记忆——有上古的战争,有影卫与灵凰的牺牲,还有一个模糊的预言:当七把钥匙归位,守门人将在光明与黑暗间做出选择。
雾越来越浓,已经漫过了脚踝。江野的机械装置开始失灵,代码在雾中乱成一团。“苏棠!抓紧我!”他伸手去拉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沈昭的影子彻底失控,化作巨大的漩涡,将他一点点拖向雾中。林砚扑过去抓住他的手,灵凰之火与影漩涡碰撞,发出刺目的光。“不准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你说过要查明真相,你说过……”
“对不起。”沈昭看着她燃烧的瞳孔,忽然笑了,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笑得如此释然,“照顾好自己。”他猛地抽回手,任由影子将自己吞没,最后留在空气中的,是一句极轻的话,只有林砚能听见:“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雾气彻底淹没了落地钟,也淹没了沈昭消失的地方。林砚僵在原地,掌心的火焰骤然熄灭,只留下刺骨的冷。江野终于拉到了苏棠的手,陆川挡在他们身前,警惕地盯着浓雾深处。
三点十七分的指针,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跳动了一下。
雾的另一边,传来沈昭压抑的痛呼,还有祭司冰冷的宣告:“第一个守门人,归位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