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谊是在一个温柔的吻里醒来的。
查槐的呼吸间带着清新的葡萄柚香,阮文谊一下就分辨出来,那味道来自于他们上次一起去超市买的牙膏。
查槐在他唇上磨了两下,就被刚醒转的阮文谊抵着胸膛推开:“我还没洗漱。”
“就碰一碰而已,”查槐趴在床边,在阮文谊眉间亲昵地落下一吻,“文谊,七周年快乐。”
阮文谊睁开眼的时候,便正对上查槐笑盈盈的表情。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洒下,在查槐脸上打下一道光斑,阮文谊也就看的无比清楚——面前的那双眼睛里,填满了他的倒影。
被这样的眼睛望着,总会让人有种自己被格外珍重的感觉。那束阳光好像从查槐脸上转到了心里,阮文谊也不自禁笑了:“七周年快乐。”
“人们总说七年之痒,”查槐打趣道,“我不仅没觉得痒,反而觉得一年更比一年有盼头。”
查槐又一次俯下身,阮文谊下意识闭眼,却只感觉到查槐用额头与他相贴了片刻。
他感觉到查槐在他脸侧,轻声说:“祝你年年都更好。”
运动会的时间比平时要宽松不少,两人慢慢悠悠吃了早饭,八点多的时候,查槐把阮文谊送到了校门口。
他对阮文谊招手:“晚上六点半见……虽然这么约定,不过如果你能早点完工,我会更高兴。”
阮文谊问道:“早点完工的话,你的点心不会准备不完吗?”
查槐早有准备:“你出发的时候告我一声,这样总来得及了,我还能去游乐园门口接你。”
阮文谊原本已经下了车,听到这话,又俯下身盯着查槐:“你早想这么说了?”
……他今天怎么反应这么快?
查槐摸摸鼻尖,难得窘迫片刻,最后还是承认道:“嗯。不过怕你觉得我是要‘查岗’,嫌我管的宽,就没好意思直说。”
他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麻烦,不告诉我也行,我会准时去门口等着的。”
听到“查岗”一词,阮文谊扶着车门的手紧了紧。
杜樵扰乱人心的本领实在高超,三天过去,他心里那块石头还没放下,连带着和查槐相处的时候,都总忍不住多想。
难得的纪念日,应该轻松快乐些才对。不管对他,还是对查槐来讲,都应如此。
阮文谊将车门关上,临走前,对查槐做出了承诺:“我会发消息的。”
一句“我会发消息”,足以让查槐在纪念日的基础上再添一发烟花,在心里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带来的余热够他精神百倍几个小时。
在这几小时里,查槐把昨日剩下的蟹粉暂且搁在一边,新蒸了螃蟹、炒了蟹粉,又把蟹粉和冰箱里拿出来的酥皮一起放到箱子里,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搬到了车上。
酒店的房间他提前几天就定下了。他专门定了有冰箱的房间,又提早和厨房商量过,下午会给他留个位置做蟹粉酥。
在进游乐园的酒店之前,查槐先去花店取了定好的玫瑰。他带的东西实在太多,等把箱子挨个搬上房间,在这还有点微热的初秋,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臭汗。
查槐来不及休息,看一眼手机,生怕赶不及把布置做好,也没时间洗澡,就这么直接布置了起来。
阮文谊爱干净,查槐先把床上四件套换成了自己新买的,拖鞋、浴袍和洗漱用品也都换成自己带的,又重新清理了一遍屋子,还特意给容易触碰的地方消了一遍毒。
基本处理做完,就该布置房间了。
在准备东西之前,查槐原本也找了不少网上的相关视频,可惜大部分做得虽然好看,却都有些花哨。
阮文谊不喜欢过于形式化的东西,查槐重新琢磨几天,总算想到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办法。
他没有用什么气球、彩带做装饰,而是搬了一个投影仪过来,把早就准备好的吸盘、挂钩和幕布从箱子里拿出来,在床对面的大墙上搭了一个简易电影屏幕。
搭屏幕的流程有点难度过高,查槐试了四五次才成功。
他早准备好了一个视频和七八部电影。视频是这些年的一些小片段拼凑来的,照片、视频以及一些微信记录,大概五分钟左右。
至于那几部电影,则是阮文谊以前想看却没来得及去电影院看的。查槐把它们一次性下好,只等阮文谊自己挑。
其他地方的装饰就简单多了。
阮文谊本身也不爱复杂的花样,查槐便只放了几个相框在床头,又把礼物袋放在床的中间,用几束玫瑰花围着摆好。
查槐送了阮文谊三样东西,最近新出的平板电脑、钢笔,还有一个相册。
前面两样便是根据阮文谊的喜好直接买来的,最后一个里面装着查槐到处搜集到的旧报纸、老照片。
他知道阮文谊喜欢有时代感的东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文字与图像最能体现一个时代的状况。
这一个相册的东西杂七杂八,时间跨度有三十多年,查槐足足收集了两三个月,才攒够这一相册。
左看右看,感到觉得万事皆备,查槐终于放松下来。
紧绷的精神一旦放松,别的感官就明显起来。
他这才发现,浑身上下都又黏又湿,难受得要命。裤脚和鞋面也沾上了不少灰,他拍拍打打半天,也还是有一点脏污留在了鞋尖上。
查槐不得不感慨自己足够明智,留了充足的时间,让他还能及时把自己梳理一遍。
16:34。
查槐给阮文谊发了消息:【木鬼:还有多久结束?】
【阮:还得一会,估计是没法提前了】
【木鬼:没事,不着急,你慢慢来】
17:00。
查槐从冰箱拿出备好的食材,下楼去了厨房。
今天值班的厨师同上次一样,还是和他打过招呼那个。见查槐进门,厨师眼见地瞅着那食材道:“哟,这酥开得不错,给媳妇做的?”
“是啊,”查槐大大方方把东西往案板上一撂,转身去水龙头跟前洗手,“媳妇儿嘴刁,买不到,只能自己琢磨着做喽。”
厨师赞赏地看他:“小伙子不错啊!看你忙活好几天了,和媳妇感情肯定好得很吧?”
“还不错吧,”查槐把手上水擦净,开始包蟹粉酥,“追了快十年才追到手的,可不得捧手心里吗?”
“豁,十年啊,”厨师佩服道,“有毅力!说起来,你们这时间赶得不错,今天是游乐园大老板生日,晚上九点,园子里会放烟花。”
查槐才知道这事:“这么巧?”
“可不是,”厨师笑道,“据说那烟花可漂亮极了,几个就要万把块才买得回来。这事适合两口子一起看,带你媳妇去看吧!”
蟹粉酥炸好以后,查槐把它们装好盘,放在房间中央的餐桌上,又把准备好的红酒摆在一边。
18:02,阮文谊还是没给他发消息。
查槐在屋里等了几分钟,觉得等待的时间过于难熬,实在坐不住,就披上外套,直接去了游乐园门口。
奔着烟花来得人不少,已经六点多了,距离闭园不到四小时,依然不断有游客买票入园。
18:13,查槐走到游乐园大门边上,随便找了棵树靠着,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搜寻想见到的那个身影。
18:19,查槐发现自己出来着急,没给手机充好电,急匆匆跑到售票处去租充电宝。
18:21,查槐跑了回来,为了避免擦肩而过,在门口又找了一圈,依然没看到阮文谊。他给阮文谊发了消息【我就在门口】,却一直没等到回复。
18:27,查槐盯了太久,眼睛有点发酸,只得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
18:30,等待的人还是不见踪影,查槐拿出手机看了七八次,依然没有回复。
18:40,查槐蹲在树下,给阮文谊打了个电话。
45秒的漫长等待过后,他等到了“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19:00。
游乐园门口的墙上,无数只休息的百灵鸟木偶从窝里弹射出,叽叽喳喳地报时,报完时以后,又开始唱一首欢快的童歌。
在童歌轻快的音调里,查槐给电量足够的手机拔掉电源线,迈着有点僵硬的步子,朝售票处走去。
他把充电宝还了回去。
回头的时候,百灵鸟的童歌合唱还没有停止。他刚刚停留过的树旁边已围了一圈人,在对着歌唱的木偶们录像或拍照。
他的目光在那一圈人里来回扫视了一圈,又很快垂下,落回自己沾着灰的鞋尖。
那群人里,没有他等待着的阮文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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