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槐善后的时候,摸到他身上压出来的一小片印子:“这是什么?”
他去餐桌边查看,才发现遍寻不得的房卡就在餐桌上,阮文谊刚才就压着它,难怪遍寻不到。
“怎么在这儿啊……”查槐道,“你也没感觉硌得慌?”
阮文谊嗓子还是哑的,眼睛旁边一片皮肤都被眼泪蜇得发疼。他没回答查槐的问题,只有气无力地咳嗽两声,作为提醒。
也对,他把人折腾成了那样,阮文谊哪还注意得到。
查槐摸摸鼻子,理智也再次回笼。他好像和刚才的自己完全割裂为两个人,方才只觉得痛快,到这时候,迟来的后悔和心疼才一**地往上涌来。
虽然房间通了电,查槐也没开大灯。他顾及到阮文谊被他欺负太狠,应该不会想暴露在光线下,就只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查槐把阮文谊抱进被子里,自己则回到餐桌旁,开始收拾一地狼藉。
……【再省略一小段】
有了这个认识在,查槐难得的有点胆怯,不知该怎么面对阮文谊。
像平时一样,假装什么意外情况都没有,直接开始事后温存?还是坦诚一点承认自己的失控?
前者有点“穿上裤子不认人”的既视感,后者又会让阮文谊更加尴尬——查槐很确认,阮文谊目前只会想把刚才崩溃的丑态割离抛开。
现在的查槐没有多余的心力考虑这些,于是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
耳畔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查槐慢慢直起身,把拖鞋脱掉,光脚踩在地毯上,走到了床的另一侧。
借着小夜灯昏黄的光线,查槐勉强看得清阮文谊的样子。阮文谊眼尾还带着红印,半张脸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熟了。
查槐把被子轻轻掀开,轻手轻脚爬到床的另一侧,慢动作躺了下去。
他的动作已经尽可能放轻,但酒店的床太软,一个人的体重压上去,怎么小心还是会有反应。
阮文谊在梦中挣了一下,眼睑颤动,像是做了噩梦,含糊不清的发出几个音节。
查槐挪过去看他,把盖在他脸上的被子扯低,匆忙间手臂碰到了阮文谊的脸颊。阮文谊在噩梦里感受到热度,本能的循着热度找过去,攥住了查槐的手腕。
有了抓住东西的实感,就像是在浪潮里找到了依靠。阮文谊紧紧抓着查槐,呼吸逐渐平复,没再挣扎。
查槐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两分钟,才把自己的手腕连带阮文谊的手慢慢放下,压在枕头上。
查槐其实不太明白,阮文谊明明已经沉入梦境,手上为何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阮文谊的无名指上还套着婚戒,他五指锁着查槐的手腕,用力大了,套着婚戒的地方就硌得查槐手腕发疼。
查槐的目光凝在那枚婚戒上。
银色的戒身是藤蔓的形状,一根根藤蔓交错缠绕,逐渐变粗,在指背处凝聚成一大捆,上面绕着一颗钻石。黯淡昏黄的小夜灯照在人身上,显得哪里都阴沉沉的,唯有中央这颗钻石看上去好些,黄色的光在钻石上照应,给人种像是星星在闪闪发亮的错觉。
查槐看着看着,思维就不知飘到了哪里。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眼皮也越来越重,发亮的钻石在他眼里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彻底沉到了黑暗里。
他恍惚间回到了他们定下戒指的那天。
挑选这对戒指的时候,查槐和阮文谊是一起去的店里。然而虽然两个人都在场,真正做主的却只有查槐。
阮文谊没有对戒指款式发表任何看法,不论拿起哪个,他都会对查槐点头。
于是查槐带着不可见人的私心,选定了这一对藤蔓。
查槐还记得,当他把这枚戒指套在阮文谊手上的时候,心中止不住的雀跃之情。
他握着阮文谊的手,数不清的回忆就流过脑海,他想起阮文谊握着笔在他书本上勾画的样子;他想到自己站在街角,看着杜樵牵着阮文谊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想起他们在阮母的安排下“相亲”,阮文谊在短暂的讶异后与他握手的样子……
他把缠绕着的藤蔓扣在阮文谊手上,给了自己一种假象,就好像他用藤蔓锁住了阮文谊这个人。
不知为什么,手上的戒指勒得阮文谊有些疼。
他一般会在睡前把戒指脱下,今晚是个例外——因为他实在太累了,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麻烦。
这一觉他睡得不太安稳,他在短暂的时间里快进了自己不那么开心的童年,然后停留在他最为难受的那一天。
哪怕他已经知道了未来,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当耳光当着所有朋友的面落下的时候,他的心跳还是快得厉害,整个人都狠狠抖了一下。
但是这一耳光并不疼……甚至很舒服,是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阮文谊像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样,抓住了这只手。和他记忆里不太一样,这只手没有把他甩开,而是乖巧地停住不动,似乎任由他揉搓捏打。
他没再被拉入童年的噩梦,而是被这只手带入了一片黑暗里。
什么都没有的黑暗。没有什么富贵亨通的美事,但也没有想忘却忘不掉的过去。
阮文谊终于沉入了深度睡眠。
他在这片舒适里睡了很久,直到夜半的时候,游乐园的报时大钟铛铛作响,阮文谊的意识被拉出一点,心里忽然又升起一个疑问——他握住的,到底是谁的手?
一个个面孔在脑海划过,最后定格在查槐脸上。
意料之中。阮文谊没有放手,意识又模糊起来……
已经暂停的画面再次一转,变成了杜樵。
杜樵挡在他前面,眼底带着血丝,问他:“为什么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没等阮文谊回答,他又说:“我知道了,因为你还在心虚——你害怕我能说出无法挑刺的理由,害怕我情真意切,让你没办法找出理由再次拒绝我……”
梦里的杜樵眼底的血丝越来越重,到最后,整个眼睛的眼白都变成了血红。他漆黑的眼珠子在这一片血红里夹着,直勾勾看着阮文谊:
“你还忘不了旧情,对不对?”
他的嘴角向两边提起,眼睛一眨不眨,露出一个极为开心的笑。
阮文谊感觉自己寒毛根根竖起,浑身流动的血液都在此刻倒流。
他在噩梦中喘息着,放开了握着对方的那只手。
可他的放手没让他脱离这个噩梦,反而失去了着力点,朝着更为黑暗的深渊坠落下去。
后面会是一部分文谊的回忆,或许会有宝子等不及想要跳,不过作者自己建议看一下(可以快进嘛对吧)
因为这部分对文谊的性格做出了解释,这个性格设定很符合狗血文的实质,但是他当然不是生下来就这么别扭不爱说话的,一切都有成因,知道了成因,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坦诚相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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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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