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得赶紧去找人帮忙!
柳芽懵了一瞬后转身就往院子跑,跑出院子一抬头看到了墙边的身影,咦?阿公回来了。
来得正好,柳芽冲过去一把挽上阿公,“阿公,后面打架了。”
阿公茫然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柳芽急急地拽着阿公往屋里走,她指着屋后,“打架了,是张婶子和怜姨。”
此时,阿公也听到了屋后的动静,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放立马拉开了后门。
只见地上的两人还死死地纠缠在一块,哑婆使劲想把她们拉扯开,但始终难舍难分。
怜姨身子小但有股韧劲,嘴里也是不依不饶。“……是你自己没用管不住男人,有本事找你男人去啊。还不是他妈的强|迫我,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样……”
“你稀罕的不得了的老头子我看到都恶心,做一次吐三天。要不是图他那点利,我宁愿去死……”
张婶子一听急火攻心了都,“你个贱货,你还有脸说。臭不要脸的,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脸……”
两人暴力一挣扎撞到了本就摇摇晃晃的哑婆,哑婆从小路上直接摔到了阿公屋檐旁的排水沟里,正嗷嗷地叫。
阿公赶紧过去扶并呵斥,“给我停下,像什么样子!是要把全村人都引来看笑话么。”
大家对年老的长辈还是有几分尊重的,阿公说的话他们自然是听进去了。
柳芽抱着小女娃看过去时,只见怜姨衣衫不整,张婶子蓬头散发。而哑婆正捂着后腰啊啊地叫个不停。
“活该!”张婶子愤怒地呸了一口后转身走了,“你再敢勾引男人,看我不找人拿棍子捅死你。”
怜姨忙着与阿公一起把哑婆扶进屋,没空再争吵。
可哑婆都躺在床上了,还一直指着后腰嗷嗷地叫。
阿公看了看位置哑婆指的位置,“怕是摔倒椎骨了,要是摔断了就麻烦了。”
怜姨眼神一暗,叹了口气,整个人都陷进了夜晚的黑暗里。
自从那天后,哑婆的叫声就再没停止过。要么嗷要么呻吟,而且哑婆再也没下过床了。
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了好些天也没见好转,医生直言不讳,“本来体质就不好,又到了这个岁数了。也就这样了,给点好吃好喝吧。”
当然医疗费是张裁缝家出的,而且主动赔了一笔不少的钱。
村子里谁家死了条狗大家都知道,所以张裁缝跟怜姨的事第二天就在村里传遍了。可张裁缝是生意人呢。
一向仰着鼻孔说话的人第一次低了头,“我一时糊涂了,我就是看她可怜想帮衬帮衬她。哑婆的医疗费我会负责到底的。”
财大不仅气粗还能堵人嘴,如此,大家除了笑两声也不再说什么了。
可无辜的哑婆就只能痛苦地熬着等死了,怜姨也算是糟了报应了,本就艰难的生活又雪上加霜了。
而且柳芽和阿公也跟着遭殃了,因为哑婆的每一声嗷叫都直冲耳膜,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从木窗外传来,一阵一阵一声一声。柳芽的心情也跟着这哀嚎声起起伏伏。
同样,她猜测阿公也是一样的,因为阿公夜哭的次数明显频繁了。
也不知道这哀嚎声到底要持续到何时,柳芽在床上翻来滚去又躁又无奈。
傍晚,阿公又如往常一般默默地坐在檐下的椅子上抽烟,柳芽则在石阶上上下下跳着玩。一老一小的一向没什么交流。
可这次阿公却主动说话了,“柳芽子,我上次买的饼干吃完了吗?”
柳芽摇头,她可是很自觉的,一天就吃一块。
阿公现在只要出门就会叫上她,柳芽明白阿公也不是叫她干活,有时就是叫去做个伴罢了。而且现在阿公只要去集市就会给柳芽带饼干。
所以柳芽也变得大胆起来,她半试探半玩笑,“阿公,你还要把我送走吗?”
阿公看着远方吐了一口烟然后低头看她。他咧了下嘴,难得的露出了仅剩的几颗牙齿,玩笑道,“怎么了,这么想走呢?”
柳芽靠在阿公手臂上笑,“是你以前说要把我送走的。”
阿公不再理她。
“阿公,你知道我亲生父母在哪吗?”柳芽突然抬起头,“如果你一定要把我送走的话就送回我父母那里去吧。”
阿公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柳芽心里咯噔一下,生生有点害怕起来。
因为阿公那一瞬特别严肃,柳芽强烈地感觉到,阿公那发红又浑浊的眼里有某种意味不明的东西。
此后,柳芽再也不敢提起这个话题了。
随着与阿公亲近起来,柳芽出去玩耍便更随心了,但她主要也就去哑婆家。
哑婆摊在床上不能自理了,怜姨不仅要伺候一老一小,还要背着小女娃去干活。
实在忙不过来时,怜姨也会叫柳芽,“柳芽子,帮我看会小女娃。”
柳芽便帮忙带着小女娃在芭蕉树下玩,小女娃非常乖,很好带。柳芽看着她总是心生羡慕,虽然小女娃家里破落不堪,但是怜姨和哑婆都是绝对地护着她的。
当然,哑婆和怜姨对她的好,她都记着的。因为柳芽知道她的身边只有怜姨和哑婆是真正把她当小孩儿看的。
然而,最近怜姨也开始把她当大人看了,会时不时向她诉说心里的苦闷,即使柳芽似懂非懂。
炎热的八月,怜姨坐在芭蕉树下乘凉。硕大的芭蕉遮了她的脸,柳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低沉。
“我是被女娃子那个死鬼爹给骗过来的,那时候我年纪小看着他长得挺好对我也好就跟过来了。过来一看到她这家庭情况我都傻眼了,可是我怀孕了又找不到回家的路……”
难怪怜姨口音不一样,一看就是外地人。
“可偏偏他还是个短命鬼,一个意外人就没了,留下她那个老不死的娘和这刚出生的娃……”
“柳芽子,你知道么,其实不止张裁缝那个死鬼欺负我,还有很多臭男人。他们深更半夜总来捅我窗户,我的窗户纸都换不过来……”
说着怜姨转过身抹了下眼睛,而后回过身又恢复了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小不懂呢。”
柳芽啥也说不出,就偶尔配合地哦两声。
怜姨就是需要倾诉罢了,即使知道得不到回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柳芽心里知道,怜姨是可怜的,怜姨过得非常非常苦闷。
可是谁又不苦呢,哑婆不用说,就剩一口气吊着了。阿公也一样残喘着活。
而她自己呢,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在哪。
沉默了一阵怜姨突然又说起了张家人,“人啊,就没一个顺心的,你看那飞扬跋扈的张婶子吧。虽然家里不愁吃穿,可是她老公沾花惹草的根本没把她放眼里。家里的家务,伺候公婆孩子,都是她一个人。”
“对了,她女儿小华据说在婆家也过得不好,空长得好看家务一点不会,在婆家可没人惯着。听说几次逃回娘家来呢,但是她爸妈又不得不尽快把她送回去,出嫁姑娘哪有常住娘家的……”
诉说了一通,怜姨的心情似乎好了些。她站起来拍拍屁股抱起了小女娃,“我得去给那半死不活的老太婆灌点吃的去。”
柳芽一直看着怜姨瘦削的身影,发现怜姨自从跟张婶子撕逼后,她身上回光返照般的那股精气神就再也不见了。
-
重阳的时候,柳芽在张萍儿家又看到了她哥哥张小宇。一看到他柳芽就会想起她父母以至于玩耍都没心情。
张萍儿的身体时好时坏,她没什么精神,坐在门口懒洋洋的晒太阳,晒了会就回去睡觉了。
柳芽回家时看到张小宇站在槐花树下,正温和地看着她。
柳芽擦过又转身,“哥哥,听说你在城里上班,是不是很远啊?”
男人扶扶眼镜,“嗯,得一早出发,天黑才能到。”
柳芽心不在焉地接着话,“哦,这么远。”
男人笑起来,“可城里的风景很美,你跟萍儿长大了可得去瞧瞧。”
柳芽咬咬嘴鼓起勇气,“哥哥,我想问你点事。”
张小宇笑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柳芽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黄头发,“就是,你是不是见过我父母啊?”
“嗯,碰到过几次。”张小宇眉头皱了皱,“怎么了,你想见他们?”
柳芽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了。她其实挺害怕陌生环境以及陌生的人和事。
父母对她而言不就是陌生人么。
张小宇收了笑脸,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跟着你阿公挺好的,你父母没养过你那就是陌生人。不要有执念。”
柳芽没听懂,“什么?”
张小宇解释,“就是你父母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他们是知道你在这的,可你却没见过他们不是么?”
柳芽算是明白了,她的父母是知道她现在的状况的,可是却没来找过她。
柳芽心事重重地往家走,没想到刚经过张裁缝的厨房门口,一瓢水就泼了出来。
还好柳芽闪得快,不然准成落汤鸡。
里面性生活不和谐的缺嘴女人正瞪着她,最近张家赔了不少钱又失了名声,这女人是更暴躁了。无论房前还是屋后总能听到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张婶子这次倒是没直接骂柳芽,但柳芽知道,这娘们心情不好逮着她就会拿她出气的。
没吃你的没喝你的,怎么就成你出气筒了?
柳芽也气不过了,“哪个没长眼睛的?”
但还是怂,说完拔腿就跑,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张婶子在后面追着骂得更凶了,“你还敢骂我了是吧,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难怪卖都卖不掉……”
穿过围墙,柳芽一溜烟钻进了自家院子。这时柳芽才想起刚张婶子的说的话,卖都卖不掉?
谁卖得她?到底谁要卖她?
难道是阿公?
还是还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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