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粉发少年神情是熟悉的冷淡,齐木空助也未能看出看出太多端倪,但直觉已经开始拉警报了。
“楠雄,感觉你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呢,不要一副我可能会随时死在你面前的样子,我一直活的好好的。”
严格来说是死了三天后又活的。
齐木空助有点头疼,再次默默后退远离前世的弟弟,瞬移捏在手里顺势待发。
“呀咧呀咧,活的很好?”
【齐木楠雄】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少年模样的哥哥,转身拿起桌上的书:
“虽然无法看到你那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它显示出的未来图像一直飘忽不定,有多少个即将走向毁灭的转折点你应该最清楚吧。”
粉发少年漫不经心地翻了翻页数,语气淡淡:
“你跳跃了多少次时空来改变过去,我都不想数。”
齐木空助沉默地别开视线,呃……单从目前来看也就504次吧,主要是失败的次数太多了。
“我三年前看到你这的时候都以为这个世界的“齐木空助”是什么为全人类呕心沥血的救世主了。”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吐槽道,话语极具伤害性并且已经伤害到被描述对象了。
“用词不要那么恶毒,楠雄,我怎么可能为了一群猴子的生命做那么麻烦的事?”
意识到前任弟弟真这么想过,被语言伤害到的齐木空助失去笑容。
“那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交易吗?要你阻止那个世界的‘我’保护这个世界?”
【齐木楠雄】放下书,低头看着封面上的“完全**”,不经意般问道。
“不是的,楠雄。”
这不适合给予肯定的答复,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传递出不同的信号。
齐木空助冷静地判断着,神色间流露出半真半假的认真。
“我只是为了我那幼稚任性的弟弟不会在未来后悔而已,他太冲动了。”
【齐木楠雄】怔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里,带来久违的痛楚。
负面的情绪在心中肆掠蔓延,理智给出了答案。
他故意的,他在告诉我我不是他弟弟了。
暗沉的光芒在眼底闪烁,映出金发少年逐渐紧绷的身影,在这一刻他最先感知到的却是迷茫。
就这么决定了?决定让另一个人取代我了?
久远的过去中,他即使怀疑过齐木空助讨厌甚至厌恶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是对方记忆中永远无法割离的存在。
他曾冷漠地看着对方因为败北而难堪的神色,看着对方因为自我怀疑而产生的痛苦,感受过哥哥对自己近乎疯狂的执着。
明明他是导致这一切的人,却更似一个理智到近乎漠然的旁观者,他很清楚齐木空助的隐藏在偏执下的固执和自卑,却也懒得去主动解决这个问题,只因为对方尊重自己的选择和感受,并不会真给他平静的生活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他不相信齐木空助就这么否认他的身份了,除非……
【齐木楠雄】松开了手,注视着齐木空助,宛若能看穿灵魂,他语气凉凉:
“你真以为我傻吗?你既然一开始就在另一个我面前戴心灵感应屏蔽装置,那自然是想隐瞒什么有目的性的东西吧。”
“毕竟那个‘我’不太一样,如果让他知道些什么,很多事情都会难办吧。”
他可是看到了对方四岁前的记忆的,这么早戴是怕有蝴蝶效应吗?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心灵感应能力呢。
一下就被抓到把柄了,齐木空助笑眯眯地鼓了鼓掌:
“嗯,楠雄很聪明呢,但这和我说的并不矛盾,不是吗?我并没有只把他当成任务,也不是骗你的。”
金色的眸中流露出一丝错觉般的乖巧,其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宛若多了丝引人堕落的危险气息:
“所以到头来,楠雄打算对我这个被抓到的失败者做些什么呢?如果只是想和我玩问答游戏的话,我会好好配合的。”
但留在这里是不可能的,楠雄,很多因素都决定了我不能和你回去。
【齐木楠雄】听懂了对方的潜台词,他头疼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深深的疲倦感涌上心头。
虽然他长达十几年的寻找老是被干扰和阻止,但他一直认为这只是那个法则意识在作祟。
其实,他并没有深入设想过拥有记忆的哥哥真的不愿意和他回去,毕竟他清楚空助把打败自己视为一生中最重要的目标,他并不认为那一次因为别人干涉才胜出的赌约就能使对方满足。
可是现在空助却的确不想和自己回去了,好感度显示器上的硕大的“10”虽然令他有了点猜想,但他不认为哥哥会只因为失去前世情感而影响选择的。
那他该怎么办?强人所难吗?那他在明知哥哥还活着的情况下找他,不是担心这家伙过得不好吗?如果现在却这么做了,那他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添麻烦?
……那就这么让哥哥离开吗?
他又不甘心,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就莫名其妙不被选择了,他不得不承认,他不只是单纯为了责任感和愧疚而在意齐木空助过的怎么样,对去留是什么想法。
齐木空助静静地看着粉发少年的矛盾和痛苦,就如同遥远的记忆那般,只是在这一瞬宛若互换了位置,他成为了那个不能理解对方的偏执的旁观者。
复杂又陌生的情绪攀上心间,齐木空助终究没有迈开脚步靠近【楠雄】,他只是困惑地,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要纠结呢?楠雄。这和我去英国的那四年有什么不一样吗?”
那四年他们从未见过面,少年的大半青春彼此都未曾参与,但他们也都不在意这个,不是吗?
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不也只是因为控制装置损坏而不得不来英国伦敦找他吗?
所以,齐木空助从不认为弟弟这样的老好人会强迫他回去,记忆使他对自己的推断有着绝对的自信,这也是他没把大半心思放在防备楠雄的搜查的主要原因,他只把这归咎于老好人弟弟多余的责任感而已。
【齐木楠雄】下意识抬头看向金发少年,却又掩饰般地捂住了脸,指缝间的眸光中闪烁着的是彷惶,他只是憋出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语:
“……你死掉的时候我很后悔。”
这是谎言,当初他只感觉到了对齐木空助自作主张的愤怒和焦虑,以及一丝未能完全反应过来的茫然。
超能力者的骄傲怎会使【齐木楠雄】轻易后悔呢?他曾从未想过自己会无力挽回什么。
“如果我当初……”
“不,楠雄,你不需要因为我的选择而后悔,你什么也没做错。”
金发少年打断了他,他凝视着他的失态和狼狈,平和的语气中流露出的,是冰冷和一丝压抑着的怒气:
“把别人的选择全都包揽为自己的错误,真是一如既往的自大啊,楠雄。”
【齐木楠雄】愣住了,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宛若断了线,恍惚间,他忽地低笑一声,模糊不清的话语令人听不真切:
“呀咧呀咧,的确都是一个人,说的话都一样。”
*
“楠雄,不要坐在我这纠结了,你都在我这里试多少次了?我现在是十五岁哎!什么时候喝咖啡你都记得!”
面容稚嫩的少年头疼地向罪魁祸首指了指一片狼藉的案发现场,满满的控诉:
“这次还专门跑这个时间点让我摔倒,把咖啡洒在我的论文上,你是失败了多少次啊?连这种毫无意义的小改变也要试?!”
被当场“逮捕”的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顺着金发少年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就低头凝视着地面,一副朕已阅,朕心中自有定数的模样。
齐木空助无语扶额,拍了拍摔倒后衣服沾上的灰:
“幸亏我半夜喝的是热咖啡,不然你还能让咖啡全洒我身上看看未来会不会有什么改变是不是?”
【齐木楠雄】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实验台上,眼中是重复太多次而产生的麻木。
“一点也没有反应啊,楠雄你现在就像年轻的自闭症患者一样,未来的我不会是把咖啡果冻给灭绝了吗?”
十五岁的齐木空助头疼地蹲下身,没想到受到打击逃到英国来了还要操心一下未来的弟弟,他翻出抽屉柜里的药在楠雄面前晃了晃:
“还是说我死了天天入你梦,就为了打扰你睡觉了,你是不是不清楚自己多久没睡了?我看楠雄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新的可以让你永远精神的超能力或者一点安眠药……”
“十五岁的话不要喝太多咖啡熬夜。”
疑似面瘫的粉发高中生忽然闷闷开口,而不是心声传递。
“楠雄,这里是英国,喝咖啡很正常。而且我只需要睡十几分钟左右,不是为了熬夜才喝的,你应该很清楚。”
金发少年面无表情地将药塞进未来的弟弟手里,其动作的迅疾粗鲁疑似是想把它直接塞某人嘴里,只可惜本人并无此等能力。
超能力者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片,紫色的眸中流露着死水般的平静,语气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宛若只是单纯的疑问:
“还有,你这里为什么会放安眠药?”
“………”
金发少年的神情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楠雄,
可能未来的我脾气会更好一些,可以容忍你的自以为是,但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
他一字一顿地,暗金色的眸中是压抑着的负面情绪:
“你真的很讨厌。”
忽如其来的错愕打破了【齐木楠雄】心里的麻木,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少年时期的哥哥,
心神动摇间,他才意识到,对方所代表着的,是他未曾触碰过的,最陌生的一个时间段。
以普通人的视角,这算得上是他们关系最冰冷的一段时期。
“看你这些反应就能猜到,‘我’肯定干了什么你不认同还没能第一时间阻止的事情吧,是因为你的原因死了还是下落不明了?”
“所以现在,你就把我作出的决定都当成自己的错误,潜意识地直接否定掉我做事的所有价值。”
金发少年侧过身不再看【齐木楠雄】,低头拿起被咖啡浸透的论文,端正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灯光造成的阴影洒在白皙的脸上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真是自大啊,楠雄。你的愧疚我看着就难受,随便一个你认识的猴子朋友因为你而受到你也无能为力的伤害,你同样会是这种态度吧?真是让人想想就觉得……”
尖锐的形容词在喉间转了转,齐木空助还是顿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是没必要的,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这样深入剖开内心的东西,因为他们永远都不会理解彼此。
齐木空助一直旁观着弟弟的行为,知道一切却几乎不去干涉;而【齐木楠雄】直接选择了眼不见为净,只要他哥哥没打扰到他的普通生活就万事皆好。
这是独属于他们间微妙的平衡。
可如今,楠雄却成为了越界者。
齐木楠雄怔了一瞬,心瞬间跌至谷底,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不是的……】
可他又顿住了,谎言在年少的哥哥眼里,也大概会显得无比拙劣吧。
毫无疑问,他根本难以反驳少年一针见血的话语。
他知道的,这其实是自己的狼狈和软弱的样子让一直隐忍着的少年齐木空助彻底生气了。
在自尊心最强的少年齐木空助心目中,无数次打败自己的弟弟怎么可以这样懦弱下去呢?
他这样无疑会使对方感到失望和焦虑。
“………对不起,空助。”
粉发少年神色黯淡地说道,乌青色的下眼睑与苍白的脸颊对比鲜明。
听到弟弟的道歉,金发少年却愣住了,他的神情在一瞬变得有些无措。
怎么就一时气头上就说出来了呢?他明明清楚这会给楠雄带来什么的。可是不说任由弟弟这样下去就好吗?
懊悔的情绪令少年捂住了脸,此时他却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楠雄,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纠结的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没必要道歉的,毕竟对于楠雄而言,自己和那群猴子的能力的确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不认同弱者明明是理所当然的吧。
所以,他其实并不太在乎这点,只是楠雄颓废的样子太让人焦虑,他就挑了最能动摇对方想法的地方来说的。
年少的哥哥的心声传入耳边,齐木楠雄垂在身侧的手颤了一下,喉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心口处一抽抽地疼痛。
该反驳些什么的,不是吗?
但最终,他也只是轻轻拿过少年手中破损的论文,将其恢复原样,神色恢复了死水般的冷静:
“嗯,我都知道的。”
【我明白的。我已经让每个时间段的你都很为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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