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大厅已经是人影丛立。
人数说多不说，说少也不少，恰好五个。
不好好坐，站在一旁，后腰虚靠在沙发外沿上的黑发男生是QR主屠沉默，人如其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仅一字千金，而且还经常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吃甜点。
他人站在那，基本就是隔绝出一个阻挡QR其他队友的自我领域，除了经理有点底气外，连教练都没几个敢凑近的。
队长小希矜持地坐在沙发正中，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他好脾气好说话好好先生，造就了其在俱乐部生态圈里谁都能来麻烦一下，事后也从不说谢谢的地位。
此时望着沙发正对面的大荧幕，对局录像的画面光影切换在脸上，神态是一种高度认真下的漠然，没怎么发现从楼梯下来了个人的动静。
而坐在小希身边，东张西望，不时冲身边的经理仰头一笑的棕红发男生，就是给七七放耳塞的桃木了。
分明有好几个队友在场，氛围却诡异得十分扭曲，小希跟没看见桃木一样，保持着拘谨的距离，从始至终不和他说话，沉默出了名的冰碴子成精，能在这里闷着声看录像已经是给了他们极大的恩赐，哪敢再奢求什么，而至于爱说爱笑的桃木。
他好像就只和经理很熟。
刚出门时七七是很急的。
可当随着阶梯的旋转，视野逐步开阔起来，一个陌生的，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从转角处的视野盲区里落入七七视野时，他背脊一寸一寸地泛起僵直，赶路的脚步渐慢，就这么盯着他们，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教练好。”
一道干涸到沙哑的音色从背后响起。
经理盈盈的笑意一顿，转过头去，看见是现在才从屋里爬起来，黑眼圈严重得快和大熊猫媲美的七七，脸色骤然阴沉，不满地蹙眉道：“怎么这么晚才起来？”
其实一般来说，接近中午起床应该是比较正常，或者说较为早了的作息，因为赛训时期是不打排位的，为了不耽搁第二天训练，自己还专门腾出时间把所有录像看完直播时间水完训练打完后才拖着疲惫入睡的。
他昨晚没有接到通知说教练要来，应该是今早临时的紧急事件。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理亏，没有用的，七七没什么表情，嘴唇动了动，木然说：“对不起。”
经理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半翻了个白眼，刚要训诫他一顿，一旁的教练篁时把他俩来回看了遍，先一步开口抢了经理的话，笑着说：“你好你好，我是QR新招的教练，我叫篁时，你是…七七还是阿部？”
说着，右手试探而礼貌地冲七七抬了抬。
七七没有去握手，不是不屑而是不敢，只虚虚笑了下，说：“我是七七。”
“哦，原来是我们的百万救人位，我听过好多你的事迹，只不过线下还是第一次见，”篁时也不冷场，和蔼地笑了两下，收回手冲经理道，“本人比照片帅多了嘛。”
经理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认同，一转眼，眼神不善地冲七七甩了个下巴，让他赶紧滚过去找位置坐。
开玩笑，篁时辗转各大战队四五年的老教练了，没说去哪儿有老板不要的，都是削尖了脑袋争着抢，这么一个人说他不认识混迹IVL好几年的老牌选手七七，鬼听了鬼信吗？
摆明了是在帮这家伙说情，要不是篁时阻止，经理今天非得给他个好看的不可。
教练来了不起床，谁给这太子爷惯的毛病。
和刚来时不同，虽说只有不到一年的磨合，但七七现在已全然能读懂经理的微表情了，顶着小希担忧的眼神，沉默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以及桃木幸灾乐祸的表情肃着脸走到沙发边，在桃木身边坐下。
软垫陷下去那一刻，小希放下手机探头问了句：“你还好吧。”
七七嗯了声。
小希又说：“脸色这么差，真没事吗，是不是生病了？”
七七摇摇头。
小希还想问，桃木却开口打断了他。
“队长，人家不想跟你聊天还追着问什么，”桃木笑着说，“别太贱了好吗？”
小希脸色变了变，撤回眼没吭声了。
见他识趣后，桃木这才转回眼，目光上下缓慢扫视着，打量起自己身边垂着脑袋和双眼，十分自觉地盯着双脚间一片方寸之地的七七，好玩的眼神仿佛在欣赏自己一手造就的，落入尬局的，使他心旷神怡的艺术品一样。
“对不起呀七七，”他笑眯眯地冲七七说，“看你睡得那么沉，我就没忍心叫醒你。”
七七藏在袖口里的指尖掐着耳塞揉捏。
一下。
又是像要把这东西撕烂似的狠狠一下。
“没事。”他笑着只挤得出这句话了。
桃木嗤笑一声，还想再说。
薄唇刚启，右肩就被一只手重重地摁了下。
“这事是我办得不地道，没提早通知，主要我也是临时改签换的航班，时间不允许没办法，”篁时笑道，“这样吧，下次撸串我包场行不行？”
“行不行”前面其实还有一句话，应该是类似于“别再揪着这件事骂人家了”的意思。
尽管篁时没说，但桃木耳中却听得懂。
他扫了几眼篁时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神里有几分挑衅——这教练才来多久，一进门就把这当家开始蹬鼻子上脸教训自己，语气大男子得跟他是他儿子似的，等他混熟了还那了得，岂不是全俱乐部都要跟着他姓篁？
桃木刚想说“你请客？你工资不也是QR给发的吗有什么脸拿刘总的钱收买人心？”，结果刚一抬头，就收到了经理阴沉沉的戾气眼神，眼光闪动，眨眨眼撤回视线，扯了扯嘴角笑道：“教练这话就见外了，初来乍到，哪有让客人请主人家的道理。”
篁时：“是么，原来我们桃木这么懂事，刚才没看出来啊。”
被他言语讽刺一番，桃木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他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经理现在心情相当糟糕，谁敢闹谁就撞到枪口上要被他拿来开刀。
整个QR就他一天屁事多。
看桃木收敛下来，经理乌云密布的脸色才稍微放晴了些，他看了眼手表，按耐不住的烦躁一蜂窝的带着怒气冲上心尖。
“阿部人呢，你们看见没有？”经理电话也打不通，冲QR四人问道。
桃木：“谁知道他死哪去了。”
一直默不作声，边在磕小颗彩虹糖边看录像的沉默听了，拿糖的动作停顿一下，可由于他一个人远离大众在另一边，加上这个异常很细微，沉默又很快当做没事发生的样子一如往常地不发表任何意见，导致经理没注意到他，只把目光放在小希和桃木身上。
小希和阿部是黄金搭档，按理说他应该对这个人的下落了如指掌才对。
可是经理错了，游戏里配合良好不代表现实中关系就好。
小希被这么一问，队长的职责驱使他打开手机，又把所有社交平台都看了一遍，心里没抱多大希望。
不到五分钟前，七七下来后他就看了眼阿部有没有给他发消息，结果是没有，现在在经理的目视下不过是拿出来证明一下自己没漏过，边翻边侧眸道：“昨天他就出去了，跟我说生病了去看医生，现在还没联系我，不知道……”
他话未说完，被篁时抬手打断。
他那个角度只能看到手机侧面的新消息提醒，于是指着屏幕，将目光落到小希脸上：“这里小希，好像是跟你请了假。”
小希一怔：“请假？没有啊。”
他偏向经理的目光转回手机，自己也愣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微信聊天页面。
备注为【阿部】的好友聊天框上有一个红点，虽没点进去，但过于简洁的一句话在外面就能完全看到，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肯说。
【我今天不来了。】
本来没多生气的，一见这“天老大我老二”的狂妄态度，经理越想越火，一下子气笑了。
“七七不来，你也不来，是你们自己说的要换教练，没赢是教练的问题，结果新的来了人都凑不齐，”他一转头，睁着眼左右道，“那还打个什么劲，不打了呗？”
见他们都不吭声，经理又冷笑着讥讽道：“我现在宣布解散行不？”
没有人说话。
四个选手都沉默着，在被无限拉长的缄默中把呼吸放得很轻。
许久之后，大概僵持了有两三分钟。
经理心累地叹气，感觉烂泥扶不上墙已经不是他的问题了，就这样吧，能打打，打不了就继续当万年老二被人笑到第五倒闭得了，他随手给刘总打了个电话，在铃声里冲篁时笑了下：“官方微博关注了吗，等会儿记得发一下官宣公告。”
篁时表示O的K：“文案早就写好了。”
经理：“没来之前就写好了？去每个俱乐部应聘都是同样的话术是吧。”
篁时：“要不然怎么显得您枪法准呢。”
经理被他逗笑了，近些日子来紧紧压着的心口总算舒气了些。
他情绪好了，就有心情关心自家的选手了。
刘总迟迟没接电话，可能是比较忙，经理也没挂，就先打着，冲右下方的七七喊了声，问道：“你这黑眼圈跟鬼一样，干啥去了这两天？”
经理本想用一句古老的谚语调侃七七说“半夜爬起来偷人去了啊？”，谁知七七还没开口，桃木又跳出来抢了别人的话头。
他意味深长地看一眼七七，冲经理暗示道：“咋的，经理不知道我们七七去哪儿了吗？”
听到这话。
一直保持逆来顺受，别人说什么都承认的七七指尖停顿。
盯着地面的眼眸发紧了起来。
经理看桃木一副想告状的样子，正色问：“怎么，他去哪了？”
桃木笑了声，挑眉看向七七道：“连夜买飞机票坐去杭城，还带了个小帅哥。”
说完这些，生怕经理没听懂似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补充了句：“杭城有谁在那，你不会不知道吧？”
经理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随即，他刚放松下来的脸拧到了一起，肌肉纠缠扭打着堪称狰狞。
他对七七说：“你给ETC送人去了？”
这话一出，QR其余人都是齐齐一愣。
尤其是小希，他本能警觉又是桃木在没事找事，污蔑别人不说还专门引导经理去苛待他，他下意识看向他以为被泼了脏水的七七，谁知对方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委屈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爬满在那张脸上的认命与疲惫。
七七早就习惯了。
他都不想解释什么。
再说，经理猜的他确实干了。
倾诺想找俱乐部试训，ETC紧急缺人，他当了座机会之桥，只负责把人送过去，能不能留下来完全看言时的本事。
所以他也不想狡辩什么。
闷闷地点了下头。
小希蹙眉：“你去管他们干什么，没招到人深渊退赛多好，足足少占一个职业队的名额。”
他的疑问显然不会得到七七的回答。
小希无奈，只得放轻了口气，又委婉地说：“送的谁去，我们认识吗？”
桃木得意道：“哼，要是认识我还会留到今天说吗，ETC也是落寞了，连招首发都只有捡人家的剩菜剩饭吃。”
小希他们要是认识，那不是职业选手转会就是备选的优秀苗子，七七宁愿把人才往外面引都不愿意给教练报备——他如果干出这种事，那就真是普天之下人人得而诛之了。
想到这一点，经理盛怒的情绪才落回去少许，七七不是不得分寸的人，只是给他们的对手行了个方便，没有背信弃义吃里扒外，还算有点良心。
不过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你，”经理指上他，手臂转动指向正右方，“那边跪着去，说三声对不起。”
这话一出，七七双耳一蒙，眼珠动了动，抬起脸道：“……什么？”
经理：“我说让你跪下来，说三声对不起，听不懂人话？”
七七不是听不懂。
他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完全不可置信。
僵持了片刻，经理见他跟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没动，忍不住嘶声道：“怎么，不愿意，还是说这种处罚对你来说太轻了？要不要我发到网上让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在俱乐部中，处罚这个词对于一个选手来说已经算相当严重了，意味着扣工资，受冷眼，甚至于相较于其他人的待遇减半，不给饭吃这种逆天都是有的，更别提他还说要发布在QR的公众号上昭告天下。
一旦这么做了，之后自己会彻底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相比之下，现在只有五个人，且都是熟悉的队友。
跪一下真的不算什么。
七七是这么想的。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身体就是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得动弹不得，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
七七：“我……”
他张张口，想说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互相引荐什么的，沉默也是别队的老队员带进来的，为什么他不可以。
想说阿部同样迟到请假，为什么只有他被区别对待，想说其实是桃木把他耳朵堵住了才没听到声音，想说很多很多。
可话到了嘴边，却感觉不说出去更好。
说了不被折磨致死才怪。
经理不耐烦了，看他还磨磨唧唧的，上去抬起手就准备动粗：“真是，现在我都叫不动你了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阵更大的动静打断了经理的动作。
只听巨大的哐当一声，突如其来的破碎声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桃木望过去，蹙眉道：“沉默，你干嘛呢？”
他的眼光所落处，翻倒着一张不大不小的中型茶几，上面摆放的水杯没来得及拯救，悉数在地上碎成了十几片，淡棕色的茶水散开，水痕缓慢的不断扩大。
“没注意，扯翻了。”沉默说。
他一点没做错了事情的自觉，冰冷着脸抬起手，大概向他们展示了刚才被茶几压到的衣服带子，用力一扯就翻掉了。
桃木盯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小希也是。
然后，他就看见沉默慢条斯理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往大厅中央走。
经理问他：“等会儿吃饭了，干啥去？”
沉默闻言，回过头来。
“那边跪着，”他说，“说三句对不起。”
经理看怪物似的看了他半晌，说：“不用，等会儿让阿姨过来打扫一下就行了。”
沉默盯着他。
“那你要不要发网上问一下大伙，我把桌子打翻了是谁的错？”
经理：“……这个倒不至于。”
“哦，我不至于，”沉默指着七七，“他就至于？”
一句话，给在场的各人给问懵了。
桃木张嘴，想说这两件事的严重程度哪儿能相比，但他没说出口。
因为在那一瞬间，桃木突然发现——
打碎杯子，和给老队员引荐好友，甚至是个不值一提的菜鸟的行为危害性。
……好像还真差不多。
他不可能骂得很难听，因为这样就把同样是QR老队员带进队里的沉默一起炮轰了。
更何况沉默入队至今打得还相当不错，不算废物那一批。
照这个逻辑，这不得追到原来的引荐人那连诛九族？
沉默有时候觉得他们脑子有病。
屁大点事，闹得基地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光看着就心烦。
经理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七七一会儿，最终深深吐出一口气，头疼地搭上额头。
“行行行，算了，都别闹了，让阿姨过来上菜吧。”
明显就是合家欢的托词，他不想再追究了。
沉默却跟不通人情的畜生一样，听见要吃饭了反而往楼上走，冷冷丢下一句：“我点外卖。”
小希：“沉默，你好久没吃正餐了，留下来一起呗。”
沉默眼都没瞥一下：“滚。”
经理看不下去了，又开始爹系教育说：“小希是你们的队长，能不能对人家有个起码的尊重？”
“你对他有尊重吗，阿部有吗，”沉默反问，“你们都没有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有？”
经理一时无语：“你……”
“还有，”临上楼了，沉默睨着他们开口，冷声道，“我今天过来的时候看见阿部就在他屋里，没生病，玩游戏。”
小希更生纳闷：“他和我住一起的，在屋里我怎么没发现，沉默你是……”
“他请假的信息，”沉默没耐心跟他啰哩巴嗦，截断小希的话道，“什么时候发的？”
小希噤住了声。
沉默早就猜到了：“七七下来才发给你是吧？”
这跟睡过头发现赶不上打卡了才在上班前的一秒钟打电话给老板请假有什么区别？
他不说话就代表自己的猜测对得离谱。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外人眼里的天秀组合——小希和阿部，私底下居然是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
真是一群脑残。
阿部甚至可以直接告诉沉默说他不想训练，只要他这样说了，自己绝对帮他打掩护，而不是扯谎生病实际却在偷懒耍滑，他最看不得这种人，恶心得慌。
对于这种摸鱼事件，早些年沉默还会义愤填膺地说一支队伍要同仇敌忾，现在彻底佛系了，不打就不打，反正吃香的喝辣的玩到退役，队友都没激情了自己那么拼命干什么。
沉默冷哼一声，一个白眼都懒得留给他们，径直上了楼。
自己怼篁时被经理眼神恐吓，轮到沉默就百依百顺，他怎么说就怎么附和了。
怎么的，天生贱骨头，被摆两个臭脸才会缓和态度是吧。
桃木越想越气，倏地一下站起，转身上楼。
“我也不吃了。”
小希诧异：“干嘛呀桃木，你为什么又不吃？”
桃木显然没有沉默那么好脾气，一句话都不回答，只听到他气冲冲的上楼声，咚咚作响。
经理拿他们没办法，只有口头教育，提高音线喊道：“等会自己点外卖啊，饿死了我不负责。”
喊完，他幽怨滔天地挠挠头。
看见唯一一个坐在这没走的七七。
不看还好，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七七原本在充耳不闻的发呆，右肩胛突然一重。
经理伸出食指点上他印在这里的QR队标logo，俯下身来，盯着七七的脸一字一句警告道：“七七，要不是我当时把你买下来，ETC解散，你早就退役，不知道去哪个犄角旮旯当小丑取悦观众去了，还能像现在这样住花园别墅，拿天价薪水？”
一旦扯上钱，一般的事就变得不一般了，他停顿片刻，压低了音，狠声道：“吃的谁家的饭，拿的谁家的钱，自个在心里想清楚了，别三天两头就去和别的下三滥鬼混，听明白了没？”
七七点点头。
经理并不满意：“说话。”
七七：“明白了。”
“那就好，我也是多说无益，”经理说，“实力吃不吃得起这个身价，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别让刘总觉得这钱花得不划算。”
经理带着篁时走后，阿姨上来布菜。
她戴着围裙，虽是冲小希和七七笑着的，可飘忽不定，不敢与他们对视的眼神却说明这一场闹剧，阿姨是在旁边全看完了的。
小希感觉有点尴尬，但七七没觉有什么。
反正他在QR的尊严是早就丢光了，完全没有的东西去在乎它作甚。
想着，小希把蒸蛋递给七七：“来，吃饭吧。”
七七嗯了声。
在阿姨和小希看不见的时候，飞速抬手擦了把脸。
小希看他一直垂着头，叹了口气道：“别看手机了，今天下午没训练，早些吃完我俩出去逛逛吧。”
他这个队长空有一个名头，在队里是完全说不上一点话，拉一个也没招，喊两个也不听他的，从刚才叫沉默和桃木就可见一斑。
虽说自打入队起向来如此，可被经理的所作所为一催化，此时心里难免郁闷，刚好七七也是同道中人，便想拉他一起去散散心。
七七沉吟片刻。
像是为了掩饰从脸上掉在筷子上的水珠一样，抹了把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喑哑地开了口。
“商茗的离职公告发布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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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没家的孩子像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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