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劫惊心*
晨光斜照入窗时，展昭正盯着腰间的银铃出神。铃铛在阳光下泛着细碎银光，那刻工精细的小猫仿佛随时会伸个懒腰醒来。他指尖轻抚过"平安"二字，忽听得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展大人！"王朝慌慌张张撞开门，"城南发现五具尸体，伤口泛着蓝光，像是...像是拜月教的寒冰掌！"
展昭猛地起身，腰间铃铛"叮"地一响。他抓起巨阙剑的手突然顿住——白玉堂说拜月教余孽已逃往西夏，怎会突然在汴梁现身？除非...
"尸体可有什么特征？"展昭边系护腕边问，左肩伤口隐隐作痛。
王朝压低声音："最怪的是，五具尸体围成个圈，中间用血画了只...老鼠。"
剑穗在展昭腕间缠了个死结。他抓起外袍就往外冲，却在门槛处被公孙策拦住。书生举着药箱，镜片后的眼睛闪着锐光："你伤口未愈，若强行动武，寒毒侵入心脉就..."
"白玉堂有危险。"展昭声音沉得吓人，"那些尸体是陷空岛五鼠的装束。"
公孙策倒吸一口凉气。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人杀了五鼠替身，故意引白玉堂入局。
???
暮色笼罩乱葬岗时，展昭找到了第三处血阵。这次是七具尸体摆成北斗七星，每具心口都插着半截折断的画影剑——白玉堂的成名兵器。夜风吹过，他腰间的银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嗡鸣。
"展小猫总算来了。"阴恻恻的笑声从槐树上传来，黑袍人像片枯叶般飘落，"白老鼠快被玩死了，你猜他在第几个阵眼？"
巨阙剑"铮"地出鞘三寸，展昭突然嗅到空气里极淡的梨花白香气。他瞳孔骤缩——这是我每次恶作剧前惯用的迷香！
"装神弄鬼。"展昭冷笑，剑锋却微微发颤，"白兄若有三长两短..."
"若有三长两短怎样？"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展昭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我从后面搂住了脖子。白衣青年完好无损地挂在他背上，手里晃着个空酒壶："啧啧，我们展大人急得眼眶都红了。"
展昭反手就是一肘，被我泥鳅般滑开。黑袍人此刻摘下面具，竟是陷空岛卢方假扮的。
"你们！"展昭气得剑穗直抖。我却突然凑近，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别恼，这是真能解毒的雪莲丹。"他指尖在展昭左肩轻轻一按，"伤口裂开了吧？"
血腥味在衣料下蔓延。展昭这才发现白玉堂右手腕有道新鲜剑伤，血迹已凝成暗红。两人目光相接，同时想起太庙里背靠背血战的场景。
"所以..."展昭咬牙，"根本没有拜月教余孽？"
卢方大笑着拍出张地图："有，不过是在这儿。"他指着西夏与回鹘交界处，"我们查到拜月教主躲在瀚海迷宫，白五弟非要演这出戏..."
"谁让某只病猫不肯好好养伤。"我突然拽开展昭衣领，将整瓶药粉倒在伤口上，"现在疼得动不了，总该老实躺着了？"
展昭疼得眼前发黑，却瞥见我腰间挂着个崭新的猫形玉佩——与他银铃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夜风骤起，玉佩与银铃叮当相撞，像极了两人初见时刀剑相击的清响。
???
三更时分，展昭在驿馆厢房辗转难眠。窗外忽然飘来段熟悉的笛声——是我在吹《广陵散》。他推开窗，见那人斜倚在月下老梅树上，白衣染着淡淡血色。
"真受伤了？"展昭跃上枝头，梅香混着药气扑面而来。
我晃了晃缠满纱布的右腕："下午去试了试瀚海迷宫的机关。"他忽然将笛子横在展昭唇边，"《广陵散》后半阙怎么吹来着？"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展昭接过笛子时，我的指尖在他掌心飞快地划了三个字："有埋伏。"
笛声戛然而止。十二枚透骨钉从不同方向射来，展昭旋身挥剑，我却闷哼一声——有枚毒钉穿透了他左肩。
"白兄！"展昭接住坠落的身影，发现我的嘴唇已泛起诡异的青色。怀里的身体冷得像冰，与平日总带着暖意的体温截然不同。
树丛中走出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寒冰钉滋味如何？本座特意把毒换成与你上次中的一样..."他忽然盯着展昭腰间的银铃大笑，"有趣！白老鼠竟把本命铃给了你？"
展昭的剑尖第一次不稳了。他听说过西域秘术，修习者会将一缕神魂注入本命法器。若白玉堂真把这等要紧物件给了他...
"还给他！"面具人突然暴起，刀光直取展昭咽喉，"那铃铛能解百毒！"
巨阙剑与画影剑同时出鞘。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用受伤的手腕使出一招"星河倒悬"。剑气激荡间，面具人的青铜面具"咔"地裂成两半。
"是你？"展昭盯着那张与包拯有七分相似的脸，突然明白太庙之战的真相——拜月教主竟是包大人失踪多年的孪生兄长！
???
黎明前的混战中，展昭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刀。他只知道怀里的人儿的体温越来越低，而自己腰间的银铃烫得惊人。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谷时，他终于捏碎了铃铛。
"不要！"我嘶声阻止，却见展昭将铃铛碎片按在他心口。银光暴涨间，展昭吐着血笑道："西域秘术...果然要碎铃才能起效..."
公孙策带人赶到时，只见两个血人靠坐在老梅树下。我正用染血的手指描摹展昭眉骨，而向来端正的展护卫竟由着他胡闹。更奇的是，那些伤口泛着的蓝光正缓缓流向碎成齑粉的银铃。
"猫把命分给老鼠了。"卢方红着眼眶解释，"本命铃一碎，两人同生共死..."
梅枝上的积雪突然簌簌落下，盖住了那堆银色粉末。就像很多年前某个雪夜，少年展昭从狼群里背出个奄奄一息的白衣少年时，天地也是这样温柔地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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