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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袅袅西洲曲(2)

翌日晨间,鸟兽未鸣,宋醉便在自己房里听见一阵落雨声。

西洲的地理气候和南华不同,湿雨的季节多在春日,尤其是这里竹林浓密,春三月的雨季总要比南山南那一带长些。

余疏久居于此,早就是习以为常了。倒是上阳,他虽是西洲的狐妖,但是别了西洲很多年,几千年来一直跟着宋醉居住在南山南的草屋里。那里雨少,草屋翻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因而竹间落春雨,穿林打叶声,颇得他喜欢。天蒙蒙亮,上阳就搬着竹凳坐在灶房门口,一边听着身后的咕噜噜的水声,一边看着院子里的濛濛细雨。

按照原本的计划,宋醉本来是打算带着江夜再去林中那个洞天福地调养一番,结果又是江夜病情加重又是落雨,这计划又不得不往后延了延。

近辰时,竹屋里余下的几人陆陆续续起身。昨天夜里闻笛声的缘故,上阳总觉得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余疏颇得大体,给江夜盛了一碗淡粥后满怀歉意道:“招星,我昨夜吹笛扰到你了,实在抱歉。”

上阳不记仇,是个欢脱的个性,这会子早忘了之前被江夜掐脖子的事情,一把揽过江夜的肩膀对余疏道:“哪有什么?你的笛声那么好听,招星他怎么会觉得吵?”

招星可能不觉得吵,但是江夜觉得非常吵闹。

上阳这个举止,要不是之前轻而易举就用法术迷晕了上阳,江夜就真的认为他这是在蓄意报复了。

余疏笑了笑,却还是颇为愧疚地看着江夜。

江夜忍着在众人面前一掌把粘在他肩膀上的上阳推开的冲动,干巴巴地笑了笑,权当一笑泯恩仇了。

“多谢,”余疏如释重负道,旋即转了个身,对着她对面安然吃粥的宋醉道,“我看招星仙君的伤病似乎很严重,不知道你们来般夏采什么药材,可以来问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宋醉眸中亮光一闪而过。

对啊,欲知地头事,须问方内人。他们身旁就坐着个般夏的神仙,何苦在自己去林子里一点一点地搜寻呢?

余疏这话是看着宋醉说的,自然捕捉到了宋醉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她又道:“不过林间下雨头天总是不停,等到明天雨停了,我再帮你们查查古籍吧?”

宋醉莞尔:“好,多谢你,余秋棠。”

余疏付之一笑,道:“总得是有来有往,宋仙君教我医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罢了。”

果真是久居般夏,对这里的气候十分了解。饭后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势头,反而是如余疏所言那般,下得愈来愈大了。

江夜没那门子看雨听风的闲情雅致,雨就是雨,几滴水而已,风就是风,时暖时凉而已,统统都没什么好看的。而另外三个人与他不同的行径,在他眼里就是附庸风雅了。

他回房间打坐打了好一会,想到东境操办那么大的宴席,大小事宜肯定多的数不过来,神官忙得脚不沾地。当然,即便如此,贺枝也一定会抽出时间传讯来找他,所以他一早就将这些信息全部都封闭了。

完事之后忽感心旷神怡,乐得自在,就连看窗外的雨滴子都顺眼了不少。

晚饭之时林雨仍未有要停的意思,桌上江夜不大想聊天,当然他一直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其他人也早习惯了。

他吃完一放筷子,正欲起身离开,开口之际就看见一个身影正从竹林大雨中,朝着这个竹屋走来。

那身影遥遥看上去,倒像是个女子。她身穿白色襦裙配素白褙子,挽起的头发上簪着一只素净且通体晶莹的玉簪,一半的头发披散着,并未撑伞,身姿娉婷,脚步不徐不疾,却是很快就走到竹屋门前来了。

江夜本来还寻思着又是哪个仙君,西洲的神仙都这么清闲吗?待那女子走进了,江夜才看清楚——这一身素白衣衫、额间画着花钿的女子,不是那日初见就大打出手的凤兮还能是谁?

只不过那天她穿着红色褙子,头上还簪着好些金银步摇,和今日这个素净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

凤兮方才行路时显然是施了法的,不仅是一步算三步之遥,走到众人跟前时全身上下也是滴雨未沾。她先是横眼扫过了江夜、宋醉和上阳,最后看向余疏,笑道:“秋棠,我回来了。”

不对比还看不出来,此前也没觉得余疏多么知礼节大家风范,被凤兮这么不客气地瞪了一眼又无视了后,江夜反而感觉她们两个人能结识真是意外。

余疏站起身道:“回来就好,吃过了吗?”

“东境的宴席快给我吃吐了,真是一方水土一方人,我根本吃不惯他们的饭菜。”凤兮说着,已经在余疏身旁的一个空位落座了。

东境一半陆地广袤无垠,一边的地带沿海,渔业发达,炼出来的盐也多,饭菜多是带着点淡淡的咸味。西洲一带也好咸口,但是辣子颇多,故而凤兮自然觉得东境的食物不合口,清淡了些。

“这么说,”宋醉话语间看了眼原本站了起来,站了一会又坐回位置上的江夜,“凤朝歌是去参加东境宴了?”

“嗯,”凤兮一边说一边把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叫……江夜?十九岁就仙逝,真是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的江夜斜睨了一眼凤兮,这才想着我道为何这凤朝歌今天穿那么素净,就连发间的玉簪都是搭配衣衫的晶莹剔透的白,原来是去参加东境大肆举办的凶礼了。

上阳道:“东境大帝的第三子我和师父游历人间时听说过,是不是青龙方神的胞弟?”

“是的啊,这还用问?这不都是三界周知的事情了吗?”凤兮抿了口余疏给她递的茶水,道。

上阳又很是不解地问:“既然是亲弟弟,那为什么方神没有去救他?”

他这话一出,周遭顿时陷入一阵寂静,就连竹筷碰瓷碗的叮当声都默了。

少顷,宋醉安然道:“方神自有守护一方苍生的己任,天劫面前,应当也是无暇顾他。”

上阳受教诲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余疏见江夜放下筷子没有再进食的意思,也倒了杯茶递给了他。江夜接过来呷了口,低着眼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宋醉,随后将茶一饮而尽。

“你宋离人倒是会教诲人。”凤兮一面饮着茶一面揶揄。

“哪里。”宋醉一副全然没领会凤兮这句话的讽刺一般,笑道。

“我以为你会说是因为年纪大所以懂得多呢。”凤兮一挑眉,又道。

“你宴上吃酒了吧?”余疏嗔了眼凤兮,说到。

“没,是你这茶醉人。”凤兮接着调侃。

余疏无奈地看了眼她,又连忙对宋醉道:“对不住,宋仙君,我代朝歌的出言不逊道歉。”

“没什么。”宋醉十分豁达道。

他毕竟活了三万多年,哪里会跟一个晚辈计较。

凤兮却是不依不饶,又发难道:“哎,招星,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啊?”

江夜将茶盏放下,看也没看宋醉,从容道:“我容貌丑陋,着实怖人,这才戴着面具挡了起来,不然走在路上平白吓人也不好啊。”

他这话隐隐带些怒气,咬字清晰吐字有力,似乎是在用语气跟宋醉和上阳说他就是要撒这个谎。

上阳还没见过扯犊子扯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他夹菜的动作一顿,旋即又迅速给自己加了快肉放在碗里,飞快地看了眼宋醉,瞧见自己师父一派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后,又把那块肉吃了进去,假装无事发生。

毕竟行医这么久,医者和病患之间都讲求个“事无不可对人言”的道理,但是转念一想江夜说什么也自有他的道理。这么想着,上阳又给自己夹了块冬瓜。

余疏说话做事一向得体,听着江夜这么直白的解释便知道又是凤兮冒犯了,连忙就要道歉,却被凤兮先开了口——

“我说呢,你这面具都出现裂纹了怎么都不见你摘换,原来如此。”

江夜:……

他冷冷看了眼出言不逊的凤兮,没再说话。

余疏连忙调和道:“招星,朝歌她定是瞧着你们东境的酒味美,吃酒吃多了,老是说糊涂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那我要是放在心了怎么办?”

招星这个身份本是他胡诌来的,余疏自当以为他是个前不久刚刚飞升,先前为人子弟,后位列仙班位阶也不高,和西洲一郡的郡主对上自然是要以和为贵,没承想他却是出人所料来了这么一句。

那能怎么办?不过就是几句调侃,神仙这一生如此长,说过的话后来都会被遗忘,谁会真的斤斤计较?

余疏只得干巴巴地笑着,偏是出言不逊的凤兮还一只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夜。

江夜又道:“这本就是一句玩笑话,我不会放在心上——你是不是这么想?”

余疏眉眼如画的脸上那干巴巴的笑顿时就变成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正因我容貌甚丑,所以我不得已日日佩戴面具,时刻都不能以真容示人,颜容如何是我这人的短处,凤朝歌言语这么不留情面,非要揭人短处往人伤口上撒盐,一下子模糊了开玩笑和蓄意嘲讽的边界,这还能仅仅只是一句玩笑话吗?”

江夜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句句在理,但是若仔细一听便能发觉,他说这话的语气是不带丝毫感伤的。

其他人未能察觉,但是宋醉却捕捉到了这细枝末节的端倪。

众人显然是觉得凤兮这话是伤透了江夜的自尊,凤兮自己也是,脸上方才那股子持才傲物的神色消散了不少,但总归拉不下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跟江夜道歉,毕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做都做了。

凤兮面上端着几分荣辱不惊,偏头却是求助般地看向了余疏。

这回换江夜好整以暇地看着凤兮会怎么答话了。

然而他没等到凤兮的回应,又是余疏替她圆了场:“招星说的是,为表歉意,我可以将藏书阁里的医书誊抄一份送与你。”

余疏显然是以为他和宋醉一路,自然也对药术感兴趣。可他伤好了是要回东境做方神的。

他站起身,刚要摆手说“什么医书我要那玩意儿干嘛”,肩膀就忽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了。

江夜抬头一看,此人是宋醉。

宋醉替他答了话:“可以可以,我看可以,招星他本来也不欲起纷争,刚好能从古籍上找一找有没有修复容貌的法子。”说完,就道着谢把江夜拽进了屋子里。

一进房间,宋醉就眼疾手快地拉上了门闩。他一转身,果然不出他所料江夜就愤愤不满道:“什么可以?你凭什么可以为我做抉择?”

“凭……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宋醉左思右想一番道。

江夜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还用你救?

宋醉似乎也觉得这个原因不大稳妥,但是他对江夜一直都是这么糊弄,说多了也就习惯了。他不由分说地把江夜推到床边。

江夜不明就里,惊道:“你干嘛?你自己没卧房吗总不至于要来跟我凑吧?”

虽然被误解了,但宋醉依旧是面不改色道:“那倒不是,我是想说,今夜你不必和药汤了,我为你渡些灵气,你也可以早些睡。”

伤痛作祟,江夜谨遵医嘱,虽然还是有些不服,但依旧乖乖躺下了。

他候着宋醉那凛冽又温柔的灵气候了好一会,不多时,终于顺着他的仙锁向全身上下散去。

周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江夜在这个舒适宜人的环境下几度险些睡过去,但堪堪忍住了。等到他再度睁眼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了。

他闭着眼假装睡着了,暗自施着法探了下周遭的状况,确认只有宋醉一个人后又想这人怎么还不走,干脆装睡一直装到这个人走好了。

谁知这人非但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反而安稳地坐在江夜床头,大有今晚借宿不走的势头。

江夜心道,宋醉行医那么多年,难道就没发现其实有病的是他自己?

房间里又沉默了良久,宋醉料事如神,看出了江夜是在装睡,也不拆穿他,权当他是在假寐,开口道:“抱歉,招星。”

江夜莫名其妙,睁开眼诧异道:“什么?”

“我确实不该带你接受别人的歉意,”宋醉语气十分诚恳,“我虽知你对凤朝歌说的话不属实,但是既然你有怒火就一定有缘由,我不该擅作主张。”

江夜本以为宋醉终于要说出为什么愿意无偿为他治病的原因,道出他的幕后主使是谁了,却没想到被这么说了一通。

宋醉不说江夜都快把晚饭那档子事情给忘了。

容貌一说虽是造假,但是江夜那番话太过真切,绝不像是空口无凭,断然是自己感受出来的。

而这番感受是什么,宋醉就无从知晓了。他知道江夜疑神疑鬼的性子断然是谁都不会说,他也不多想知道。只是他做错了事,需要道歉,需要向受伤害的这个人表达歉意而已。

医者医病不医心,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江夜微微挑了下眉,轻松道:“你想多了。”说完转了个身,闭上眼睛就真的要睡了。

时针不断在走动,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渐渐转停。

宋醉在江夜床头又独自坐了好久,他不苟言笑时总是漠然的神情。最后宋醉也不知道江夜到底睡了没有,没再说话,轻手轻脚地走时熄灭了烛光。江夜也不知道宋醉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总之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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