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尖锐且剧烈。
林画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仿若有千万根针同时在扎,又仿若烈火在伤口处燃烧。
人证物证均指向许伯,或许惹恼了他,竟拔出尖刀冲琅月刺去,玉石俱焚。
没想到林画手比心快,竟一把握住了那把尖刀,锋利地刀刃刺入手掌肌肤,血流不止。
林画不知道琅月是如何快速地从椅子上起身飞奔而来抱住自己,亦没看清许伯是怎样被他一脚踢到了柱子上,吐出一口鲜血。
“你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不知死活。”林画一手耷拉着,看向许伯表情痛楚。
“我说的是你!你觉得你的手是什么铜墙铁壁,与凶器硬碰硬!”琅月蹙眉厉斥,抬起那只通红的手,转眸看向了倒地的许伯。
“辛奇,把人拖出去,等候明天处理。”
“王爷,是否叫先生来为林公子瞧瞧?”
“不用了,小伤口我自己包扎便是。”林画脸色苍白,还是咬唇拒绝。
随即琅月脸色陡然一沉,正欲开口,林画却用另一只手拉住他袖口,脸色娇嗔,带这些撒娇的意味:“的确是很痛,但现在请先生必定惊动外面的人,劳烦王爷吩咐个丫头帮我包扎一下便是。”
“把药端来,你们下去。”
琅月抿唇,声如寒冰,待屋内仅剩他俩后,径直拉着她往大堂中间的椅子上坐下,看向白肉翻出来的手,眼里多了些千回百转的莫名情愫。
他蹲下身子将药沫洒在纱布上,缓缓开口:“方才许伯伤不到我。”
“谁让你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万一你死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岂不是就倒了。”林画翻了个白眼,看着纱布上黄色的药沫吞了吞口水,“这玩意儿会不会痛?”
“你说呢?”琅月勾唇,说罢在她还未回神之际将纱布盖在她手上,顺带做了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动作。
说?
说什么?说你现在为什么在亲自己?
还是说她现在到底是应该喊出来说痛还是给他一巴掌骂流氓?
林画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与自己双唇相接的人。
双眼紧闭下的睫毛微颤,一手拿着纱布压住她的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嘴唇温热,一动不动。
良久,琅月放开了她,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现在还痛吗?”
……
好像的确不痛了。
林画低着头装鹌鹑,可是莫名其妙被夺了初吻,脸红到耳朵根,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不都说古人很封建很保守吗?
突如其来的贴贴,反而让她很难为情啊。
“下次不要再受伤了。”
见她不答,琅月抬起她的手用细线把纱布捆起来,“虽不知为何,但我总觉得见你流血,挺刺眼的。”
“那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受伤的份上,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挑眉表示同意。
“你是许伯从小带大的,都说你生来体弱,其实与许伯有关对吗?”
“或许是。”琅月点头,瞳孔微缩,带这些愤怒与杀意,“我虽有过怀疑,但并无确切证据。且我实话告知你,若非你今日找到确切证据,我最不愿相信的就是他要害我。”
林画心下了然,并非找不到证据,而是许伯太过狡诈,让人防不胜防。
“这两日我仔细瞧过你入口的所有东西,皆是再正常不过。所以我便在想有什么是与众不同的。”
“碗。”
她点头。
在来林府当晚便注意到琅月的碗,偌大的王府竟给王爷用一只旧到斑驳的碗实在说不过去。她问过厨房的丫头,对方只说是许伯的意思,据说这只碗里里外外都是汤药,更为滋补。
简直荒诞可笑!
随即将那碗砸破,把自己亲手烧制的碗拿了出来。
“天然生漆虽不能直接食用,但无毒。况且这是我带来的,信得过。”林画解释,“我接手你的衣食起居才两日,他便坐不住了。”
“倒不是他坐不住。”琅月声音淡淡,起身坐在她身边,“此前我便怀疑府内有奸细,此番以去江城为由以做试探。没想到真有人在江城设了埋伏等我落网。”
“许伯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所以此番回来,他知晓自己会暴露,于是打算下毒杀你的同时陷害于我,一石二鸟?”
林画的确很聪明,琅月只说前半句,就能将事情猜出大半。甚至在处理许伯的这件事中起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你的病……是不是早就好了?”
“如何得知?”虽认识不久,但琅月并无防她之心,很坦荡地点头承认。
“我虽不会治病,但我保证见过的疑难杂症比你们太医里见过的都多。甚至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偏方也很多。”林画洋洋得意,“方才许伯刺伤我后,你一闪身就过来了,踢他那一脚更是用足了力道,足见你经常锻炼,并且功夫不弱。”
“不过即便如此,你方才也太大胆了些……”
林画欲言又止,屋子里耳目众多,虽抓到了许伯,但是否还有旁人安插进来的眼睛亦说不准。就这么把自己水平暴露在外头,确实是危险。
“方才见你受伤,顾不得其他。”
琅月盯着她目光如炬,一脸坦然,“有辛奇在不用担心,今日之事没有人敢外传。”
林画表示明白,这不受宠的七皇子仗着体弱多病出宫开府,反而好让他暗藏锋芒羽翼丰满。
小小的安王府暗流涌动,今日大堂之事多少人参与其中,许伯,下毒的丫鬟,还有一声令下便动手的小厮皆是可疑。
天色已晚,林画表示回房休息,二人房间仅隔两三步,琅月还是坚持将肩上的披风挂在她身上,送她进屋。
“在外人看来,分明你才是体弱那个。”
“可你已经知晓,我是个正常得再正常不过的健康男人。”
琅月说得一本正经。
林画却毫不意外地想歪了。倒不是她心底防线弱,而是夜深人静,病娇美男,关心爱护什么的,着实难以抵抗。
“林画。”
她推门脚步一顿,转身看他,疑惑不解。
“若本王说,娶你如何?”
娶她?
林画脸色一顿,古人娶妻生子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琅月不受宠,自然没有皇权贵胄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没有未来的废弃皇子。
然而他如今竟如此轻易地将娶她这事说出口,又带着多少真情实感呢?
思及此,她摇头拒绝:“王爷,我与您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想要的爱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且不说您今后会三妻四妾,若是有朝真如你所愿,你会允许自己后宫仅有一个妃子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错。”她点头,“我林画今后的夫君,不管是心还是身,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否则我宁愿孤独终老,亦不愿委曲求全。”
说罢,她将琅月关在屋外,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像极了此刻心底的叹息。
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在自己伸手夺刀救他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或许对琅月是有点心思的,但要嫁给他,绝不。
“林画啊林画!”她兀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打滚,“你可得想清楚了,嫁给他就等于嫁给了封建礼教,嫁给了三从四德!这绝对不会是你想要的生活!”
如此想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
林画睡到日上三竿,待丫鬟辛怡敲门伺候自己洗漱才得知,许伯已经离开了,而自己竟成了林府的新官家。
通知了丫鬟下人,通知了侍卫小厮,却唯独没有通知当事人。
“不仅是许伯,还有几个丫鬟小厮都离开了。”
林画洗了把脸,表示知晓。
仅一晚上,琅月竟如此迅速肃清府上不少眼睛,可见手段非凡。
如此用计深远腹黑王爷,竟被当今圣上埋没,倒是可惜了。
“还有林管家,昨日小桃搜您行李时找到不少女儿家的衣服。今日一早,您是女儿身之事府内已经传开了。于是王爷便吩咐……”辛怡羞红了脸不知如何说下去。
“但说无妨。”
“王爷吩咐,这束胸的带子对身子不好,您可以不用再缠了。”她的声音越发的小,林画的脸色也愈发黑了。
什么狗屁王爷,当初还说自己是登徒子流氓,现在说起荤话来倒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什么狗屁古人,传统又封建。
有见过哪个传统封建的古人前一天亲自己说要娶自己,后一天就让自己别束胸的吗?
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换好衣服,将长发随意搭在身后,大摇大摆欲朝大堂走去。
“琅月,你这混蛋!”
林画双手叉腰,人未到,声先至。
声音娇俏又不失力度,“让老娘做管家,你怎么不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你信不信我把你这安王府一把火烧了,炸掉算了?”
一脚踢开房门,入目的不是琅月,而是坐在大堂中央端着茶杯脸色疑惑衣衫华贵的男人。
“七弟,这是……”
男人放下茶杯,笑得玩味,“哪里来的小辣椒,好生野蛮。”
“许伯年事已高离府,这是新招的官家林画,倒是让三哥见笑了。”琅月揉了揉太阳穴,随即冲林画低吼,“过来,见过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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