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月站在大殿上,与琅璋对视,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琅璋捏紧拳头咬紧牙帮,被琅月轻言轻语的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的怒气迸发出来。
“老七与弟妹二人嘴上功夫一个比一个厉害,做哥哥的好生惭愧。只是欣美人虽然犯错……”
“欣美人虽然犯错,可好歹深得父皇宠爱,出宫便代表的是皇家颜面,你在百姓面前如此咄咄逼人责罚欣美人也就罢了,可到底至皇家尊严于何地?”
林画接过话茬,说琅璋的话,让他无话可说,“三哥,你是想要说这些对吗?”
……
琅璋哑口无言,便又听她冷嗤一声不屑地笑:“同样的说辞,三哥您不烦吗?”
“林画!”
“我倒是不知皇家颜面皇室尊严何时沦落到一个女人来撑着了,您是在说笑吗?”
林画勾起眉梢笑得没心没肺,转过头对着皇上鞠了一躬:“儿臣过去游走江湖便时时听起坊间百姓谈论父皇深明大义爱民如子为国为民,实为明君。朝中大臣皆忧天下之忧乐百姓之乐。这数十年如一日的操劳与辛苦换来了百姓们对皇上对朝廷牢固的信任。”
“在儿臣看来皇家颜面尊严权威都是建立在百姓的信任之上的!自古以来犯错要承认,不认便挨打这一道理连三岁稚子都懂,认错便是丢了皇家的脸?在三哥眼里,难道说皇家子弟无论做了什么那都是对的,错也是对的?如此一来,信任没了,要那自欺欺人的颜面尊严权威作甚?”
“三哥这种话我们自家人关起来们说说也就罢了,要是方才在百姓们面前把这话挑明了,那您苦心经营的好太子形象毁于一旦不说,那时又怪罪在我身上,说是我扇动百姓情绪,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你……”
“三哥也别生气,您作为男人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也是情有可原,下次注意些便是。”
林画将琅璋说她的话悉数还击回去,听得周围的人不禁噗嗤笑出声。
周遭人虽事不关己看个乐呵,自徐氏母子失势后,那看似风光霁月与世无争的琅月逐渐在皇宫内外活络起来,皇上对他的宠爱也肆无忌惮惹人眼红。
即便琅璋是太子,可自古以来废太子的事情比比皆是,现下情景看来,若二人真的对抗起来,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呢。
皇上独坐高台,看着殿下两个儿子分庭抗礼,摆摆手让两人冷静些。
他慧眼如炬又怎会看不清楚事情真相。林画有意引导百姓情绪是真的,琅璋刻意刁难也不假,只是双方各执一词,尤其林画这张嘴整个宫里都找不出能说得过她的。
现下最重要的那便处理欣美人这件事,给那些巴巴等着的人一个交代。
林画抬眼见皇上欲开口说些什么,上前挪了一步继续喊道:“父皇若是要定欣美人的罪,可否听儿臣一言?”
“但说无妨。”
“方才三哥说儿臣扇动百姓情绪,此事虽说是无稽之谈,但儿臣借她动手打人之事以此惩戒她却是真的。”
“什么意思?”
皇上蹙眉甚是不解,不仅是他,除却琅月,周围包括贵妃在内在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佩服安王妃还真是敢作敢当啊……
“儿臣虽然不喜礼教没规没矩,倒也不是道德沦丧败坏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必定数倍奉还。”
一边说一边看向跪在地上的欣美人,还是那副嘲讽的表情,言语之间却多了一丝狠厉。
“你的意思是,欣美人冒犯了你?”
皇上声音拔高了些,不可置信,“若朕没记错,除夕前晚那是你第一次见到她,你落水之后琅月便带你回府,何来冒犯一说?”
说完这话,皇上的脸色微不可查地愣怔了一番,似是想起什么,侧眸不语。
其他人也从这话中听出几分意味,尤其是看到林画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更是断定了心中所想。
安王妃在宫中落水之事众人皆知,大家只当是一场下人疏忽的意外。
现下看来,她是在控诉当时落水另有隐情,矛头直指……欣美人?
原本站在泰华殿中央的琅璋见自己多说已经无济于事,且欣美人恃宠而骄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明哲保身才是上册。
而现在提及的是林画落水一事,与他无关,便退到一侧,安心看戏。
此刻林画面对皇上的质问毫不胆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从不打不准备的仗,既然提及必定有完全的把握能把欣美人彻底搞死。
台上的皇后不禁闭眼,心下明了,欣美人废了。
奈何欣美人却不死心,抬头泪眼婆娑地否认:“不,妾身没有!”
可林画只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
“除夕前夜,宫中多了个美人儿大家皆为父皇感到开心,因而烟火盛会也看得格外入迷。儿臣与琅月被迫分开后被推搡着到了湖边,父皇可还有印象,当时儿臣被挤到了父皇与欣美人的右侧。”
皇上回忆片刻后点头。
“我们三人齐平,距离湖面尚有些距离,儿臣即便粗心大意没站稳顶多摔倒在地,怎会落入水中?”
“兴许是人多推搡,场面混乱,林画你记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直沉默着的皇后突然开口,“事发突然,皇上对你落水一事也深感愧疚,当下便惩罚了失职的嬷嬷与当差的侍卫,若你没有十足的证据,再次提及此事也颇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后宫之主气场强大,不开口也就罢了,一开口便是笑着给你捅刀子,三两下便把话题抛还给了林画。
如此一来,整个泰华殿除却皇上,能开口的那便只有宁贵妃了。
“不管皇上处罚了谁,可对于林画这个受害人来说,罪魁祸首若是没有得到惩罚她心里定会介怀。”
见林画被噎,宁贵妃护短立刻往皇后处瞥了一眼,淡笑,“皇后娘娘也别急,众人皆知这欣美人是你亲自挑选送到皇上的,你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看得清楚得很。你要保欣美人,也得听林画把事情缘由说完了才是。更何况……”
宁贵妃话锋一转说道:“更何况,现下这情况,即便林画落水是意外,你也是保不住欣美人的。”
精彩。
若不是场合不对,林画高低得给宁贵妃鼓掌呐喊。
“父皇,证据,我这儿有。”
“证据?”
“虽不知为何初次见面欣美人便对我颇有敌意,但儿臣顾及父皇对她颇为宠爱,与琅月商议决定息事宁人也就罢了。可没想到才短短三日欣美人又在大庭广众下作恶,儿臣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那夜真相公之于众。”
林画说着还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胸口,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
言语之间将绿茶话术学了十成。
“不,皇上,妾身没有!方才安王妃自己都说我们是初次见面,那我又何故要在人多口杂的地方做这些事?”
“对啊,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对我动手呢?是听谁说了什么,还是谁的指示呢?”
林画反问,伸手将她蹭在地上的胳膊拉起,看向她那双纤细嫩白的手笑笑,“欣美人跳起舞来手指也跟杨柳似的,仙气飘飘。这让我想起初次见面那夜,你指尖上朱红色的雕花甲片独一无二,当真是过目不忘。”
“别说是你了,就连本宫这个喜素的人都觉得美不胜收。”
宁贵妃点头附和,大家也努力回忆除夕前夜欣美人的那双手,好像的确是戴了细细长长的甲片。
可距离太远,什么颜色是否雕花却是看不真切的。
“什么……什么朱红雕花……”欣美人舌尖打颤,说话也哆哆嗦嗦不利索。
适时,琅月起身站在林画身边解释:“儿臣去内务打听过,据说表演前些日子,乐礼阁差人送去了不少服侍点翠图样,说是除夕前夜表演要用的。内务不敢怠慢,立刻差人去做了。欣美人手上甲片据说让内务的人熬了不少的功夫才赶制出来,花样精致工艺复杂,皇宫内外,仅此一副,绝无复刻可能。”
“所以如此珍贵的东西,欣美人还留着吗?”
“我……我……”
“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说罢,宁贵妃便喊来身后的嬷嬷去了一趟欢吾殿,果不其然在一个匣盒里找到了雕花甲片,只不过数来数去仅有九只。
“今日入宫,听宫门口的侍卫们谈起,欣美人初一那日凌晨派了不少侍卫去湖中寻物,说是掉了珍贵的东西,是指这个甲片吗?”
琅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朱红色的雕花甲片,经过湖水浸泡,有些镂空已经断掉,但不难认出这就是匣盒中丢的那一个甲片。
“父皇,原本儿臣也觉得林画落水是个意外,可带林画回府,丫鬟们收拾林画大氅时看到此物,知晓不俗给了儿臣,想来是欣美人动手,手指用力才致使甲片雕花勾出了大氅皮毛,附在了上面。”
“方才欣美人说与林画素不相识,何故要害她?如今我也想问问,林画到底做了什么,你要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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