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其他人更衣选马的空隙,琅月暗自朝宁贵妃处悄悄看了一眼,对方接收到眼神暗自点头笑着说道:“上次宫中举行骑射比赛已是多年以前,臣妾记得当时琅璋还未出生。”
对此皇上也颇为感慨,长叹一声:“的确多年未曾举办过了,当年皇后生了琅璋,分身乏术,久而久之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前些日子接到蔡墨公公的话,儿臣也觉正值大年,府中需要操心的事情不少,因而动过不来的念头。可琅月却说骑射比赛不过半日功夫,哪能耽误到处理多少事情,况且杂事处理颇多,权当散心何乐而不为?”
言外之意,宫中事物繁多,分身乏术不过借口罢了,半日功夫不忙也不碍事。
皇后听言脸色算不上好,自从皇上公布骑射比赛开始,整颗心都惴惴不安,生怕被人旧事重提。
可想要逃避哪有那么容易,之前的骑射比赛从根本上来说便是为皇后举办的,再次提及那些回忆也就无孔不入地钻进各位脑海中了。
“宫中事务也便罢了,主要是当年琅璋太小,时时刻刻离不得生母。”
皇后辩解得很苍白,反而被琅月抓住了空子,勾唇嗤笑:“倒是儿臣福薄了。”
茶言茶语,就连林画都愣怔了。
不得不感慨以前琅月是个多么腹黑到单纯的人啊,如今在自己的教导下竟然学会扮猪吃老虎了。
此话一出,那皇上不得心疼死?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皇上与宁贵妃纷纷变了脸色。
就你儿子琅璋时时刻刻离不得生母,人家琅月自打出世母妃便没了可曾埋怨过?
宁贵妃抿唇不悦,皇上不便说什么,可她全然不怕,与琅月一唱一和道:“老七,你和旁人比较作甚?太子自出生便受上苍庇佑,娇气矜贵一些是应该的。”
“儿臣知错。”
啧啧。
林画喝茶掩饰脸上的偷笑,斜睨着皇后绷直的身子还有皇上那张越来越黑沉的脸。
“皇后出生蒙族,此前最擅骑射,为后宫与太子放弃所爱,着实令臣妾感动。”
宁贵妃“善解人意”地说着,“而今琅璋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皇后也出了宫。皇上顾念皇后操劳特意重新举办此次骑射比赛,皇后娘娘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玩一阵了。”
“宁娘娘这话说得可真毒啊。”
林画凑上前和琅月咬着耳朵,全程高帽子没一句歹话,可听得皇后却头皮发麻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宫斗冠军,笑到最后,鉴定完毕。
“本宫多年不曾骑射,技巧也生疏许多,害怕出丑丢了皇上的面儿。”
皇后说话滴水不漏,“现在能人辈出,见着他们英姿飒爽,肆意驰骋,皇上定是无比欣慰的。本宫也就不再去扫了皇上的兴致了。”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儿臣听说这骑射比赛起初本就是父皇为您准备的,即便兄弟姐妹们骑□□湛,可在父皇心里总是比不过当年怦然心动的场景。再者说了,您是皇后,母仪天下,即便技艺生疏许多,可在晚辈们眼里,有您亲自示范必定备受鼓舞,日后定当努力练习骑射,岂不美哉?”
“林画说得没错,朕的确多年未曾见你骑射,那些不过是些晚辈,皇后的风姿定然无人能比。”
“皇上,臣妾……”
皇后的声音带着虚弱和迟疑,捂着胸口显得有些难受,“实不相瞒,臣妾早起身子不适,宫中宫女皆可见证,若是强行上马吹风实在难以支撑。”
“果真是宫中娇养惯了,臣妾记得当年皇后怀着琅璋时还抱怨过,不能骑射心痒难耐。如今瞧着唇红齿白珠圆玉润的倒是害怕吹冷风了。”
宁贵妃点到即可,听得皇后一阵苍白,指着她的手打着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皇上也听出了几分猫腻,现下宁贵妃无论如何都想要皇后骑马,而皇后却怎样都不愿意上马。
林画看向不语的皇上,轻笑道:“皇后娘娘不愿且就不愿吧,原本只是随口说起,想一睹皇后风姿。可现下父皇都喊不动皇后娘娘,那权当做晚辈的福薄,徒增遗憾了。”
言毕又侧身对琅月颇有些指责:“瞧瞧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连父皇的旨意都能视若无睹,前些日子我说身体不适尚可不来,你偏要循规蹈矩生拉硬扯地将我带到这儿吹冷风,这么老实作甚?病秧子一个,还不是福薄命苦,拉着我跟你一块儿受罪罢了。”
“林画,你够了!”
皇后对宁贵妃保留着三分忌惮,可对于林画还是端着皇后的架子,听到她的话气急败坏,连基本的端庄都忘了。
“林画不过是同琅月争辩几句,皇后娘娘却如此生气作甚?都怪林画不识好歹,只不过想要看看皇后娘娘当年风采罢了。若是哪里言语间冒犯了皇后娘娘,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与晚辈生气。”
“你同琅月争辩!你同琅月争辩!”
皇后气得连话都说不均匀,“难道你方才不是指桑骂槐说本宫不识好歹,置皇上的旨意而不顾?”
“皇后娘娘若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林画瘪嘴耸肩,渣男语录秒杀所有。
皇后被气得脸都绿了,偏生宁贵妃却冷哼一声:“皇后娘娘方才不就是置皇上的旨意不顾吗?你且问问周围众人,谁不是听得真真儿的。说着晨起身体不适,可臣妾瞧着您骂林画的样子气血足得很。”
“够了!”
皇上此刻生出诸多不满,眉宇一直紧紧皱着,看着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头都大了,“林画,你少说两句。”
转而又看向皇后,生出了几分疑虑:“皇后如今不喜骑射,那日后类似的比赛你就不要参加了。方才你说身子不适,朕瞧着这些年后宫事务的确夺去了你颇多精力,有劳身心,回宫之后便将后宫事务全权交给宁贵妃处理吧,其余的你安心修养一段时间再说。”
静水起波澜。
此话一出,未去参加骑射比赛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平日里瞧着慈眉善目对后宫女人颇为宽容,如今被皇后拂了面子,竟直接撤了她管理后宫事务。
伴君如伴虎绝不是说说而已。
林画被琅月拉回位置上坐着,原本只是想让皇上怀疑一下,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还有意外收获。
皇后丧失了管辖六宫的权利,那么她的那些眼睛拔掉起来方便多了。
“别笑得太早。”琅月凑近她耳边低声说。
“怎么?”
“笑得太早,我怕你待会儿笑不停。”
“你还有计划?”
“看比赛吧。”
林画:“……”知晓你腹黑,可是却不知晓你如此腹黑。
此时参加比赛的众人已经上马做准备了,蔡墨得了皇上的命上前宣布规则后,众人便扬鞭奔腾了。
林画从未骑过马,想起在21世纪的马术学习那得是家里有矿的人家小孩儿才能学的,她接触不到。
如今看着场上策马奔腾的英姿,着实有些心痒。
“办完正事儿后,我带你去骑。”
“不是说不会?”
“为夫有什么不会的?”
林画:“……”拿着天底下最顶级的资源,还出来炫耀,你真是好棒棒哦。
众马奔腾,绕过围场一圈又一圈,风沙扬起,观看比赛的众人也不免波及。宫女嬷嬷们识相地拿过面纱以免给主子们遮嘴,以免进了沙子。
本是贴心之举,可皇上却将面纱拿在手中不语。
“皇后娘娘思虑周到,臣妾佩服。只是骑射比赛本就是豪爽之事,马背上比赛者都未曾面纱遮嘴,我们这些坐在一旁的人再是身娇矜贵,这面纱也是用不得的。臣妾记得,这话还是当初皇后娘娘自己说得,如今性子变了,难道原先说的话也都忘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打算拿着面纱遮嘴的众人皆停下动作,又不好让嬷嬷们拿走,皆捏在手中像拿了块烫手山芋般,丢也不是,用也不是。
林画摩挲着面纱,上好的蚕丝勾勒金线,还带着似有若无的香气,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只可惜,从小长在倭国的皇后怎会有蒙族皇后那般豪迈胸襟呢?
面纱遮嘴一事就此罢了,大家转头看起比赛,可刚才短短几瞬发生之事让大家伙儿兴致缺缺,并提不上多少精神。
直到围场上的马匹突然失了心智,仰头嘶鸣,四下乱窜扬起一片尘埃,险些冲破围场朝这方袭来,大家才惊恐地后退。
侍卫们见状立刻冲上前将皇上与其余妃嫔们护在一侧,林画被琅月揽在怀里紧紧护着。
“别怕,没事的。”
“是你做的?”
琅月摇头:“若不是我,如今这些马匹早就控制不住,伤害到大家了。”
林画不理解,可现在亦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看着后背上的众人努力勒紧缰绳想要控制马匹方向,却差点儿被甩出马背。
阿瑾琅轩还有增依皆在围场上,如今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御园围场上的马夫都是驯马多年的师傅,不会有事儿。”
果不其然,驯马师傅们得到消息立刻赶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失控的马匹牵走了。
然而现下马背上的众人惊魂未定,阿瑾与琅轩互相扶持额间带了些薄汗,增依则由琅璋护着,各宫的宫女与嬷嬷们瞧见自家主子脸色惨白,也纷纷上前将人扶回位置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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