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宥仪脑子嗡嗡地疼,被林画这一番追问打得措手不及。
原本以为掉包了二人画作之后,便万事大吉,安心等着林画被大家唾沫淹死。以前在蒙族对付阿爹的那些小妾与外头的孩子都是如此这般,从未有过失手。
她也知晓皇后能从蒙族旁支中把她选中带入宫中,就是看准了这独一份的手段与心计。
在她入宫第一天听起皇后娘娘有意无意地提及过这个不守规矩行事乖张的安王妃,从而知晓讨好皇后娘娘的第一步,那便是成为她手中的刀。
可是谁能想到这安王妃竟有那么多后手,如今人证都被抓到了,连消带打让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郡主,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今,她只能死皮赖脸地否认到底,“若是你昨日都抓了他,为何会允许他将你的画带走再掉包,安王妃不觉得说不过去吗?”
林画兀自一笑,装作委屈的模样:“昨日辛怡抓到人后,他立刻将你供了出来。念及皇后娘娘与三嫂都出身蒙族,因而对蒙族友人我向来宽容。一听说人是你派来的,我便单纯地以为你是喜欢我的画想要学习,二话不说便让辛怡拿着画送他去了你这里。”
“之后将画送了回来,我便未曾多想,若非方才见到自己的画上写了郡主的名字,我也不会知道郡主安的是这份心啊,可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林画瘪嘴,说得那叫一个难受悲痛,“我就说呢,拿画便拿画吧,放什么迷药,原来是偷啊。”
“噗嗤……”
“安王妃这话说得真的太好笑。”
“安王妃定是昨日便猜出了郡主的用意,故意看她出丑呢!”
“可不是吗?不然你以为这男人怎么鼻青脸肿的。”
众人也听出了几分趣味,当场扣了人有什么好的,将计就计才有好戏看啊。
“你……”
尚宥仪又气又羞,身子止不住地觳觫,伸手指着她却说不出一个字。
然而林画却最烦有人伸手指着她,上前立刻将对方手指甩开,颇有些挑衅意味:“怎么,还不认错吗?”
说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伸手点着她的胸口把人逼得不停后退。
“若你还不认错,那我这儿还有其他证据你想听听吗?”
还有其他证据?
眼神发亮的众女眷:“……”我想听,快说快说!
她向辛怡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将两幅画递过去,再次让大家视线看过来:“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这幅假货的色彩上不如另一幅生动逼真,甚至我敢说,在场所有的擅画的都做不出来。”
“的确。”
一位懂画的女眷点评道,“红绿虽然随处可见,可这幅画的红绿色却很是独特,我敢保证未曾见过。”
“那是因为它们不仅仅是一种颜色,是我调和了无数次,无数种颜色后选取的最佳色彩!将这幅画拿到阳光底下,还能看到泛光的金色!”
说罢,林画拿着画扭头问尚宥仪,“郡主,你知晓这红色是几种颜色调和而来吗?你知道这绿色又是哪些色彩的叠加吗?你知道为何这画在太阳底下会有金色吗?”
“我……”
“你一无所知,昨日却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大放厥词,说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最擅作画?你作画的方式就是拿着别人的劳动成果沾沾自喜自欺欺人吗!”
“其实郡主若真是喜欢我的画,凭着皇后娘娘的身份地位在,不妨直言。我林画绝非小气之人向来也不是特别看重大家的赞赏,左右不过一幅画,哪怕郡主有需要让我跟三嫂一样画团毛线做绿叶衬托你也是可以的。”
“可是现下你却不经过我允许贸然将我的画冠于你的名字,当真是……不要脸!”
这丫头胆大包天,说话也口无遮拦,宁贵妃捂嘴轻咳提醒:“既然解决了画的问题,那便说说迷药的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尚宥仪羞红了脸望向一侧的皇后,然而对方却蹙眉将头偏向了别处。
此刻,她便知晓……自己完了。
迷药是她带进宫的,画也是她吩咐要偷的,林画也是她铁了心要诬陷的。
如今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即便不死在这皇宫也是待不下去了。
最后,她也解释不清楚,只跪在地上求饶道歉。
宁贵妃却不为所动,立刻撤了她郡主之位,派人将她送回了蒙族,且下令此生永远不得入宫。
皇后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虽然这把刀太嫩,但现下还能去哪儿找一把心甘情愿为自己杀人的刀?
林画墨眸看向吃瘪的皇后,只觉心中畅快,转而又心底忧思。
一个尚宥仪倒了,还有数个尚宥仪会出现。如今琅月与琅璋在朝堂上的拉锯战也逐渐展开,而皇后在后宫也渐渐失意,因而将矛头对向了她。
不知下次她又会找谁来做替死鬼。
想到这儿,她心底涌出无力之感,看向长廊外的暖阳,只觉身子乏累,一时间没撑住直直地往后倒。
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却听不真切。
直至被人抱起,闻到那股熟悉安心的味道才将心头的石头放下,整个人便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发现头疼得厉害,眯起双眼看到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辛怡端着药进屋,才告诉她因为最近疲劳过度吃得极少,加上服用中药调理身子的缘故,身子支撑不住才昏迷的。
只是竟然昏迷到了第二夜的晚上。
她捏了捏太阳穴才看向空荡荡的屋子,蹙眉道:“你家王爷呢?”
辛怡将药递于她手上,见她喝下才支支吾吾说起:“昨日王妃出事后,宁贵妃便派人去通知了王爷,他到达时您正巧昏倒在地。”
林画依稀有印象,若非是感受到琅月的气息,她定然不会那么安心地闭上眼睛。可自己是他送回来的,按照他对自己的稀奇程度,定然是寸步不离才对。
“那他人呢?”
“王爷他……”
“他怎么了?”她眼睛一跳,掀开被子想要起身,却被辛怡阻止。
“王妃,王爷现在在宫里受罚。”
“什么意思?”
“王妃昨儿晕倒,王爷生气,一是气自己没能在您第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二是气皇后娘娘为了表现自己总是折腾您,送您回来让太医瞧过后便去了……凤仪殿。”
“他这个傻子去凤仪殿做什么!”
说罢,径直绕开辛怡阻拦的手,起身穿衣了。
这一头,琅月跪在凤仪殿门口,腰板笔直,脸上尽是阴霾凌厉之色。
昨日他将林画抱回王府,瞧着她嘴皮乌紫,整个人都失了生气的模样,只觉心头绞痛。便顾不得什么阴谋大计,只想要将那凤仪殿铲平了才舒坦。
府中下人知晓自家主子要去做什么却无一想要阻拦,唯有辛奇被他揍了一拳后表示要陪同王爷一起入宫。
琅月却说:“我是为我妻子泄愤。”
言外之意,这次由我亲自去。
于是,他独自架着马车入了宫直奔凤仪殿,一路上有不少侍卫瞧着他气势汹汹,面露杀气的模样立刻去禀告了皇上。
但皇上赶来的时候已经太晚,琅月已经将凤仪殿之前所有用于女眷考核与现在用于才艺展示的屋子、工具、材料全都烧了个精光。
凤仪殿人为走火,火光直冲整个皇宫,下人们纷纷灭火,皇后站在凤仪殿内吓得半死的同时还气得不行。
连连大口呼吸平心静气。
然而琅月却脱了大氅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声音平淡地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的人,皇后娘娘你真是好能耐。上次诬陷,这次竟让男人用迷药到她屋里!若你连女眷入宫后最基本的尊重与平安都保证不了,那你还举办什么考核展示!别空有邀功的心却无完胜之力,一次次让人看笑话您不累吗?”
“琅月,你大胆!蓄意纵火,以下犯上这是死罪!”
皇后指着他大声呵斥,气急败坏的声音尖锐地刺进每个人耳朵,不禁发出嗡鸣。
“死罪又如何?皇后娘娘您觉得若是林画有个三长两短您还能活着走出这个凤仪殿?”
琅月勾笑,冷白的脸上泛出邪魅,手上不停地把玩着火石。
周遭的人吓得心惊胆战,虽然知晓火石掉地也不会燃起来,可第一次见到风光霁月的安王爷有如此可怕的一面,还是难免被惊了一跳。
见着一群胆小如鼠的乌合之众,琅月不禁发出嗤笑,盯着皇后目光如炬:“尚宥仪,皇后蒙族旁支嫡出的女儿,从小飞扬跋扈蛮横不羁,处事乖张毫无章法手段阴狠毒辣,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她的照顾下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骑马射箭不算顶尖,琴棋书画略懂皮毛,这样的人,皇后娘娘甚是喜欢?她到底是哪里入了您的慧眼!”
琅月语气冰冷,周遭寂静空气凝结。
皇后心底微震,事情才过了多久,尚宥仪的生平所有竟被琅月查了个底朝天!
到底……他的实力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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