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云层铺满云和县。空气清凉,深吸上一口,带着微弱的湿润感,混着浓郁的豆浆香气。远处还偶尔传来几声小贩拉长声调的吆喝。秦杳走出家门,在楼下伸了个懒腰,她喜欢县城的清晨,总是这样祥和安逸。
「靳小姐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对昨天到来的新租客,她不自觉地有些在意。
她边想边迈步向不远处的一家粉面店。
这家店是县城里的“老招牌”,在她的记忆中没换过店面,红色牌匾已有些褪色,门口的绿植上挂着零星的露珠。店里熙熙攘攘,飘来的食物香气和人声交织着,一如从前。
秦杳要了一碗牛肉面,端着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搅拌着碗里的辣椒和酱料。
她想,深秋的幸福,莫过于在微凉的清晨,来上一口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正品尝着美味,她无意间朝窗外瞥了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
「靳昭宁,怎么“想”曹操曹操到。」
视线中的人,穿着一件浅驼色风衣,内搭白衬衫,一条宽松的黑色高腰长裤,踏一双黑色皮鞋,肩上挎着一个纯色帆布包,步伐稳健。
秦杳的目光划过她手中几本厚厚的本子——这是去哪呢?想着,靳昭宁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很快融进车水马龙的街景里。
秦杳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吃面,心里一笑。
看来靳小姐休息得不错。
……
父母家的院子里有棵枣树,门边的石凳上还摆着昨天没收进屋的小菜篮。推开大门时,秦母正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见到秦杳,眉眼笑作一团。
“崽崽,你可来了!你爸刚才还说你该到门口了呢。”说着捧过她的脸,“让妈看看我家宝贝瘦了没有,可想死妈妈了!”
“妈,哪有那么久没见呢。”秦杳似撒娇,声线软软的。不管在外面是谁的老板,回到家都是妈妈眼里的小孩。
秦母一边呵呵笑一边把人往院里领。
秦父在院子里修剪枣树枝,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笑着招呼道:“宝贝,回来啦?等会儿尝尝你妈做的红烧肉,特意少放了糖。”
“好嘞爸,我馋一晚上了,终于能吃上了。”秦杳顺势走到父亲身边,伸手帮他捡起一截刚修剪下来的枣树枝。
12:00。
桌上摆满了家常菜,秦母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塞进秦杳碗里,“崽崽啊,还是回来吃饭好,妈妈的手艺可是不减当年呢。”
秦杳低头咬了一口,笑了笑:“是啊,超好吃,一点没夸张。”
“那就好那就好,喜欢就多吃点啊。”
秦父看着自家女儿,突然开口道:“咱家这养猪场现在做得有模有样,全是你的功劳。当初只知道你这丫头念书念得厉害,没成想做生意也有一套。”说着又呵呵笑两声,往秦杳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爸,哪儿有那么夸张。”秦杳摇了摇头,嘴角溢出一滴油。
她嚼几口咽下,擦擦嘴接着说:“我也就是把学校里学到的那些理论用上了,A市大学的农业技术本来就很先进,不过是把导师推荐的几套现代化养殖方案给实践了一下。”
“还谦虚上了呢”,秦母笑着接过话,“人家谁敢回乡搞这些?人985毕业了都想着往大城市扎堆,你倒好,非得回来帮我们管养猪场。”
“我学的就是农业技术,不回来还能去哪儿?”秦杳笑了笑,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到碗里,“再说,咱家这个地方适合搞养殖,把科学技术用上了,能大幅度提高效益,不比待在城里干其他事强。”
“说得也是,现在的养殖方法比以前强多了,什么健康监测、饲料配方调整,老一辈哪懂这个?还是得你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秦父赞同道。
秦杳听了父亲的话,浅浅一笑。
这些年她将理论运用到实践中,逐渐向运营者靠近,这条路并不轻松,但总归是一步步走到现在。
秦母清楚秦杳的不易,有些心疼:“你这么辛苦,自己也别累坏了。”
“妈,放心吧,我现在做这些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就是平时多花点心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父看着女儿一脸坦然的模样,点了点头,“好,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但别忘了,身体也得顾着点,别太拼。”
“知道了,爸。”秦杳夹了些青菜放到父亲碗里,“多吃点菜。”
一家人围着餐桌,又聊了点邻里间的琐事,谁家小孩早恋被发现啦,猪肉又涨价啦,新开的零食店打折啦……不管多久没回家,只要回来,一家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
秦杳本想多陪父母待一会儿,但育肥区那边临时的单子让她不得不提前离开。她驾车抵达养猪场时,天色阴沉,偶尔吹过几阵凉风。
看来是要下雨了,不知道靳小姐回去没有。秦杳脑中闪过今早那一幕。
不过工作繁忙,养猪场的工人们已经开始筛选猪只。她很快将这个想法驱之脑后。
育肥猪的出栏规格有严格的重量范围,需要挑选毛皮光滑无损伤的猪只,这样才能符合客户的要求。
秦杳换上防疫服,走进猪舍,一眼就看见刘师傅和几个工人忙得满头大汗。
“刘叔。”秦杳打了声招呼。他是养猪场资历最老的员工,刚开始跟着她爸干,一直干到现在。
“秦老板,你来了!现在挑了差不多60头,还差一些。”刘叔一边称重一边向她汇报,“不过有几头的体重还差点,不知道那边能否通融。”
秦杳看了看记录表,摇了摇头:“没达标他们不会收的。先挑剩下的,不够的话,就从下一批里赶紧补。”
她开始帮忙挑选猪只,熟练地检查重量和毛皮,并迅速在记录表上标记合格的猪只。整个猪场里只有称重仪器的“哐当”声和工人们的交谈声。
没人注意天色已变得灰蒙蒙一片,远处山间乌云密布,狂风骤然席卷而来,夹带着沙土打在猪棚上,发出阵阵闷响。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天空中雨点密集砸向地面,随即,大雨倾泄而下。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刘叔边抬头擦汗边说。
“大家加快进度,检查完早点回家,天黑了山路更不好走。明天再给客户送过去。”秦杳说着加快手上的动作。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秦杳脱下防疫服往外走,地面已经被雨水浇透,山间白茫茫一片。
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风雨中踉跄着过来。有点像——
靳昭宁?
朝她走来的人,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侧,白色衬衫和黑色高腰长裤被雨水浸透,紧贴着身躯,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的小臂。小臂上挂着一件已经变成深驼色的风衣,帆布包湿透坠着水,脚上的黑色皮鞋也溅满泥点,鞋底还夹杂着草屑和泥泞,脚步有些虚浮。
全然不见早上那副优雅干练的模样。
「还真是她,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来不及多加思考,秦杳拽过门口的雨伞,抬脚就往靳昭宁的方向跑。
远处的靳昭宁并没注意到狂奔过来的秦杳,她低头护着怀里的笔记本,雨水顺着发梢一滴滴滑落,落在她紧握的手背上。
“靳小姐!”秦杳撑开雨伞,声音抬高几分。
大雨模糊了视线,随着距离拉近,靳昭宁的脸在雨幕中逐渐清晰。
她抬起头,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附近没有住户,这人不知道在山上淋了多久雨。
秦杳停在她的身前,递过雨伞,隔绝了磅礴的大雨。靳昭宁抬头看清来者,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
“靳小姐,你没……”话没说完,眼前的人身体一软,又一次,跌进秦杳怀里,手中的笔记本和风衣掉落下来。
「好凉!」
「怎么回事?」
再看,怀里的女人已紧紧闭上双眼。秦杳弯腰捡起她掉落的物品,搀扶着她,快步走进办公室。
“靳小姐,醒醒!”她将靳昭宁放到沙发上,松开手上的物品,扯开柜子,翻出一条干毛巾,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水和湿发。
「得赶紧去医院。」
她试着喊了两声“靳小姐?”,没有得到回应。
秦杳顿了顿,脱下外套,罩住靳昭宁的白衬衫。下一秒蹲下身,双臂穿过她的膝弯和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还好平时有健身,抱起她毫不费力。
靳昭宁的头无力地垂在秦杳肩上,湿漉漉的发丝贴着她的颈侧,透出无助。
秦杳抱着她冲进雨幕,大步往车的方向跑,大雨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
“撑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秦杳护住靳昭宁的头,将她塞进副驾驶,确认好安全带后,转头钻进驾驶座。
随后她启动车,快速打开车内的供暖,一脚油门,车沿着山路飞驰而下。
路上,秦杳拨通林染的电话。
“染染!我现在要送一个患者去你们医院,帮我安排个床位!”
“患者?有什么症状吗?”
“体温很低,人昏迷了!暂时没有别的症状,我10分钟到。”
“你注意安全啊。”
“放心,会的。”
挂了电话,雨点不断砸在车前窗上,刮雨器来回扫动,山路模糊不清。泥地让车身时不时有些侧滑,她紧闭双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车速。
想到靳昭宁苍白的脸,“别担心,马上就到了。”她喃喃自语,尽管副驾的人并听不到她的安慰。
……
急诊楼门口,林染穿着白大褂在那等候,身旁还有两个护士推着轮床。秦杳将车停下,车轮卷起的积水四处飞溅。林染带人快步迎上来。
秦杳下车绕到副驾,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放在轮床上。
“人怎么样了?昏迷多久了?”林染边问边招呼护士,“快,推去抢救室,先量体温,监测生命体征!”
“给你打电话前昏迷的。我在山上碰到她,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秦杳语速飞快,跟着急诊团队一起冲进医院走廊,心脏因为一路的紧张而怦怦直跳。
「一定不要出事啊,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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