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你说真能有京城里的富家公子嫁给曲童生?”
“别人家的事情你少打听。”王匠人瞪了他一眼。
马氏还是忍不住念叨:“要我说她这夫郎指不定有啥大毛病呢,正常人谁会贴钱嫁儿子?曲家一穷二白的家境,哪个好人家会把儿子嫁给他?”
王匠人最烦他这嘴碎的毛病,“你就是太闲了,操心别人这些事干啥?咱家柳儿年龄也不小了,媒公上门这么多次都没他相中的。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家的事吧!”
听娘这么说,王翠柳不乐意了:“娘,不是儿子挑剔,你也不看那媒公介绍的都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嫁给那些卖猪肉的、杀鱼的、卖货的!”
王匠人一拍桌子,“那你想嫁个什么样的?咱家又不是豪门大户,你还挑拣上了!”儿子越拖年龄越大,王匠人听他顶嘴更来气了。
王翠柳忍不住脱口而出:“凭什么不让我挑,我就要嫁个读书人!”他的相貌在整个十里巷是最出众的,难免心气也高。
马氏顿时也火了:“读书人有什么好?你没看曲家都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嫁个这样的跟着他喝西北风吗!”
马氏之前就怀疑儿子对曲涵有意思,不然怎么挑三拣四不愿嫁人。今天话赶话说到这里,顿时气得他想抽儿子一顿。
王匠人直接道,“曲童生已经定了亲,你赶紧死了这条心,认认真真选个夫郎嫁出去!”
曲涵样貌长得漂亮,温柔文雅的,确实惹男子喜欢。十里巷爱慕她的男儿不在少数,但没有哪家会把儿子嫁给她。曲家太穷了,曲涵不仅没有姐妹亲戚帮衬,还要养活三个拖油瓶,谁家儿子嫁过去就是进火坑。
王翠柳刚再屋里听到曲涵定亲,心里就像撒了盐一样难受。现在他爹娘又这样说,他一跺脚哭着跑进了屋。
不提王家闹的这一出,曲涵从王匠人家出来后就直奔京郊最大的集市。
家里缺的东西太多,她今天要把一些常用的东西买了。
京城里面卖东西的都是店铺,京郊的市集仅是铺块布就把货摆在地上卖,讲究点的有个木架子车摆货。
曲涵要买三床棉褥子和两床棉被。棉花精贵,三床褥子加上棉被一共花了五百文。好在棉花不重,摊主给打包好,曲涵背在身后继续逛。
看到有卖盆的,曲涵果断买了两个。现在家里有两个盆,一个用来洗手洗脸,另一个用来洗脚。每次都是她先用后他们再用,很不方便。
梳子也需要买一把,平时一家人梳头都是用手抓顺的。最主要的是买块镜子,她至今还不清楚自己的样貌,平时都是洗脸的时候在水盆里照照,只能看个大致轮廓。
想买大镜子要到京城里才有。这集市上只有巴掌大的小镜子,都是做大镜子余下来的边角料。镜子前后封了牛皮纸以防划伤。曲涵拿起一个,暂时还照不出来人。
“这镜子怎么卖?”
“五文钱一个,买两个送木梳一把。”
“我要两个。”这下梳子镜子都买好了。
买完这些都已经中午了,正好路边有个馄饨摊子,“老板,要一碗馄饨,不放葱!”
“好嘞,马上就来!”
馄饨摊不大,正是饭点,人都坐满了。角落里有人吃完刚起身,曲涵走过去坐下。
对面坐了个年纪相仿的女的,等曲涵坐下才发现竟有些面熟。
对面的人也认出她了,“曲涵!”
原来是十里巷的邻居刘三圆。
刘家就在曲家隔壁,昨天曲家传出哭声刘三圆也出门去看,敲了会门没人应声她才回了屋。
“刘三圆。”两人年龄相仿,住的又近,平时都是直呼名字。
“真是难得,你也出来吃了?”她天天在这集市摆摊,还是第一次遇到曲涵。
“嗯,来尝尝味道。”从前的曲涵确实没来逛过集市,更没钱来吃馄饨。
正说着曲涵的馄饨也端上来了。
曲涵吃了一口馄饨,味道一般,好在肉馅还算新鲜。她尽量不去想上辈子吃过的那些美味佳肴,对比昨天差点饿死,今天能吃上馄饨已经跨越很大了。
刘三圆发现曲涵不仅来吃馄饨,还买了不少东西,那几床被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都是崭新的。
曲涵也打量了一眼刘三圆脚边的木架,一共三排架子,差不多有半人高,上面整齐的放着一块块灰色的皂角块。
刘三圆会做皂角她是知道的,自己家里用的皂角块也是从刘家买的。
刘三圆正想问她是不是发财了,买这么多新棉被。曲涵先问她,“你这皂角块生意怎么样?”
说到生意,刘三圆忍不住牢骚,“唉!生意就那样,不挣什么钱,勉强混口饭吃。”她这不是故意卖惨,皂角块的生意是真不挣什么钱。
刘三圆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刘大圆和刘二圆,两个姐姐都已经娶了夫郎,家里为了给两个姐姐娶夫郎,已经掏空了家底,所以轮到她就一直拖着。眼瞅着明年就二十了,她每天卖皂角块只能挣个一二十文,阴天下雨的时候挣个三五文也有可能,勉强够她一人糊口而已,根本攒不出钱娶夫郎。
她早上还用刘家的皂角块来洗手。说实话,形状又软味道又难闻,要不是去污能力还行她是真不乐意用。
曲涵用勺子轻轻搅动馄饨,太烫了一时不好下口。“你用草木灰做的碱水浓度太低,皂角块的硬度不够,所以形状不好固定。而且油脂熬的方法也不对,皂角的苦涩味盖不住,反而有一股肉腥味。”
刘三圆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勺子啪地掉进碗里。
做皂角块的方法只有京城大造坊的老师傅知道,刘三圆还是前些年在京城的皂角坊当工人,偷学的一点技术,后来自己又慢慢研究尝试很多次才做出来的。虽然样子没有大造坊的好看,但味道和效果都差不多。
现在曲涵直接就说出了做皂角块的秘方,刘三圆整个人都懵了。随即她立刻看向四周,就怕被周围的人听见。
好在旁边几桌都在讨论什么谢家赘妻的事情,没人听到曲涵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用的草木灰做碱水?莫非你偷偷看过我做皂角块?”刘三圆顿时急了,这可是自己唯一挣钱的手艺,虽然没挣到多少钱,但有门手艺至少饿不死,要是大家都知道了方法他还怎么挣钱!
曲涵看她一眼,“我搬来十里巷这两年从未去过你家。”
确实,曲涵一直深居简出,也不跟十里巷的邻居打交道,刘三圆知道自己刚刚那样说有些过分。
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惊讶你竟然知道做皂角块的方法。”
曲涵倒是没生气,毕竟这手艺都是不能外传的,刘三圆紧张也很正常。
曲涵解释道,“我家之前还没穷的时候,家里有个仆人在皂角坊做过很多年学徒,我听她说过方法。”
曲涵是两年前带着家人搬来的十里巷,刘三圆也听说过她家以前家境不差。
这么一说她才放下心,又反应过来曲涵刚刚话里说的意思,直接指出她做皂角块的不足之处,刘三圆直觉曲涵有更好的方法。
“听涵妹子的意思,你还知道这改善的方法?”刘三圆又笑嘻嘻贴上来问,瞬间连称呼都变了。
“方法确实是知道一点,不过这馄饨快凉了,还是先吃饭再说。”
曲涵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吃着馄饨。
刘三圆就是再急也只能先别急,囫囵吞枣的继续吃着馄饨。
此时隔壁桌关于谢家赘妻的事情讨论的热火朝天。
有人道,“那谢家公子也是走了大运,都二十岁了还有人愿意娶他。”
还有人道,“堂堂女子怎么会去做赘妻,那谢公子长得也不漂亮,她图啥呀?!”
“当然是图谢家有钱有势,不然能图啥,总不能是真看上那谢公子!”
“我看也是,听说那女子家住十里巷,要不是家里穷怎么会去入赘。”
刘三圆听几人说到十里巷,忍不住竖起耳朵去细听。
一个尖嘴猴腮的女子满眼的艳羡,“昨天入赘的女子得了一百两银子!”恨不能拿到银子的是她。
她同伴笑话道,“这银子给你你敢要?”
“我也就这么一说,我要是敢去入赘,我娘能拿刀劈了我!”这么一想女子又不羡慕了。
女子感慨道,“赘妻这碗饭不是谁都能吃的!”几人轰然笑开。
刘三圆大概听懂了是怎么回事,忍不住跟曲涵闲话两句,“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我都没听说咱十里巷有人去当赘婿。”
“应该很快就知道了。”曲涵头也没抬继续吃馄饨。
刘三圆想想也对,“也是,十里巷就那么大的地方,早晚要传开的。”
“可惜了我昨天在市集卖皂角块没去京城,这好事没被我赶上。”刘三圆一脸惋惜。
曲涵有点惊讶地看向刘三圆,她竟然也想入赘?这里人不是都不能接受女子入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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