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嘉庭的所作所为曝光后，所有人心中都压着一块重石。
市局食堂，吴钟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真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能藏着这么深的心思。这样高的犯罪天赋，如果不看紧了，将来不知道还会犯下什么大案。小江，你说是不是？”说着目光转向江城，却看到他正专注地从汤里挑出香菜。
李娜轻轻摇头，语气略带同情：“其实，李嘉庭也挺可怜的。没有得到过母亲的关爱，一直疼爱他的父亲却一心只想利用他。那种被抛弃的绝望，大人都承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孩子？”
江城将香菜一根根整齐地码好，声音低沉：“极度绝望下，人格扭曲是很正常的反应。这种情况下，他内心的报复**会被无限放大。”
闫厉目光锐利地看着江城，沉默半响，突然问道：“江城，假设你是李嘉庭，你会这么做吗？”
江城抬头与闫厉对视片刻，淡淡开口道：“不会。”
*
局长办公室里，闫厉站在办公桌前，将从卷宗室复印的李莲案卷宗递给张局，“李莲案当时是您主导调查的是吗？”
张局瞥了一眼闫厉递过来的卷宗，脸上的表情平淡得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语气淡淡地说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闫厉保持着递卷宗的动作，目光直视着张局，“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真的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张局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你觉着有什么问题？”
闫厉稍作思索，开口道：“卷宗上写李莲是因为抑郁症服药自杀的，但里面并没有提到她患抑郁症的具体原因。此外，我注意到，除了您，葛叔也曾参与过这起案件的调查，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您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吗？”
张局闻言，沉默片刻，随后将目光投向闫厉，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闫厉，你是在审问自己的上级吗？”
闫厉缓缓收回递卷宗的手，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不敢不敢。但作为晚辈，向张叔请教几个问题，总不算逾矩吧？”
张局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从我这里套出当年你葛叔的案子，对吧？我说过多少次了，那件事已经成定局，你不要瞎掺和了。”
闫厉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随即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次真没有，我真的只是想问李莲的案子，因为陈黎和陈易耀的死可能和李莲的案子有很大的关系。”
张局盯着闫厉的脸，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否可信。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李莲的案子，我和老葛查了很久，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监控显示她家那天根本没有人进出，家里的门窗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在去世前半小时，曾用社交账号向全网发布了一封遗书。”
闫厉听到这话，眉头猛然一跳，“遗书？”
张局点了点头，脸色沉重：“是的。那是一封公开遗书，上面写着她每天都活在痛苦中，一刻也无法忍受。她提到如果有天堂，她想先一步到那里去。这封遗书后来被警方证实确实是从她的账号发出的。”
闫厉陷入了沉思，嘴里低声念道：“遗书，公开发布……时间是她服药前半小时……”他抬起头看向张局，“您确定这封遗书是她本人发的吗？有没有可能是被人伪造的？”
张局皱了皱眉头，语气更沉了几分：“我们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账号的登录IP和设备都指向她的个人电脑，没有发现异常。键盘和鼠标上也只有她自己的指纹，符合她亲自操作的情况。”
闫厉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江城——”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张局就打断了他：“你还有完没完？江城就是江城。”
*
夜色如墨，客厅里灯光昏暗，闫厉披着浴袍，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江凌，他被誉为本市的新兴商业奇才，正神采飞扬地站在领奖台上。
闫厉的眉头微微皱起，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视，起身走向书房。
书房内一片静谧，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他缓缓在书桌旁坐下，目光落在右手边的抽屉上。手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拉开了它。
抽屉里躺着一本老旧的卷宗。那卷宗并非原件，而是复印件，封皮早已因无数次的翻阅而显得斑驳泛黄，边角微微翘起，仿佛岁月的痕迹在无声控诉着过往的沉重。闫厉手指微微颤抖，缓缓翻开了卷宗。
第一页上，几行黑体字映入眼帘，字迹冰冷而肃穆——
“死者：葛宏联；死亡时间：2007年3月14；配偶：郑娟；子女：葛誉诚。”
一串熟悉的名字，如同利刃般刺入闫厉的内心。江城的脸在他脑海中若隐若现，他喃喃自语道：“长相，年龄，不吃香菜和葱花的生活习惯……这些都是巧合吗？”
“就算这些都是巧合，他为什么关注十七年前葛叔调查的李莲案？还有张局，每次只要自己一怀疑江城，他的反应就异常强烈。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明——江城就是小诚！”一瞬间，闫厉只觉得血液在身体里沸腾，心跳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将闫厉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他迅速接起电话，徐照急促的声音传来：“闫队，刚刚接到报警，明湖花城有人坠楼身亡！”
闫厉神情一凛，立即起身，快速向现场赶去。
赶到明湖花城时，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路人，人群中传来低声的议论和惊恐的声音。一些人举着手机拍照，快门声此起彼伏。
闫厉眉头紧皱，压抑住内心的烦躁，立即示意辅警驱散围观群众。
徐照正和一名物业工作人员交谈，看到闫厉的身影，立刻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汇报道：“闫队，死者是吴倩倩，住在七楼7010。”
闫厉微微颔首，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徐照意识到闫厉并不认识吴倩倩，解释道：“吴倩倩，也是一线女明星，和李莲大概是同一时期出道的。”
闫厉的身体微微一震，最近接手的案子都涉及了曾经炙手可热的明星，怎么会这么巧？他的眉头微皱，沉声问道：“她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徐照点头，声音里透着一丝凝重：“不仅有关联，而且关系匪浅。她们曾在同一家公司，合作过多部影视剧，是公认的好朋友。”
就在这时，周盖赶到了现场。
周盖蹲下身，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查。片刻后，他站起身，摘下手套，面色肃然地说道：“从初步检查来看，死者的致死原因是内脏破裂和出血，符合坠楼导致的死亡特征。
但具体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坠落，还需要进一步的检验。”
闫厉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江城。
江城从徐照说出死者是吴倩倩那一刻起，眉头便微微皱起，之后就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思索什么。察觉到闫厉的目光，他缓缓抬起头，与闫厉的视线交汇。
然而闫厉却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吴钟，“老吴，你和我一同前往吴倩倩的房间7010看看。”
被叫到的吴钟一脸莫名其妙，往常老闫不是会和江城一起行动的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城被留在了现场。他环视四周，突然，他的目光被人群边缘的一个年轻的女孩所吸引。女孩脸色苍白，眼中噙满泪水，眼神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
江城眼神微微一凝，低声问道：“她是谁？”
徐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声回答：“她叫赵露，是吴倩倩的生活助理。”
江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市局会议室内，闫厉目光扫过众人，开口道：“老吴，复述一下案件经过。”
吴钟将笔记本翻到相应的页面，声音平稳而清晰地说道：“昨晚十二点左右，吴倩倩从自家七楼坠落，当场身亡。房间内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也没有外部侵入的迹象，因此可以初步排除被人推下去的可能。目前无法确定她是意外坠楼还是自杀。”
闫厉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随即将目光转向李娜：“李娜，监控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李娜打开手中的平板，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边操作边汇报道：“监控显示，吴倩倩的助理赵露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昨晚九点钟左右，赵露提着几瓶水出现在她家门口，五分钟后便离开了。”
闫厉看向徐照：“徐照，赵露是怎么说的？”
徐照迅速汇报道：“赵露说，吴倩倩昨晚打电话让她带些水过去。我核查了通话记录，她们确实在八点左右有过通话。”
闫厉的眼神深邃，陷入沉思：“老吴，吴倩倩的情况调查得怎么样？她有自杀倾向吗？”
吴钟沉吟片刻，说道：“吴倩倩年少成名，在圈内口碑一直不错，敬业又努力。最近，她正主演一部大女主戏，有望成为爆款。据剧组透露，昨晚十点他们还打电话通知她，第二天早上有吊威亚的戏份，询问是否需要替身。”
“她的回答呢？”闫厉目光一紧，问道。
吴钟回答：“吴倩倩说她会亲自上，不需要替身。”
闫厉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说道：“听起来，她并没有自杀的倾向。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意外坠楼。但是一个成年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坠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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