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庭,你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年轻警察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把我从纷乱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双冷静而锐利的眼睛,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我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不相信他真的能看透我心底深藏的秘密。
他顿了顿,目光直直地看着我,“首先,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李波所谓“修复家庭”的计划,其实是要把李宏美和孙达利两个人都除掉。这样他就可以得到别墅,然后和陈丽在一起。可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了配合他们的计划。”
他的语气缓缓加重,“为什么?因为你恨所有人,不管是李宏美还是李波,他们都背叛了你,抛弃了你。
这个计划是陈丽和陈易耀的复仇,又何尝不是你的报复?
他们自以为利用了你,而你,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李宏美死了,李波入狱,而未成年的你受人蛊惑,应该不会有太重的惩罚,等你从少管所出来,你就是别墅的唯一继承人。”
年轻警察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点点剖开我隐藏在表象之下的伪装。
“你的手段很巧妙,”他缓缓说道,“你在李波和警方之间来回周旋,始终保持着一个无辜孩子的形象。
你不想直接举报李波和陈丽,因为你还不想和李波撕破脸。所以你选择用一种更加隐蔽的方法——向警方暗示线索。”
我微微攥紧拳头,指尖抵着掌心。
“最简单的方法是报警时说错死亡人数。因为你一贯胆小,所以不敢进去确认,即使你说错死亡人数,李波也不会怀疑你,因为他告诉你的计划里只有孙达利一人死亡。
而警方可能会根据这条线索直接逼问你,直到你装作经不住审讯,说出了实情,没有人能怪你,因为你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尽力掩饰内心的震动,强迫自己维持平静。
他的目光紧锁着我,继续说道:“可是出了点意外,孙达利和李宏美的死亡地点并不相同。孙达利死在了客厅,而李宏美死在了卧室。
这个细节让李波找到了解释你报错死亡人数的借口,而你也不得不顺着他的说辞往下演。”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出一丝锐利,“第二天我们去找李波问话时,你特意选择在那个时间回家。
你知道我们会在那里,你故意在我们面前提起陈丽这个名字,为了让李波暴露。你怕我们没有发现帐篷被换了,于是在放置好行李箱后,故意在我们面前走进了帐篷。这些看似是无意间的举动,其实都是精心策划的。”
他看着我,忽然问道:“你知道是什么让我确定你在暗中引导警方吗?”
我不由自主地问道:“是什么?”
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年轻警察的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因为那只沾血的小熊。”
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的房间整洁到近乎苛刻,所有东西都井井有条,书籍按类别排列,玩偶摆放得整整齐齐。你应该有强迫症吧?”
我没有回答。
“那只沾血的小熊为什么放在桌上,而不是和其他布偶一样放在架子上?对于一个有强迫症的人来说,这样的场景会让你如坐针毡。唯一的解释是,你故意将它放在那里,希望警方注意到它。”
我依然保持沉默,眼神死死地盯着江城,仿佛与他进行着一场没有声音的对决。
江城没有理会我眼中满是敌意的目光,他站起身,朝审讯室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推开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告诉你一件事,李波之所以会利用你,是因为受陈丽的误导,以为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事实是,你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猛地击打在我的脑袋上。我的思绪一片混乱,忽然感觉到爸爸和自己都有点可笑。
*
不出所料,我被关进了少管所,然而几天后,我又见到了那个年轻警察。
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警察的身份,而是作为探访者来访。他告诉我,说是爸爸让他带几句话来。
“李波说他很后悔,不奢求你的原谅,但他希望你出来后能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健康快乐地长大。他已经叮嘱你奶奶把别墅卖掉,带你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这些话唤起了我封存已久的记忆。我突然想起了曾经和爸爸度过的那些时光——那些笑声和温暖,仿佛昨天才发生。眼睛不由得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突然,年轻警察放低了声音,语气冷得像是一把冰刃,“你之前做过什么,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陈丽和陈易耀的死,和你有关吗?”
他的目光如针刺般锁定着我,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几乎窒息。
惊恐之下,我脱口而出:“他们……真的死了?”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感到一阵窒息,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们真的死了。
但是现在我更害怕的是面前的这个年轻警察——接下来,他是不是要用各种方法逼我说实话?
他还在盯着我看,目光深邃而锋利,仿佛在衡量着什么。但最终,他冷冷地开口:“我希望你能对所有人都这么说。”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
我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意识到他可能已经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过来确认我不会说出去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
晚上,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噩梦中。
梦里,一片漆黑的夜晚将我笼罩。我站在一片阴森的山林里,四周只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冰冷的湿气贴在皮肤上,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想要前进,可双腿像是被无形的钉子死死钉住,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无法移动半步。
突然,背后传来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
我回头看,只见两团模糊的身影在夜幕中若隐若现。
是陈老师!她脸色苍白,眼神中透着怨恨和绝望。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带着黑色面罩的男人,他的眼中透出冷酷的光芒。
他们的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得几乎要炸裂。
我张开嘴想呼救,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看到陈丽的眼神中带着怨毒,她的嘴唇一开一合,似乎在质问:“为什么?”
带着面罩的男人突然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朝我抓来,那手冰凉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我的瞬间,我猛然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要从胸膛里挣脱出来。
我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屋里一片黑暗,可那种被追逐的恐惧依旧盘旋不散,紧紧攥着我的神经。
*
案发前一天的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半夜,我走到客厅想倒杯水,恍惚间却听到院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好奇心驱使下,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阳台,透过微弱的月光,模模糊糊看到那个杀手正背对着我,低声和电话里的什么人交谈。
“事成之后,我和陈黎会回老家,”他的声音透着不安,“要是被孙达利背后的人发现,我们一个都活不了。他一直以为U盘在我们身上,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听到这里,我屏住了呼吸。虽然我无法完全理解他说的话,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U盘和孙达利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有一点我能确定:陈老师和这个杀手很害怕那个幕后之人。
夺走妈妈的孙叔叔该死,那夺走爸爸的陈老师难道不该死吗?杀了妈妈的那个杀手难道不该死吗?不,他们都该死。
就在那一刻,一个冰冷而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悄然成型。我抓着阳台的护栏,感到自己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决然。
那时的我不知道我的计划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也无法预料它将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但我清楚地明白,从那一刻起,我已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紧握利刃的屠夫。
*
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案发后的那个夜晚我是如何瞒过爸爸的监视,悄悄跑到外面的公共电话亭。
握着冰凉的电话听筒,我的手微微颤抖,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号码是什么来着?好像是 xxxxxxxx。这是孙叔叔留给妈妈的备用号码,他曾交代,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联系不到他,就拨打这个号码。我曾经偷偷看到妈妈打过。
号码的主人是谁,我并不清楚,好像是孙叔叔的一个合伙人。
我知道,通过他,我能把信息传递给陈丽和那个杀手都惧怕的人。
电话接通时,我屏住了呼吸,声音压得很低,迅速说道:“陈黎和一个瘸腿的男人杀了孙达利,他们准备逃回老家……他们手上有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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