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清楚一切的曹灿修不能让皇帝犯这样的糊涂,一个宋宸带不来大梁律法源源不断的进步,也带不来大梁文坛的辉煌。张寒星和连载舟这样年轻有为的官员,也绝不能认罪于权力斗争强加的莫须有中。她自己也不能看着宋贵妃整日为了连载舟的伤势痛哭,看来把此事向昭华长公主全盘托出,是唯一的解。
姚云恒的腿渐渐好转,姚昉也听说了连载舟在鸿雁台被用刑,不知道为什么,姚昉很懂张寒星此刻的挣扎,唯一的锁就是自己,为了给张寒星留活路,姚昉必须离开。
“云恒,我想知道,霍衍是个怎样的人?”
姚云恒清楚霍衍和张寒星的关系,也犹豫很久,不知道怎么和父亲说。
“霍大人,治军严明,屯田有方。”姚云恒抿了抿嘴,没有接着说,其实霍衍待下属很是严苛,不苟言笑是他的常态,没有朋友,很难相与。
姚昉索性一鼓作气问了,“他和张大人差不多年纪,霍大人的孩子多大了?”
父亲还是问了,姚云恒不知道连载舟的故事,但清楚父亲在这段赐婚中有些痛苦。
“霍大人......尚未婚娶,始终孤身一人。”
那就写信给长公主吧,姚昉已经决定了,至于是霍衍还是连载舟,让张寒星自己定吧。姚昉清楚,张寒星值得拥有真诚炽烈的爱,爱不应该使她痛苦,但七年前爱伤害了她一次,这次又是她的劫数,她的重创,这不应该。
所以他很愿意做这个自请和离的人,一定要让皇帝和长公主觉得是姚昉无法忍受,一定要主动和离。
昭华刚从曹灿修送来的礼单中看完信,皇帝和宋宸对张寒星的此次围剿令昭华都胆寒。下一刻就收到姚大人的信,自述与张寒星性格不合,在家中频繁争吵,现在儿女都来京城投奔自己,同居不便,因此做和离之请,望长公主帮忙。
刚回府的沈惠山看到昭华在府上,很是奇怪,她整日兵部吏部轮流转,在公主府都见不到,府上大小事务都是沈惠山料理,此刻难免抱怨几句。
“公主还知道回府呢,园子里一棵老树死了,池子要新修,两个下人偷东西,厨房中饱私囊,大事小情不计其数,一次都没见你露过面。”
但昭华也只能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握了握沈惠山的手,“你来处理吧,辛苦了。”
然后提着裙子匆匆走开,“春藤,约一下文英,现在去王府。”
昭华清楚这赐婚她必须帮张寒星和离掉,但皇帝不会允许,这是在挑战皇权的至高无上。那就只能让众人都觉得张寒星和姚昉在这段赐婚中都很惨,都无比委屈,把矛头指向乱点鸳鸯的皇帝。
文英也愁容满面,“老齐也找我谈话了,问寒星姐和连载舟到底怎么回事,是在连载舟受了拔齿之刑之后。”
昭华松了口气,“那这很好掩饰吧,就说张寒星是担忧连载舟与宋家勾连啊。”
文英叹息,“你当齐御史这几十年里,几千个案子是白断的吗?而且他点我了,若皇帝知晓了此事,张寒星他也保不住的。”
“连载舟就是皇帝安排去接近张寒星的。”
昭华冷笑,文英大惊。
“所以最终的目标是...堂姐你。”
文英脊背突然瘫软,好可怕的圈套,又突然想到主意,“那唯一的破局方法是,让张寒星亲手杀了连载舟?”
但昭华不舍得连载舟死,连载舟在兵器制造方面很有天赋,若把他调去兵部武备司,会成为自己很好用的一把利刃,会为大梁做出许多贡献。这也是昭华更恨弟弟的地方,竟把这样的人才当作棋子,仅仅为了破坏一位女官的名声。
“我有另一个办法,牺牲姚昉。”
文英急迫,她可是读着姚学士的诗词长大的,“不能杀姚大人!他是大梁文坛不可或缺的明珠!而且这件事里唯独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昭华也于心不忍,“我没有要杀他,可若这段赐婚中姚昉对不起张寒星,皇帝念及他的功绩,顶多就是贬职。而张寒星是多少朝臣的眼中钉,她若犯了错误会被无限放大,停职事小,若是流放甚至杀头,我承受不起失去张寒星的后果。”
昭华眼中是噙着泪珠的,文英也知道此事已经很急迫了,昭华是真的完全不敢想失去张寒星会怎样。
“可寒星姐,不会同意的吧......”
昭华冷静下来,“得麻烦你传信给连载舟,近期不要和张寒星往来,不要见面。”
连载舟自从受刑后,已经十几日没找张寒星了。张寒星托人给他送过药,他收下后也没什么话带给张寒星。
“这和连载舟之前的热情和狂妄完全相悖,你说他不会从此恨上张寒星了吧?”
昭华摇了摇头,“爱也好恨也好,这是下一关的事了,不管他对张寒星什么感情,此后一个月内,你让他别和张寒星有任何交集。”
文英点头,“所以你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污蔑张寒星毁坏赐婚只是序幕,昭华没法和文英说起的,她和宋家、冯家的斗法,她在兵部和吏部的布局,她和北境的通信往来,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且开弓没有回头箭的......
预谋大逆。
但太多人盯着公主府了,沈惠山也不知为何,近期他往来天文院,昭华都派了很多人保护自己,天文院有位同侪总向自己打听公主的动向。沈惠山把昭华描述成贪图享乐的形象,不知道这样说能不能保护昭华。
姚昉的想法与昭华一拍即合,谁也没有告诉,执意在和离书上写下自己包养外室,引张寒星不悦,二人频频争吵,最终相看两厌,忍无可忍。
“委屈姚大人了。”
拿到和离书,昭华承诺送姚昉回老家赴任,赐予许多宅子田产,把姚云恒调到工部。但姚昉拒绝了身外之物,但反复托付公主一定要保张寒星周全,他欣赏张寒星的正义、果敢、坚毅,他打心底认为张寒星是大梁的希望。
昭华以学子礼节敬拜姚昉,“昭华感念姚学士大恩,必不负您重托。”
文英去禁军所的时候,连载舟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我没有恨她,是她因我而产生无妄之灾,我答应你这一个月不与她见面,那她会有危险吗?”
文英也知道张寒星只是几个大族斗法的祭品,她也因没有把握而紧张不已,“公主会保护她的,还请连大人遵守约定。”
皇帝重重把姚昉的和离书摔了出去,“朕的大学士,为维护毁坏赐婚的妻子,竟然自轻自贱到这种地步!张寒星是给姚大人灌了什么**汤!”
曹灿修跪于殿前劝告,“姚大人文采卓绝,张大人忠肝义胆,这二人都是大梁的栋梁之才,作为同僚大可同舟共济,但相差二十三岁,结为夫妻,实在不合。”
皇帝愤然甩袖,逼近这位尚还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皇后,“朕的皇后传承了曹丞相的聪慧,但千万不要自作聪明,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评价朕的决策?”
看样子,皇帝今日一定会给曹皇后定罪了,那还不如放手一搏。
曹灿修目光如炬,“可连大人...明明就是故意被安排去毁坏赐婚的呀。”
皇帝大惊,皇后是如何得知的?
恰好来朝晖殿送奏折的陈疏桐见此情形大惊,赶忙派了太监去找宋贵妃。
宋德和身体一直不好,她对救不救张寒星没什么概念,张寒星算是她的情敌,祖父宋宸又时时嘱托自己别忘家族大业。但曹皇后对自己很好,所以为救曹皇后,宋德和去求了一直讨厌自己的岑苏苏。
岑苏苏对朝堂的事就更没概念,甚至她哥哥几年前打老婆,被张寒星判过刑,耽误了仕途,岑苏苏不恨张寒星就不错了。但如今,宋德和这位名满京华的才女,这位父亲自小就拿来教育自己的榜样,低声下气在自己面前低头,坚定地承诺永不争宠。再加上曹皇后确实待自己也很好,岑苏苏便与宋德和一同去了朝晖殿,恰好看到皇帝把砚台摔下来,陈疏桐用手肘帮曹灿修挡了砚台。
宋德和跑去皇后身边,跪求皇帝原谅皇后,岑苏苏也不停劝导,但皇帝看到曹灿修铁骨铮铮,不肯退让一步的样子他就烦!而且他的三个老婆一个女官,为了毫不相关的张寒星,都和自己对着干,他的天威何在!
岑苏苏捏着皇帝肩膀,把他扶到龙椅上坐,“皇上,曹皇后,宋贵妃,和臣妾,你最喜欢哪一个呀?”
皇帝不解,“你要干嘛?”
岑苏苏给皇帝轻轻捶着肩膀,“反正苏苏一定比皇后和贵妃更喜欢皇上您。”
皇帝被搞晕了,“你非要在这里说吗?”
“但臣妾可从来没想着要独占您,曹皇后端庄贤德,最适合做皇后,宋贵妃才名甚高,也适合做贵妃,臣妾仍然能和她们和睦相处。未来这宫里还会进新人,皇帝喜欢每一个嫔妃多久,这谁都说不准。”
皇帝抓住岑苏苏的手,“惠妃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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