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服气吗？
程知萧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忽略了这个，问：“结婚对象一定要是我吗？”
顾识这回应的很快了：“我父母都很看好你，我觉得我们之间也挺合适的，如果一定要结婚的话，我……”他顿了顿。
“我只想和你结婚。”
并不意外的回答。
程知萧打了个哈欠，将画好的速写本关上，靠着抱枕吸完一根烟后闭上了眼。
他很早就不相信这样的“非他不可”了。
再睁眼，到加油站了。
“98加满，谢谢。”程知萧推开门，对工作人员说。
“你要吃点什么吗？”紧接着他转头问顾识，“我看后面有当地人在买点小吃。”
顾识也下车活动了一下身体，他抱着手倚着车，说：“好，你看着买点吧。”
雨水被拴在车上，活动范围就在车周围，它伸伸懒腰，环顾一圈没发现程知萧的身影，于是勉为其难地凑到顾识脚边，用头蹭蹭顾识的腿。
无事献殷勤，这猫估计是饿了。
“程知萧！”顾识突然喊道，“你家猫一直蹭我怎么办？！”
程知萧正在买当地的烤土豆，闻言顿觉无语，他一边找身上还有没有零钱，一边大声说：“你不想他继续蹭你就喂点猫粮，想他继续蹭你就喂点猫条！”
这个小摊的主人是一个小孩，看起来绝不超过十二岁，脸黑黝黝的，他没有手机，只能收现金，但是程知萧身上连一个钢蹦也没有。
小孩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了，他说着一口少数名族语言，听不太懂，但程知萧从他的收拾看出来，他大概在说“没关系”。
想了想，程知萧又喊了一句：“顾识，有没有零钱？”
油已经加完了，但顾识就像喊上瘾了，他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现金，喊：“有！我给你送过去！”
这个男孩在这里应该摆了挺长时间了，周围还有其和他一起摆摊的当地人，年龄各个比他大，收款方式都很齐全，只有他摆着一个零钱框，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
拿到现金，男孩很高兴，说什么也要往他们手里再塞两个土豆，被程知萧拒绝了。
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那赤忱的心意到底是相通的。
这里的烤土豆和别的地方有着很大的区别，个大软糯，中间夹杂着一点调料，掰开就能被香甜的气味扑鼻，口感层次分明，与城市中那种加满化学物质的“高科技”土豆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程知萧递给顾识一个，就蹲在加油站旁边的路边吃了起来。
风很大，把程知萧的头发吹得很乱，糊了他一嘴。
程知萧啧了一声，叼住装土豆的袋子，从身上摸出来一个橡皮筋，准备把头发扎起来。
谁知手上的皮筋被人拿走了。
“头发这么长的话不会有点不方便吗？”顾识边给他扎头发，边说。
那动作自然地就像做过了千百遍。
程知萧的脖子僵住了，有点不太适应别人帮他扎头发，他拿着土豆，眨眨眼：“习惯了就好了。”
他的头发是这几年才留起来了，以前是工作忙没时间去打理头发，他的头发长得虽然慢，但是时间一久还是长到能扎起来了。后来他辞职了，已经习惯了长发，干脆就去理发店简单处理了一下，将就留着。
程知萧本身长得俊，留着一头长发也从没让别人认错过性别，尽管因为这头长发遭受过一些流言蜚语，但不可否认的是——长得好看的人留什么头发都是一种美景。
顾识的手很巧，随手一扎竟也是个不错的发型，程知萧的头发本就有些自然卷，扎起来有种自然的凌乱感，倒是更像艺术家了。
蹲马路牙子的艺术家程知萧生硬地点评道：“你应该比我更适合留长发。”
就这样，程知萧就这远方的山景品尝了一次地道的美味。
顾识还有一点放不下的包袱，始终站在程知萧旁边，吃相也是相当文明，程知萧细细端详了一番，得出“这家伙吃得一点食欲都没有”的结论。
交完油费回到车上，雨水臭屁地往程知萧身上凑，状告顾识对它视而不见，并且很有骨气地对顾识用来讨好它的猫条视而不见。
稀奇，程知萧摸着雨水的头，居然能有出来蚊子以外的动物这么喜欢他，而一贯很讨小动物欢喜的顾识也有被冷落的一天，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程知萧从顾识手里接过猫条，决心要奖励一下这只格外有眼光的小猫。
“好猫，雨水是一只好猫。”程知萧喂着猫条，毫不吝啬地夸赞雨水。
在程知萧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顾识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越往西走，越能领悟到“天高云淡”这个词。
临近泸定边境，天空蓝得净澈。
程知萧翻出相机，架在车窗上，恰好一只鸟飞过，刚好挡住了太阳。
“咔擦”一声，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程知萧翻看起相册来，据黎时苓说，这台相机刚买回来一周，里面的图片仅有两张，一张是黎时苓路过花店时拍的山茶花，另一张就是程知萧刚刚拍的天空和鹰。
“诶，”程知萧想起来问，“你带我给你的那台相机了吗？”
顾识转动方向盘避开引面而来的一辆货车，说：“带着的，那台相机挺新的，你给我做什么？”
印象中，顾识应该是会拍照的，并且拍得还不错，尤其是拍星星。
程知萧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颗软糖，放嘴里嚼嚼嚼：“赔礼啊，你不是也拍照吗，用着玩玩呗。”
顾识轻笑：“我没有说过我会拍照吧。”
糟糕，忘记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那么了解他了。
程知萧当机立断，准备装不知道搪塞过去：“我猜的……”
顾识的笑转瞬即逝，声音落寞：“我们不是说好了再互相了解一段时间再决定吗？”
“额。”程知萧才没准备再和他结婚，答应这次搭伴单纯就是自己反悔心理上过不去，准备过完这段时间再找个不合适的理由拒绝掉，虽然有点不太好，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对两个人最好的法子了。
“那台相机挺好用的，专业摄影师给我推荐的，你试试说不定就喜欢上了。”程知萧眼珠子一晃，试图转移话题。
顾识凉凉道：“是么，你了解的挺多的，说不定可以改行当摄影师。”
程知萧默了一瞬，竟然还认真考虑起了这个建议：“我觉得也成，总不能一直当无业游民啃老吧。”
“话说摄影构图和画画构图应该很像吧，我去当摄影师说不定还真的能少走些弯路。”他兴致勃勃地分析起来，却只得到顾识一声冷哼。
没得到回应，程知萧撇撇嘴，自顾自地发起呆来。
关于重生，程知萧没有特别多的想法，过也成，不过也成，他自觉前世没有特别需要珍重的事，这辈子这么囫囵过去也不错。
倘若明早他睁开眼，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那也没关系——好歹还是临死前的一场美梦，就算去了地狱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
至于一定要悔婚，那确实是他想试试能不能改变一下，单纯想尝试换一种生活方式。
顾识也好，事业也好，婚姻也好，都去他妈的。
程知萧如是想着。
下午两点多，他们到了泸定。
二月下旬，还处于旅游淡季，街上少能见得到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苍蝇小馆，卖的是盒饭，来往生意还不错，看起来都是来这里的游客。
车停在门口的车位上，顾识解开安全带，问：“吃吗？”
程知萧不为所动地看着他，扬眉：“不是洁癖吗？”
顾识淡定回答：“间歇性发作。”
“偶尔尝试一下不同的餐馆味道，研究一下他们生意为什么这么好。”
程知萧佩服：“不愧是顾总。”
把雨水拴好后，两人走进餐馆。
餐馆老板是一位中年女性，说着川音浓厚的普通话，程知萧尽力辨别也只能听个大概。
“两荤一素十五块钱，菜都在这里，饭不够可以自己加，要吃撒子？”老板挥着勺子指了指面前的几个大盆。
不得不说，虽然这里装修很差，卫生不一定过关，但菜品还挺充足的，看起来也很不错。
程知萧要了一份肉沫茄子，土豆烧鸡，以及一个凉拌莴苣。
他搅和搅和，把饭菜拌到一起，吃上一口，顿觉物美价廉。
“我觉得你的实地考核确实很有必要，”程知萧咽下食物，“建议所有餐饮老板都多去当地了解一下什么叫做美味，什么才是不浪费食物。”
顾识挑出一块凉拌鸡放到程知萧碗里，慢条斯理地说：“对啊，不实地考察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程知萧噎了一下，总觉得顾识阴阳怪气的本事见长。
老板端来一份酸萝卜，热情地说：“我自己屋头做的，尝尝，很下饭。”
程知萧礼貌道谢，然后问：“泸定有什么好玩的推荐吗？”
老板解释道：“泸定当然推荐去泸定桥看看啦，但我不斯本地人，现在淡季，你们可以自己去逛哈这里，时间多的话可以找个地方泡温泉也可以。”
“你们是情侣吧，可以往前面走走去看日照金山不更浪漫的嘞？”老板笑嘻嘻地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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