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程知萧呛了一口，接过顾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水。
不是，小县城的阿姨也这么开放啦？
同性婚姻法虽然早两年就通过了，但是同性恋在社会上仍然是一个小众话题，仍然不被大多数人接受。
老板嫌他大惊小怪般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的，小情侣不要害羞嘛，又不是什么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顾识给程知萧拍背，接了一句：“等之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吧。”
淡季的泸定人太少了，尤其是外城区，街上最多的是零星的游客。
程知萧拿着一支羊肉串跟在顾识身后，两人走走停停，就到了大渡河边。
即便还处于旱季，河里的水也很汹涌，白天太阳也没什么温度，风吹在脸上辣辣的痛。
“以前去过高原吗？”程知萧问。
“没有，出差都不往这边走。”顾识回头。
泸定的平均海拔已经超过一千五百米了，坐在车里还没有那么强的感觉，但出来多走几步就能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了。
程知萧咬下一块肉，感叹道：“辞职了就是爽啊！”
“你公司很忙吧？”程知萧停在河边不走了，心情尚佳，开始闲扯找话题。
顾识跟着站在他旁边：“最近还好。”
言外之意是最近可以往外跑。
程知萧笑笑，懒得去管顾识公司的事，上辈子管的够多了，反正现下他还活着，自己会管。
“你怎么想到做无人机的？”程知懒洋洋地问。
这个问题上辈子程知萧就想问了，不过一直没什么机会。
顾识手肘撑在河边护栏上，静静望着奔涌的河水，说：“以前本来没打算做这个，但是后来自己出来创业，想叛逆一次，就选了无人机。”
“这算是叛逆吗？”程知萧有些惊讶，“这几年低空经济风口正盛吧。”
“前几年我刚开始做的时候我爸很不支持，我跟他谈过很多次，最后也不欢而散。”顾识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程知萧和顾严浩接触过，那是一个脾气很倔的中年男人，他认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尽管顾识三言两语带过，但程知萧猜这背后一定受到了很多阻挠。
“现在不是做的有模有样的了吗，顾总。”程知萧把吃完的木签随手扔进垃圾桶，调侃道，“这就不算是叛逆啦，是青年企业家的长远目光。”
顾识跟着他笑笑，学他的语气问：“那你呢，大画家？”
“我吗？”程知萧端起架子，抱起手来。
“我是青年得志，实现了小时候梦想的成功人士。”
程知萧一边说，一边转头和顾识对视，几秒后，他忽然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好笑，所以他就那么笑了出来。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只是一个失业人士，没有人知道旁边这个人和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一生都将是失败的。
他在这里才终于能够放肆地笑出来。
顾识也扬起嘴角，眼神温柔，安静地看着阳光下放声大笑的人。
“顾识，你知道吗。”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程知萧终于笑够了，担心车上那只睡着的小猫醒了没饭吃，开始往回走。
顾识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砸蒙了，不太明白自己有什么好被羡慕的。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都是一个当代完美的成功人士。”
程知萧低着头踢路上的石子，嘴上说着羡慕，但语气平静，神态自若，让人一眼看得出他就是在说客套话。
顾识一下就听出了程知萧话外的安慰意思，于是没搭话。
“家庭圆满，事业成功，你以后也会有一段美好的爱情的。”程知萧头也不抬地说。
“程知萧，”顾识突然停下，眼神里没有带着一点温度，他看着程知萧，冷冷地说，“你知道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为什么要贸然地评价我？”
完了，生气了，程知萧立刻闭嘴，暗自后悔。
可能是自重逢以来顾识一直在纵容他，让他有点忘记顾识原本的样子了，一时兴起话越过了那条边界线。
“抱歉。”程知萧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道歉。
顾识却越过他直接走了。
程知萧叹了口气，追上去——别的不说，这件事确实是他越界了。
在午饭过后，换程知萧开车。
他们今天往康定方向去。
走出城区之后，路上偶尔还能见到部分房屋，但是没有人。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开始，开始飘起雪来，车窗开始结冰。
好在山上虽然在飘雪，路面也仅仅有一些湿润，还没来得及结冰，程知萧找了个地方把防滑链装上了。
过了半山腰，雪更大了。
雨水吃饱喝足，开始闹腾顾识。
它在顾识身上上蹿下跳，一面记仇不让顾识摸它，一面又潜意识感觉顾识很安全，不自觉地想靠近。
顾识也很耐心地任它闹。
但是程知萧就有点郁闷了——顾识一下午没怎么搭理他。
虽然说是顾识主动要跟着他来的，也一直好脾气地照顾他，但是人家确实也是人，惹到人家生气了，这到底是程知萧的问题。
出来玩讲究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程知萧不准备往景区去，只提前定下了附近的一家温泉酒店。
山顶比山下气温低了很多，加上雪越下越大，程知萧刚下车就被风吹得一哆嗦。
他从后备箱里摸出一件羽绒服和一个毛线帽，把毛线帽扔给了顾识。
套上羽绒服，程知萧还是觉得身体木木的，加上高反，身上有点难受。
程知萧给雨水套上衣服，对顾识说：“走吧，今晚在这边歇。”
现在时间还早，在酒店里办好手续后，程知萧抱着雨水问：“走吧，要不要出去逛逛？”
顾识看了眼挂在程知萧脖子上的相机，没有任何表示，却在程知萧出去的时候跟上了他。
酒店周围有一些小摊小贩，附近是一个滑雪场。
程知萧沿着树林里的小道往前走，直到彻底走出了人为开辟出的活动区域。
山上终年覆雪，程知萧呼出一口热气，感觉这个地方挺不错，便挑挑拣拣，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顾识不明所以，从他手上接过了雨水。
程知萧冲顾识神秘一笑，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埙。
顾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他能整出什么名堂。
可以听得出程知萧太久没吹已经生疏了。歪歪扭扭的调子往外跑着，渐渐跑成一首曲子。
是一首民谣。
顾识听着耳熟，但没想起来是哪首。
怀里的雨水好奇地探头，冲着程知萧叫唤，又新奇地打量着周围不曾见过的景象。
雪花飘飘扬扬，落在程知萧的睫毛上，他垂着眸，认真地吹着悠长的曲调。
顾识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放松的程知萧了。
一曲毕，程知萧挑眉讨表扬：“怎么样，好听吧？”
“好听。”顾识鼓掌，雨水也跟着叫了两声。
“别动！”程知萧一抬手，倏地说道。
他举起摄像机，调了半天才按下快门。
相片中，有因为带着毛线帽而显得有些乖顺的顾识，有穿着小衣服而变得滑稽的雨水，还有漫山遍野的雪，以及远处的树林。
程知萧满意地收起相机。
他搓搓手，把自己的头发放下来保暖，打了个喷嚏：“走吧，回去吃饭。”
“我看那个酒店里有自助做饭的灶台，我们要不要来试试厨艺比拼？”程知萧不知道脑子抽了哪根筋，提出一个看起来就没什么胜算的想法。
顾识自然同意，在厨艺这方面，他向来没怕过谁。
酒店准备的调料很齐全，菜品可以在周围超市买到，灶台按时计费。
程知萧前世这个时候确实不会做饭，但是后来自己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自己摸索出了一点做饭的技巧，至少做出来的东西能吃了。
把雨水安顿好后，程知萧开始根据菜谱挑选需要的菜。
是的，他偷偷借助了一点场外助力。
但因为买菜的时候都在跟着菜谱研究，顾识肯定是看到了，却是一句话没说，任由他去了。
程知萧选择了麻婆豆腐，他想看看顾识做的什么，但被睨了一眼，悻悻而归。
麻婆豆腐的做法算不上特别难，但是要做的好吃也不容易。
为了避免因突发奇想导致成品出现也没什么意外，程知萧严格按照菜谱来做，最后对着“少许糖”开始犯难。
“少许”是多少许？一勺吗？会不会多了？半勺会不会少了？
然后他开始上网搜索：菜谱中的少许糖一般需要加多少糖？
正经比赛肯定是会有时间限制的，但是顾识说不用，理由是给新手留一点生存空间。
程知萧：……？
开始之后，程知萧就时不时往对面瞟。
他切牛肉的时候顾识在坐着玩手机，他研究调料的时候顾识在站着玩手机，他处理豆腐的时候顾识还在玩手机。
等他开始炒料的时候，顾识终于动了。
顾识从他的行李箱里拿出了他的锅……
小半个小时后，麻婆豆腐上了桌。
程知萧擦干净手上的水珠，挑衅地看向顾识。
然后，顾识端出了一碗面。
一碗清汤素面。
酒店这部分是胡诌的，我也没去过可以自己做饭的酒店[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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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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