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茫然起来,富宁怎么了,什么神仙姐姐,她不是爱叫自己鸢姐姐吗?
余旭姚仿佛不敢置信似的,问了一句:“你叫我什么?”
福宁却不回答了,嚷嚷着道:“我要吃糖,糖,我要吃糖。”
她一时间反应不得,那头楼慎之行跪拜大礼,“微臣救驾来迟了。”
福宁自是回答不了,女官也上前从余旭姚怀中拉走福宁准备福宁回府
福宁天资聪颖,年少时就以一篇《燕京赋》名震京城,年方十二便已被特许开府,圣上御笔亲提的牌匾,可谓是风光无限。
如今,一个残酷的答案浮现在她眼前,深深刺痛了她,愤怒占领高地,满腔杀意无所掩盖,她要杀了所有欺负福宁的人。
“上来了。“
楼慎之提醒她后就转身离去,处理后续事宜,陛下既言明秘密行事,那行踪掩盖,消息封锁都须小心,今夜更深漏长。
余旭姚猛然回魂,是啊,她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顾家军少帅顾时鸢了,不能看谁不顺眼就揍谁一顿,带着福宁在南山跑马,偷偷在下学后塞给她城南陈记的荷花酥了。
她叫余旭姚,清冉镇的十七岁织女。
落寞涌上心头,她人微言轻,势单力薄,能做的十分有限。
等她重新收拾好情绪回到巷口,收尾工作已接近尾声,她想起宋侍郎的马还没还过去,现下局势混乱,她也不知去何处寻宋侍郎,见楼慎之忙于公务,暂时脱不开身,不便打扰,她还有几句话想和司主大人说,索性就在不远处等着。
楼慎之工作告一段落,抬头就瞧见少女疲惫的倚靠在马背上,双目无神,陷入沉思,手中也不知把玩何物,无意识翻动。
他交代完事宜,抬步向前,靠近了又不知如何开场,踟蹰片刻说到:“福宁公主三年前遭歹人陷害,落下痴傻之症。陛下大怒,下令彻查,无奈其人行事小心,没露出丝毫痕迹,此事也不了了之。“
纵然余旭姚早有准备,自己的推测得到证实,还是没控制好情绪,露出一个难言的苦笑。
她努力将笑摆的自然,“福宁公主最得圣眷,即便身受不测,陛下也不会坐视不理。“
楼慎之听完表情奇怪,也不多说,另起话头道:“你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我能求得,必定为你求来。“
这话的分量可就重了。
余旭姚也不推辞,“我与福宁公主缘分匪浅,天命相和,想借此机会陪在公主身边,多受些福禄恩泽,望大人成全。“
大阜朝信命理之说,天家人又得苍天眷顾,平民百姓意图接近伺候沾些福气并不奇怪,碰着尤其信奉的贵胄会养一屋子福客,以显实力。
“福宁公主如今宠眷渐衰,你若有鲲鹏之志,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可要想好了。“
“我想好了,此言不改。“余旭姚言语透着坚定。
楼慎之点头同意。
二人分别。
打更声在余旭姚耳边变轻,变淡,逐渐远去。
天色泛出鱼肚白,金粉霞光照彻盛京,“起床了,小姐。“
萍儿的声音不合时宜响起,”你都睡到日上三竿了,再不起,午膳都没了。“
余旭姚发了一会儿呆,显然还没从美梦中清醒,新出的话本续集太好看了,她没忍住,看到子夜才休息。
好在舅父家两个儿子,颇为喜欢水灵乖巧的女儿家,并不责怪于她。
甚至将午膳提前,为照顾这个没赶上早膳的外甥女。
饭菜刚摆上不久,热腾腾的白气四散开来,铺陈出温馨场面。
赵主事夫妇二人刚坐下,一串敲门声不急不叙响起。赵主事以为是同僚前来谈公务,起身相迎。
木质大门打开,一张让赵主事看了心跳如擂鼓的面容映入眼帘。
楼慎之进门时,余旭姚拿只包子吃的正香,舅父一家对她不同寻常的饭量不再称奇,只是仍认为她还是个柔柔弱弱的闺中小姐,对她喜欢四处乱跑的习惯颇为不赞同。
赵大人不自觉腿软,冷汗浸透衣衫,迎他到厅堂中坐下,奉一杯茶便不敢多言,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得罪了这位让朝臣闻风丧胆的冷面杀神。
堂内一片寂静,让赵主事如坐针毡。
终于煞神开口,语气颇为温和,声音甚至很好听,与同僚们私下里谣传的青面獠牙,阴狠歹毒形象大为不同。
“前日福宁公主在街上走失,幸得余小姐相助才平安回府。圣上说余小姐与公主缘分深厚,请命师算卦,卜得二人八字相合,擢拔余小姐为公主府尚官,长伴公主身侧。”
赵主事是个老实人,但政治敏锐度还是有的,直觉不好,福宁公主自痴傻以来,势力早已大不如前。天家之职哪有这么好当的,自家势单力薄,若是出了岔子,谁来搭救小女?
坐在下首的余旭姚适时出声:“福宁公主娇憨可爱,我也十分喜爱。能入圣上慧眼,是我之大幸,高兴还来不及呢,您就让我去吧。”
赵主事被他二人一唱一和架起来进退不得,只得同意。
余旭姚感激楼慎之说到做到,一番说辞处处替她着想,他也不是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
“还有一事,赵大人文书之功十分了的,我已向吏部提请借调大人来我司一段时日,望大人不要拒绝。”
赵主事惶恐不已,想拒绝又怕惹他不快,只喏诺称是。
楼慎之下一句话着实让两人一惊。
“提刑司也欢迎余小姐常来逛逛。“楼慎之提出邀请,意味不明。
赵大人不明所以。
这句话在余旭姚听来简直是装都不装的表现,他还是怀疑自己,并且挟持舅父,想要自己心甘情愿为他效力。
余旭姚气血翻涌,是,她对他多有隐瞒,可也帮了他很多不是,亏她还觉着楼慎之为人仗义,是个好相处的,没想到人面兽心,一副背后使绊子的小人做派。
她脸色也不好看,“啪“一声拍在桌子上,
“只怕提刑司龙潭虎穴,小女子有进无出!“
这话过于冒犯,赵主事冷汗都下来了,楼慎之面色平静,分辨不出喜怒。
他喝完最后一口茶,放下杯子,转身告辞,赵主事顾不上余旭姚,起身相送。
再回来饭都顾不上吃,劝慰还在气头上的余旭姚,他苦口婆心:“姚儿,那楼慎之不是个好惹的主,为人阴狠,同朝为官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你怎能如此莽撞。我再是官微,也是朝廷命臣,不妨事的。”
又想及小女和他有牵扯,告诫道:“楼大人初崭露头角时,好几位大人都请过媒婆说媒,前几次还好,下面的全被赶出来了。”
赵主事压低声音道:“后来有了眉目,没几日那姑娘就魂归黄泉,老父也卧病在床,都说是楼慎之下的黑手。你可离他远点。”
余旭姚对楼慎之这段过往并不好奇,只是可惜姑娘年华正好,就香消玉殒。
她感激舅父挂怀,收敛起怒意。
今日雨过天晴,天空瓦蓝明亮,朔德坊东角一处宅子里,几名女子正忙活着洗衣做饭。
她们正是余旭姚在胭脂铺子救下的女孩儿们。
能与家人联络上的前几日便接送回家,余下这几个迟迟未见人来。
她们也心知肚明,自己清白被玷污,家里人嫌弃名誉有损,任她们自生自灭去了。
余旭姚去接杨小姐时,几人佩服余旭姚的身手胆识,跪地求她收留她们。
这可让她犯了难,这么多人她倒是上哪找房屋安置。
美人落泪本就惹人怜爱,何况是这么多美人,余旭姚拗不过,只得同意。
余旭姚推开木门进去,女孩儿们就放下手中活计赶忙上前,最大的那个二十有二,俨然是领头羊,大姐姐的姿态,一上来就大夸特夸,其余人也有样学样,一时间热闹的像捅了麻雀窝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好一会儿余旭姚才得清闲。
女孩儿们各忙各的,余旭姚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们晒太阳。
这里离闹市远,环境清幽,是个修养的好地方,当然,租金也便宜。
盛京居大不易,寸土寸金,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不容易。她费了好一番口舌才拿下这间屋子。
她要思量几人的未来生计,她们无亲无故,须待有安身立命的本钱才行。余旭姚带的钱财都花在租金上了,余留不多。
要想继续生存,一需开源,二需节流。
这小巷子平日无人来往,今天却见一人款步而开,待看清是谁,余旭姚心情顿时糟糕起来。
“我这小庙,怕是盛不下楼大人这尊大佛,大人还是到别处做客吧。“
不速之客正是楼慎之。
他一身玄黑便服,明明看着年纪不大,却一副老气横秋的做派。
余旭姚本就讨厌他,见他靠近一动也不动,赶客意味显露无疑。
楼慎之倒是游刃有余,直接站在她面前,完全挡住阳光,压迫感十足。
她没好气的说:“让开,你挡住光了。”
“劳烦搬张椅子。”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与刚来时的阴郁不快大不相同。
二人并排坐在墙根处,楼慎之先起话头:“养活几个人并不容易,余姑娘势单力薄,应付几个姑娘生计怕是有心无力。“
余旭姚沉默了,他说的是实情,眼下她有个尚不成熟的想法可以解决苦难,还能让她们吃喝无忧,过上更好的生活,只是苦于没有本钱。
“自古办事无非是钱粮两项,钱的事我出,我甚至可以给你提供方便。”楼慎之循循善诱,抛出让余旭姚无法拒绝的条件。
她想开间铺子,让几个姑娘去经营,针线活她们最擅长,成衣铺再合适不过。
比来钱快,做生意是条捷径。
余旭姚半信半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没有好处,楼慎之怎么会来?
她思忖片刻,冷冷道:“你有什么条件。”
楼慎之眼底泛出惊讶,转眼又掩盖过去,“我知道你能力出众,不安于池中,提前招揽你,想让你为我做事。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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