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旭姚不疑有他,二人合作,纵有情分在,也不可能半点利益也不谈。她不爱欠人人情,自古情债难还,利益交换是最牢固的联盟纽带。
她思转明白这茬,很干脆地回了一句,:“成交。”
楼慎之惊讶她答应的迅速,“余姑娘是个爽快人。”
她暗讽两句:“我可不像某些人只会背后使绊子。”
不放心似地又加一句:“我舅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楼慎之答道:“赵大人在我司一定是怎么进的就怎么出的,余姑娘放心。”
“最好这样。”
昨日雨过新晴,空气清爽,皇城北角一座宅院在青天下姝色难掩。
朱褐色大门之上一座烫金牌匾煞是引人注目,上书“福宁公主府”五个大字,其势如龙,总让人遥想这座贵府的主人是何等风姿。
余旭姚和萍儿步行前来,府中管事姑姑引着她们从角门进入,路过正门,她恋恋不舍望了好几眼,她从前那次来不是招摇过世,骑马从大门处进,公主府相当于她第二个家了。
管事姑姑是个和善的,派遣她到书库做事,搁在以前,这是个好差事,公主酷爱读书,五日里有三日呆在书房,还有一日被余旭姚拉着出门玩,和公主接触多,晋升的机会也多。
不过,自从公主不虞后,几乎不再光顾这里,事也少了,是个清闲的好差事。
余旭姚谢过姑姑,就和萍儿在这里安顿下来,日常就是看看书,练练字,她暂时不想让余父余母起疑心,仿着以前的字迹练了好一通,才学会这簪花小楷。
没办法,余旭姚常用行书,写起来笔走龙蛇,潇洒畅快,符合她的性子,真让她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写,也是难为。
余旭姚在公主府之事家中早已知晓,为不让其担心,她避重就轻,说的轻描淡写。今日提笔写家书一为定心,二也为把萍儿打发回去。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将萍儿牵扯进去非她本意,还是离开的好。
她日子还算清闲,每日一大早起床,围着书库跑百八十圈,打一套养生拳,吃完早膳,就出门去看成衣坊,有着楼慎之的帮助,店铺选址,修建,开业都很顺畅。
今日是新店开业,她是成衣坊名义上的掌柜,按例要过去镇场子。
余旭姚慧眼识人,那群姑娘里年长那位果然有才识。
她自称薛悦菲,是淮南郡里李家媳妇,丈夫在她还未过门时就死了,娘家为了银两和脸面,逼她嫁过去,给李家儿配了冥婚。
她也是要强的,不甘于深闺,以李家妇身份经营丈夫留下来的酒楼,生意越做越红火,婆家嫉妒心发作,害怕她发家之后,拿捏不住她,使了手段将她净身出户。
娘家嫌她丢人,要她去给李家赔罪,她一怒之下愤而出离,半途就被无名歹徒截走,再醒来就到京城了。
术业有专攻,做生意当然要交给估客。
此时金乌悬于中天之上,天光大亮,正是黎民百姓,三教九流出来活动的时辰。
正清坊南长街北头一家成衣坊开业,炮竹声劈里啪啦响了半炷香,掀开红绸,写有“晓心装”三个大字的牌匾随绸缎飘落露了出来。
热热闹闹的场面吸引很多人前来观看,门口一列摆放着衣服的样图和标价,价格亲民,款式也新颖。
往里面走排着几排全是样服,左侧杨木牌子写着“免费试衣,分文不取”。
此店主营女装,因着样式新奇,也有不少男顾客前来观赏。
盛京百姓少见这样的营销方式,不少扭扭捏捏,想试又不敢试。
薛悦菲人精似地,热情招呼一位大娘进去换衣,其他人见状也放开了心思。
这边一小二喊道:“新店开业,惊喜放送,本店衣服五折出售。”
销售方式是余旭姚和几位姑娘一起商讨的,这个别出心裁的方案是余旭姚跟胡商学的,他们千里迢迢沿着丝路而来,交换商品换取差价,自然不想获利过低。
为了让更多人关注,他们往往先大力宣传自己的货物,再以价格吸引顾客,最后用品质留住顾客。
余旭姚依葫芦画瓢,运用到此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仅一个上午,来往的客人就多达几百。
她倒不怕人闹事,一楼随处散着做杂工的彪形汉子,明眼人都知道在这里闹事吃不了好果子。
余旭姚穿着普通,在二楼梯角处喝茶,茶水是店里特供,福利待遇,欢迎行人喝茶歇息。
右手随意搭在栏杆上,肩膀耸起,静静看着底下人来人往。
一阵喧闹声从门外传来,一个体型庞大的胖子从门外进来,还带着俩小厮,小厮身形瘦小,三人打扮的活像一对行走的碗筷。一行人并不着急看衣服,胖子小眼滴溜溜转,明揣着一肚子坏水。
那胖子高声喊叫;“店家。店家呢,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霎时吸引全场目光,暗戳戳想把事情闹大。
薛悦菲向前询问情况,那人一把将她推开,她站立不稳险些栽倒。
一只手扶住她的背,待她站稳,那手的主人走进一步,将她揽在身后。“开门做生意,心诚是首位,客官既是遇到麻烦,我店定竭力解决。您无礼不敬,可非君子行径。”
她年岁尚小,个头也不高,仅至薛悦菲耳垂,这样挡在她面前,遮住那些人凶恶眼神。
胖子见她身小体弱,认定她是个软柿子,高声喝问道:“诸位客官瞧好了,这晓心装的衣服以次充好,竟然卖给我做工如此粗劣的衣服。”
他边高声喊,边扯开那衣服四处展示,实属他所说,那绣工奇差,阵脚烦乱,隐秘地方甚至开线。
再细看那衣着款式,确实和摆在店里的样品相符。进来的百姓不禁仔细查验手中货物,害怕自己也如那倒霉蛋,买到低劣商品。
薛悦菲霎时不淡定了,从布料到绣衣,都是她几人亲自把关,小五手艺最好,为人老实谨慎,也是她带领绣娘绣出的衣服,绝不可能出现如此大的纰漏。这群人有备而来,就是来泼脏水的。
她忍不住上前理论,被余旭姚拦下,却没料小五不忍心血被糟践,越过人群来辩解:“你们血口喷人。”
小厮张牙舞爪上前作威胁状。一条板凳呼哧打在他膝盖处,又落在那胖子面前。小厮疼的站立不住,跪倒在地,嗷嗷直叫起来,胖子也嫌丢人,不去看他,气势上陡然落三分。
小五十分有眼力劲,搬一张太师椅过来,还奉上一杯茶,
余旭姚施施然落座,“坐吧,您贵姓啊?”
胖子被刚刚那一手吓住,乖顺坐下道:“免贵姓刘。”
周围人本着有热闹不看是蠢猪的原则,齐齐围着几人。
此时攻守异变,像是余旭姚在审问刘公子似的。
“您方才说我店货物鱼目混珠,卖给您次品,可有证据?”
那胖子手中拿着绣衣,底气又上来了,振振有词道:“诸位可要给我评评理,上昼我来此店为娘子挑新衣,本是信任店家。谁知新衣拿回家,娘子登时大怒,衣服竟是粗劣至极。要我来讨个说法”
他面目扭曲,声音拔高:“我倒不是为赔偿,只是这晓心装如此行事,还能不能让大家放心购买。”
这人矛头直指晓心装信誉问题,众人也十分上心。
薛悦菲前去细查面料和做工,脸色煞白,这件确实和店里的无甚差别,除了绣工差导致开线。
形式渐渐紧张,众人心中天平向那头偏斜。
余旭姚不慌不忙,双眼目光落在那头角落的阿娥身上,看的她心惊肉跳。
“刘公子,先不说这衣服是不是你回家后自己把线挑成这样。只谈谈一个问题,您确定这衣服我店里的吗?”她言语笃定,上身前倾,小小身体压迫力十足。
刘胖子不自信起来,下意识望向阿娥,。声音低下来:“我,我确定。”
她站起来,指着那新衣道:“这不是本店的。”形势再次反转,薛悦菲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本能相信她跟着附和起来。
“诸位我店里所有衣物用的料都是特殊染色出来的,名为‘桃花锻’,浸入水后会绽放出朵朵桃花。”
“拿水来!”
小五应声而动,头一个冲过去端水过来8泼在衣物上,不多时绽放出或靛或粉或红各色桃花,宛如鲜花盛会。
“本店特色,欢迎大家”
那胖子见形势不对,慌忙想藏匿证物,小五快他一步,抢先泼水上去,,瞬间淋他个落汤鸡,新衣并未绽花。
真相大白,众人欢呼起来。
胖子见局势无法挽回,做出最后挣扎,捞出躲在背后的阿娥,指着她说,“她,她可以作证”
阿娥连忙摆手,焦急辩驳:“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胖子凶狠反问:“你是这店里长工,可是你几日前交给我的衣服,怎会出错,说,你说。”
阿娥呜呜哭起来,小五神情恍惚,是阿娥出卖了她们,配合这人演了一出戏,意图搞垮晓心装。
众人也明白过来,对着二人指指点点。本以为是货品质量纠纷,谁知演变成主仆反目,猫狗互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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