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从命令的下属不是好下属。既然都不是好下属了,那还有什么脸面提要求呢?
这概念偷换的那叫一个妙。
再则弥子暇扯了‘王权’做大旗,顿时堵的俩人不敢再言。
不过为官之道就是做人留一线。
弥之暇道:“大朝会事关陛下威仪,绝不容有失。但太师所言一事臣也考量过,不若这样,在每年春暖花开暖阳舒适的时候,当年所有到达年限致仕的老臣们,由我礼正司出面举办一场晚宴,到时候请陛下出席。一来以示尊重,二来也全了老臣们希望面见陛下之心,”
“不是大朝会无需那么严紧,老臣们也无需受那么多罪,就算偶有身体不适失了礼仪,陛下也不会问责。这样,是不是就能宽慰老臣们一片忠心?”
欢送会什么的必须搞起来!上位者拉拢了人心,下位者有了面子,两全齐美的最佳方案呀。
姬元问太师太保:“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老臣没有异议。”
“老臣附议。”
争议的事情解决了,姬元眸光一凝,拍板道:“那便依弥爱卿所言,大朝会补充名额取身体强壮者,年龄限定在三十五岁至五十岁之间。至于致仕晚宴的事,之后弥爱卿再上一道详细文书。”
“臣,遵旨。”
就大朝会各项细则就商议了一上午,结果最主要的分配名单却是没有确定下来。说不上是对古人的工作效率失望还是旁的什么,弥子暇回了礼正司呆到点卯下衙。
马车一路依呀着回了宅院,正好碰着管家被好些人缠着递帖子。
弥子暇撩起官服衣??迈下马车,那些人眼神一触把帖子礼物的往管家手里一塞,远远冲弥子暇行了揖礼,转身便一溜烟跑了。
“诶诶等等你们别跑——”急的管家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好在有机灵的小奴赶紧上前把管家那一手的东西分摊了过去,这才让其空出手一边擦一脑门的汗,一边走过来行礼。
“大人。”
弥子暇束着手看的一脸兴味:“这是闹的哪出?”
管家也是苦恼:“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儿个从上午开始就不断有人上门递拜帖送礼,小的是送完一波又来一波,直到刚才直接被人堵到门口。”
这是听到大朝会的风吹草动,赶着上门巴结来了。不过这次他们可是想左了,大朝会他只是提议人,名额推荐权可不在他手上。
说起这些拜帖送礼的事,管家一边迎着弥子暇入府,一边偷偷拿眼瞅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询问了句:“大人,您看这些拜帖并送的东西是?”
该说不说,这送礼热潮还是自家大人开府升卿大夫时才有的,后来慢慢平缓,直到前半年传言失了恩宠这才显断崖式减少。
不过怎么着又在几天内显飞跃式上升了?难不成自家大人又复宠了?!
管家的脑补弥子暇向来不想去猜,说:“按以往规矩,东西跟帖子归整好,明后两天送回去。”
“是。”
回到卧房,弥子暇在小奴们的伺候下换下官服冠带,又净了手脸,只是还没落座,管家又跑了来说是老家来人了。
来人是弥氏新任族长派来的,汇报关于之前族内弟子欺压食邑百姓的后续结果。
这件事是弥子暇前几日才在朝堂上当朝捅破,但实际处理从他一个半月前回乡处理母亲丧仪时就开始了。
事情起因是上任族长仗着族长之名纵容他那一支在食邑上胡作非为,结果在事情败落后还不知悔改冲着弥子暇口出狂言,说什么他是族长,族内事务合该由他主理等等,把当时的弥子暇都气笑了。
食邑因他而封,弥氏一族也因他门楣挤身一流贵族阶层。
阶层一但划定,所有事务便全部水涨船高。大到弥氏子弟前程及儿女姻亲,小到吃穿用度财产积累,纵是弥氏族人再如何人才辈出没有他在朝堂上震慑宵小,弥氏早被豺狼虎豹吞食干净了。
结果到了对方嘴里成了什么?说什么族里培养他一番合该回报族人,又说什么代他照顾母亲劳苦功高什么的,当时就把弥子暇听笑了。
对付这种人跟他磨磨唧唧简直就是浪费口水。
弥子暇直接派人去请了当地衙门里管理律法刑法的司寇,该抓的抓,该押的押,那出大戏简直比朝堂上他请罪时都不遑多让。
之后他更是雷霆手段直接罢免了对方族长身份,他那一支被连削带打直接让他给搞瘸了,最后更是当着所有族老的面直接指定了新任族长。
被他雷霆手段震慑住的族人们屁都不敢放一个,那威风简直了,说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不为过。
想起弥氏诸多事务,弥子暇拿帕子擦着手指,温不经心说了句:“把人安排到偏厅,我呆会过去。”
管家应是自去安排。
不多时,换了身轻便常服的弥子暇施施然渡步过去。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春秋时期于品级官员的制度规格了,官员什么品级住什么规格的宅子,穿什么样的常服衣袍,甚至连颜色都有规定,出行马车、奴仆数量等等,都有严格的规定。
吃穿用渡事关面子,更是身份的表现,所以没人会去做那等锦衣夜行之事。
是以弥子暇在升任‘司礼’时便按卿大夫品级修整了宅子。
毫不夸张说当真是以‘亩’为单位计算,而宅子里的诸多建筑,走兽石刻、雕栏装饰等等,都是按品级来的。
弥氏虽然富甲一方,吃穿用渡居住宅子都高无寻常百姓水平,但比之朝歌城里仅次于国主的建筑府邸,那自然是大大的不够看的。
这些东西无形中代表着主人尊贵的身份,也无形中给予往来人无端压力。
从入府开始,弥之恒就心有余焉。
要不是一个劲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要大惊小怪丢了族长父亲脸面,怕不是抬腿入府那刻就要闹得面红耳赤。
因为地板太平整好看了,他怕踩坏了。
弥子暇束手迈进偏厅,一直紧张等候的弥之恒赶忙起身行礼:“之恒见过郞君。”
这个称呼是族长父亲来时特意交待的,言说称呼‘司礼’太过正式,且他是庶民有越逾嫌疑,但称呼‘大人’好像也不对,毕竟是族内事务比较隐秘,是以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与以往一样,称呼‘郎君’。
“无需多礼,起来吧。”弥子暇踏上台阶盘腿坐到案几后面,抬臂往身后展了展袖,颔首下座:“坐。”
弥子恒诺诺应是,小心翼翼端正坐了。
“族里如何了?”弥子暇问。
“回郞君,族里一切安好。我父亲正在组织族人牵回原籍,大概还有五六日光景就能全部牵回去,到时候这边的宅子有人买便卖,无人买就捐给衙司充作公用。”
当年弥子暇被赐食邑弥氏一族可谓是欢天喜地,前任族长也借着这鼓兴奋劲举族牵到食邑附近,不管对方当初是为私利还是确实为族人着想,但如今结果来看只能说人心确是经不起贪婪欲念。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弥子暇可以容忍对方有小心思小算计,但绝不能容忍对方在享受自己庇护的同时却以此为要挟。
什么玩意儿,以为他年纪小便是吃素的不成?
想到这,弥子暇抿了口茶掩饰神色,问道:“那么多宅子充做公用岂不是耗费很大一笔钱财?族老们会舍得?”
“族老们之前是不肯的,后来族长说服了他们。”语气若顿,又说:“一来未必没人买,毕竟宅子只住两三年几乎说是全新的,又价格公道,能卖一间是一间;二来只要郞君无事,损失些钱财就损失些钱财吧。”
言下之意是只要弥子暇保住了官位,那就动摇不了根基,损失些钱财又算什么?日后赚回来就是。
“你父亲到是有魄力。”
快刀斩断麻,断尾求生,可见他当初指定对方为族长,算是走了步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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