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猛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起身,径直朝后院方向走去。
大家紧随其后。叶澜好奇地问:“那院子究竟有什么,为什么她总是跑去那里?”
沈映走到后院,蹲下身来,开始埋头挖掘。不一会儿,她挖出了一具尸体的肉身。
因纾禾眉头一挑,居然又是一具肉身,难不成又捡到一个活人?
沈映颤抖着手,试图触碰尸体。然而,突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将她弹开,沈映随之发出一声低沉的哀嚎。
因纾禾朝前一步,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沈映没有看她,无声的向后挪了挪,才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因纾禾才蹲下身子细细查看,这具肉身脸朝上,看面相,是一位中年女性,一袭残破的锦缎布衣,虽上了年纪,依旧能看出曾经是个美人。
这具肉身轻微侧卧,肤色蜡黄,背部和下半身仍被泥土覆盖,双手反绑在背后,姿势僵硬而古怪。种种迹象表明,这具肉身虽未显现腐烂,却已不再属于人世,是一具尸体。
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其颈部位置,竟也出现了一道深紫色的勒痕,其形状与大小,竟与沈映脖间的痕迹几乎如出一辙!
因纾禾想到一种可能性,就是沈映和这个人,都是被同一个人、同一件凶器勒死的!
看沈映的的反应,这具尸体身上肯定有什么线索!
因纾禾伸手触及尸体的瞬间,果然感受到与之前堵住沈映七魄时相似的阴厉之气,心头顿时一紧,警觉起来。
她心中暗想:这具尸体内弥漫着与沈映相同的阴气,显然与杀害沈映的是同一个凶手、同一件凶器,且都在相似的环境中。按理说,即使她不能像沈映一样借住血玉来吸收铜像的怨气,成为一具邪神。但是,变成一具行尸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而,这具尸体却被埋在这里多年。……可见,尸体身上必定有什么东西在镇压着她!
她随即唤来叶澜,将坑挖得更深更大一些,终于将那具尸体完全暴露了出来。
然后,轻轻将尸体翻了一面。
果然,尸体的双手被一根长鞭紧紧捆绑在身后。因纾禾回头一看,沈映竟被吓得向后爬去,迅速退到了两丈开外,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叶澜疑惑地道:“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周围并没有火光。”他们从后堂来到后院,一路小心翼翼地跟随,生怕惊扰到她,连蜡烛都不敢点燃。月光微弱,他们只能勉强借助这点光线辨认周围的事物。
因纾禾心中早已了然,道:“怕的是凶器。”
邪祟最为畏惧的,往往是它们生前被杀时所用的凶器!无论那是什么,它对被害者而言,象征着死亡前的恐惧,代表着束缚、摧残,以及无法逃脱的梦魇!
她低声念了一声诀语,那条长鞭顿时松动,随即,一股奇异的气息涌动。瞬间,那具尸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皮肤迅速变黑、枯萎,显现出一种可怖的腐化之态。
就在此时,周围的空气中忽然多出了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立于一旁。
正是那位中年女子的魂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哀怨与茫然。沈映随即爬向她,急切地想要抱住那一丝残存的亲情,但每次都扑了个空,她一遍遍地尝试,依旧是徒劳。
因纾禾轻声道:“想必您是沈夫人吧?”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沈映,眼中满是怜惜,却又无可奈何。
檀玲感叹道:“这位沈夫人果真是美人呢。”
因纾禾接着道:“沈夫人,虽不知您经历了怎样的苦难,但必定是极为痛楚的事。今日我们冒昧打扰,实是希望能了解一些真相,还请您告知一二。您虽心怀怨愤,但未曾迷失本性,这让我们相信其中必定另有隐情。我们几人皆是受人所托而来,心怀诚意,只求能明白事情的真相。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宽恕。”
沈夫人道:“姑娘客气了,你刚刚帮我解除了束缚,让我能再见见我的女儿,我已经很是感激了。只是我没想到,阿映会变成这样……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只要你能帮助我的女儿脱离苦海。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夫人泪眼盈盈,神情十分悲痛。沈映面部扭曲,像是在哭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纾禾道:“沈夫人,您能否告知我们,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您会被……安置在此处?”
让逝者回忆被害的那一幕,其实是极其残忍的事情。但是,揭开真相,让冤屈得到昭雪,灵魂才能得到真正的超脱。
沈夫人拭泪道:“因为我母亲与沈家老夫人是旧交,感情甚好,常有往来。所以我与沈言峰也算是青梅竹马。母亲后来问我觉得沈言峰如何,我说他为人正直,学识渊博,在世人眼里是正人君子,算得上是个好人。后来两家母亲就拿定了主意,让我们成了亲。”
檀玲点头道:“青梅竹马,母亲又是闺中密友,免去了许多婆媳之争。听起来,确实是一段美满的姻缘。”
沈夫人轻轻“呵”了一声,眼中浮现出一丝苦涩:“……美满的姻缘?是啊,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满怀期待地嫁了过去。嫁过去之后,他对我一直相敬如宾。”
檀玲不解地问:“丈夫对妻子相敬如宾,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沈夫人道:“是的,刚开始他对我真是无微不至,什么都好,哪里都好。但我的肚子却不争气,成婚十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沈老夫人经常明里暗里让我喝药,希望我早点怀上孙子,他一直在替我说话。后来,沈老夫人劝他说,不如娶个妾室续个香火,但他始终拒绝了。为此,原本很疼爱我的沈老夫人也不再待见我了,认为把我娶进门就是个错误,说我是断了他们沈家香火的扫把星。我都忍下了,因为我当时真的认为我嫁了个极好的人。”
因纾禾道:“你难道都没想过这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或许是他有问题呢?”
沈夫人听了,微微一愣,显得有些茫然:“我……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当时只想着和他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事情不那么重要。直到后来……或许是上天眷顾,我在成婚的第十年,终于怀上了阿映。可也正是从那时起,他整个人就变了。”
众人听到此处,其实除了沈夫人自己,其他人其实心里都有了一些答案,不过这沈夫人好像自己都不知道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
依照他们先前的推理,沈言峰必定在生理上有所不济,而这一点显然未曾告知妻子与家人,致使众人未曾觉察,是这位丈夫造成了无法生育的问题。然而,细看沈夫人的态度,她似乎并未察觉沈言峰的隐疾,直到如今,仍然以为沈映是沈言峰的亲生女儿。
这事件明显有第三者,只是沈夫人都不知道的第三者的存在,难道是趁着沈夫人不省人事的时候做的?那么谁又能有机会这么做呢?
因纾禾道:“抱歉我打断一下,请问您怀上沈映的那段时日,是否有去过何地?例如,是否曾与沈家主一道前往何处授课?”
沈夫人回忆道:“那段时日,我们一直在沈府,并未接到过什么特别的邀请,偶尔有学生前来拜访。”
因纾禾立即抓住关键,问道:“那些学生,您可记得是谁?”
沈夫人摇头叹息:“往事已久,实在记不清楚具体是哪些人了。当时沈言峰已教学十余年,学生众多,常有人前来拜访,我真的是记不得了。”
因纾禾点点头,轻声道:“无妨。”
二十年前,沈夫人定是风华绝代的佳人,想必那些曾拜访的学生见到过这位师母,肯定也被她的美丽吸引。这些人当中,还真有可能出现人渣,趁机使用某种手段,或许是药物,施以不轨之事。
直至今日,这沈夫人还是一脸无辜的模样,就说明沈言峰也没用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果然怕外人知晓他的隐疾和家丑,他总不能和他们说: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因为我不举……
像是他这种自命清高的人,是根本说不出这些话的。所以,他选择默默接受了这个女儿的存在,然而内心对妻子的不洁却始终无法释怀,这便导致了他性格的巨大转变。
沈夫人道:“后来,他不再让我接待任何来客,也不许我出门,甚至连回娘家都被禁止。他的控制欲愈发强烈,这些原本我都忍下来了,直到有一天,我亲眼见他朝着阿映的脸扔了砚台。那时阿映才两岁,满脸是血。我实在忍无可忍,随手拿起那砚台就砸向了他。他当时气得目眦欲裂,猛地掐住我的脖子,怒声威胁我‘你找死!’那是我们成婚十年来,第一次动手。当时我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檀玲愤怒道:“只有那些无能的男人,才会拿小孩和女人发泄怒火!实在可恶!”
沈夫人苦笑一声:“幸好是沈老夫人及时出现,把他拉开,才让我逃过一劫。可从那时起,一切都变了,那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躯体和那松掉的鞭子,道:“他找专人打造了一根鞭子,鞭身暗藏细铁丝,鞭打之时,细丝会深入皮肤,若手法巧妙,伤痕虽细,却能痛入骨髓。他竟然逼我用它打阿映,若我不从,他便以此鞭子惩罚我。原本不让我接待任何客人,却在我遍体鳞伤之后,要求我去招待来客。客人见我状况不对,他便在夜里再打一顿。”
沈夫人说到此,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那些痛苦的回忆又一次涌上心头。
因纾禾缓缓问道:“每位来客,都是您去接待吗?”
沈夫人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情绪,摇头道:“并非每一位,通常是他那些学生,可能因为即便他们察觉了什么,也不会怀疑一位老师的为人吧。”
因纾禾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切地问道:“您可还记得,他当时经常让你接待的,是哪几个学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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